王立文闻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望着许原道:“多谢大人成全!”
王立文说完掉头就走,许原叫住了王立文道:“王爷,你真乃人中之龙,他日成就必定不凡,但是下官想知道,王爷真的开心吗?”
王立文虎躯一震,身子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他抬头望着满天的乌云迷惘道:“迟早有一天我会开心的,现在乌云虽然盖日,不过这是光明来临前的黑暗而已,也许到光明到来的那天,我会开心吧!也许吧……”
王立文走到帐台之上,举手一挥,背对着众人道:“时辰已到,行刑!”
只见那些刽子手们手起刀落,剎那间,几千颗人头应声滚落在地,鲜血如注,在地上汇聚成一条血河,积了几天的雪也被鲜血融化。
忽然电闪雷鸣,巨大的响雷,犹如警世雷一般,给人心灵上的震撼。天空中骤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就好像上天在哭泣一般,雨水尽情的冲刷着大地,洗去了地上遗留的鲜血……
一场大雨过后,天气开始转晴,人们迎来久违的阳光,给连续雪封了几天的京城一丝喘息之机,大街上恢复了往常的喧哗。
这是一家酒馆,出现连日来难得的爆满,几乎座无虚席,人们议论的话题主要还是在王立文的身上,褒贬不一。
酒馆的掌柜在柜台前笑的是合不拢嘴,手下的算盘“啪啪”的响着,小二跑里跑外,也显得很热情。
这酒馆的客人大都朝角落里的一桌抛来注目礼,不少人张大了嘴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那桌,只见那一桌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的比较寒酸,但却面目清秀的书生,他正一脸愁眉的望着另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
大汉的前面迭了一大堆饭碗,足有半人高,他丝毫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把脸埋在碗后自顾的狼吞虎咽着。
忽然他抬起头,高高举起了一个空碗,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的剩饭,笑着对小二道:“大锅,再来一碗!”此人便是先前在刑场中观斩的大笨牛。
小二也是一脸的惊愕,他虽然没说话,不过他那不情愿的样子好像是在说:不是吧?你还吃?
而那书生则是在细心的数着这些空碗,数着碗时,他的表情就好像被割肉一样,一副心疼样。
“结帐!”那书生赶紧道。
小二闻言笑咪咪的过来道:“多谢客官,一共是二两银子!”
书生张大了嘴巴,结巴道:“什……什么?二……二两?”
小二赔笑道:“是的,客官,你的朋友前后吃了两百多碗饭,几乎把我们店里的饭全包了。”
酒馆里其它的客人听到这二百碗,纷纷开始小声议论,他们一致认为今天碰上了一头猪。
书生闻言心疼不已,他很不情愿的掏出荷包,拿出碎银在桌上仔细的数着。
大汉瞪大了眼睛道:“大锅,俺还没吃饱呢!”
书生立刻大喊道:“你这个饭桶,再吃我就要睡马路了。”
两人结帐之后走出了酒馆,那书生一边走还一边的数着荷包里剩下的银子,心里计算着自己这几天的花费,大笨牛低着头,乖乖的跟着书生的后面,沉默不语。
书生心里嘀咕着:“带着这个大饭桶,迟早有一天自己得去要饭,看来要想个办法摆脱这个超级负担。”想到这儿,书生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两人在京城漫无目的的走着,绕到了西门大街。那书生看到前面一座豪华的府邸,立刻计上心头,他转头对大笨牛道:“大笨牛,你是不是还没吃饱呀?”
大笨牛以为书生还要请他吃饭,喜出望外的连连点头。
书生把大笨牛拉到身边,他招招手,示意大笨牛把耳朵贴过来,大笨牛弯下了腰,对他来说,没什么东西比饭还要有吸引力的。
书生手指着那座府邸,小声的说道:“你看到前面的府邸了没有?”
大笨牛顺着书生指的地方望去,疑惑的点了点头。
那书生道:“那里的人乐善好施,只要是穷人上门来,一律是有求必应,你去吃饭他们肯定很欢迎的。”
大笨牛两眼放光,欢天喜地的道:“真的!太好了,你等着,俺去吃饱以后,再帮你拿几碗。”说着大笨牛便朝那座府邸跑了过去。
书生赶紧躲在一边,望着远去的大笨牛叹道:“大笨牛,你可别怪我呀!我们在一块儿,肯定两人都要饿死,与其大家一起死,不如你先死,那可是杀人魔王‘冷血王’的文王府。”
大笨牛兴冲冲的跑到文王府的门口,他连看都不看就往里冲,忽然眼前一亮,两把闪着寒光的长矛挡在他的面前,大笨牛一愣,这才发现门口有两个手持长矛的官兵。
那两个官兵看大笨牛一身的农民打扮,便大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文王府!”
大笨牛不耐烦的推开两把长矛道:“俺是来吃饭的。”
那两个官兵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又互相点点头,肯定来的是一个白痴,官兵们毫不客气的把长矛往前一捅,喊道:“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大笨牛是真的饿急了,他把两把长矛一抓一拽,那两个官兵的兵器一下就脱手了,大笨牛把手中的长矛给扔了出去,急道:“不要挡俺吃饭的路,否则俺可不客气了!”
那两个官兵一咬牙,大喊了一声便朝大笨牛扑了过去,大笨牛一个缓步,再一个急冲,那两人就被他撞晕在地,大笨牛见障碍没有了,便径直去敲门,他拍了半天的门,只见那门“吱”的一声开了一条门缝,从门缝里探出了一颗脑袋,是一个老头。
大笨牛喊道:“俺是来要饭的!”
他这话才刚一说完,那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给了他一个闭门羹,里面传出老头的声音道:“要饭去别处!”
这大笨牛一听立刻就火了,明明有饭不给饭,分明是瞧不起他,他上前大力的在门上拍打着,这门被他这么一拍开始颤动,几乎都要散架了。
门应声大开,出来的却不是大笨牛期待的饭,而是个个手拿刀枪的官兵一涌而出,把大笨牛围了起来,刀枪相向,大笨牛哪里想到要饭也能要出这个阵势,不免开始凝神以待。
那老头气呼呼的跑出来骂道:“你这个臭要饭的,给你脸不要脸。”然后他对官兵们道:“给我上,抓住这个无礼的笨蛋!”
那些官兵们听令赶忙朝大笨牛掩扑过来,有的抓住大笨牛的手,有的抓住大笨牛的脚,还有好几个合抱住大笨牛的圆肚皮。
大笨牛咧开嘴哈哈一笑,只见他双手一收,两腿一蹬,身子再一转,那些官兵便被甩开了老远。
这大笨牛虽是天生神力,但却是个大饭桶,所以就连他老爸也把他扔了出去自谋生路。
那些官兵中有几个甚至被摔断了腿骨,在那里哇哇大叫,其它的官兵纷纷举起了刀枪,把大笨牛再次围起来,经过一次教训,他们可不敢再随便乱冲,也不会像先前一样赤手空拳的跟他较量,否则躺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他们。
大笨牛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高兴,他委屈的大叫道:“俺就是要饭吃嘛!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俺嘛!”
他说话的时候双眼红红的,几乎都快要掉眼泪了,他拿下腰间的板斧,大喊道:“俺不想伤害你们,你们可别逼俺呀!”
这时,在大笨牛的身后,响起了一个沉着有力的声音道:“都住手!”
众人都望了过去,官兵们见到来人都恭敬的站直了身子。那老头看到来人,立刻上前赔笑道:“司马侯爷,我们家王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来人正是德州侯司马远威。
~第二章 破而后立~
司马远威上下打量着大笨牛,眼角余光扫向在地上痛苦打滚的官兵,笑道:“这位壮士,不知道你到文王府所为何事?”
大笨牛想都不想道:“俺就是为了吃饭。”
司马远威闻言一呆,接着开怀大笑道:“想吃文王府的饭,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大笨牛一拍胸脯道:“俺也没什么本事,就是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
司马远威狐疑的看着大笨牛,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文王府门口的两只石狮上,用试探的口吻道:“好!如果你能举起这两只石狮的其中一座,本侯就帮你引荐!”
大笨牛傻笑了一下,走到石狮面前转了一圈,然后道:“别说一只,两只都没问题!”
说着他单手伸到石狮底座下一提,只听他大喊一声,那笨重的石狮便慢慢的离开了地面。举过头顶,然后大笨牛举着石狮子来到另一边,以相同的动作举起了另外一只,最后他把两只石狮子调换位置,放了回去,面不红心不跳的拍着大手。
“好!果然好功夫!”王立文的声音从文王府内传了出来。
众人听到声音都跪了下来,齐声道:“参见王爷!”
只剩下大笨牛傻傻的看着站在门口负手而立的王立文。
王立文上前扶起了司马远威道:“舅舅,无须如此多礼。”
大笨牛看到王立文立刻惊呼道:“俺认得你了,你就是在城外杀了几千人的‘冷血王’!”
先前的那老头大喝道:“放肆!这是我们家王爷,文王,当今陛下的十八皇子!”
大笨牛哪里知道这冷血王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呀!一时吓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低下了头,眼睛的余光一直落在王立文的身上。
王立文走到大笨牛的面前问道:“你叫什么?”
“俺叫大笨牛!”
“本王是问你的名字。”
“俺没名字。”
王立文闻言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道:“你真的那么想吃我文王府的饭?”
大笨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傻傻的道:“俺见过你杀人,俺爸说了,能杀人的一定是个做大事的人,俺想有出息,等俺有了出息,俺的兄弟就会知道俺在哪里,就会找到俺,俺现在想跟着你干,随便什么活,只要你吩咐,俺一定做好!”
王立文满意的点点头道:“重义气,难得。进来吧!里面好吃的东西多着呢!”
说完王立文便和司马远威径直步入府内,剩下那个大笨牛还傻愣在那里,那老头赶忙上前推了推大笨牛道:“别傻待着,我们家王爷已经收留你了,真不知道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笨牛立刻手舞足蹈的跟了进去,他并不知道,他已经向未来神州大陆第一猛将的道路上迈进了一步,他的功绩一直为后人所传诵。
王立文与司马远威在书房中对坐而弈,王立文的身边站了莫南、莫北二女,两人都凝神望着棋盘上的变化,棋盘上黑白棋子如行军布阵,都在寻找着克敌制胜的办法。
司马远威抓起一颗黑棋子,在棋盘的上方绕了几圈,最后落了下来道:“立文,你看舅舅这招以静制动如何?”
王立文苦笑了一下道:“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舅舅,其实你、我都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说着王立文抛下了手中的棋子踱到窗边,入神的望着窗外。
莫南送上来一件狐袍,披在王立文的身上,柔声的道:“窗口凉意重,多穿一件衣服。”
王立文心里顿时涌上一种熟悉的感觉,以前蓉嬷嬷也是这样对他无微不至。
王立文抓住莫南的纤手笑道:“谢谢妳,小南!”
王立文的话音刚落,一朵红云飞上了莫南的面颊,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来她还是很在意一旁的司马远威。
司马远威看到两人的亲热样,笑道:“立文,看来我也得为你找个舅妈了。”
王立文回过头来看着司马远威道:“舅舅,我们现在可都是在火上烤着呢!一个弄不好就会万劫不复。”
司马远威赞同的点点头,眉头紧锁道:“立文,你是在担心太子吗?”
王立文悠然一笑道:“他的底我大概摸的一清二楚了,想必他跟剑隐门的两次行刺脱不了干系!”
司马远威眼神一凝道:“此话怎讲?”
“舅舅你想,当今朝中,除了我父皇之外,还有谁能调得动粮草?”
“难道是太子?”
“不错,父皇不在的时候他就是监国,他以监国的身份下令调动博州的粮食并不困难,只是此事他并没有跟谁商量过,也没跟父皇上奏,不知道他这粮食是调到哪里去了,我相信父皇当时也不知道博州的情况,事后才发现这其中的猫腻,但为了保全太子,他不惜牺牲几千条人命。”
“太子为何推荐你当这事的主审,他明明跟你是最不合的,他不可能把这把柄落在你手上,他这样做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他只是装个门面上的好人而已,不想落个骂名,先把这苦差推给我,接着派剑隐门杀许原灭口,我原本以为这是绝好的一个报仇机会,但是我发现父皇一直都在袒护他,没办法,我才顺从了父皇的意思,杀了这几千人。这些人,可说是太子的罪证。”
“那你遇刺难道跟太子有关?”
“这次行刺,很明显对方是有了周详计划之后才实施的,而且都是剑隐门的人,其实只要把这三件事情结合起来,背后的太子就浮出台面了,只是我目前还不知道剑隐门是不是只跟太子有关,如果还有其它人牵连在内的话,情况就复杂多了。”
王立文转头看着沉思的司马远威道:“但是我现在最担心的却不是太子,眼下这种情况我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想他是逃不掉干系的,所以我相信他会暂时安静一段时间,我最担心的是父皇。”
王立文叹了口气又道:“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我在杀许原的同时,就已经引起了父皇的警惕,如果他一心袒护太子的话,我想我们的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司马远威闻言心下大惊,手心也开始出汗,疑虑道:“这点,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父皇,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王立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冷冷的道:“乱世即将到来,而博州就是雅特王朝动乱的根本,我们只有在乱世中方能取胜,根据我龙隐门的线报,这一天快要到来了,到时候周围各国必定会落井下石,天下大乱,舅舅重掌帅印的时机也就来了!”
司马远威并未因此言而心喜,他不解道:“立文,雅特王朝现在是危机四伏,难道你真想看到天下百姓生灵涂炭?看着雅特王朝步向灭亡?”
王立文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嘴角闪过一丝微笑道:“破而后立,不破当然不立,雅特王朝经过上千年的安稳日子,人们早已经丧失了危机感,居安而不思危,这是一个国家落败的根本之所在!”
就在雅特王朝危机四伏的同时,在北方的大草原之上,也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胡国皇帝天佑帝忽然暴死在自己的书房,天佑皇帝年仅九岁的幼子登基称帝,天佑皇帝的亲弟弟光陵王哈扎特行监国之职,成为掌握实权的地下皇帝。
光陵王执政第一件要事,便是废除了以往胡国历代相传的八部落酋长会议,夺取八部兵权,学习东方各国,实行中央集权制,但是他这个权是集中在自己的手上,架空了皇帝,北方草原第一个奴隶制的集权国家就此诞生了。
在对外的策略上,他一面开始在龙翔关外集结军队,一面派使臣出使雅特王朝,而这位使臣则是光陵王在胡国的心腹大患,天佑帝的长女,长乐公主。
胡人的国书一到雅特朝廷,朝野震惊,上百年来,雅特与胡人几乎是水火不容,两国交战各有胜负,更为重要的是,两国百姓仇深似海,两国无数的将士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