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看来是很多年前拍下来的。
“确认是这个人吗?”
“是的。”队员确认长途汽车上目标的身份。
秦琪儿在心底怒骂一声:“不是早死了吗?易天行!你骗了多少人!”
……
……
街上已经没有百姓了,六处的工作效率很高,在短时间内就封闭了这片城区,堵住了这辆长途货车。
长途货车一直开到湖南境内。才被广布国境之内的六处查到端倪,却已经来不及设下重重伏击。
于是。才有了这样一个对峙的局面。
一个中年人缓缓从长途汽车上走了下来,穿着一件很普通地夹克,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的黑框眼镜还架在他地鼻梁上。他吸吸鼻子,深深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似乎十分满意此地的味道。
他下了车,车旁是宽广而安静的街道,围击他的人们只敢远远地守在几百米外。所以空出一大片开阔地来。
他的脚掌刚刚落到地面,四周便传来一片咔咔嚓嚓的声音,还有什么仪器充电地声音……
“陈叔平,请你立刻投降,政府既往不咎。”
泰琪儿脸色微白,勇敢地站在最前沿,清声喊着话。
六处的人都知道这个陈叔平是谁,几年前九江的一场大战,已经成了六处职员暗中讨论最多的话题之一。当夜那场大战,地震连连,死伤无数。月蚀云变,最后连寻弹都用上了,可六处处长秦童儿还是险些丧命——这样强大的存在,实在是令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害怕。
传说中,这个陈叔青已经被易副局长亲手击毙了,怎么……今天他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省城里面?
众人都很紧张,将好膛的重武和一些奇门武器都对准了陈叔平。
千万枪弹所向处,陈叔平手提旅行包,面色如常,说不出的傲然,没有一丝表情的五官,诉说着对人类强大力量的轻蔑。
大战一触即发,雨后地街道上一片死寂。
……
……
“铃铃……铃铃……”
从街道的最远处,一辆自行车悠然自得的骑了过来,骑车地是一个小孩儿,有些微胖,正咪着眼,按着铃铛,在雨水打湿的街面上骑行着。
“快拦下他!”
六处的职员喊话,有些惶急,眼看着仙人之间的大战要爆发,波及这个小孩子可就不好。
但知道为什么,那辆自行车就这样轻松地冲破了六处的重重防线,缓缓骑到了大街之上,在离破旧长途汽车约五米处停了下来。
“嘎吱”一声,自行车停了,一些泥水溅起,微胖的小孩儿一只脚踩在了地面上。
小孩儿看了一眼正拖着旅行袋的陈叔平。
他屁股底下的自行车被漆的五彩缤纷,红绿杂然,看着十分碍眼。
……
……
小孩儿把陈叔平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忽然开口说道:“师公要我问,你来做什么?”
陈叔平的脸上不再挂着面对凡人时不屑一顾的表情,苦脸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布,在右手上摇了摇。
“噢,有诚意,上来吧。”
在外面的六处职员傻了眼,有几个热血道门青年便准备学黄继光。冲前去,以自己地命换这小孩儿的安全。
但见过这小孩儿的六处职员却是齐齐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小祖宗来了,自己的小命只怕也是保住了。
秦琪儿惶急喊道:“易朱。小心些。”
微胖地小孩儿就是小易朱,他回头望了一眼泰琪儿,细声细气说道:“琪姨,安啦。”
……
……
钉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在空荡在街道上又一次响起,反复不停。
五彩的自行车在街道上渐行渐远,骑车的是个小胖子,坐在后面,不安抱着小胖子腰的,是那个满脸紧张的陈狗狗。陈狗狗右手的白布一直在轻轻摇着。
雨后的归元寺格外美丽,竖匾洗后。黑黄分明,寺墙内外青树渐合,静谧之意十足。
随着一连串清脆的铃声,自行车在归元寺正门口停了下来。
陈叔平双脚一撑,就从二四自行车上站了起来,微微低头,手中白布不停摇。嘴里小声问道:“易天行在哪儿?”
“我爹出去玩去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易朱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把自行车停在石柱旁边,便准备领他进去。
“原来他不在啊。”陈叔平有些尴尬,“我能能不进去?”
易朱没有说话,陈叔平知道不进去也不行了。
……
……
斌苦大师领着几个得力弟子在后圆处迎着,恭谨行礼:“见过仙官。”
“罢了罢了。”陈叔平随意说着,仍然有一丝傲意未除。
进了后圆那道石拱门,行过一汪小湖,踏过湖上小桥。便来到了茅舍之前。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留下陈叔平一个人脸满不安和恐惧地站在茅舍前面。
“俺就纳闷了,你这狗怕成这样。还敢来?”
老祖宗嗡嗡地声音在后圆里回荡着。
陈叔平一个激零,赶紧讨好乞怜般摇摇自己右手的那块白布,白布在初霁地空气里飘浮着,就像那初春柳絮一样绵软可怜。
“白旗?扯臊!俺家不兴这套!”
……
……
一只耀着淡金色光芒的巨手倏然从茅舍里伸了出来,呼啸着破风而下,狠狠地拍在陈叔平的头上!
一声巨响之后,陈叔平玩了一招最正宗的狗啃泥,整个脑袋被埋在了土里。
他双手撑着地面,用力把自己的脑袋从青石板下泥土里拔了出来,摇了摇脑袋,似乎被拍的有些不清醒,嘿嘿一笑。
这一笑,老祖宗又是一掌当头拍下。
又是一声巨响,陈叔平的脑袋又被砸进了泥地里,然后他又像拔萝卜一样地拔了出来。
如是者三。
等老祖宗第四次落掌地时候,陈叔平终于受不了了,嗷嗷一阵狂叫,一声纯正道家仙气猛然而出,迅即充斥了整个后圆,天袈裟大阵隐有感应,微微飘浮。
他惩红着脸咆哮道:“够了啊!你这破猴!老子让你打三下已经给足面子了,你还想怎么嘀?”
啪的又一声巨响,淡金色的巨掌狠狠将他的身体砸进了土里,砸成一个惊愕的“人”字形!
老猴戾乖的声音从茅舍里传了出来:“扯臊!如果不是看着你乖巧,不敢还手,你看我还要打你几下。”
陈叔平从地里辛苦爬了起来,挣红着脸,满脸不服。
“还不服?”老猴的声音尖了起来,那只淡金色巨掌又在空中凝结成形。
“服了!服了!”陈叔平赶紧哀叫道:“别打了,大圣爷给我留点儿面子。”
“面子?”老猴怒了起来:“滚俅!这百多年里,你天天撺掇些凡人来归元寺闹,闹得俺家睡都睡不安生,你们给俺家的面子在哪里?”
陈叔平求饶道:“大圣爷,这事须怪不得我。这都是天庭上那些老家伙地意思,我下凡不过二十来年。”他眼睛一转说道:“这上三天如今也毁了,天庭也不会来闹您了,您就安心养老吧。”
这话意思恁毒。咒老猴被永远关在归元寺里。
偏偏老猴有时候是个实诚人,没听出这句话地意思来。
“哼。”寺墙上传来一声冷哼,小易朱正在那爬墙玩,去摘青竹编竹马。
陈叔平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赶紧对茅舍里面说道:“大圣爷,我与令徒私交颇好,您就放过我吧。”
“过禽兽一窝罢了,私交是俅?……嗯,说到俺那徒儿。”老祖宗声音又尖了起来,“你跑俺这儿来作甚?将来岂是又要给俺徒儿惹一身膻?”
陈叔平可怜兮兮道:“实在没辄了。必须得找到易天行和他说点儿事。”
“啥事儿?”
“易天行去哪儿了?”,,
“嗯,可能是在天上。”
陈叔平眼珠一翻白。险些晕倒过去,急促说道:“现在去不得。”
“怎么了?”老祖宗地声音也急了起来。
……
……
“我前些天被天庭强行召回……”陈叔平安静了下来,脱下上衣,露出里面全部是恐怖伤痕的身体,“我没有去,所以伤成这样。”
“强行召回?难道是天雷?”老祖宗嘻嘻笑道:“你这狗也是蠢货,召你回去就回呗。在这人间窝着有甚乐趣。”
陈叔平冷哼一声道:“又不是我自家主子召我,我凭啥回去?”
他那点儿在人间享福的小私心谁不知道?不过也懒得戳破他。
“这和我爹上不上天有什么关系?”
小易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撑着下颌,天真地看着半裸的陈叔平。
陈叔平被他看得不自在,说道:“我尝试与我家主子联系,结果发现,我家主子不知道去哪了。”
……
……
“你的意思是说……天庭可能有乱?”老祖宗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正是。”陈叔平恭谨应道:“所以我赶紧来找易天行,就是告诫他,此时上天庭。非常不合适。”
茅舍里沉默半晌,忽然传出来老祖宗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很合适,很合适啊。”
忽然间笑声一顿。老祖宗冷冷逼问道:“你这狗,在俺这儿卖好又是什么意思?俺徒儿不在归元寺,你怎可能知?说!”
“说吧。”小易朱煞有兴趣地看着陈叔平。
陈叔平尴尬地笑了笑,半晌后才说道:“这个……万一……我那主子有什么……这个……将来……天上,我还要请大圣爷多多照看啊。”
原来这狗存的是这狡猾心思。
老猴总可能永远被关在人间,只要他回了天上,以他的人脉和实力,护住一只在人间贪玩的小狗还是冒有问题地。
老祖宗冷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陈叔平知道大圣爷虽然没有明许,但也有所松动,大喜伏地而拜,道:“大圣爷,我这就去天上把易天行追回来。”
“不用了。他比你精明多了。”
老猴阴阴的声音从茅舍里传了出来。
易天行在天上飞着,眼前所见,是一片云海,云海上方是一轮红日,分外耀眼。
……
……
“先生,您还需要点儿别地吗?”一个美丽的空姐轻声问道。
易天行举了举杯中的红酒,耸耸肩:“不用了,谢谢。”
他确实是在天上飞,只不过是坐在波音飞机的商务舱里,隔着舷窗欣赏着高天之上的美景,而没有坐着金棍直抵天际。
坐在飞机上,他还在回味着数天之前那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五彩的自行车,看着晃眼,小易朱当花童,雌雄莫辩。
莫杀当伴娘,林栖衡和他地三个儿子也从台湾赶了过来,秦家三个人也都来了,赵大居士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只送了一幅字画,而人没有到场。天下^书库
婚礼很隆重,花钱很多,鹏飞的一干转入正行的江湖儿女很热闹,很兴奋。周小美手底下那个也叫琪儿的姑娘很悲伤。
至于省府市府的一干 PNPC,对不起,易天行实在没有心思去记他们的名字。
……
……
蕾蕾那天很漂亮,穿着婚纱后,真正烘托出来了圣洁纯净的味道,脸上的那一抹红晕,相映之下,更显娇羞。
易天行那天很紧张,穿着一身合体的西服,却总觉着自己地袖子有些短,自己的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整天都只是傻呵呵的笑。
给邹老师和胖主任磕完头后,这小两口便算是喜结良缘了。
只是当夜深之时,一家三口,又在归元寺后圆补办了一个小型地婚宴。参加这次婚宴的人,都是最亲近的那几个,叶相,莫杀,斌苦。
一对新人,在茅舍前面给老猴磕了三个响头。天下书…库
老猴很安慰啊。
第二天,武当山的道士和各寺庙的和尚都来送礼,礼多人不怪,易天行自然要好好接待,而且武当山这次送来的又是火烷布,让邹蕾蕾高兴的狠,心想以后莫杀就不怕老伤风化了。
只是热闹完后,小易朱说了一句话,让易天行和邹蕾蕾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小易朱说:“没听说过结婚的时候又请和尚又请道士的。这秃驴牛鼻子满地走……妈,爹,你们又不是给我祝满月,咱家又没死人,让他们来干嘛?”
就为了这句话,家里闹了三天,叶相僧打了小易朱十次。
啜了一口红酒,易天行从回忆里醒了过来,看着窗外云海红日,唇角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
人人都以为他要上天,他却坐着飞机上天。
他要去做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第六卷 梵城 第二章 异国之行
细雨凄迷中,飞机缓缓降落在了三藩市。
易天行穿着一件风衣,唰的一声打开黑雨伞,顺利地通过安检,在机场门口要了一辆出租车,顺利地进入市区。
这是他第一次出国,所以感觉上还是有些新奇刺激。旅游小册子一直说这座城市应该有很多阳光,但易天行坐在出租车里,隔着雨点打湿的车窗玻玻,看着窗外充满异国情调的建筑,却怎么也感觉不到阳光的气息,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传说中的伦敦。
出租车司机是个老黑,嗡声嗡气地用英文问了一句什么。
易天行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脑子调成了英文对话的状态,告诉了对方自己入住的酒店。
订的酒店叫霍什么金,反正在山顶,听说挺豪华的。
出租车开的很快,在时有起伏的街道上奋勇前行,没用多长的时间,便来到了酒店门前。
易天行下车,老黑司机从车尾箱中帮他把行李拿了下来,易天行挠挠头,用英文问道:“刚费一般是给多少?”
老黑张着大嘴哈哈一笑:“这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易天行笑了笑,递了张钞票过去,说道:“不用找了。”
老黑司机接过钞票看了一眼,弹了弹,嘴里吹了声口哨,兴奋道:“中国人现在果然有钱了。”
已经有门童上来接过行李,易天行正准备往酒店里走。忽然听见这句话,回头好奇道:“您能看出来我是中国人?”
“当然。”老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中国人身上有气味……嗯嗯,不是臭味儿。反正就是有中国人地味儿。”
“也许吧。”易天行耸耸肩,走进了酒店。
在酒店里住了下来,易天行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对着那面镜子端详着自己的面容。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略显清瘦的脸,眉毛如剑,唇薄鼻直,却与他原来的模样有些一样,至于具体在哪里不一样,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他皱皱眉,轻轻抚摸着自己地下颌。轻声自言自语道:“看来变化外形,果然是很难的神通。”
洗漱完毕后。他在床上盘腿打座冥思,将自己的境界调看到最和谐的感觉,然后起身,从行李中取出一些现金塞进风衣的口袋,然后走出门去。
他喜欢用现金,直到今天仍然没有从暴发户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此次美国之行,除了极亲近的那几个人。没有谁知道。他没有通知六处,对于秦家也保密,因为他这次来美国,主要是要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走出酒店门口,加州的阳光终于洒了下来,让略有些离乡无措地易天行感觉温暖少许。
往下望去,三落市沐浴在阳光里。闪闪光亮。
他这次来美国是冒充游客,拿的是香港护照,虽然听说美国政府对入境地人。有他们的一套识别方法,而且像易天行这样单身而奇怪的人,一定是对方的关注目标,但易天行心想,自己只要老老实实的,对方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