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刚要说什么，百里安抢着说道：“这孩子苦恼了一整天，任性得不得了。想必现在是累了，你看看他，还是一脸不甘心的样子。”
端木苍兰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这么小就有脾气了？将来会是个大人物。”
百里安的脸上，无比灿烂的笑容，可她笑得有多灿烂，她的心就有多痛苦：“是呀，等他长大成人后，一定会是个大人物。”
如果，他不曾遭遇那一切，如果，他平安地长大，说不定真会是所有孩子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或许是端木苍兰最爱的，会成为他的骄傲。
可端木苍兰，因为你的过错，你看不到那一天。
因为你不肯为儿子报仇，纵容着你的小妻子，她才有机会对我们这个儿子下手！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296 利用天启杀了她
端木苍兰离开后，百里安看着奶娘，奶娘低着头，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裙。
“奶娘，你听好了。从今开始，无论谁问你，你都说三皇子是个顽皮的孩子，喜欢哭闹，哭声又响亮又任性。”
“娘娘……”奶娘看着百里安，又赶忙低下了头：“是，奴婢知道了。”
“如果你敢随意泄露三皇子真实的状态，我会杀了你全家！”
奶娘赶忙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绝不敢乱说话。”
“起来吧。”
“是。”
百里安也不再看奶娘，而是望着怀中的孩子。晶莹剔透的小脸，一双与他父亲一样的眼眸也在呆呆地望着她。百里安轻轻地抚摸着，怜爱地说道：“儿子，认得妈妈，对吗？”
孩子还是呆滞地看她，尽管她的手在动，他的眼眸却依旧钉在她的脸上。百里安心疼，她贴着他的小脸，轻轻合上眼眸。
“青雨。”
站在一旁的青雨赶忙擦了眼泪应道：“是，娘娘。”
“明天，请丞相夫人过来。”
“好，奴婢明儿大早上就过去。”
奶娘走过来说道：“娘娘，三皇子交给奴婢吧，天色不早了。”
百里安抬起眼，奶娘无意间与她的眼神对撞，一股寒意由心底生起。她从不记得武妃的眼神竟会这样可怕，武妃娘娘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孩子被带走，百合这才端了参汤来：“娘娘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子了？今天这汤一定都要喝光才行。”
百里安一闻到饭食的味道就感觉反胃，可她还是端起了汤碗，将里面的鸡汤一饮而尽。
没错，只有力气才能战斗。孩子生下，并不是责任的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在叶心心倒下之前，她必须要顽强的站着。
由梦岚第二天很快就来了，只是一看到月子里的百里安不但没有变胖，反而消瘦了那么多，心里不忍，眼圈也变红了。
“怎么瘦了这样多？孩子生下来了，你该放宽心才是。”
百里安淡淡一笑：“对了，怎么不见咱们的林小姐？”
“我想着安姐姐在月子里，怕她打扰您。等下一次一定带她来。咱们小皇子呢？”
百里安叫奶娘抱来了孩子。由梦岚赶紧抱着，仔细看着：“这孩子可真漂亮，看他睡着的样子，真可爱。”
百里安静静地听着由梦岚夸赞她的儿子，良久，小家伙醒了，哼哼了几声，小手动了动，又哼哼了几声，便不再发出声音，只是表情古怪。
由梦岚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奶娘赶忙过来说道：“是饿了。”
抱回孩子，奶娘给孩子喂奶，由梦岚转过头看着百里安，惊异地问道：“孩子最经不得饿，饿了会大声哭闹才对，小皇子怎么如此安静？”
是当妈妈的人，由梦岚也很了解孩子。所以她很快发下了孩子的不对劲儿。百里安看了一眼奶娘，奶娘便抱着孩子去了外屋。百里安握着由梦岚的手，眸子里却看不到一点泪光，能看到的，只有冰冷。
“岚妹妹，这个孩子先天不足，我是用了催产之术才将他生下来，可他……活不过一个月。”
由梦岚顿住了，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是说安心养胎，孩子还是能平安的？”
百里安摇着头，她握住由梦岚的手分外用力。她轻轻地讲了燕雀的事，由梦岚听完，竟气得浑身哆嗦。而孩子的母亲，被那燕雀害了的百里安，却静静地看着她。
她，比任何人都要愤怒，都要恨。可她，已经不会让这愤怒燃烧自己了。
她要将这怒火埋藏在心中，要让这火杀死一切给与她这些痛苦的人。
“太可恶！太可恶了！”由梦岚却还在燃烧怒火，她的恼怒还太钱，与她相比还太浅。百里安若不是经历了这么些，也不会练就了现在的模样。
奶娘喂完了奶，百合出去陪着她抱着孩子离开了。百里安这才抱住浑身哆嗦的由梦岚，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反过来安慰着她。
“叶心心，我一定要杀。我已经等不得循序渐进的一步步，我要用我的双手，用端木苍兰给与我的内力，将那个女人结果掉！”
由梦岚瞬间清醒，她直起身子蹙眉说道：“叶心心即使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天底下知道她罪行的只有我们几个，你冒然杀了她，天底下的人不会说她活该，只会说你丧心病狂。”
“我虽然要杀她，可却不会直接冲进去。我们要做个圈套，令杀死她，变得理所应当。”
由梦岚顿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对呀，我们先设计她，然后再杀了她。可是陛下那里……”
百里安冷哼一声：“他不会杀我。”
他不会杀她，因为她是百里氏。
“娘娘有什么计划吗？如何设计叶心心的计划？”
百里安眯着眼眸说道：“还记得麦双死后，四起的谣言吗？”
由梦岚一拍手说道：“叶心心疯了！”
“没错，我们就是要抓住这一点。令谣言越发猛烈，等我有机会杀她的时候，我还需要朝中百官起名保我，将矛头对准叶心心，令天下都赞同我的做法。”
由梦岚点头说道：“我懂了，虽然激进，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也只有娘娘能办到，娘娘的武功可是很厉害的。”
百里安轻轻一笑，没错，只有她能办到，因为她会武功，而且不简单。
端木苍兰，用你给我的内力来对付你的娇妻，这也是我对你的惩罚。可这却不算你的功劳，你愧对儿子的，永远都不能弥补，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百里安的眼眸半眯，眼神再次变得冰冷。唇畔那抹似有若无的笑，也诡异慎人。
由梦岚从未见过这样的百里安，在端木若泽统治雪国的时候，她曾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了那段不堪的时光。即使那个时候，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百里安。
不知道为什么，见她变得厉害了，她却只感到辛酸。曾经怎样一个单纯热血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安姐姐……”她含着泪抱住百里安，紧紧地搂着她的臂膀。
297 守候，最后的时光
等到由梦岚走了，青雨坐在床边，眼眸中含着泪光，脸上写满了心疼：“主子，真打算这么做？”
百里安微微笑，握着青雨的手，紧紧的：“我等不了太久，那个女人诡计多端，我只怕孩子们再被她算计。”
“杀她，何必要娘娘亲自来？交给奴才们就好呀。”
“这件事不论谁来，都无法解释，都会被杀。只有我，尚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青雨摇着头，百里安又是一笑，那笑容中多了多少凄凉：“青雨，我这个笨蛋，又蠢又天真，你跟了我这些年，也受了很多苦。”
“主子干什么说这些？哪里来的苦？主子待奴婢好像姐妹一样，奴婢又怎么会感觉到苦？”
“傻瓜，什么叫像姐妹？我们不已经是姐妹了吗？”
青雨抱着百里安，合上了眼，眼泪流在百里安的发丝间，百里安，却只是安慰她，微笑着安慰她。
“等过了这一劫，我对天发誓，不会让你们再跟我受苦。我要成为强大的女人，我要保护所有爱我的人。”
天刚亮，由梦岚又来了。她捎来了林飞鹏的口讯，还是认为百里安这样做太冒险了。
但百里安主意已定，怎么劝说也无用。由梦岚叹息一声，在第三天过来时，告诉百里安，既然一定要这样做，那请百里安千万找准时机。只要理由够充分，他身为丞相，会带领雪国足够多的官员为百里安脱罪。
大半个月过去，天也越发暖和。百里安抱着小儿子坐在门槛上，晒太阳。
这是她最喜欢带孩子做的，无论是当初的玄煜，还是玄瑞，她都这样做过。晒太阳，对孩子也好。
只是现在怀中的这个小家伙还太小，身子也不好，她只能抱他待一会儿，就要回房了。
下家伙醒着，越发漂亮的脸蛋，却也越发无精打采。偶然发出哼哼声，无论百里安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给她太大的反应。
“宝贝儿，你看，夏天就要来了，四周的空气中都凝结着一股热，等到夏天真得来临，我们就不能坐在门槛上晒太阳了。因为那儿时候太阳会变得恶毒，会晒伤我的小宝贝。”
百里安一直跟孩子说话，就好像自言自语一样，可她还是不停的说，她希望孩子能记住她的声音。即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能听到她在梦中思念他的呓语。
终于，小家伙开始咳嗽了。王淳给他施针，也不过是缓解他的症状。他的身子，正一天一天憔悴下去。
端木苍兰过来时，她就谎称孩子睡了，不让他看到此刻虚弱的孩子。端木苍兰显得不安，他也很渴望渐渐自己这个小儿子，可听说他睡的香，也就不打扰。
他曾叫来了王淳询问情况，王淳说：孩子很好，请陛下放心。
他撒了个弥天大谎，此刻的三皇子已经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
百里安一直守在他的床前，尚在月里的她，真被孩子逐渐的逝去而折磨着。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是望着小家伙，望着他笑。
“好孩子，你一定很难过吧？可是你太小了，难过却不能说出来。但妈妈知道你的痛苦，因为妈妈现在比你更痛苦。可是，我们不能被痛苦打倒。”
回到房间，她重重地躺在床上。身上被压了千斤重担，令她连喘息都变得那么困难。
端木诗瑶跟端木玄瑞过来，吵吵着要见弟弟。过去几日，因为孩子咳嗽，百里安都不敢让孩子们见到他，现在，小家伙已经不咳嗽了。整日的昏睡，即使醒着，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孩子们是判断不出发生了什么，百里安就握着他们的手去了小儿子的房间。
“弟弟在睡觉。”
“我们小点声，别吵醒他。”
两个小家伙趴在床边，一旁的奶娘极力压制自己的想要哭的冲动。而百里安则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对这个小生命的期待。
“他长大后一定会变成个美男子，而且还会是性格很好的那种。不像你，总是装深沉。”
“我没有装深沉。”
“是，不是装的，你是天生深沉行了吧？哼，继续深沉下去吧，等到三儿长大一些，活泼又可爱，得了父母的宠爱，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自己太深沉呀。”
“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说，在弟弟面前你就别装深沉了。”
“我说过，我不是装的。”
“啊呀你真是……”
端木诗瑶很怄火的样子，便要掐端木玄瑞的脸颊。端木玄瑞躲，一边说道：“三儿会被你吵醒的。”
发觉的确有可能吵醒弟弟，端木诗瑶这才住手，两个人有好像小老鼠一样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
“他真得很漂亮。”
“嗯。”
“等他长大一些，我们就抱着他一起去找父皇。”
“父皇一定会很高兴。”
“等他再大一些，我们就教他习武识字。”
“我们是最好的老师。”
“然后，等他娶媳妇了，还得我们给他把关，不入眼的坚决不行。”
“娶媳妇？”
“你的也是，必须得姐姐同意才行，知道吗？”
孩子们窃窃私语着令人哭笑不得话。百里安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在筹划着弟弟的未来，他们，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可是他们的弟弟，没有未来，他们今晚见到的，很有可能就是今后的记忆。
百里安回到房间，拾起古董架的一根玉如意，拿在手中当成了一把锋利的刀。
一招一式，都仿佛眼前的就是叶心心。她用尽了全力砍杀着她，脑海中想象着她一遍又一遍死在她的面前。这样的幻想，令她杀红了眼。直到古董架倒塌在地，那些奇珍瑰宝被摔成了碎片，她才回过神来。
手中的玉如意掉落在那些碎片上，也变成了其中的一员。她看着碎片，带着血丝的眼眸半眯着。
“娘娘……”
躲在外面的奴才们这才敢进来，青雨扶着她，她便跟着她好像木偶一样躺会到床上，任由青雨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倒塌的架子旁，宫女们正在收拾。
百里安闭上眼睛，小手，依旧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298 端木玄穹
“主子，奶娘过来了。”
一大清早，百里安还没起床，就听到百合在床边唤她。百里安好像触电一般弹起来，这个时候奶娘过来找，一定是除了什么事。
她慌忙披了件衣裳跑出去，就见奶娘跪在外屋，哭着说道：“娘娘，小主子一会儿有气，一会儿没气儿，浑身冰冷，嘴唇发紫。”
“叫王淳。”百里安一边嘱咐了青雨，一边带着百合跟奶娘一起去了小儿子的房间。
一进屋，就见小家伙直直地躺在床上，小脸惨白，双眼合着，眼皮子还时不时地发抖。
百里安扑过去，轻声唤道：“小宝贝，妈妈来了，你醒醒呀？”
孩子哪里有反应，身子也逐渐随着眼睑抽搐，时而好像木头一样呆滞，时而又好像上了发条的玩偶抽搐着四肢。
终于，王淳来了。他赶忙给孩子施针，孩子渐渐平静下来。王淳擦了汗，检查着孩子身上的银针，百里安看着，就好像她那日生他时的摸样，满满的如同刺猬。
“王大人，怎么样了？”
王淳摇着头：“只是拖延时间，就这一两个时辰了。娘娘要对殿下说什么，就说罢。”
从他出生那天起，她就已经知道这一天。只是这一天真得来了，却变得不能接受。
她甚至都不能抱孩子，因为他身上都是银针。她只有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说什么？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天天都与他说话。真得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百里安摸着他的发丝，软软的，并不多的发丝。
“妈妈，给你唱歌吧，你每次听到妈妈的歌声，都会张开眼睛。今天，你也能张开眼睛看看我吗？”
奶娘扶着床架，捂着嘴巴。她不敢发出声音，可她的眼泪却如同决堤的洪水。王淳站在百里安身后，一双褶皱的脸也被泪水淹没。而百合跟青雨，更是彼此扶着对方，才不至于瘫软在地。门口看着的小欢子，红着眼睛，眼神充满了哀痛。
只有百里安在笑，在对着根本没有看她的孩子笑，就好像孩子能看得见。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漂亮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