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当时情绪十分激动,身上穿的居然还是睡衣,听说龚梅已经被双规,不能再见他时,他整个人好象傻了。最后还是由他的司机送回去的。”
韩当这一番话一出口,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程成和学武更是认定王龄只是在作戏,骗取别人的同情。我倒是对这个消息十分感兴趣,凭直觉,我认为王龄不象是在演戏,再说他也没这个必要。看着和程成学武争辩的学文和连云峰,和一直保持沉默的韩当林思翰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他们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不管怎么说,这个龚梅我都是要见上一见,也许从她哪儿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从调查组出来,蓉城初春的阳光和煦的照在身上,让人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我的心头却兴趣索然,托关系,想办法,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了龚梅,但这次会面的结果却让我大感失望。龚梅对我的憎恨和言语上的不客气,早就在意料之中。但是她和王龄之间的感情之深厚,让我大出意料。在我的神识探察之下,决没有弄虚作假的可能。她和王龄确确实实存在着现在青年男女之间十分罕见的东西——爱情,而且这份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醇厚,在我的神识面前,她记忆里最深处的角落也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刹那我甚至有点被感动。我在心里责备自己,看来对人性我还是了解得不够深不够透彻,或者是成神后忘了人的感觉,我忘了龚梅和王龄上真真实实的人,不管他(她)们的个人品行是好是坏,但这并不妨碍他(她)们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看来我是无意中打在了他(她)们最脆弱的地方。而龚梅疯狂敛财的原因却简单到让人匪夷所思——才一开始是享受这种特权所带来的快感,接下来成了习惯,再后来很不幸,她形成了一种病态心理,就象有些有钱人喜欢偷窃一样,她就是喜欢受贿。这种心理上的影响不能让她自制,所以最后的结论是她是一个敛财癖的病人。
病人!一想到这个词我就头疼。我头一次对自己的作为产生了怀疑,甚至有一种想就此收手的冲动,但理智提醒了我,个人的喜好不应该成为判断是非的标准,我所进行的事业也决不允许这种个人感情的存在。再说也不需要由我来判断好坏,我需要做的只是分清敌我,西方的那位宗教改革家不是说过‘不择手段,完成最高道德’吗。我将要完成的事业就是最高道德,一切阻碍这个目标的人就是敌人,而敌人是不分好坏的。虽然我个人钦佩他(她)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他(她)们这种夫妻间的小情小爱和我的理想比起就显得苍白无力,所以对王龄决不能手软,必要要彻底摧毁。
就在我刚刚说服自己,振奋精神准备再接再厉趁胜追击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上面要求我收手了。消息是由张衡透露给我的,上面的意思是既然龚梅已经自首,事情有个交代,就不要再穷追下去了。如果再往下走,就不可避免的要和丁系碰撞,这时如果撕破脸对大家都没好处。在中国,现在是稳定压倒一切。而且张书记暗示我作为让步的条件,丁系对我进一步的升迁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情过后我将出任市级领导,稍等几年,等老书记退休后,王龄会被调往别处,而我很有可能接替老书记成为市一把手。说到高兴时,张书记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鬼,你这么年轻就能成为一个省会城市的一把手,不敢说是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要太心急,这个世界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而林大哥也亲自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迫于各方面的压力,同时出于各自的顾忌,上面已经达成了默契,事情就到龚梅为止,也算是对全国人民有了一个交代。我的收获也算不小,他的意见也是我暂时缓一缓,不要逼得狗急跳墙,反而不好。
各方面的信息会拢,结论只有一个,就是大家都不希望再继续闹下去,应该就此罢手。“罢手!”我苦笑了一下,是啊,丁系没有伤筋动骨,主席趁机把我捧上了高位。作为主席一系力捧的新人,我的出色表现,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政治筹码。王龄也得已继续当他的市长,也许要换一个城市,但级别绝对不会降低。10。14事故也有了最终责任人,民众的情绪也得到了宣泄,各方面都皆大欢喜。作为最大的受益者,我也将高升一步,而且几年后很有可能出任市一把手。几年时间一晃而过,一切看来是这么的美好,我也不应该有什么不满。如果是在和龚梅会面以前收到这个消息,我也许会同意。虽然没有按计划立刻取代王龄,不过也算是有很大的收获,我也能勉强接受。但是现在。。。。。。“林大哥,主席啊!你们远在京城,还是不了解这儿的实际情况,受了伤的野兽是最凶猛的,现在的王龄就是这么一头野兽,我肯放过他,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我不由呻吟了一声。
“是上面在给您压力,让您放手了吗?”韩当轻手轻脚的走进书房,给我端来了一杯茶。
“咦?”我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从市上回来后,各种消息让我心烦意乱,我也没和他们通气,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没想到他居然能观察出来。“为什么这么说?”
“从您从市上回来后就闷闷不乐,按道理我们现在处于优势。不至于让您愁眉不展。所以我猜是上面让您放手,不过我估计上面就算是要让您收手,也会对我们作出相应的让步呀。”
“好啊!你的观察力有进步。不错,上面是让我收手了,并且答应我先让我进市委,老书记还有几年就退了,到时候王龄会被调往别处,而我很有可能出任一把手。”
“这是好事啊!虽然和我们的既定目标有些差距,不过也算是有很大的收获了。只要您进了市委常委,到时候有张书记撑腰,金书记给你保驾护航,交接班会很顺利。至于王龄,他这次元气大伤,应该不会给我们造成太大的威胁啊。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韩当有些奇怪。
我叹了口气,“你不了解啊,我担心的就是王龄。”于是,我把从龚梅哪儿得到的信息告诉了韩当。
“真没想到,王龄这样的人,也有真感情。如果不是您亲口对我说的,打死我也不相信。”韩当有些感慨。
“是啊!我现在我倒想他是一个利益熏心的小人,那倒好对付。偏偏让我遇上个多情种子,上面不了解情况,让我放手。你说这个手我能放吗?”
韩当想了想,对我正色道:“既然这样,王龄就千万不能放过。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而且王龄这个人,头脑冷静,心机深沉,龚梅的事一定让他恨您入骨,但是以他的性格,决不会莽撞得直接找您寻仇,一定会处心积虑的用阴谋诡计来对付您。到时候我们在明,他在暗,让人防不胜防。”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各方面给我的压力太大。还让我先进常委,等几年再接班。我算了算,老书记至少还需要三年才退。三年!?三年什么花样都能玩出来了!我倒是不怕,但是你们呢?还有梦芸她们呢?但是不照做又不行,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人间蒸发吧?”
“是啊!明知道他是祸害,可是现在又不能动他,要是他自己傻傻的冲到明处和我们干就好了。”韩当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自言自语的说。
韩当的自言自语入我耳中,却仿佛春雷一声,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我干吗一定要让他在暗处,自己傻傻的呆在明处。只要王龄冲出来和我明着干,我就可以毫不费力的解决他。而且对上面也有了交代。就算是他的后台,也没办法,谁让他自己先动的手。至于主席他们更是巴不得我整倒王龄,现在是基于总理一系的压力,要是连总理一系都无话可说,主席他们更是乐见其成。所以事情的关键是让王龄主动向我挑衅。最好是由他先动手。而且还不能背地里来,必须明刀明枪。本来按照当前的情况,依照王龄的性格是不大可能做这些蠢事,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他最大的一个软肋——龚梅。只要我让他觉得我掌握了他犯罪的铁证,而这个铁证足以让他的后台抛弃他保全自己,而自己老婆的牺牲是白费,夫妻情深的他一定歇斯底里,关键时候我再煽动他、刺激他一下,而那时自认为到了穷途末路的他一定会作出一些丧失理智的事来。到时候我只要抓准机会就能一锤定音,除掉王龄。
一切想妥以后,我叫韩当附耳过来,吩咐他如此如此,韩当的神情先是有些疑惑,接下来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听完之后,立刻转身出门去执行。看着韩当的背影,我得意的轻轻一笑,现在我就象是一只蜘蛛,布好了陷阱,张网以待,而王龄这只飞虫,却注定了要落入网中。
第二卷 官场风云卷 第三十章 穷途
韩当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三个小时之后,林白,欧小天和一本帐本都出现在我的书房内。在这里要提一句的是,这个帐本是从龚伟电脑的一个秘密文件中调出来的。当初我并没有对能在龚伟的电脑里找到什么抱太大希望,毕竟现在的中国还谈不上进入IT时代,很多人还不习惯电脑作为储存工具,象龚伟这样的官员更习惯的恐怕还是实体保存机密材料,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龚伟竟然是一个十分新潮的人,欧小天在成功的破译了密码之后居然在他的电脑里找到了一本完整的帐本。那上面详细记录了他和龚梅所经营的那家储运公司的各种进出收益和开支。当然这本帐本身并不能证明什么,充其量只能说明龚梅确实和这家公司有直接关系,原本我想让它作为关键时候的撒手锏来指证龚梅,但现在随着她的提前自首,这个帐本的重要性相应的就降低了,现在随着新计划的出炉,它具有另外的意义了。
静静的等着林白翻阅完帐本,我轻轻问道:“你怎么看?说说你的专业意见。”
林白考虑了一下,谨慎的说:“很干净。虽然这家公司现在被定性为非法的,但就这本帐本身来看,上面的记载清清白白,各项进帐支出有根有据,而且就这家公司的性质来说,整个公司就是为他们姐弟赚钱的,龚伟也没必要是上面作什么手脚。所以,这是一本黑心公司的清白帐。”
“哈哈。”我和欧小天都被林白的最后一句话逗乐了,没想到一向刻板的他也有幽默的时候,“恩,‘黑心公司的清白帐’,你这样说也十分贴切,不过我要的不是这些,这家公司是黑心还是红心,已有定论,现在把这本帐抛出去,也只是让这个结论下得再肯定一点罢了,对大局没有影响。我想问的是,你有没办法把他做成一本‘黑心公司的糊涂帐’。当然那笔‘糊涂的’开支必须指向市政府的一位重要官员。不能清楚,但也决不能没有,总之就是让人觉得若有若无,是是而非。”我笑着说。
“这个我有把握。”林白肯定的点点头,“不过为什么就不直接在帐目上作出收益人就是王龄呢?这样不是更直接有效。”
我莞尔一笑,“你还不了解中国人的心态吗?谣言说明了,作用也就降低了。就是要似有似无,让人说不清道不明,才会让人产生更多的联想,在各个角落里流传得才快。要知道我们的老祖宗是一直很欣赏‘朦胧美’的。”
林白恍然大悟,和我对视一眼,也会意的笑着说:“喔,我懂了。您放心,这是我的专长,我保证把这笔帐做得四平八稳,让一切证据都指向市政府一位高官,但是又没有确切的实证说是谁。到时候就让人猜去吧。”
我转过头,对一边正坐得无聊的欧小天说,“小天,觉得无聊吧。可以理解,这些都不是你的专长,不过,下一步就有你的用武之地了。等林白把帐做出来,我还要全靠你才能让这件武器发挥最大的作用。”欧小天一听有事情可干,精神大振,连忙支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我对他下一步任务的安排,一边听一边点头应是。半晌后静静的书房里响起了我们三人得意的笑声。
王龄这两天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度恶劣,爱妻的双规让他痛心疾首。事后他也不是没找过关系,但这次的形势看来大不相同,以前所有的门路都走不通,他甚至连再看一次妻子都办不到,调查组已经要求让他避嫌。昨天省委副书记陈同给他打来电话,也让他暂时外出,并且明确的表示上面的意思让他在这件事情上表示沉默,总理会力保他不会出事,作为让步,对郑凯的职务安排让他也不能反对。而且这件事情上必须有人负责,言下之意,就是自己的妻子必须牺牲。“这帮混蛋,往常通过小梅的手,在土地征用上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现在小梅只是为自己挣点小钱,就因为这么一次意外,就要让她坐牢,还口口声声说她是咎由自取。”王龄恨恨的想。但目前的形势他也清楚,自己的同党现在也是一个个揣揣不安,自身难保。连续几天下来,让他有点心力交瘁,现在在外面他甚至有点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在跟踪。现在唯一能让他感到安全的就是自己的家了,但是一个人在家,房子里冷冷清清,安静得让人想发狂。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妻子在时的情景,王龄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但现实残酷的告诉他,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妻子被双规,下一步将会面对审判,不出意外的话,面对她的,将是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以上的牢狱之苦。而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就算是有什么‘意外’,也绝对不会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郑凯,我不会让你好受的。你给我等着,我发誓要让你身败名裂。”王龄在心里咬牙切齿的说。在妻子刚出事的那一刹那,他甚至想过雇人或者自己亲自动手干掉郑凯,但冲动过后,理智还是让他冷静下来,多年的宦海沉浮,他清醒的认识到现在自己处于劣势,舆论的风潮完全倒向了对方,而官场上自己的后台也和对方所代表的势力达成了妥协,在双方的默契下自己妻子的命运早已经被决定了。
“市长!哼!狗屁!”王龄自嘲的冷笑。在两股强大的势力面前,自己的处在一个什么地位他清楚得很,鸡蛋碰不过石头的道理他也懂,不过坐视妻子落难而自己逍遥自在,还是让他十分不舒服。“原来我也只是一个‘卒子’啊!可怜以前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只是不知道最后下棋的人是谁?”一时间,王龄有些伤感。不过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不然不仅救不了妻子,连自己也要被赔进去。“卒子就卒子,我过了河,一样可以杀帅,而你郑凯绝对不会是下棋的人,你和我一样,也不过是卒子罢了。等着我跟你秋后算帐。你对我所做的,我会百倍,千倍的还在你和你的亲人身上。”王龄暗暗发誓。
空旷的房间里电话铃声忽然响起,被打断了思维的王龄愣了半天才懒懒的起身接过电话,话筒那头,传来了死党刘爱林显得焦虑不安的声音。
“老王,是你吗?”
“打到我家,不是我是谁?”
“哎呀,没空和你闲聊了,你快打开电视看看,要不上网也行。”
“看那干什么?上面还不就是那些事,你还嫌我不够烦啊?”
“你上去看看吧,出事了!好了,就这样,我也不多说了。”刘爱林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拿着电话,王龄有些吃惊。刘爱林的性格他清楚,是什么事让一向稳重的他都变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