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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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弦-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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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所持股票即使打进最低价也赶不上它跌的速度,系统也会因为过度使用的巨大冲击而崩溃,交易所里电子屏上数字跳速之快根本让人无法看清,只需犹豫一秒已没了先前的价位想抛都抛不出去,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跌停。
  大部分人会心存一线幻想,希望过几天会反弹拉升,然而待两三天过去,不得不接受一天比一天跌得厉害——熊市已经到来的现实时,户口里的资产早亏损到了近似血本无归,对着那堆会让人心痛到吐血的负数再斩仓已经毫无意义。
  本来过亿过万的市值,变得还不如天桥底下那些睡大街的流浪者们所拣的垃圾。
  有人在一夜之间暴富发达,也有人在一夜之间跳楼自杀,台湾曾有一位女奇人,在股指期货里把五十万打到了八千万,然后几天内输光,这就是股市金融最大的魅力,同时也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杀人旋涡。
  温暖象想起什么,沉吟了一下,对温柔道,“有个女同事最近离开了公司,你那边有没有空缺?她人很聪明,你找人带一带她,说不定也能做出点成绩。”温柔头也没抬,“就是被占南弦炒掉的那个?”温暖惊讶,“你怎么知道?”“你看,你也不是什么事都和我说。”被人陷害到那份上还一声不哼,“是不是我就只能赚钱和你共富贵,在你有事时就不能和你同患难?”哪怕她可能帮不上忙,告诉她一声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温暖静了静,原来她是为这点生气,心内忽然便有些释然。
  温暖继续道,“本来我也不知,只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前阵子潘维安逢人就说浅宇做事不厚道,那么巧他的圈子里有人认识我,一听提到你知道是我妹妹就和我说了,后来我留心看了看,发现占南弦还不算蠢,所以也没哼声。”“既然你知道,也不用我解释了,要是方便不妨帮她一把。”“别说她曾经对你不安好心,就算没这回事你和她也谈不上交情,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活菩萨,不过,难得你也会动凡心想管世事,让她明天给我电话吧。
  还有,不是我说你,以后假日多出去走走,每个周末都待在家里做饭,小心还没嫁人就已进入更年期。”“好啊,等你找到一二三四五个美男时,千万记得叫我往府上同赏。”温柔笑。
  这顿饭两人吃了一个多小时,本来温暖也想问问那个新加坡人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忍住了,都已经不是莽撞无知的少年,温柔难道真以为她一点不知吗?既然她在她面前始终不提,大约有她自己的理由。
  膳后不久温柔离去,温暖收拾停当。
  凭着记忆中的歌词,她上网搜索那天在车里听到的歌,原来歌名一万个理由……那把似磁性低回的嗓音……象极了一个人。
  那时,每一首她喜欢的歌都逼着他去学,开始时他要花上半天到一天才能达到她苛刻的要求,到后来他已练得娴熟到对任何拿到面前的歌只要试几遍就能上口。
  她不记得他曾在她耳际唱过多少歌,只记得每一句都动情无比,从头至尾震荡她心,那魅惑声线就如同他的人,一向无人能比。
  夜幕不知不觉间降临,把自己抛在沙发里,她漫无边际地看新闻。
  文艺台在报某位导演的戏准备开拍,据说是投资最大的华语电影,国际台在谈论菲律宾人质事件,澳大利亚两船相撞,伊朗扣押英国兵,英国对伊朗实行制裁,然后美韩军事演习,科技台说全世界掀起登月热,生活台则说LIFE停刊。
  然后最新的科学气象模拟得出,全球气候变暖将导致到2100年气象大异,寒冰带会消失,赤道附近在阿马逊热带外会产生新的气候类型。
  她在想,地球在远古以前是否也这样幻变?混沌之初,只有寥寥生物。
  生物繁殖、衍播、变种,在禽兽中慢慢发展出一种占主导地位的种类,譬如人——真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杀伤力最强且生性最邪恶的禽兽,只有人,才会什么都做得出。
  紧接着这种类在没有天敌的自然界里急剧繁殖,破坏地表、破坏海洋、破坏气候、过分采矿、过分捕杀、过分战争,在极短的时期内迅速耗掉巨额自然资源,并研究出毁灭性武器。
  当自然生态再无法及时消弭人类种种破坏性行为所造成的恶果,这个种群的所作所为,终于在五千年后逐渐反扑本体,疾病如感冒天花瘟疫艾滋肿瘤禽流感非典,一件比一件来得凶猛和无药可治,天灾如干旱洪水火山地震海啸,一次比一次来得摧毁与灭绝……Here I stand in Bressanone,with the stars up in the sky。
  Are they shining over Brenner,and upon the other side。
  温暖困顿地睁开眼,电视里雪花在飘,只除了脑袋异常混沌哪里有什么传说,惊醒她的音乐仍然一遍遍在响,Bressanone,手指四处摸索找寻,她的布列瑟侬在哪?终于在地板上见到闪亮的手机,她拣起,“Hello?”“开门。”
   
                  第七章 夜遇,初恋(2)



  温暖才把门开出一道细缝,朱临路已闯了进来。
  她看看手机,半夜三点,“我以为只有牛头马面才会三更五点出现。”这个钟点还真是索命的好时刻,因为就连灵魂也会哈欠连天,最容易出窍被拘走,她躺回沙发里。
  朱临路拧她的脸,“醒醒。”拍开他的手把面孔埋进软枕,“什么事?”“没事,刚好从附近路过,所以来看看你。”“看完请打道回府,记得顺手关门。”他用力扯走软枕,不肯让她继续寻梦,“你再不起来我可也躺下去了。”
  她只得提起精神,“到底什么事?”“我们结婚吧。”她骤然瞪大眼睛,瞌睡虫全部被他吓死,用手摸摸他额头,“没烧啊。”
  就算烧也没关系,虽然时间是早了点,不过医院一向有急诊。
  他恼,“你嫁还是不嫁?!”凌乱发际垂在眼前,眸里是丝丝挫折。
  把他拉坐在沙发里,她把头枕在他腿上,“哪家的姑娘让你吃憋了?”他不再作声。
  她睁开眼看他,“你还要玩多久才肯收手?”“收和不收有什么区别?”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软语哀求,“暖暖,嫁给我吧。”
  温暖从没见过那个人如朱临路这样,性格完全象一系列阴晴不定的天气,以为他阳光普照的时候他会忽然下雨,以为他大雾笼罩的时候他又忽然晴空万里,永远不会知道他下一刻就做出些什么来。
  她淡淡笑了笑,“别入戏太深,小心有朝一日我不让你回头。”他不再动作,垂眼看她,“什么事不开心?”“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开心?”他牵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不是眼,是心。”她凝视他,忽然道,“临路。”“恩?”“我们结婚吧。”他一愕,瞬即看见她脸上的淘气,恼得双手卡住她脖子,“我掐死你!”
  她大咳求饶。
  他不肯松手,眼内飞起笑意,“爱不爱我?”“爱。”她笑出声来,谁怕谁呢?“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只爱你。”话声刚落就看见没关严的门被缓缓推开,她第一个念头就想今天是不是鬼节?为什么访客都喜欢在半夜出现,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占南弦正站在门口,看着沙发里闹成一团的她和朱临路。
  温暖整个人愣住,背着走廊灯的占南弦脸容半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朱临路倏地把她整个抱在怀里,以夸张无比的口气道,“占总这么早?不会象我一样刚好路过吧——”“临路。”温暖制止他,“放开我。” 即使不情愿,在她难得的认真下朱临路还是松了手。
  起身出去,把门拉上,她对占南弦笑了笑,“有事?”他的薄唇已抿成微微泛白的唇丝一线,下颌紧凝出棱角僵硬的线条,即使橘黄的廊灯也没能把他眸内的寒冰星光映得稍为暖和一点。
  她清楚这是他发脾气前的征兆,但,三更半夜无缘无故跑到秘书家来发脾气?听上去好象没什么道理。
  “多少年了?”他忽然问。
  “什么?”“我们分手多少年了?”她一哑,无言以对。
  终于记起,温柔说他在她楼下的那夜,被他撞见她流着泪听Nothing pares to you的那夜,他去而复返却直至离开也不和她说半句话的那夜……是他们的分手纪念日,十年前的端午节,在她十五岁他十八岁那一年,两人在她家从前的房子楼下分了手。
  她近乎虚无地笑笑,“你三更半夜跑来找我叙旧?”可是,她早已经不记得前事。
  “当然不。”他的唇角翘成一弯凌冷的月,“我来纯粹只想搞清一件事。”
  “什么?”“我不是很理解,上次在藤末会所,你勾引陇本次山的手段怎么会那么娴熟?所以想来亲自领受一下你的伎俩,希望这样可以找到答案解开我心中疑团,只是没想到,你今夜已有入幕之宾。”
  鄙薄的说词讥得她再保持不了微浅笑容,无声问自己,觉得伤心吗?答案是,不,不伤心,有什么所谓呢,他想说便由得他去说好了。
  “打搅了你不好意思,可是我原以为,你真正想勾引的人不是陇本次山而应该是我。”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咄咄逼人,“所以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还没勾引上我,就已经在这里搞七捻八了?难道真的如你所说,他与我都是一流的情人?所以无他时可我,无我时可他?”
  她垂下眼,“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他骤然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他,力道之重让她觉得疼痛,眼眸如同寒光利刃,他的薄唇内吐字如冰。
  “你不是很懂得掩饰自己?你不是一向安然自若?却为什么总在我面前流露出一些不经意的情绪?你努力表现让自己在公司里尽可能出众,你听的歌,你流的泪,你枕上我的手臂,你若有若无地招惹我,通通这些,为了让我感知你的念念不忘,难道全是巧合?一点都不是出自你的有意无意?”
  温暖定睛看他,只觉无话可说,罪名已被他钉在她发寒的脊梁。
  “就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这就是你对付男人无往不利的武器?来,宝贝,亲口告诉我,你进浅宇从来就不是为了我,你对我耍弄的那些心机从来就不是为了想让我再度在乎你,你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流露过一丁点你放不下我的心事,更从来没有给过我你仍默默等待的暗示,你肯定也从来没有希祈过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来,你亲口告诉我,所有这些,你通通都没做过。”
  她几乎忘了他一贯的思维有多缜密口才有多雄辩,有那么一瞬她几乎被他说服,几乎就认同他所指责她的这些罪行,每一条都是她在不知不觉或有意无意中对他犯下。
  他紧紧捏着她的下巴,锋利质问如万箭同时袭入她的胸口。
  “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你根本无法否认?告诉我,既然你明明近期内才向我发出过暗示的邀请,为什么现在房里却有另一个男人?难道你真的喜欢三人行?真的要我们两个同时侍侯你?不这样你那颗放荡的心就得不到满足?!”她用尽全力挣开他的手,颚骨仿佛被捏碎掉那样剧痛,下巴大概已留下瘀痕,不过没关系,再深的伤都会好,疤痕都会淡,事情都会过去,记忆都会消退。
  即使被活生生撕裂再洒上一把把盐粉的心,最后都一定会弥合。
  时间而已,她早试过。
  力图让语气平稳,她问,“你说完了吗?”他双眸里浓怒依然狂卷,点点星光早变成燃烧的烈焰,压迫得她喘不过气,“亲口对我说一次,这个世界上,你唯一只爱他?!”她努力尝试再度微笑,就为了这句说话,他把她整个人从头顶侮辱到脚趾尖。
  “南弦。”已多少年,她没再叫过这个名字,那一刹如此心酸,“我和临路已经谈婚论嫁。”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她定定站在原地,看着自动关闭的电梯门将他僵直的背影合上,把两人隔成了别离。
  朱临路打开门把她扯进屋里,眯起双目再三审视她,“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见过你的眼泪?我好象从来只见你笑,没见过你哭。”她抓着他的手臂,“临路,我们结婚吧。”没有比这更能一了百了地解决问题了。
  朱临路的俊脸上带着抑郁和讥诮,“他准确无误地说中了你的心事,你根本就忘不了他,是不是?所以你才恼羞成怒?”“我们结婚,好不好?”她诚心哀求,“让我嫁给你。”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们两个更适合成为夫妻,因为他与她谁也不会伤害谁,在一起只有快乐,永远没有妒忌,争吵,悲伤,或漫长到最终变成陌路的别离。
  朱临路执起她的手深深吻了吻。
  “等哪天你会为我流泪时记得告诉我,也许到那时我会考虑娶你,还有,你最好与你的上司保持一点必要的距离,否则我会——非常,非常生气。”他静静拉上门离开。
  温暖回房间趴倒在床,合上眼陷进无边黑暗,不明白自己做人为何如此失败,两个一流的男人最后都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
   
                  第七章 夜遇,初恋(3)



  认识占南弦时她十三岁刚升女中,他十六岁,和温柔同班读高一。
  那是一个周末,她跟着温柔回校看篮球比赛,年少的占南弦是班级主力,个人全场得分超过总分一半,单凭他一人就已把对手打得溃不成军。
  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在场上的耀眼吸引了所有目光,不管是快速的走位接应,准确无比的中投还是在几人夹击下强行突破上篮,动作皆一气呵成流畅自然,每一次得分都会引来女生们着迷的尖叫。
  胜负毫无悬念,散场后挥汗淋漓的帅气少年们在场边席地而坐,喝水休息,被不肯离去的女生们蜂拥围住。
  她这才发现温柔不知去了哪里,一只篮球被人无意踢到滚来她的脚边,她顺手拣起,抱着球四处看看,仍不见温柔的人影,想了想她决定留在原地,万一温柔回来找不到她会更麻烦。
  索性自己一个人玩起球来。
  三步上篮,底线回身勾手再投,居然不中!飞身抢过篮板,拉到三分线外再来一记远射,宾果!拣回球对着空气虚晃一招假动作,再度出手往篮框投去,篮球在空中划出完美弧度,在即将到达抛物线的最高点时却突然被腾空斜伸而出的手臂盖了下来。
  她一愣,那矫俊身影已从半空跃落地面,一双黑漆得盛气凌人的眼眸灼灼地盯着她,在篮下仿佛天地大独他最大。
  认得他正是比赛中最呼风唤雨的美少年,她撇了撇嘴,心想拽什么拽。
  仿佛明白她在想什么,他弯了弯唇,“来,过得了我,请你吃冰。”把球扔回给她。
  一股好胜之心被他的倨傲挑起,想她七岁就跟曾是职业教练的邻居伯伯打篮球,总也算名师之徒,半个球场那么大,就不信一对一的情况下她在他面前得不了分。
  第一回合她轻敌,在运行中被他闪电般出手偷走了球,惹来旁观女生的刻意大笑,几乎没把她气死,再来时她警觉了,不让他近身,从右边突然变线左切疾射出手,谁料他身形猛地往后跃起,凌空一展如鹰翔于野,球在瞬间被盖了下来。
  那爆发力和弹跳力连围观的男生也为之大声喝彩。
  把球再度扔回她面前,他薄唇微翘,仿佛她是逗乐他的小玩意。
  @#%^&*,她在心底暗暗问候他祖宗。
  原地慢慢运着球,她磨蹭了大约有半分钟,他警戒的身体线条终于稍微松懈,双手抱胸有丝兴味又有丝警戒地看着她,就在那一刹她忽然冲他办个鬼脸,他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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