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娘，您别难过，我以后躲着她们就是了。”
百里安抚摸着女儿的发丝，她那很好的认错态度总让她怀疑她是不是真得知道错了。
而且，就如同诗瑶说的，那两个女人已经剑拔弩张了，只怕她们的对立不会持续太久。她要准备另外一个计划，以便应付叶心心万一的举动。
291 德妃又死了
百里安知道局势有变，可她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应对。她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就必须要静下心来。她的那个宝贝女儿，为了她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却不知道自己帮了倒忙。
王淳大清早来请脉，说了差不多的话：“娘娘的脉象还是不稳，水肿也是孩子状态的表现。勉强生这个孩子，娘娘的身子会越来越糟。”
百里安摸着肚子说道：“事到如今就别说这个了，还有一个月，还有一个月，就是受再多的苦，我也能忍耐。”
王淳轻叹一声，他想说就算生下来，可先天不足也只会夭折。但他没说，对于如此坚定的母亲，他不忍心伤害她。
又是一日风平浪静，大地已能见青色。百里安很想出去走走，可她现在浑身水肿根本就走不动。端木玄瑞过来，三岁的他又长高了不少，也变得更为沉稳，虽然面容与她长得一样，可那深藏不露的性格到跟他的父亲相似得很。
只是她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深沉，可他的心底却很善良。他手中拿着一根青草，送给了妈妈。
百里安接过来，笑着说道：“这是今年第一批的青草？”
“嗯，在园子里一小撮一小撮地开着。”
百里安把玩在手中，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她的孩子，也就要出生了呢。仿佛那一撮一撮的小草，顽强地破土而生，茁壮成长。
“娘，你又胖了。”端木玄瑞发表了评论。他还小，不知道这是水肿。百里安将小草放在方桌上，轻抚着他的头顶：“是呀，娘又胖了。”
抚摸着他，他就会尴尬，所以板着脸掩饰自己的尴尬，就会显得酷酷的。从很小的额时候就有这个习惯，至今都为改变。百里安看着他，恍然回想起他小的时候，不自觉与端木玄煜的重叠。
性格，真得相差好多。
“最近常见到父皇吗？”
“跟孝沅哥哥说话，就会叫上我。让我看他们下棋。”
端木苍兰对秋慕真得很好，百里安的眉头微蹙，眼眸中闪烁着不知怎样的神情。他是对玄煜愧疚，便在秋慕的身上寻找补偿吗？
可无论如何的补偿，也无法弥补他对儿子的亏欠，因为儿子不会活过来。
端木苍兰，你明知道那一切，却依旧容忍了叶心心，而且还是那么宠溺她，让她这样的女人继续做后宫之主，让我的孩子们继续喊她母后。这份仇恨，我永远不能释怀，远比你对我的利用更令我伤心。
小欢子过来，百里安叫奶娘带儿子离开。小欢子便站在一旁，报告调查的情况：“陛下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德妃那里，月鸾殿，只是过去看一看便离开。显然月鸾殿的人对这件事都存在意见，德明殿也显得傲慢起来，如今的德妃见到皇后也是礼数欠缺，这更加剧了两殿的矛盾。”
百里安紧皱眉头，青雨说道：“看样子，德妃撑不了多久了。”
这女人，原本没有那么嚣张，只怕是端木诗瑶的功劳。那日她跟她说的“丰功伟绩”，看样子远不止那些。
不过，她真得很好奇，为什么端木苍兰不在叶心心那里过夜。他那么宠爱她，应该很期望能到她的身体才对，为什么一样地宠溺，却不再与她同房了？
她真得捉摸不透。
有关这两个女人的事，她现在不想管。身子越发的疼痛，折磨得她没有了多余的精神。王淳每次来都说一样的话，百里安知道他藏在心底最应该说的是什么，毕竟第一次的时候，他曾经开诚布公说过。可见她这般坚决，也就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又过了半月，春完全降临，晌午的时候百合会推开房门，百里安依着暖榻就能看到院子里的五彩斑斓。内务府送来了许多的花，百合说小花园里面的更热闹。
这样一个暖洋洋的春日，百里安正无精打采地看着院子里花匠忙着搬运新送来的花盆，就看见小欢子从老远跑来，从他们当中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百合倒了桂花茶给百里安，也好奇地看过去，青雨则是到门口拦住小欢子。
“怎么了？后面有老虎追你？”
小欢子大口喘气说道：“比老虎可怕多了。”
说着推开青雨走入屋中，对百里安说道：“主子，德妃，死了。”
屋中三个女人同时愣了一下，百里安放下茶碗，赶忙问道：“你先喘口气，怎么回事慢慢说。”
小欢子捂着胸口真得喘气，青雨一跺脚说道：“叫你喘你还真喘呀，快说快说，主子等着呢。”
小欢子这才掩口唾沫说道：“今早德妃怎么也没起床，她的宫女们也不敢进，后来眼见着不对劲儿了，这才进去。一看，德妃竟悬梁自尽了。”
百里安摸着肚子，身子不由得发冷。叶心心，你果然动手了。做成悬梁自尽，你又是怎么避开侍卫，神不知鬼不觉地办到的？你身边的那些宫女太监，究竟隐藏了多少的本领？
莫兰的死，不是好事情。不但使得自己直接面对了叶心心，更说明叶心心现在的心态已经扭曲。还记得她偷听到她的说话，是如何渴望得到孩子，端木苍兰一直不肯临幸她，她也怎么都怀不上，看着不断孕育的自己，她又会不会不顾一切地下毒手？
“小欢子，你去跟长公主、二殿下说，是我说的，除了做功课外，不准再出门。叫他们的奴才们看得紧些，不论去哪儿都要给我说一声。”
“是，奴才马上去办。”
小欢子跑下去，百里安再看院中的奴才们，再也不是刚才的心情了。
青雨看着百合，百合也在看着她，最后两个奴才都看向主子，百里安却紧皱眉头，阴沉着脸不说话。
良久，她说道：“百合，你去请丞相夫人进宫，我有话跟她说。”
百合称是，百里安依着靠枕，闭上双眸。身子疼，头也晕，可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她不能再装作无事。必须要做点什么。
不多时，由梦岚就来了。她也听说了德妃的事，一来就坐在百里安身边，握着她的手。
“安姐姐，你要说什么？”
百里安定定地看着她：“请丞相跟多全说一声，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出风去，就是德妃的死跟皇后有关，皇后因为死了女儿一直抑郁，现在，终于是疯了。”
292 保证，父亲的责任
由梦岚愣了一下：“安姐姐，你这是有什么计划了吗？”
百里安摇着头说道：“我原本所有的计划都乱了，现在也实在没精力去想什么。只不过总不能让莫兰白死，总要利用一下，损一损皇后的名声。”
“是这样，我知道了。这个叶心心总给人一种可人的印象，是该利用这一次的机会，在她脸上摸摸黑。”
百里安闭上了眼睛，手搭在肚子上，也没有动弹。由梦岚看着她，不由得担心。
“就要生了，也不要想太多。等幌子平安降生后，我们在跟叶心心好好干一场。”
百里安睁开眼，冲着由梦岚笑了一笑。
那将是一场可怕的战争，无论她如何布局设置，都无法绕过一道高墙，那就是端木苍兰。雪国皇帝挡在那里，她要怎样的手段才能扳倒叶心心？
端木诗瑶回来，兴奋地对百里安说道：“娘，德妃死了。”
百里安皱眉看她，她这才收敛了表情，脱了鞋子爬到暖榻上，依偎在妈妈的怀中。
“娘是在担心什么吗？都不准我们出门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我现在的状态保护不了你们，只有这样约束你们。”
“都说不用娘保护了，诗瑶会保护娘和弟弟的。”
“你呀，别乱闯祸就是阿弥陀佛了。”
这一次，倘若不是端木诗瑶帮了倒忙，她也不用这般糟心了：“诗瑶，答应我，这些日子会乖乖的。”
“嗯，我答应娘，这些日子我就守在娘身边，陪着娘和小宝宝。”
“娘娘。”百合进来，看到端木诗瑶欲言又止。
端木诗瑶坐起来，笑着说道：“百合姑姑，你是不是有话说呀？”
百合对百里安点了头，而后对端木诗瑶说道：“奴婢来问问娘娘想吃什么糕点。”
端木诗瑶一下子来了精神：“百合姑姑要亲自做吗？”
“是呀，长公主想一起去吗？”
“好呀好呀。”端木诗瑶穿了鞋子跑到门口，百合便笑着握住她的手带她离开了。
她们刚走，小欢子就进来了，青雨扶着百里安稍微坐直一些。小欢子说道：“说是自尽的，德妃或许是压力太大了。”
百里安说道：“猜也是这样的结论。只是宫里面死娘娘太密了些，许多人又要有话说了。”
青雨说道：“这也正是帮了咱们质疑皇后。”
百里安冷笑一声。质疑有什么用？当初百官质疑她王妃的身份，他不也是一拍桌子谁都不敢说话了吗？他有心护着叶心心，谁也动不了她。除非是及其过分的事。就是连他也说不过去的事……
百里安揉着眉头，计划全乱了，她要怎么对付叶心心？
傍晚，青雨坐在桌边给她剥栗子吃。厨房用的蜜汁翻炒出来的小栗子，十分的香甜。百里安因为疼痛都不怎么吃东西，此刻为了孩子才勉强自己吃。
不多时百合进来，端了热茶放在桌上，也坐在一旁。
“现在谣言四起，有的说是皇后因为公主的死受了刺激疯了，派身边奴才暗中害德妃。但也有说是因为后宫闹鬼，德妃被鬼附了身才会选择自尽。还有的说是皇后被鬼附了身，残杀了德妃。又有说是德妃宫里的奴才被鬼唆使干了这种事。”
鬼怪之说，是她保留下来为的是扰乱叶心心的神智，哪成想到变成了她脱罪的理由。
“德妃被鬼俯身，应该是她派人散布的说法。而后面的那些，则是不知情的人胡乱猜测的。”
百合颦眉说道：“看样子叶心心并不怕鬼神之说，咱们是用不到这东西吓唬她了。”
“你说得对。”百里安眯着眼眸。根据小叶的说法，叶心心还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害人，被她害死的更是不计其数。她的歹毒，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境界，甚至是鬼神也都都不再畏惧了。
这样的女人，是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想到当初与她整日玩在一起，竟能好模好样的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百里安轻叹一声，懒懒地依着靠枕。
端木苍兰又失去了一个女人，她知道他不会伤心，似乎除了叶心心，他不会为任何人伤心。失去了一个他认为还不错的女人，只不过少了一个玩具，他会不会安奈不准寂寞，去找他的娇妻？这应该是叶心心杀莫兰的目的。
“主子，陛下来了。”
百里安愣了一下，就见端木苍兰进来。他，憔悴了一些。后宫乱了套，他或多或杀都会受到影响。端木苍兰，你那么聪明，心中应该清楚是叶心心害死了莫兰。可你同样选择了纵容她，你这样的放纵，会助长她的嚣张气焰。难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她害死我，害死你的孩子们？
你爱我的确不如爱她，可我却是唯一能给你生下孩子的女人。
你爱孩子也的确不如爱她，可这几个孩子，却是你今后的人生中仅仅能得到的。
难道，就不能换取你的关注吗？
“苍兰。”她微笑着，心中怎样的愤慨，却对他笑着。
端木苍兰坐在另一边，百合端来了茶点，他喝了几口，便放下茶碗，温柔地询问道：“今天的身子如何？”
“还是那样。倒是，德妃娘娘的过世，我听了感到惋惜。”
“是呀，我还是挺喜欢她的。”他说完，看着百里安，百里安却是微微的笑。他便皱眉：“我说喜欢她，你都不会吃味吗？”
“她已经死了，跟死人有什么好挣的？”百里安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垂眼继续说道：“我现在，只希望这孩子能平安。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令我感到无比的恐惧。我只担心我的孩子们，也会无端卷入到这阴霾中。我真得好担心……”
端木苍兰搭在木桌上的手微微握成拳，淡然却也并不轻松地说道：“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百里安抬眼，蹙眉问道：“你能向我保证吗？”
她在要他的保证，可他的保证又算得什么？但无论如何她想要，这是他身为父亲的责任，尽管他早已辜负了这份责任。
端木苍兰握住了她的小手，同样淡然却并不轻松地说道：“我向你保证。”
293 早产
端木苍兰对她承诺，莫兰的遭遇不会降临到她和孩子们的身上。百里安得了这样的承诺，却没有轻松多少。因为她已经看穿了他，他的面具早随着那封信消失了。
天气大好，青雨早上就打开了门窗。百里安艰难地起床，尽管没动一下都会疼，可她还是尽量动一动。
走到门口，已经是极限了。她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托着肚子，看着后面摆放的几百盆鲜花。
那是内务府早些时候送来的，奴才们从两边回廊下开始摆放，成了波浪的形状。
百里安看着，心情也好了很多。尤其是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如同母亲温柔的手掌，给予她急需的生气。
百里安闭上眼，呼吸着清晨的舒爽。
突然，一声闷响，百里安愣了一下。睁开眼睛看过去，就见院子中央石子路上，躺着一只燕雀。
“是燕雀，怎么掉在这里了？”青雨好奇地问。
百合说道：“马有失足，说不定是自己没飞好不小心掉下来了。”
青雨瞥了她一眼说道：“还没听说这鸟也能自己掉下来。”
百合也斜了她一眼：“你昨天走路，不也还绊了一跤吗？”
百里安没听她们两个拌嘴，只是看那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心中不免生起怜惜：“你去看看，可还有救。”
“我去看。”青雨胆子大，她自告奋勇地过去。走到燕雀身边，她弯腰伸手，碰了碰它。
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的手还没碰到它，那燕雀便倏地化作一团黑烟，直扑门口而来。
因为太过突然，百里安惊吓的叫了出来，百合反应过来想要挡住也还是晚了一步，那黑烟扑倒百里安的脸上，便消失了。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百里安却因为这一吓，动了胎气。原本就浑身肿痛的她，只觉得肚子下坠一样的疼，她捂着，不由得倒在了地上。
奴才们吓坏了，赶忙过去扶她，百里安抓住百合，吃力地说道：“叫王淳来！我要生了！”
武华殿的奴才们七手八脚地将百里安抬到床上，百里安的脸惨白惨白的，因为难以形容的疼痛，她浑身瞬间被汗水浸透。
青雨算是有经验的，先拿剪刀剪开了百里安的衣裙，就看到她双腿之间汩汩冒出鲜红的血。百合已经跑出去叫人，而其他宫女看见主子这样早就吓瘫了。
青雨转过头，冲着她们吼道：“去烧热水，快去！”
百里安喊着青雨的名字，青雨赶忙跪在床边，紧紧握着百里安的手。
“主子，坚持住，太医一会儿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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