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期望他会回答,所以也不等他作声,便继续说道:“我的家是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国度中,它的名字是未来,是千年后的台湾,一个既开放又民主、自由的社会,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有的只是男女平等的戒律,男人能的,我们女人也行,甚至做的比男人更厉害,这就是我那生存的时代。你一定不会相信吧?但这是真的,我真的来自二十世纪的未来,因一个因缘际会,使我坠人时空隧道里。”
房里寂静半晌,俞枫桦察觉到楚亦昀木讷的反应,遂问:“亦昀,你没事吧?”
“这……简直荒唐透顶,叫我如何采信于你?”他吃力地说,舌头有点不听使唤。
“马棚旁的那一辆摩托车和我床上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据,如果你再不信的话,”她走向床沿,从包包中掏出每人随身携带的证件,“这个东西可以证明我说的话。”她将证件递给他。
楚亦昀接过她手中的物品,发现它只有纸片般大小,却厚厚的,里面还有人像,画得和俞枫桦非常相似,连神韵都抓得准确无误,再往旁边一看,他呆了,日期拦上居然印着一九九九年三月,她说的是事实,没有半点虚假。
拉回思绪,他相信她是从未来来的人,“那你还会回去你的世界吗?”他深思地望着她。
俞枫桦吸了口气,“会。”她简洁地回答,但她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心一窒,很痛苦,为什么呢,能回家她该高兴的,不是吗?
一听她会回去,楚亦昀的后脑像被人拿锤子敲了一下,体温急速上升,全身血液瞬间逆流。
远方飘来一朵淡紫色的乌云,笼罩在万里无云的下方,他们各怀心事没再言语。
第五章 『恶女斗阵 』 作者:汎亚
月光如画的深夜,湛蓝的天空中连一颗小星星都没有,只有一轮明月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夜光就像月的大海,月亮则是一艘扬起帆的船只,沉浸在清澄的天空中。
翔阳山庄的庭园里,有一男一女坐于荷花池畔的凉亭中交谈着。千丝万缕的杨柳,随着晚风轻轻摇曳,凋谢几片落叶在竹桥上。
“表哥,今晚找你出来,是想请你倾听我的心声。”黎琪儿由石椅上起身,缓缓地走到亭子的栏杆边,借月光投射在她的容貌,更添加一丝飘逸。
“好啊!”楚亦昀半侧头看着她白嫩的脸颊。
“表哥,”她转过头,打定主意地又道:“我喜欢你,从我五岁第一次来翔阳山庄时,就喜欢上你了。”她的表情,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喔,原来是这件事。琪儿,表哥也很喜欢你。”
没想到表哥也喜欢她,黎琪儿心花怒放地暗忖,几乎快手舞足蹈起来了,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简直把她从快乐天堂打落于万劫不复的地狱里。
他笑容可掬地道:“你是我的亲表妹,我怎会不喜欢你?”
他哪会不明白她的想法?会如此说,是不想她对他抱太大的希望,诚如他刚刚所讲,他是真的待她如自己的亲妹妹般,没有掺半点爱情。
又是这种笑容,为什么,为什么表哥就不对她像对俞枫桦一样展现出温柔多情的笑容呢?黎琪儿突然想到什么地问:“那表哥,你对俞枫桦呢?”
“对桦儿嘛!”他沉默,思虑良久,“我对她的感觉非常奇妙,是一种自我出生后,第一次感受的,我也说不上来,很温暖、很踏实,想一辈子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说到这,他便回忆起今天下午俞枫桦对他坦白的身世,情绪顿时往下沉。
闻言,黎琪儿的脸瞬间变得郁郁寡欢,难道表哥不懂吗?那是爱,他爱上俞枫桦了。
“嗨,你们还没睡呀?” 路经此地的俞枫桦,出面打一声招呼,然后坐到楚亦昀的另一边。
本来她是为了今天下午跟他谈过,而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她的房间而苦恼。才会这么晚出来散步,不料,会在这么晚看到他们单独在一起,心情更为不舒服,直觉地想要破坏他们的好事。
“你刚才是不是去过‘枫苑’?”
“你怎么知道?”俞枫桦瞠大了眼,好神奇哦!
楚亦昀动作轻柔地拿下黏在她头上的东西,“你看这样东西。”
“枫叶。”她看见一片未变红的枫叶摊于他的掌心中,“对了,你们谈什久。那么开心?”收走枫叶,她准备当标本。
看她的脸是开心吗?就算有,也在俞枫桦来了之后全破坏光了,黎琪儿暗骂。
“没有,我和琪儿没聊什么”楚亦昀不敢告诉她,黎琪儿方才跟他示爱,“纯粹赏月。”
观望了下夜空,俞枫桦突然有个“恶质”的提议,“趁这么好的月光,不如我来讲个故事吧!”
黎琪儿不屑地问:“该不会又是让人痛哭流娣的故事吧?”
“不是,是非常有趣的故事,既不感人又不温馨。”她的,脸露出谜样的笑靥。
楚亦昀与黎琪儿瞧了她的笑容复,头皮直发麻,想拒绝也来不及了。
“你们相信这世上有鬼吗?”霎时,俞枫桦的脸孔非常骇人,“这是一个发生在我们家乡的灵异故事。那一天下午,像今天的晚上一样,很清凉,有一个男孩迷失在森林里,霍然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说‘过来我这边’。”她的声音变得诡异,楚亦昀和黎琪儿彷佛看儿她身后有两团青光色的火,转呀转,他们害怕得吞了吞口水。
“男孩想回头,但还是继续地往前跑,这时,这道声音又传过来,‘陪我玩’。男孩更是拼命地跑,快到出口处,声音像是由远而近地到男孩耳朵旁,‘你跑那么快要死喔’!”俞枫桦忽然在他们的耳边大喊。
黎琪儿吓得活然哭泣地窜入楚亦昀的怀中,“表哥,我好害怕。”
“好,别怕、别怕。”同样被吓得不轻的楚亦昀拍拍她的背,他敢发誓,刚刚心脏绝对停了三刻钟左右。
见黎琪儿偎在楚亦昀温暖的臂弯中,俞枫桦的心揪起来,“我去睡觉了,晚安。”走了几步,她再次回过身,见他们俩依旧一样的姿势拥抱着,她只好黯淡地离去,索性眼不见为净。
进入秋棠轩,俞枫桦躺于受伤的雪狼旁,摩挲着它的头,因它的毛如雪般的白,便被她取名“雪狼”。
她当时是怎么搞的?任由冲动取代了理智,再说他们是表兄妹耶!抱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为何她会不是滋味呢?这一点也不像能率须几十万名弟兄的她,现在的她好矛盾。俞枫桦枕着双臂,盯着屋顶暗忖。
雪狼像感应到她心事重重,拖着身体,与她毗邻而卧,用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颊。
“我没事,雪狼,别为我担心。”只是她还未理清自己心中的情感,显得烦恼,不过她知道,她已陷入不可自拔的漩涡中了,想着想着,睡神已慢慢侵入她的梦中,使她沉沉地睡着了。
见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推开房门,走到床边,灵敏的雪狼露出锐利的狼牙低吼,准备奋势侍发,保护主人。
楚亦昀把食指故至唇瓣上,做个嘘声的动作,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请它安心。
雪狼见状,安静下来,继续补眠。
拨弄着俞枫桦毫无防备的发丝,凝视着她天真无邪的睡脸,他有所感慨。到了她要走的那一天,他真能放得了手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那么,要如何才能留住她呢?烦恼地帮她盖上棉被,楚亦昀一脸忧郁地踏出秋棠轩。
又是一天的开始,今日俞枫桦起个大早,推开窗户,大大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还是古代空气好,不似现代空气污浊。”
黎明清新的空气,掺杂着庭院花的芬芳、草的清香,扑鼻而来,令她顿觉心旷神怡,听着虫声唧唧与早起的鸟语啁啾共谐出一首交响乐意,让她把昨晚一切的烦恼全抛于九霄云外。
此时正是破晓时分,天刚蒙蒙亮,天气晴朗,从秋棠轩可以清楚地看到日出美景,向东眺望,远远的天际,涂着几抹深蓝色的朝霞,慢慢含丹泛红,只一会儿,出现一弯红日,初时并无光亮,冉冉升起半边红盘,一眨眼,一轮旭日已升起,接着光芒由上而下发出,云蒸霞蔚,不多时已是霞光万道,绚烂夺目。
回想她来到唐朝快四个月了,渐渐的习惯这里的人事物,唯一令她遗憾的是,每当黑夜来临时,她心底某个角落仍不由自主地想念着二十世纪的家人及朋友。
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俞枫桦仰望晴空万里的天空,要是让最宝贝她的大哥和二哥知道她失踪了,一定会着急得到处找她,而且也会通知远在环游世界的父母亲,还有青燕她们三个,更会紧张地对全世界下达寻找她的命令,如果能告诉他们她在这就好了。
“唉!”俞枫桦无奈地叹息一声,算了,在这自寻烦恼有何用,倒不如活动活动筋骨,才不枉费这么好的天气。她伸伸懒腰,左右摇摆。
换上来古代前要比赛用的柔道服,步出房门,到庭院选了一颗颇硕大的树木,俞枫桦满意地拍拍树身,绑上一条绳子,做柔道过肩摔的基本练习,“喝、喝……”她做了将近两千下,早已汗流浃背。
蓦然,走廊的彼端传来幸福的叫声,“小姐、小姐!”
“什么事?幸福。”俞枫桦回应了她一声,但未因训练而弄乱气息。
幸福依照声音的来源找到主子,当她看见主子身上那套不男不女的衣服,又不太苟同地再往下看,眉头皱得像山一般高,因为主于是打着赤脚,把雪白的脚踝露出来,这在古代是不被许可的,“小姐,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太……不合礼教了。”她呆愣地说道。
俞枫桦给她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继续做自己的事。
“小姐啊,你能不能赶快换掉……嗯……”幸福不知如何形容那套衣服。
“柔道服。”
“对,柔道服,可不可以赶快换掉?”虽然不仅主子讲的柔道服是什么,幸福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俞枫桦的锻链依旧没停。 “为什么?”
“因为庄主请小姐马上到大门口迎接舅老爷。”
“舅老爷!谁啊?”俞枫桦不解地想,他来关她屁事?
“他是琪儿小姐的父亲、庄主的舅舅,所以我们这些下人都叫他舅老爷,而且他也是龙发堂堂主,负责木材行的管理。”幸福侃侃而说。
俞枫桦一听龙发堂就联想到二十世纪“疯人院”的龙发堂,古人的创意实在有侍加强,她忍住笑意。
“小姐,你没事吧?肩膀抽搐得好严重哦!”幸福把主子的窃笑误以为生病。
“没事,我很好。”俞枫桦话题一转, “亦昀不是叫我赶快去大门口吗?我们快去吧!”她迫不及待要见“疯人院”的负责人长得如何。
“可是小姐,你……”幸福本想告知主子她身上的衣服是不适合见客的,不料被她打断。
“好啦、好啦,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俞枫桦载衍地说,其实她是什么都不知道。
待俞枫桦和幸福一到大门口,就见到两排仆人的中间有一座轿子,里头的主人正要下轿,看来她们是来得刚刚好。
排场真是够庞大,她在雷霆盟也不曾有过,俞枫桦不爽地走至楚亦昀身旁。
楚亦晌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那件不伦不类的衣服,突地发觉不止他看着她,连周围的仆人亦盯着她瞧,他的占有欲使他抬头怒眼一瞪,每个人又低下头去,他冷冷地质问:“你这是什么打扮?还有,你的鞋子呢?”最令他生气的是她居然打赤脚,“幸福,扶小姐回房更衣。”他才不要让任何人占她便宜。
幸福应道:“是,庄主。”
俞枫桦不把他的怒气看在眼里,不疾不徐地说:“来不及了。”
“小俞,怎么会来不及,你听大哥的话去换套衣服再出来吧!”眼看大哥的眼睛快喷火了,身为妹妹的楚亦欣也帮忙劝说。
“我有我的理由嘛!”俞枫桦瞥了一眼快走近他们的中年老男人,“因为你们的舅舅已经朝我们的方向走来了。”
“啥?”他们才转身,黎螟和黎琪儿正好站立于他们面前。
楚亦昀兄妹礼貌地喊道:“舅舅。”
黎螟抚弄下颚的胡须,来回打量着他们兄妹,慈爱地笑道:“你们兄妹都长得如此大了,想当初你们还是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可见岁月真是不饶人。”
倏地,他的眼光停留在他们兄妹中间,“这位应该就是俞枫桦姑娘吧。我女儿之前受你照顾了。”他打量着她,乍看之下,是没什么杀伤力,但她周围总是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息,不容忽视。
他眼底下的精明,让俞枫桦对他的第一印象打上零蛋,跟黎琪儿一个样,心机城府很深沉的老狐狸,既然要虚伪大家就一起来虚伪,她可不差。
“哪里、哪里,以后我会更加‘用力照顾’你女儿的。”她播种头特别强调语气,笑得纯真无害。
黎琪儿不屑地冷哼,“不用了,我爹会照顾我的。”她可不想再次受到俞枫桦的荼毒。
黎螟的笑容依旧挂于他的嘴边说道:“俞姑娘,你千万不要见怪,琪儿的脾气就是这样,像极了她母亲的性子。”
“没关系。”俞枫桦面带笑容心想,呸!一副假清高的样子,根本针对她而来的。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外表上谈的很融洽,其实他们之中暗涛汹涌,众人只能远观,不能插入。
黎螟望了望俞枫桦的衣着,愣了一下,好奇地问:“俞姑娘这身打扮……”
“惊世骇俗。”她替他接了话。
“哈哈哈,俞姑娘真是爱开玩笑。”
俞枫桦一改正经样,道:“老伯,晚辈一向不喜欢开玩笑。”
她突然的转变态度,着实让黎螟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回答,场面僵在那。因她的关系,害他在下人的面前下不了台,不禁令他手紧握成拳头,像是忍住怒气。
楚亦昀充当和事佬打圆场,“舅舅,你这次忽然来到翔阳山庄是为何事?”
有人给他台阶下,他理当顺着走,黎螟沉稳地道:“我们到书斋一谈。”
脸色由错愕转变成震惊,楚亦昀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望着桌前的纸张。
“这桩亲事,是你爹娘在你十五岁那一年帮你订下的。”黎螟殷殷地说道。“我相信你爹娘的笔迹,你应该是不会认错吧?”
没错,上头的笔迹的的确确是爹娘所写,不像作假,不过,为什么?
“为什么爹娘在临终前,没有跟我说呢?”楚亦昀的语调中明显地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婚事,爹娘竟然要他在琪儿满十八岁当天,与她完婚拜堂,开什么玩笑?
“没向你提起是我出的主意。”黎螟轻叹口气,顿了顿,“琪儿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而且我也很少待在琪儿身旁,我能为她做的就是帮她完成这辈子的心愿。我知道琪儿从小就很喜欢你,老是黏在你身旁,动不动就往翔阳山庄跑,‘当你爹娘向我提亲时,我难免吓一大跳,但我又自私地想多留她几年在身边,所以才打算把这个秘密留在琪儿满十八岁生日的前夕告诉她,算是我这做父亲的给她意外的礼物。”他边说边慈祥地对着女儿笑。
黎琪儿听了自己与楚亦昀有婚的,高兴得连作梦都会偷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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