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星
第五集
第一章 危城告急
二百里外的蒙田，预备役军团指挥部里忙成一团。
从昨晚半夜开始，贾胡和清雅、乌丹，还有另外几位营长就一直没有合过眼，面对雪片般飞来的情报，大家焦头烂额，无所适从。
沉重的乌木大门“咣”地被撞开，妲菲尔和一个满身泥土，认不出面貌的战士扶着一个一身焦黑，血肉模糊的军人闯了进来。
“报告公主殿下，风神要塞已经被万兽王国攻陷！”
“什么？”
“砰！”台案上的晶石灯被清雅撞翻在地，跌得粉粹。清雅紧紧扶住面前的台案，连指甲被抠断也不自知：“妲菲尔，情报属……属实吗？”
“公主殿下，这位是雄鹰军团风神军营后勤营营长，罗德三星将军，消息是他告诉我的。”
乌丹一个健步踏近妲菲尔身边，双手虚晃，一团白光霎时间笼罩了奄奄一息的罗德。经过斯林的改造，已经拥有四十级魔力能量，又十分熟悉魔法理论的乌丹一使出光明系的疗伤魔法，罗德身上的三处断骨立刻被接上，两处血肉翻卷的伤口奇妙地愈合，淌着黄水的烧伤也慢慢结痂。
罗德睁开紧闭的双眼，血红的眼眶里全是浑浊的泪水。他猛地挣脱妲菲尔的扶持，痛哭着“咚”地跪到地上：“公主殿下，贾胡元帅，完了，全完了呀！五十万兄弟，天森帝国的保命堡垒，全完了呀！云无影，你这个卖国贼，是你葬送了天森帝国，是你出卖了人族！我……我要替兄弟们报仇，我……呃！”
太过激动之下，虚弱的罗德双眼一翻，晕倒地上。
坐在清雅旁边的贾胡铁青着脸，连忙喝道：“来人，将罗德将军抬下去休息，他受创过重，不能再受刺激。”手指一点，一个小小的晕眩魔法刺入罗德额头，让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说说风神要塞现在的情况。”贾胡一指那个泥土蒙面的战士。
那个战士一抹脸上的灰土，哑声道：“是。昨晚子夜之后，军团长……云无影突然发布紧急命令，说防务将由预备役军团接手，命令风神军营全部向黑狱堡垒撤退。他和所有高级军官带着十万部队第一批离开了军营，到了今天早上，军营里大概还有一半的兄弟没来及撤退，兽族大军突然起进攻，三道巨闸接二连三被……被一个巨大的火球烧塌。太可怕了，那……那火球，还有随后的爆炸，三道十万斤的巨闸，一里多长的堡垒就被轰塌了。几万兄弟就在爆炸中丧生，连尸体都被焚化成灰土。罗德将军仓促间担任临时指挥，命令兄弟们拼死抵抗。可是……可是太晚了！我们本来不善于和兽族近身作战，许多指挥官又跟随云无影第一批撤退，留下的战士在大营里乱成一团，根本不能组织有效的防守序列。就这样……就这样，万兽王国轻轻松松地占领了风神要塞。我是罗德将军的近卫，当我和魔法营的战士拼死从兽人的战斧下抢出受了重伤的将军，用空间魔法向蒙田逃命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些会飞的怪物在半空中命令兽人停止杀戮，归集俘虏。我们……我们五十万大军，只怕剩下不到十万了。他们全部成了兽人的俘虏，全部成了曾人的奴隶啊……呜呜呜！”
“仙族，仙族，那些火球，那些怪物……难道，难道他们就是斯林说的玉皇叛党的手下？”乌丹“腾腾腾”连退几步，重重地跌坐在椅子，失神地喃喃道。
贾胡、清雅和巴林卡派来的三位营长也傻了眼：三个火球就将十万斤的巨闸轰塌，一次爆炸就震散了一里多长的巨型堡垒，就是集合全国的魔法师只怕也办不到啊。这是何等厉害的魔法？这样恐怖的力量哪里有人能够与之抗衡？
清雅听到乌丹的自语连忙问道：“仙族？乌丹院士，您知道那些怪物的来历？他们是什么人？”
乌丹一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在地球之外尚且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说出来徒乱人心，没有丝毫帮助。她连忙苦笑着道：“公主，那些……那些怪物可能是万兽王国秘密训练的超级战士。先不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谈谈咱们的应对方针吧。风神平原只有一百五十里方圆，兽人行军速度奇快，只需几个小时就能赶到蒙田，我们区区二十万预备军，将要面对百万以上的兽族大军啊！”
白痴也知道这场遭遇战的结果。
蒙田是风神要塞之后的第一座城市，也是万兽王国北进的唯一通道。可惜人族太过相信三大要塞，太过相信雄鹰军团的战斗力，后方的纵深防御基本上完全放弃。蒙田地处要冲，经过千年来的经营，除了商业和娱乐业特别发达（它既是风神军营的补给站，又要接待一百万雄鹰军团休假的将士，想不发达都难。）外，帝国建立初期建立的军事设施几乎毁损殆尽。
二十万预备役中除了清雅的一万骑兵外，只有五万从正规军中退役的战士还有些战斗力。面对凶残的兽人军团，还不是一战即溃？
指挥部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半晌，贾胡艰难地舔了舔嘴唇道：“公主殿下，乌丹院士，蒙田绝不丢。蒙田之后除了帝都天森外根本就没有大批驻军。中原腹地的城镇最多的也只驻扎了一万警卫队，完全无法阻挡万兽王国的军队。为今之计我们只有死守蒙田，一面向巴林卡元帅、卫戍军团和……和雄鹰军团求援，要求他们冒险用魔法传送车运兵，紧急增援蒙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因为魔法传送车脆弱的防御，战前调动根本就不敢使用。以贾胡的计划，就是象云无影那样冒险使用魔法传送车运兵。但是铁骑军团一共才五十万人，机动兵力最多有二十万。卫戍军团除了全国各地的警卫队、帝都城卫队、帝都警卫队、王宫警卫队外，机动兵力也只有四十万，魔法传送车数量有限，根本不可能把这些军队一次性运到蒙田。要想守住蒙田，只有雄鹰军团从黑狱堡垒源源不绝地增援，才有一线希望。
贾胡本来就是巴林卡的得力幕僚，预备役军团的大事多半倒是他在拿主意。大家不用多想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人族唯一的生机竟然系于那个刚刚出卖了天森帝国，将风神要塞拱手让与万兽王国的云无影身上！屈辱、痛恨、羞愧、狂怒……大家也不知道是何感觉。
罗德的那位亲兵“嗷”地一声长嚎，一拳砸在地上，伤口迸裂，鲜血飞溅：“不，我不同意！死去的兄弟们也绝不会同意啊！公主，公主殿下，您快向国王陛下传书，命令卫戍军团的大军征剿云无影那个老王八……呜呜呜，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贾胡一使眼色，妲菲尔无奈地让站在屋外值班，也是一脸悲愤的普西和方木林将那位亲兵带出指挥部。
清雅银牙紧咬，倔强的她也不由六神无主，茫然不知所措。几人中只有乌丹听斯林分析过雄鹰家族的“必胜之计”，但云无影此次并非警告雷龙皇族，而是付诸行动，直接出卖天森帝国，整天钻在魔力理论中的她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情形险恶，只有将这些情况告诉大家，或许大家能够分析出云无影此举背后代表的意义。乌丹一咬牙走到发愣的清雅面前，悄声道：“清雅，你进里屋来，我给你说个事情。”
指挥部中的军官都是巴林卡的嫡系，清雅眼光一跳，不明白乌丹还有何事不能当着他们之面讲。略一沉思，她还是立即向妲菲尔命令道：“联络官，你马上向我父王、大议会、铁骑军团和卫戍军团送出紧急战报，向他们请求支援。贾胡元帅，一营（乌丹率领的魔法营，三万人。）、二营（由长枪手、投枪手组成的格斗兵营，八万人。）、三营（由弓箭手、弩手组成的弓箭兵营，八万人。）的防务就由你具体安排，至于雄鹰军团的事……我自会处理。”
贾胡和二营、三营，还有后勤营的营长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毫不迟疑地答应一声，马上出去布置防务，先让队伍开上城墙再说。
清雅跟着乌丹来到大厅后的休息室，不解地道：“乌丹阿姨，您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大伙的面说呢？”
影兰姐妹也许不清楚个中内情，可是，乌丹与巴林卡等人却一清二楚，斯林答应和清雅订婚完全是为了谷里家族躲过云无影和傲世的两面夹击，保全家族利益和家族成员性命的无奈之举。
斯林或许并不反感清雅，可是，大家也都看得出斯林对阿鲁芸的眷恋和爱意。对于这桩别扭的婚姻，乌丹等人心里也满不是滋味，更觉得愧对那个善良温柔的小阿结。
可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乌丹却发现，清雅不但相貌并不比阿鲁芸逊色，而且也绝不象传说中的那样不近人情、冷硬如铁。除了面对她的一万骑兵之时，清雅私底下对她和影兰、妲菲尔姐妹和蔼可亲，优礼有嘉，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很快就蠃得了大家的信任和尊敬。
斯林分析出雄鹰军团的“必胜之计”后，大家并没有打算告诉雷龙皇族，心底里未偿不希望他们两个家族狗咬狗，互相牵制，谷里家族再从中渔利。虽然决定告诉清雅，乌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如何开口，顿时僵在那里。
清雅奇怪地看着乌丹时红时白的脸，聪明的她立刻想到了什么，不由脸上一白：“乌丹阿姨，您……是不是您早就知道雄鹰家族与万兽王国通奸？您……你们……”
乌丹吓了一大跳，连忙辩解道：“不，不是。其实……其实斯林曾经猜测过，雄鹰家族屹立于人族千年不倒，甚至……甚至连雷龙皇族的帐都不买，以无冕之王、人族第一家族自居的原因。”
清雅双眼放光，大声道：“斯林？传说雄鹰家族有一种对付万兽王国的必胜之计，保证雄鹰军团每战必胜，所以才让雄鹰家族的军功越积越盛。难道，斯林猜测到了这个必胜之计？我果然没有看错他。他……他平日古灵精怪的，其实聪明绝顶，并不是象外界传说的那样，只是运气极佳，靠一张小白脸攀上高枝的……小哈皮！乌丹阿姨，您快说呀，咱们正好借助它来对付兽族大军啊！”
乌丹看着脸色绯红，一谈到斯林就眉飞色舞，一脸兴奋的清雅，不由扑哧一声笑出来，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公主，那小子有什么好？其实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哈皮。他对我们说……”
三言两语，乌丹将斯林对“必胜之计”的分析讲了一遍。
清雅越听越吃惊，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么重要的情况，您……您们……斯林……却从未对我、对父王说过。原来，您们……斯林并不是真的愿意和我订婚！我太傻了，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早就应该知道，那天阿鲁芸哭着离开，斯林这些天的沉默和悲哀，都是因为他……他被迫和我订下婚约，被迫和他的爱人——那个阿鲁芸分手。他既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情况告诉我，就是在心底憎恨、讨厌这桩婚姻。乌丹阿姨，您……您告诉我，是不是父王逼迫您们，逼迫斯林来着？”
乌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傲世对谷里家族的所作所为只有当事者才能明白，三言两语又怎么能给清雅说得清楚呢。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打算伤害这个外表冷漠坚强，内心却十分善良温和的姑娘，让她知道她尊敬和爱戴的父亲是一个阴险狡诈，为了权力不牺牲一切的小人。
乌丹的舌头顿时不听使唤了：“清雅，公主殿下，你……您千万别这样想。不……不是这样的，不告诉你，只不过……对了，只不过是因为斯林也不敢十分肯定，怕引起不必要的纷扰罢了。”
清雅泪眼婆挲地止住抽泣，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真的？斯林真的是这样说的？”
乌丹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真的。”
清雅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扭头之际，眼底的痛苦和悲伤却一览无遗，暴露了她内心的秘密。
再回过头来，清雅已经恢复了贯常的平静和冷漠：“我不知道云无影和父亲这次有了什么过节，他竟然连必胜之计也不用，直接将风神要塞卖给白青狼。既然天森帝国是雄鹰家族打下来了，只要人族能逃过这一劫，我就让父王将帝位让与云无影。
“黑狱堡垒距离蒙田有七百多里。乌丹院士，您是帝国第一魔法师，只需要施展两次空间魔法，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黑狱堡垒，就请您陪我走一趟雄鹰军团——我要亲自去请求云无影支援蒙田！”
“什么？你亲自去黑狱堡垒？”乌丹大吃一惊，“不行。云无影怎么会相信你的话，相信打退兽人国王陛下就会让位与他？何况，兽族军中还有仙……”
乌丹紧急刹车，硬生生把后半截话吞回肚子里。除非斯林赶回来，否则，说出仙界叛党有兽族大军中助纣为虐的话，只不过徒乱人意罢了。
清雅倒没注意到她最后一句话，双眼射出坚毅的光芒，那股浩然无畏、悲天悯人的气势竟然让乌丹无比熟悉：斯林小子无意之间，双眼中往往也会射出这种光芒。
清雅一字一句道：“我自然有让云无影相信的理由。乌丹院士，预备役军中再也没有五级以上的魔法师，请您勿必陪我走这一趟。如果云无影要对我无礼，您不必顾忌我，只管施用空间魔法逃命就是。”
乌丹心中大恸，感伤地搂过这个外表刚强，其实才二十岁的大姑娘：“傻孩子，你把乌丹阿姨说成什么人了？就算乌丹阿姨拼了老命也会保你平安周全。阿姨答应你，咱们这就动身，去问问那雄鹰家的老贼，白青狼是不是把最心爱的蛇女送给了他，让他背叛亿万同胞。”
两人相视微笑，只觉再也没有隔阂。乌丹双唇轻颤，默默吟唱咒语，刹那之间，一团白光包围了两人。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之后，两人从宽敞的休息室里消失。
临去之时，乌丹从指尖射出一道魔力，匆匆在墙上留了几个字，告诉大家她们的去向。
清雅还未从空间压力的轻微晕眩中回醒，眼前忽然一亮，乌丹在她耳边轻轻道：“清雅，咱们到了。前面就是黑狱军营的指挥部。”
清雅心中大为震惊：乌丹的魔力远比传说中高，刚才的空间转移只怕一分钟时间都不到，中途根本没有进行接力。还未睁开双眼，清雅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兵器撞击声，还有厉声的叫喊声：“来人，有奸细！”
“快，包围他们！”
“快去请求魔法营支援，有人用空间魔法闯进了指挥部。”
清雅明媚的双眼微微一眯，轻松地整一整身上玲珑有致的军服，对乌丹含笑点点头。
乌丹舌绽春雷，注入魔力的音波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天森帝国公主殿下，三星将军，清雅·雷龙小姐驾到，谁敢无礼？云无影元帅，还不出来迎接。”
整洁的青石板铺成的小广场上鸦雀无声，手拿各种兵器的一百多位卫兵乖乖地停在原地，傻乎乎地看着中间这一老一小两个优雅美丽的女人。
从昨晚下半夜开始，陆陆续续有风神要塞的大型魔法车送来大批的部队，这些魔法车卸下装得满当当的将士后，又急匆匆地和黑狱堡垒的魔法车汇成洪流，朝风神要塞的方向飞回去。到上午十时，已经有五十万的部队运到黑狱军营。风神要塞被万兽王国攻陷的传言也随之传到军营。各级军官和军法队从昨晚开始就被赶到黑狱堡垒的云无影一拨又一拨地派往各个独立营、大队、中队、小队。即使这样，雄鹰军团叛出天森帝国的传言仍然悄悄地在受到严格管制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