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望着这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身着黄巾军副将战袍的男子。只见这个黄巾副将全身本是小牛皮革制成的盔甲已是破损不堪,可说是勉强的贴在这男子身上随时都可能散落貌,且他身上没有覆盖的地方除了沾满已干且发黑的血渍,还有因为汗水凝结成污泥黏在其身上。
男子可以感受到这个副将的忠诚,亦可以感受到曾经的那场战役激烈的状况,他沉吟了一会儿的道:“……怎么败的?”
黄巾副将舔了舔干了的双唇道:“我军本是势如破竹的令汉军节节败退,且两位将军更为了欲加速汉军的灭亡而由程将军领了数名高手潜入汉营意图暗杀卢植,但此举并未成功,反而折伤了数名的我方高手锻羽而归……”
男子眉头一纠的道:“……锻羽而归!但我记得卢植的武功不算顶尖,且其手下的好手寥寥无几,以远志为首的我军实力该不在其下,怎么会失败的?”
“据说本亦如大贤良师所言的十分顺利。无料突然半路出现了一名白衣少年,其武功出神入化、一柄利刃竟可御空而翔,众人与其交战后皆非其对手……”
“白衣少年……御空而翔的剑术?!我从不曾听闻有如此人物……”
黄巾副将再道:“且不仅汉军营中出现了这样的一个谜般的少年好手,更多了一名年约十八的少女名叫华绢。听说此次击败我军的计谋便是出自此姝之手。”
男子有些惊愕的失声道:“你说……你说破了咱们二十万大军的始作俑者,是一名年仅十八的少女么?”
黄巾副将见了男子失态的模样,有些担忧的点头道:“是的,这名女子用计将马将军以及其骑兵队诓入黑色林地,再遣早以待命的伏兵把北面的出口堵住,并以火箭先削其实力,然后再用包围的方式一个不留的全数歼灭!”
“天!这女子如此年轻便深闇用兵之道,但远志的思虑缜密,怎也跟着中计呢?”
“没错,程将军早觉得事有蹊跷,但屡次规劝马将军不果,故当马将军决定先率骑兵队追击看似再无作战能力的汉军,他仿佛无奈般叹了口气的嘱咐我尽可能将十余万步兵赶上,便也跟着马将军进了黑色林地。”
闻言猛然的捶了桌子一拳的男子叹道:“我以为交付与元义、远志是个正确的决定,但反而因此的造成无法避免的失败后果。千算万算,我便是没有算中两人军权上暧昧不明的领导地位而影响的结果……是我错了!”
感叹之际,男子忽又不知是想到什么的说道:“黄巾三军各别自不同方向南进,元义与远志的中军因兵败及两位将军当场战死已告段落、对卢植再无威胁,那卢植定会援助目下陷入苦战的朱隽或皇甫嵩任何一军,此举势必会影响另外两军的发展。”
沉吟了数秒,男子续道:“中军一失,三军犄角之势便告幻灭,如今挟胜利之威的卢植将会再找另外任何一军开刀……看情形我有必要走一趟!”
“大贤良师要赶赴哪里?”
男子唤其起身的道:“这女子十分的不简单,如此年轻便对兵法甚有研究,我想会一会。”
春风和煦,百鸟争鸣,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谷传来阵阵悦耳琴音,弹曲之人如青丝的长发以白布紧缚,双手全神贯注的抚着琴弦,再加上左首简陋的凉亭内桌上的檀香袅袅飘散,此处的情境便宛如世外桃园般。
“好!好!数年不见,文兄的琴艺越益高明了,这曲柔和多情,令阿武感同身受……”
鼓掌声由谷口响起,武论尊一派悠闲如行云流水的移至弹琴者面前。
“嗯……这多年不见,论尊你是越益谦虚……不过,听闻武论堂最近似有不少事情发生,堂中更有大批的高手进进出出,倒是不知为何?……但想不到论尊仍是心念这五年一会的约定……今个儿怎么有空来呢?”
“唉……阿武识人不慎,有此劣徒不要也罢!……倒是文兄您长年居于此地竟知天下事,令阿武佩服、佩服!”
这时的弹琴者起身与武论尊两人连袂走进凉亭,桌上置有糕饼、茶点,另一角的火炉上正煮着陶壶。弹琴者提起陶壶将沸水冲入预备好的茶杯,并向武论尊示意可以饮用。
“评皇虽是已隠居山林多年,但每每想起先皇知遇之恩,仍感涕泗纵横,是故多多少少依旧会探知现下朝中状况……对了,这乃评皇托人自天山取回之雪水,加入劣茶烹之,若有难以入喉之处,还请论尊见谅!!”
武论尊捧起茶杯,但觉一股芳香入鼻,细啜一口便感五内如清新飘雪般怡然自得。
“嗯……文兄太过谦虚,这茶若是劣等,那论尊居所一斤万两的茶叶岂不是一堆枯枝残叶……”
“……那,关于吕奉先的事,论尊将会如何处理?”
“文兄连是谁都知道?!”
“评皇虽未见奉先……但评皇有一事相求!!”
“是否与吕奉先有关?!……若是文兄要为吕奉先求情,阿武恕难从命!这劣徒以下犯上、藐视尊长,其罪天理不容……何况,他私自下山已引起中土的动荡,文兄既心系朝廷,应不该反对阿武将其诛杀!!”
武论尊说到吕布,双眼洴出杀光,五柳胡昂扬,霸气纵横的和文评皇清静淡然貌成了强烈的对比。
“论尊,得饶人处且饶人……唉,你当真以为我不知‘搜神诀’之事!!”文评皇“搜神诀”三字说出,令武论尊原本狂妄的气焰顿时消失殆尽,他惊愕的看着文评皇,那修长的手指竟是握不住茶杯般将其摔倒在桌上,而杯内的热茶则是洒满一地,更泼了武论尊一身。
“你……什么‘搜神诀’?我不……清楚文兄你说什么?”
“论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吕不韦创‘搜神诀’时名动一时,可惜其死后武学下落不明,而后你花费多年才查到吕兴是其之后,更动用‘天论堂’千人之选的一级高手进行屠杀……只为了一本书,可惜做了如此多的动作仍是一无所获,年幼的奉先为报父仇携秘而来,你更顺水推舟的收为二徒……这一切的一切,评皇一直放在心中,如今见你如此……评皇不得不说!!”
武论尊脸色一阵青红,听著文评皇侃侃而谈,只能低头沉默。
“唉……几百年了……论尊,你仍不能忘怀当年之事么?!本以为这几百年的退隠,能净化你的仇恨……想不到……你却是用这数百年来实现你欲称霸的野心……”
“数百年,真的是数百年了……而我,却在这数百年来作了些什么?……助那刘小子建立大汉王朝……又得辅佐刘秀这扶不起的浪荡子……我真恨不得将他们一刀两断,若不是文兄当年救了我一命,现下老早就是我武论尊的天下了……”
武论尊刹那间面目狰狞、阵青阵白的变幻许久,忽然间,他双目露出凶光的指著文评皇道:“凭什么!你凭什么要我一直跟着你助汉朝平平顺顺,难道、难道就因为你曾救我一命!……嘿!别以为我武论尊什么都不知,现今黄巾贼会纷乱武林,你文评皇可脱离不了关系。”
文评皇叹了口气的道:“这确实是评皇的过错,我本以为张角是名治世的良才,且在相处许久会才在深思熟虑下将‘太平真经’倾囊相授,没料到……这世人又是‘再一次’的令评皇失望,人人皆因权力而失了其心!”
“再一次?!原来,原来你早就发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武论尊目露凶光,一时情绪失控,双袖拂出致命气劲击向桌子对面的文评皇,文评皇眼中带着惋惜施展流云步伐退出凉亭,只见他凌空十指翻移,凉亭霎那崩塌,将武论尊埋在其中。
“哼!文兄多年不见功力亦有精进,不过论尊既然以武为姓,便是自诩武学修为绝世无双。故文兄现下此招,对论尊而言仍是──雕虫小计。”
武论尊说话之余已震开残瓦,跃出凉亭,他一震一跃之间又是凝神运劲出了一掌,令文评皇也不禁叫好。
“骑虎难下!文兄非死不可。”
文评皇面对来劲倒也不慌不忙,他抱守归一,双手同样伸出──硬拚!!
武论尊身若捷豹,一击未果,二击立出,他见文评皇受掌同时会向后卸力的举动,这第二击便转向由上而下的出手。文评皇足尖轻点地面优然退出,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直的半空划形,左手毫不闲置的运劲将“字”一推,此际的文评皇已使出绝学──“聚字诀-凝气化形”。
“聚字诀-凝气化形”乃道家凌空画符的高深武学,历代道家之长始能修练此种武艺。但因此武学以内力为其基础,道家代代总因寿终正寝而无法窥豹一斑,是故无人能知其境界可至何地。
文评皇当年获良机而习此武学,且加上本身个性无欲无求,后来更进而得以长生,是故长年下来的聚字诀武学的实力,已非一般人所知。
挟带字劲的“聚字诀-凝气化形”威力惊人,就算是武论尊也不敢贸然接下,他连忙撤招翻身,才是堪堪避过。
“……这,文兄武艺之高,论尊但感佩服。原来以前的文兄深藏不露,倒是瞒了论尊许久……”
武论尊富于心计,说话之际脚下缓缓踏开七星,欲以奇门遁甲与文评皇相斗。文评皇一望心下有数,这次双手齐出,一心二用的同时半空留字,随手一送,已朝武论尊上三路和下三路的命门而来,武论尊暗斥一声,衣袖再拂,两道破声气劲如墙一般将聚字诀挡住,只看灰沙满天,两人至此仍是不相上下。
“论尊!别破坏了此地的宁静,我曾发誓此生不再动武……别要评皇为你破了杀戒。”
武论尊一听心中有气,正想上前再战,但想想适才交手并未占到便宜,文评皇此时悠闲模样显然还有厉害杀着,且自己强夺的“搜神诀”仍未完功,更何况有吕奉先这个顾忌,于是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论尊,评皇仍是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文评皇说话同时,武论尊已转出入口,只听他充满霸道的声意回响于谷间道:“当年的我便是太过仁慈,才落得一败涂地,今天的我决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算天下要和我作对、就算是你文评皇,我都要杀……”
文评皇闻此,望着武论尊离去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是喃喃自语,道给己听的说:“……到底当年我以‘七星转世阵’救其一命,究竟是对?还是个错误?!”
突然文评皇感到心头一纠,他立下掐指一算的惊道:“糟!张角竟做出如此之事!”
第四章因祸得福
华绢离座的去了茅房后,众将领的吃喝嘻笑并没有因此而减低,反而有欲罢不能的情势。少了华绢陪伴的白晴也颇感无趣,虽说卢植、樊一夫两人都有走向前来向自个儿敬酒,但那也不过是点了点头的微笑的结束。
正当白晴以玉指拿着筷子的翻了翻桌上盘里的菜肴,她突然感应到一股无俦的杀意及劲气出现,且存在于华绢要去的茅房附近,她来不及的向卢植、樊一夫等示警,一声清啸便如风般的窜出营帐,往华绢方向奔去。
伸手推向士兵的刹那,华绢以为士兵该是惊愕的醒了过来,没料到,其竟如死人般的被推倒的“碰”一声摔了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如法泡制,所有茅房周遭的士兵全是同了个样,华绢开始只是不知为什么的满脑狐疑,等到觉得危险感降临之下,其看不见的背后竟有人缓缓说道:“小姐便是华绢么?”
听到旁人这样的问及,若是平时华绢定会马上回头答覆,但尽管华绢的武艺平平都能感受到后面那人的杀意,这人一定非是寻常角色。
不过不回不行,因为总不能一直维持着如此的姿势,华绢此时像是全身正洗着三温暖般的汗如雨下的缓缓回头,在同时,其右手已悄悄的搭上白晴之前赠与的“诛仙”。
顺势在由左向右转身的同时,华绢那柄短剑已是出鞘的往那人射出。配合著白晴传其“剑舞心法”,这时的华绢便不像是与人作生死殊斗,反而似因为乐曲才翩翩起舞貌。
自知绝对打不过此人,华绢在射出“诛仙”之际已全力的往营帐的方向奔跑,尽管自己一直认为身处于网路游戏之中,但这是再一次令其生出真正存在于东汉末年的感受,且更可怕的是──竟会有面临死亡时的感觉。
上古神器“诛仙”随着华绢所用的“剑舞心法”果然威力不凡,只见其如一道蓝芒的冲向那人,转眼间便要将那人射穿。
“嘿!雕虫小技!给我停!”
那人话才一出,“诛仙”竟是有了灵性的乖乖听话的停在半空之中。那人手再微微一抬,只听见“钪锵”的一声,“诛仙”早落在其前面的碎石地上。
“唉……若非你有可能成为‘黄天净土’的阻碍……总之,你非死不可!对不起了!”
那人喃喃自语似的像在与自己对谈,且身形后发先至的已到顾不得淑女形象、双手正拎着长袍的华绢身旁,只见其手掌看似轻描淡写,但实际却重如泰山般的往华绢后心一拍。
当手掌印向华绢后心之际,她刹那间感到好似被一艘子弹列车自后面撞上般的冲击,一股难以言语的不好受全都涌向喉头,但在还没喷出口中腥甜的液体前,她已彷若一粒炮弹般被那人击中她的掌劲震向前方的十数尺外。
身旁的营帐便像不断往后倒退的令华绢多了头晕目眩的感受,而五体投地、翻滚于碎石地上的她,在停了下来之后终是狂喷鲜血的再也难以动弹。
“天……你……你这男的……竟不懂……不懂怜香惜玉……”华绢脸色惨白的边咳着血液的边说道,她试着想站起,无奈在用手撑了几次后仍是不支的趴在地上不住的喘气。
虽说是趴在地上,但这时华绢却得以瞧见此人的全貌。他,一派仙风道骨般的模样,只见他双手负在背后,五柳须随风飘扬;头上及身上的同色系淡黄服饰于星空下格外的醒目。
他便是近几年来憾动天下的四帮之首,大贤良师张角。其适闻周仓死命逃离冀南的回至赵家村向他说明马元义及程远志两人如何败于华绢的计谋之下,在反覆考量后终是决定亲自出手将这可能是黄巾军最大隐忧的敌人除去。
看着受了自己一掌的华绢仍有气力的怒骂自己,张角微觉错愕的望着适才自己的那右掌道:“怎么可能?虽说刚才的那掌不过是我全力的四成功力,就算是卢植这等程度的高手亦是不死即伤,但她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为何仍有气力的开口说话?但看其模样已是半死不活,我便用上五成的内劲吧!”
张角天性善良,不爱啫杀,当时便是因为不忍目睹两军交战的惨痛画面而决定将领军之重责大任交与马元义及程远志这自个儿座下十分优秀的人材,没料到反而因为一个年仅十八的女子弄的兵败人亡,故为求完成“黄天净土”的理念,张角不得不出手将这不太会武功的女子格杀。
心中有了计较,张角便如迅电般的瞬间来到华绢趴着的地方,他此际伸出的手掌竟透明的可以见着肌肉中的经络,大喝一声的往华绢的背心再次拍下。
这一掌用上了张角深厚内劲的五成,若华绢被其击中肯定凶多吉少。就在华绢闭上双目心中默念不知何方的神明之际,一道白练般的剑芒已往张角的面门而来。
“御空而翔!你便是我军口中所说的神秘白衣少年白晴?”
白练般的剑芒威力非比寻常,张角虽是自诩神功无敌但亦不敢贸然以面挡之,他忙将郤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