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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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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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莲花开,竟有多少瓣?大和尚看见小子来,为何如此开心?”
  斌苦大师苦笑连连,将他迎入禅房奉茶。
  “小施主连着数日未来,还以为施主向佛之心日淡,今日见到施主身影,自然欣慰。”
  易天行额上高温未退,哪有精神和他扯这些淡,哀叹道:“今日是有个天大的麻烦要请大师帮忙解决。”
  斌苦大师笑道:“施主一身修为早已入了上六重境界,哪里还需要我区区陋寺帮手?”
  “上六重什么的我不懂。”易天行一摆手,把书包放到身边的蒲团上,把自己一张脸突兀伸到斌苦大师面前,把个老和尚倒唬了一跳。
  “您摸摸。”
  斌苦大师有些惊疑不定将手搁到他额上,闭目良久,面上神情深不可测。
  易天行侧着头看着这位省政协副主席,佛宗的得道高僧,心中生出几分希望来。
  ……
  ……
  也不知过了多久,斌苦大师缓缓睁开眼道:
  “施主,您发烧了。”
  易天行险些摔倒在地,无奈笑道:“这点我也明白,不需大师法力察探,只是……”他看着斌苦的双眼道,“我为什么会发烧?”
  为什么发烧?这在世俗人看来很无厘头的问题,落在易天行身上,还真成了个大问题。
  斌苦醒过神来,也是一愣,也对,面前这愣头青显然不识道术法门,但天生一股神通煞是骇人,那天用天袈裟都还未能收服他,反逼出他身上的九天玄火来。这样一个金火贯穿身体内外之人,为何发烧?怎能发烧?
  斌苦沉思少许,便开始细细盘问易天行身上的情况。
  先前归元寺中几番唔面,这二人中老和尚是不想多问,只想借这少年替自己归元寺挡场灾祸;易天行却是不大信得过这和尚,自然也不肯细讲。不过今天情况特异,易天行实在不愿意成为第一个因为高烧而牺牲的修行之人,他捧着自己愈昏愈重的脑袋,终于将自己从幼时到如今的奇异之处通通讲予斌苦听了,只是暂时隐瞒了小红鸟的事情。
  斌苦听完后,闭目寻思良久,终了犹自叹着摇摇头道:“我修佛法数十年,与上三天下诸多门派亦有来往,可像施主这般遭逢造化,却是头遭得见。似乎是自娘胎中便带着金刚之身,天火之焰,老衲实在参祥不透。不过……”他看着易天行道,“施主几番悟道均与我禅宗佛经有大干系,显见施主与我宗门是颇有缘份之人。三昧坐禅经,修行道地经,皆是禅宗大法,但我禅宗弟子均是用之筑基培元,不以力取,却是质胜,应无走火入魔之虞。按常理论,施主既然以此两门经习得控玄火之术,断不至于被火元反噬,出现这种奇异高烧症状。”
  易天行犹豫良久,终于说道:“如果另有一部分火元长期处于体外,不受法门所控,又会如何?”
  “不受法门疏导,自然火元自行焰焰。不过以施主体内火元之盛,火元离体后又无禁制,只怕这整个省城都要燃起来。”
  易天行思琢半天要不要全盘托出,却忽然闻到身边有股糊味。
  他和斌苦老和尚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然后猛地往侧边看去。
  只见易天行先前放书包用的蒲团,此时已冒起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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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何物?”斌苦大师乃德高望重的大德高僧,此时语音里却有些颤抖。
  易天行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会要把我家小红鸟当妖怪收了吧?当心我翻脸。”
  这一老一少二人,此时正趴在地上,看着蒲团上满是迷惘神态的朱红色小鸟。小朱雀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老爹和一个光头要把屁股蹶的老高,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乌黑的眼珠骨溜溜转了几圈,看着可爱极了。
  小朱雀忽然稚态可掬地走起路来,把易天行唬了一跳。
  只见小朱雀扭着屁股穿过主持禅房侧帘,沿着一道青石小径,步履蹒跚地向归元寺偏殿行去,易天行和斌苦和尚赶紧跟在后面,心里各有各的紧张。
  侧殿的僧人正在早课,忽然看见这样一个小家伙跑了进来,看着它可爱,正准备上来逗着玩,不料被斌苦和尚一阵“佛门狮子吼”轰出殿门,只留下自己和易天行傻愣愣地看着小朱雀在偏殿的大方格石地板上走来走去。
  “它要做什么?”
  易天行侧头一看,斌苦大师正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纳闷,这位高僧何至于紧张成这个模样,随口应道:“我也不知。”
  不料这小朱雀看见偏殿里供的观音菩萨像,似乎来了兴趣,咕咕叫了几声,一张嘴便吐出串串火苗往供桌上的瓜果喷去。
  斌苦唬了一跳,右手佛印急结,一道气流从他的指间急速吐出……供桌前的空间一阵纹动,似是平空生出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勉勉挡住了小朱雀吐出来的火团。
  易天行也是一阵后悔。他正觉着斌苦和尚多了几分解决自己问题的诚意,不料这小家伙又准备“火烧红莲寺”,若得罪了归元寺的和尚,再想求和尚教自己法门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节,他便准备拿出当爹的威严来,抓住小红鸟好好进行一下口头教育。斌苦大师心疼自己寺中财物,也顾不得高人风范,捋起袖子便要来帮忙……可还没等这两个人出手,小朱雀已经是扇着绒毛未褪的翅膀险险扑到了观音大士泥塑像的净瓶上。
  二人捉雀忌器,只好傻傻看着调皮的小朱雀在圣洁不可亵的净瓶里排了一滩不知什么颜色的秽物! 
 
 
 
  
第二卷 省城 第十六章 罗汉像前的奸笑
 
  “嗒嗒嗒嗒……”随着竹棍轻轻击打着石板地的声音,瞎子竹叔走进了省城那间不起眼的古朴小院。
  赤足白衣的吉祥天小公子,轻轻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黑色秀发,轻声问道:“那个学生进归元寺已经有几天了?”
  “三天三夜未出寺门。”竹叔恭谨应道。
  小公子脸上宛如冰雪一般,细声道:“竹叔那日说的对,这学生不是一般人物,上三重的木青蛊都能被他无声无息化去,是我处事不谨,反让门下死了一位高手,日后向云贵门里还不方便交待。”
  竹叔道:“公子无须担心,门下众人为公子出力,虽身死犹不言悔。”
  “归元寺还是不肯答应借我们天袈裟?”
  “是,斌苦大师修禅多年,却仍是执拗性子。”
  “也罢,看样子只能亲自去拜会一下了。”
  竹叔犹豫了下道:“属下犹有一劝。”
  “请讲。”
  “老门主有明旨,不得骚扰归元寺,似乎那座寺内有什么奇异。老门主仙逝后,令尊接任大位,却也向来对归元寺礼敬有加。如果只是为了除掉台湾林伯,便要妄动干戈,属下以为不智。”
  “竹叔思虑周详,我明白。”小公子将纤细的双手合拢在身前,细声道:“只是那林伯手下的莫杀,在台湾杀孽太重,我上三天台湾一支,于埔里花海中竟被生生烧死三十余人,如此大仇,怎能不报?天袈裟乃是天生克火之法器,今次我是志在必得。”
  竹叔见他执着,也不多劝,低身一礼,转而又道:“我昨日又卜了一卦,此行虽未见凶险,却是对小公子日后修行大有滞障,不若小公子让老奴先去与归元寺僧众会上一会。”
  小公子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室内生春,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忌惮那个叫易天行的少年。有人亲自去瞧过他。那少年虽然体内火元极旺,但身周赤燥温高,显然不知如何控制,想来如今的一身神通或是有什么巧遇,或是是天生胎中金火过盛。但他不识五行道法,如此下去,不出数月便会自焚而死,你我何须担心?”
  竹叔皱眉,不再言语。
  小公子轻轻掂起脚跟,赤裸的双足在厚厚的毯绒上滑动着:“不过是个小色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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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确实已经在归元寺里呆了三天三夜,至于其中的原因,却要从三天前小朱雀在观音大士泥塑净瓶中嘘嘘开始说起。
  “宝贝儿乖,爹带你去上厕所,虽然这归元寺里厕所比较难找,但你也不能跑观音大士脸上去做坏事啊!”易天行在菩萨像下面唤着小红鸟,心里却直犯纳闷,“你小子强,平时也没见你吃喝拉撒,得,这下好,居然把观音大士的净瓶也弄脏了。”想到这般嚣张,没给自己落面子,易天行止不住脸上泛起一丝得意来。
  斌苦大师在旁边着急看着,看见他的嘴脸,再听他说的暗中损自己山门的话,气不打一处来,闷哼一声,转身对着观音像拜了拜,又极奇怪地对着咕咕叫唤的小红鸟拜了一拜,然后右臂一振,臂上僧袍一卷。
  僧袍一卷,宽大的袖口急速旋转起来。
  “袖中乾坤,收!”
  斌苦大师真元急运,袈裟敞袖圆润流转,袖口嘶嘶作响,像是一个风洞般向内吸纳着空气!
  瞬息间,归元寺偏殿内风声大作,香烛飘摇不定,站在净瓶口上的小朱雀一没站稳,便被连着身周的空气,全部被吸进了斌苦大师的袖子中。斌苦大师左手拢着袖口,看着小朱雀不停拱弄着自己的袈裟袖衣,僧袖上时不时被拱出一个小圆来,脸上戒备之色大作。
  易天行急道:“大师,小心些!”
  斌苦大师单手向易天行施了一礼,回复了往日的世外高人模样,温和道:“小施主放心,老衲自有分寸。”
  不料话音刚落,蓬地一声,斌苦宽宽的僧袖猛烈地燃烧起来。
  ……
  ……
  斌苦大师一脸颓色,右臂的僧袖全部被烧成了灰烬,裸出了黑一块灰一块的光膀子。易天行抱着咕咕叫着的小红鸟,满脸无辜地看着他,轻声讨好道:“小孩子不懂事,出‘嘴’没个轻重。”
  斌苦咳了两声,自去禅房换了件袈裟,请易天行和那个会喷火的小祖宗在后园的湖心亭中坐下。
  易天行打量着四周景色,笑道:“前几天坍塌,这么快就修缮一新,归元寺果然是个发财地方。”
  斌苦脸色凝重,不接他的笑话,压低声音道:“易施主,你可知道你怀里这火红色的小鸟是什么?”
  易天行一脸惘然。
  斌苦叹道:“也不知你是从何得来,不过你天生火性真元充沛,倒与这神物性子相近。”
  “神物?”易天行瞪大了眼睛。
  “不错。”斌苦大师看着他掌上的那只朱红色的小鸟,静静道:“这神物不曾出现在人世间已有千年,想不到竟然会乖乖地伏在你的掌上。”
  易天行皱眉道:“我这儿……呸,既然是神物就别儿了,到底是什么?”
  “是朱雀。”斌苦大师神秘兮兮说道,不过脸上犹自带着一丝不解,“只是典籍中朱雀鸣叫之声应是清鸣彻天,怎么这只却是咕咕咕像只小鸡一样?”
  易天行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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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朱雀乃四象神兽之一,为南方灵兽。鸟作朱红,状如仙氲锦鸡,五彩斑澜羽,生性高洁不喜欲物,非静泉不饮,非寒枝不栖。在星天二十八宿中,朱雀是南方七星(井、鬼、柳、星、张、翼、轸)的总脉。
  易天行博览群书,自然知道朱雀的大来头,但这种只存于典籍上的神物,这种只是传说中的存在,难道就是此刻乖巧可人呆在自己手掌心的小红东西?
  轻轻抚着掌上小红鸟的顶上红羽,易天行想了很久,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说道:“书上的朱雀样子像锦鸡,可与我这儿子样子差的太远。”
  斌苦听他固执地称呼神兽朱雀为儿子,不由好笑,小心翼翼地把朱雀从他手上接了过来,搁在石桌的茶盘上,礼拜赞叹道:“南无阿弥陀佛,果然不愧是神兽,这还是初生之态,便轻轻松松用九天玄火破了我修行六十年的袖中乾坤。”
  易天行奸狡成精,一看这斌苦和尚露出准备吟诵“飞机内外两个太阳……”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赶紧把小红鸟装回了自己的铝饭盒里。
  斌苦大师一惊道:“易施主,你准备如何?如此圣物切不可随意放置于民间,会扰动天地间的真气流动……”还没说完,便被易天行挥手止住:“我问你,这小红鸟……好,且让我认为它是朱雀,是谁生谁养的?应该交给谁?如果你没个让我信服的答案,我当然只好继续养他教他,把他培养成为爱XX、爱XX、有XX、有XX的进步朱雀,对不?”
  他不等斌苦大师回答,又道:“别和提什么天下众生的事儿。打你认出这鸟儿真身起,我就知道你老和尚又在想什么,我明着和你说了,我不会把我儿子给别人,你也死了这条心吧。”
  斌苦大师苦笑道:“可是如此神物,施主又如何喂养?还是放在我们寺中比较安全,也方便神兽吸天地灵气,长大化形。”
  “门都没有,窗我也给你钉死了。我前些天养的这么辛苦,差点儿没把省大给整成一间大桑拿室,怎么也没见你们来帮个手?想要养它,和我打一架再说。” 易天行装作愤愤然道。
  斌苦大师想了想,绕道进攻:“施主身上高烧未褪,如今看来,自然是朱雀神兽吸取施主体内火元,再以外火相扰。若不想法将施主与朱雀神兽分离,只怕这高烧还是小事,再过些时日……”
  易天行等的便是他这一句。他故作姿态抬头看着亭外蓝天,不知在想些什么问题,假假叹口气道:“佛门慈悲,想当年佛祖以身饲鹰,我老易又何妨以火喂雀?”
  斌苦大师听出这少年在顽笑,哭笑不得道:“施主究竟意欲何为?”
  “麻烦大师细细将佛宗精义教给小子,我再让我这朱雀儿子好好修行,如此一来,岂不皆大欢喜?”易天行涎着脸道。
  斌苦这才听出味儿来,心想你小子原来绕着弯还是想学自己方便门中法术,但想到朱雀之事实在重大,不由犹豫了起来——他本意只是想留这少年在寺中逗山后老祖宗高兴,以便应付上三天的索物之举,方便门中修行法是断不敢传于外人。但今日看见朱雀后,斌苦和尚却对这少年无来由的有了好感。他的想法很是简单:朱雀乃佛门圣物,能让圣物择其朝夕为伴,这少年的心性想来大佳——于是沉默半晌后道:“施主可以留寺修法。”
  易天行正色道:“谢主持。”
  “但奉劝小施主一句,朱雀神兽天性属火,虽然施主体内火元之盛世所难见,但朱雀鸟未化形前却不能自控火力,你与它长期相处,只怕对于肉身有极大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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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确实希望赶快解除自己的病痛,加上怀里抱着个所谓神兽,心下也自惴然。他拿定了主意,便在归元寺的办公室里给学校打了个电话,让同寝室的同学帮着请了几天假,趁着这几天好好地躲在归元寺山门之内修起佛经禅意来。
  归元寺存着善本的《心经》、《碛砂藏》、血书《华严经》和《法华经》。斌苦主持既然默允了他的修行,自然不再藏私,领着他进了后园的藏经处,与他一道参祥。易天行虽然天纵其才,但毕竟初涉佛道,有些不知头尾的句子,仍需向斌苦大师请教,斌苦把佛经中的细微处一一点透,又以自身修为幻出各式法印为其作对照。
  半日下来,易天行对于控制真元的法门尽数收下,虽受益颇多,但依心经之法内观自身,心中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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