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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安着急了，一把握着他的胳膊，仰起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孔：“你千万别去，算我求你了，他们做好了准备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去了真得会没命的。”
穆飞白看着百里安怎样着急的模样，那张小脸因为刚才的事还泛着红晕，一双乌黑的剪水双眸中，写满了对他的关心和担心，柳眉微颦，樱桃小口微启，怎样的天仙女子，怎样的打动人心。
他的喉咙突感到干涩，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声音也显得沙哑：“我知道，我不会去的。”
百里安这才闭上眼，长长舒了口气。因为整日的奔波，加上刚才的紧张，一松懈反而站不稳了，整个人摇晃着栽倒在他怀中。
穆飞白赶忙抱住她，扶着她坐在床边。她已经坐稳了，他却久久没有松开手。等到百里安疑惑地叫了他，他才放开她，退到一边。
“娘娘，现在住在哪里？”
他们还不知道吧，百里安垂眼苦笑：“一个不太喜欢的地方。”
“娘娘这次，是专程为了救我而来的？”
百里安点头，穆飞白的大手在身侧握成了拳，百里安看到了，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
“穆将军，你没事吧？”
穆飞白冲着她温柔的笑，可还是握着拳头：“如果娘娘不喜欢现在的地方，不如跟着末将走。三殿下见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百里安愣了一下，随后又垂了眼眸：“会高兴？我这样的女人，三殿下应该会嫌弃吧。”
“怎么会？末将和三殿下都明白娘娘当时为了逃脱才会委身受辱，三殿下不但不会嫌弃娘娘，还夸赞娘娘有勇有谋，倘若没有娘娘的计划，三殿下也不能成功逃离皇城。”
百里安含着泪点头，柔声说道：“知道三殿下和将军我，我真是好开心。”
穆飞白松开了拳头，他看着百里安的眼神那样温柔：“所以，跟我走吧，回去之后，我还可以教你武功，你不是一直说要学武功的吗？”
百里安抬起头，眸子里的眼泪滚落而出：“我也好想去，可是我不能。那个地方虽然我不喜欢，却也不能离开。穆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真得不能跟你走。”
穆飞白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眸暗淡下来，他叹了口气，而后说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你赶紧走，如果被发现，你会很危险的。”
“可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没事。”百里安擦了眼泪，冲着穆飞白灿烂一笑：“因为出来得匆忙，都忘记乔装打扮了。等会儿，我会把自己弄成个丑丑的男人，就不会有人打我的主意了。”
穆飞白看着她，她便笑得更好看，隐藏了心中多少的酸楚，只是要他放心。
良久，他叹了口气：“等到天亮，我就走。”
“可是……”
“你若不答应，我就去徐州把那些人都找出来，不管他们杀了我也好，还是我杀了他们也好，总之不能让你受到危险。”
百里安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位将军的温柔只是对她一人，他是个很严肃也有些固执的人。
“好，那就烦劳将军在这里陪我一夜。”
134 穆将军，答应我
穆飞白将自己带着的换洗衣服给百里安，是一套湛蓝色的衣裤。 他笑着说道：“虽然是臭男人的衣服，却是洗干净了的，你换上吧。”
百里安笑着接过来，他已经走出去了。
捧着这套厚实的衣裤，百里安垂着眼眸。多长时间，没有过如此平淡的温暖。百里安将衣服抱在怀中，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她无法抑制地想起了秋玄，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虽然，他们两个独处的时间只有那么几日，可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他总是露出小虎牙，调侃她时常冒着傻气。或是眼见着她犯了傻，又是无奈又是怜爱的叹息。他从不发火，也从不抱怨，只默默地看着人世百态，只无私为她付出。
可他，却死了。因为她，死了。
“娘娘，你好了吗？”
百里安赶忙抬起头，压着哭声说道：“就好了，你再等等。”
她哭了多久了？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哭？她擦了眼泪，赶忙脱了斗篷，又脱了身上被撕碎的衣裙。看着他的衣服，她伸出了手。
穆飞白不但长得高，而且浑身都是肌肉，她穿了裤子，真是能提到腋下了。在腰部使劲系上带子，将裤腿挽到脚踝。又穿了袍子。幸亏是短袍，可也盖到了膝下，衣带在身上转了两圈，才能好好地固定住。
低头看着这身衣服，真是滑稽无比。她躺回到床上，将被子拉起盖住自己，省得被穆飞白看到了笑话她。
穆飞白进来，坐在窗边，手中抱着大刀：“你睡会儿吧，我在这里看着。”
百里安嗯了一声，侧过身别对着他。安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可她怎么能睡着？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彼此都是睁着眼睛。
“穆将军，三殿下他好吗？”
“不太好，原本是希望夺回皇权，可机关人到来后，一切都改变了。露国皇帝着急撤兵，他只有节节退让。而原本消失的端木苍兰又突然出现，借着殿下打下的基础，一路攻城略地，殿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他的一颗棋子。你说，他的心情能好吗？”
百里安垂着眼：“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又何苦再去争夺什么？不如归隐，再不管这些争权夺势的烦恼，做个清闲雅士多好？”
穆飞白叹口气：“殿下是不会放弃的，何况他已经知道……”
穆飞白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百里安转过身看他，他也看着她。他的眉头微皱，她垂了眼：“不想说就别说了，这话题起得沉重，我们换一个。”
百里安说完，又转过了身：“将军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会一直追随着殿下。”
这就是所谓的忠孝吗？可这一次端木苍兰杀不了他，难保他会放弃这个念头。穆将军，以后又会不会遭他的毒手？
“虽然他是你的主子，可你，始终只是你。如果厌倦了，就离开去寻找自己的生活吧。无拘无束，会是不一样的人生。何况，那样还安全。”
“对于我们这些武将来说，生死早就置身事外。”
百里安闭上了眼，小手紧紧揪着身上的被子：“虽然你自己不在乎生死，可我，不想你死……”
穆飞白皱眉看着她，那娇小的身子在被子下发抖。良久，他笑了一笑：“我知道……谢谢……”
天，蒙蒙亮，百里安起来，看见他正望着窗外安静的道路。
“穆将军，你该走了。”她这样说。
穆飞白转过身，皱眉刚要说什么，可见到她的模样，不由得低了头，憋着嘴笑。
百里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伸了伸胳膊，看着自己的衣服：“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服，等会儿出去了，该不会以为我是偷衣服的贼吧？”
穆飞白笑着说道：“就算是贼，也是个笨蛋小贼，偷了一件如此不合身的衣裳。”
“是呀，是个很冒傻气的小贼。”
百里安抬起头冲着穆飞白笑，那一刻，正要有金色的照入屋中，一缕映在她的脸上，生了灿烂的光芒。
穆飞白微微皱眉看着她，良久握起大刀说道：“我走了，娘娘多保重。”
“穆将军。”
百里安站起来，飞奔过去，穆飞白才转过身，就被她紧紧抱住。她贴着他的胸膛，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
穆飞白也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结实的胳膊紧紧搂着她颤抖的娇躯。
“穆将军，答应我……”
“无论什么是我都答应你！”
“做我的亲哥哥，成为我的哥哥。”
穆飞白眉头一皱，眼眸一闪而过的失望，可他很快仰起头，长叹一声，再次看向百里安时，只剩下了怜惜：“我做你的哥哥，从今以后，我穆飞白有妹妹了。”
“太好了，这样子我也有了在远方可以思念的人，今后不论遇到什么，我都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就为了这一点，你也要好好地活着，不可以让我失去你这个可以思念的人，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
百里安这才离开他，擦了擦眼泪，露出了笑容：“赶紧走吧，再见面的时候，记得教我武功。”
穆飞白点头，看了她良久，这才转身离去。
百里安一个人站在门口，望着空空的走廊，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穆将军，你要好好地活着，为了我不辞辛劳、不顾危险地来救你而好好活着，为了我相救却救不了的秋玄好好活着。
天空，大亮。百里安这才走回床边，看到那间斗篷在床上缩成一团，他忘记穿走了，还是故意留给她的？百里安微笑着，将那斗篷穿在身上，而后拉上了帽子遮挡她那国色天香的脸。
跟着小二走到马棚，马儿休养了一夜，已然精神抖擞。百里安轻轻摸了摸它的脖子，它好像很帅气的大男人一样叹息几声。
百里安笑，牵了它的缰绳，刚刚站过身来，她就站着了脚步。
由贺音，就站在她面前，他穿着便装。
他直直地看着百里安，而后扬起了一条眉毛，淡然说道：“现在我知道，穆飞白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了。武妃娘娘，你还真是个能添麻烦的人。”
135 恶心，天下男人都一样
百里安看着由贺音，却是在暗自舒了一口气。 幸亏他来晚了一步，不然就跟穆飞白撞上了。只是没显得高他会亲自来，他的手下都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百里安又开始张望他的身后，这院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和一匹马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你这穿得是什么？”
由贺音发出了感叹声，百里安收回目光，眨了眨眼，便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样子：“这样子安全一些。”
“穿件怪衣服就安全了？”
“起码不会有人打我的注意了。”
由贺音再次扬眉，他又将百里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而后淡淡说道：“换件衣服，也掩不住你的美貌，还是那么漂亮。”
“那是因为你知道我是女人，不知道的就不会那么想了。”百里安说完，抬起头冲着他笑。
由贺音看着她的笑脸，一步步走过去。百里安不笑了，皱着眉头看她的样子，那一瞬间，她有点害怕。虽然是熟识的男人，可他看她的眼神，与昨晚的那两个男人一样。
“由将军，你要干什么？”
她发出警告声，由贺音停住，已经站在了她的跟前。他看了她，她仰着小脸，精致的五官摆出了警惕的模样。他失笑，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会当做没看到你。”
百里安拍开他的手，又倒退一步：“以前我是王妃，你便对我意图不轨。现在我是你主子的女人，你也还敢打我的主意？”
由贺音双手抱胸：“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
“没错。”
“答案了？”
“门儿都没有。”
由贺音又往前了几步，百里安也再次后退，可她的后背已经抵在了石墙上，再也无路可退了。由贺音伸出一直手，按在她的身侧，微微弯身，紧盯着她乌黑的眼睛。“你现在的这个处境，再被知道这些，陛下会杀了你。何苦为难自己？多少男人得到过你了？也不差我一个。给我一次，我就会保护你。”
百里安冷笑一声，男人都是一样，脑子中永远都只有那种事：“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莫凝天。”
由贺音嘴角翘起：“他也得到你了？”
百里安冷笑：“他倒是想。可结果，不但没能得到我的身子，还差点被端木若泽杀死。”
由贺音又低了头，呼吸的热气吹动着她的发丝：“可我不是他，陛下也不是端木若泽。”
说完，他就要亲吻她的小口，百里安从一侧躲开，跑到一边去重新看着他。由贺音直起身子，眯了眼睛：“看样子，你是宁愿受苦。”
百里安紧抿着嘴，怒视着他：“想怎么样你随便，但是，不准碰我！”
由贺音点头，嘴角挂着冰冷的笑：“好，我随便。只是你不要后悔。”
“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由贺音看了她良久，淡淡说道：“别说得那么早，记得，后悔了就来找我，这个约定无论何时都好用。”
他转身，走到院门口，喊了一声：“你们在哪儿，都给我出来。”
瞬间，二十多个穿着灰布粗衣的大汉出现在门口，由贺音看着百里安，淡淡说道：“武妃娘娘泄露了军机，放走了穆飞白，将她带回去交给陛下发落。”
正说完，就听到快马的声音，不多时，高池下马冲了进来，浑身都是干涸的血迹，见到由贺音顿了一下，而后就看到了他身边的百里安。
“武妃娘娘，太好了，您平安无事。末将在上丁村找不到娘娘心急如焚，不想娘娘在这里。”
百里安垂着眼眸，由贺音笑了一下，而后为问高池道：“怎么回事？”
“中途遇到了伏击，才走散了。由将军怎么在这里？”
由贺音扬眉说道：“奉陛下致命诛杀穆飞白，却叫他跑了。”
“跑了？”
由贺音看了百里安一眼，高池恍然大悟。皱着眉头，他亲叹一声：“看样子，娘娘是有意跑到这里的。”
由贺音握起大刀说道：“没错，我正要带她回去，高将军，一起吧。”
由贺音带百里安回去后，大军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攻下城池，在城中清理休息，准备下一场的进攻。
端木苍兰坐在街边石头上，手握大刀看着士兵们搬运尸首，打扫战场。由贺音和高池走过去，百里安跟在那么身后。
“陛下，末将回来了。”
端木苍兰没有回头，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将大刀插入土地中，双手握在刀把上。
“辛苦了，穆飞白的事暂且作罢。把她留在这里，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是。”
由贺音转过身看了百里安一眼，冲着她诡异一下。百里安瞪了他一眼，他走过了她的身边。
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端木苍兰，她看着他身上和刀上的血。为了快攻，他也参与了战斗。天启派的掌门亲自上阵，雪国的军队一定是被打得七零八落。
他还是没看她，只冰冷地问道：“你跟穆飞白说了什么？”
百里安垂着眼睛：“我只是告诉他有人会害他，他不知道是你，八成会以为是端木若泽。所以不会影响你与三王爷的汇合，你也用不到杀人灭口……”
“你是真得很怕我杀了穆飞白，也是真得很希望端木若泽死。”
“你说得不错。”
端木苍兰终于回头了，他眯着眼眸看她，她只是垂着眼。
“你身上的这衣服，是穆飞白的？”
“我遇到了坏人，意图强暴我，幸亏穆将军给赶到救了我。我的衣服坏了，他就将自己的衣服借给我穿。”
“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
百里安抿了抿嘴，她看着他，那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脸。原本，她以为自己会被他毒打，由贺音也说过他会发怒杀了她。可每想到他就在街边，在这疮痍的城中，平静地询问她。
“我不会跟谁走，如果由将军和高将军没有找到我，我也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