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直白的问话,晴鸢不由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你四哥回去之后,不安是肯定会有的,但却也不到猜忌那么严重。你也知道他一向最信任你和十三弟,这种信任可不是一次两次能够轻易推翻的!”
胤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时光无情,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的那种信任才是真正的信任,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掺杂了太多东西,并不单纯只是兄弟之间的感情,不论是四哥还是我,都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种完全对彼此都不设防的时候去了!”
晴鸢沉默着,没有说话。
胤祯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方才叹息着说道:“四嫂,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危害四哥的事情来的。即使我们兄弟之间或许会有矛盾、冲突,可你和额娘都是我最爱、最尊敬的人,我不会让你们伤心的,自然也就不会让大哥和二哥那样的惨剧发生在我们兄弟身上!”
晴鸢不由大为震动,看向一脸坦荡的他。没有多少人能够将这样的话直白地说出来,敢说出来就表示他必定有了一定的准备。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承诺能够持续多久,但在目前来说,能够有这样的保证,也就足够了!
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她不由微微地笑了,说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十四弟。你与四爷乃是同胞兄弟,这在宫里头是很难得的了。你们两兄弟若是都不能互相扶持的话,在这步步危机的宫廷中必然会举步维艰。不论是我还是德妃娘娘,都不希望看到你们互相争斗的样子,我们都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兄弟俩和和气气地生活下去。”
胤祯笑着说道:“我知道的,四嫂。自小我就知道,你为了我们兄弟,时时都在费心维护着。就算只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跟四哥起什么冲突的!”
晴鸢看着他,有些愕然。
她从不知道那么年幼的他会将她的苦心看得那么清楚,一向在她的印象中只是个调皮的小皇子的他,从何时开始便已经有了如此复杂通透的心思?若他真是这么个绝顶聪明的人,也难怪康熙帝会特别宠爱他,一个不小心,还真就会成为胤禛的大敌!
当然,现在的他还是站在胤禛这一方的,看来并没有动什么歪心思的样子。但未来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她笑了笑,道:“你们兄弟和睦了,我们也就跟着享福,我自然是要着紧些的。十四弟,这次你跟四爷、十三爷他们商量的事,自己可也要小心了!宫廷斗争曲折复杂,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你一定要睁大眼睛,千万别出什么差错啊!”
胤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起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懒散,正色说道:“放心吧,四嫂,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大哥和二哥的前车之鉴就在前面,我再笨也不可能重蹈覆辙。我会小心的!”
晴鸢点了点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便听到外面有人说道:“爷,小顺子回来复命来了。”
胤祯便说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人说道:“回爷的话,四爷说了,一会儿下了差就过来。”
胤祯便看了晴鸢一眼,笑道:“这下没问题了吧,四嫂。一会儿四哥来,咱们一起好好喝上一杯!”
晴鸢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既是如此,不如去把十三爷也请来。我今儿个见他精神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应该可以出来走动走动了。”
胤祯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点点头道:“也好,我这就派人去请。不过,四嫂,为了四哥的事情,你可真是不辞辛劳啊!”
晴鸢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微微笑道:“我与他本就是夫妻,理应相互扶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将来你若是有什么事,弟妹不也一样会为了你而四处奔波吗?”
胤祯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到了晚上,胤禛、胤祥和胤祯三兄弟果然聚在一块儿,开怀痛饮了一场,直喝得个个烂醉如泥,包括有伤在身的胤祥都倒在了酒坛子旁边。三家的女人们不禁面面相觑,然后相视苦笑着将各自的男人“领”回了家去。
回到家中,负责在晴鸢不在时看管孩子们的李氏迎了出来,看了看被下人们抬着的醉醺醺的胤禛,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嫡福晋,爷怎么喝成这样了?”
晴鸢淡淡地说道:“他们兄弟几个喝得开心,不知不觉就过了头。不要紧的,睡一觉就好了。你在家里还好吧,没出什么事儿吧?”
李氏看了她一眼,乖乖地收起了话题,说道:“回嫡福晋的话,一切都还好,就是安哥儿似乎又有些着凉,已经请了太医看过了。”
晴鸢微微一愣,忙道:“太医看过了?怎么说?要不要紧?”
李氏叹了口气,道:“太医倒是说不要紧。可安哥儿这身子,三天两头发病的,这可怎么是好啊!”
晴鸢不由默然。
安哥儿生出来的时候就不是很好,后来好不容易调养得有了些起色,却又被前年的那次落水给拖了下去,重又变得体弱多病起来。看了多少医生、服了多少剂药都不见好,这也几乎成了李氏的心病。
她并不是医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法子来,只得说道:“不要紧就好,让他好生将养着,孩子还小,以后慢慢调养,总能够恢复的。你也别太着急,我先去安顿一下王爷,然后再去看看安哥儿。”
李氏不敢阻挠,急忙让开路来,让晴鸢和胤禛走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宿醉的胤禛悠悠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晴鸢便做主为他请了一天的假,让他在家中好生休养,又亲自熬了解酒汤给他喝下,略带责备地抱怨道:“爷,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不知分寸?像你们昨晚那般喝法,今儿个能爬起来就算不错了,这都算好的,若是万一喝过了头,伤了身子可怎么办?”
她记得在郭佳玉的记忆中,有个说法叫做“酒精中毒”,喝酒喝过了头甚至可能会致死,如此严重的后果,她不知该怎么对胤禛说才好。
胤禛抚着头,身体虽然难受,心中却是十分的轻松,说出的话也显得很是随意,道:“这不是心里高兴么!自然就多喝了两杯。喝酒误事,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平日也没怎么喝,你就别唠叨了!”
就是因为平日不怎么喝,当猛地一下喝得过多的时候就更容易出问题了!晴鸢瞅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看着晴鸢不甘中待着无奈的样子,不由好笑,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笑道:“难怪昨儿晚上十三跟十四都说你爱操心,你瞧瞧你,不过是喝醉个酒罢了,也值得如此费神?放心吧,我歇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
晴鸢不禁气结,赌气道:“是啊,都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以后不管了就是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父子关系收费章节(12点第四百五十四章 父子关系“那可不行!”胤禛笑着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离开,说道,“他们都不知多羡慕我有你这么个聪明贤惠、善体人意的好福晋,你若是不管了,那我以后可怎么办?”
晴鸢无语地看着他,堂堂一个雍亲王,当今天子最宠信的儿子,居然跟他那十多岁的儿子差不多,还黏着她撒娇……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急忙挣开了他,转过身来,正色说道:“爷,昨儿个晚上安哥儿又发烧了,太医来看过,给开了药。”
胤禛的好心情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他没有大碍吧?”
晴鸢摇摇头道:“大事是没有,可太医也说了,他的底子太弱,前年那场意外又伤了根本,所以现在是很难调理得好了!”
胤禛不由一愣,没想到情况竟然严重到这种程度,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安哥儿的身子弱,这我是知道的,却不知弱到了这种地步……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不用操心了。”他沉吟着说道。
晴鸢也是一愣,但却看了看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胤禛再也没有了调笑的心思,爬起身来说道:“起吧。我去看看他,也不知他现在的情形究竟怎么样了?”
晴鸢便服侍着他起床更衣,洗漱完毕之后,连早饭都没吃就赶着出了房门,向着安哥儿的房间走去。
此时宝哥儿、惠姐儿和智哥儿都在安哥儿房里待着呢,他们是怕安哥儿一个人待着寂寞,所以特意来陪他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能见到胤禛,顿时一个个都喜出望外,兴奋地围了上来。
胤禛是惯常的双面人,他的柔情和顽皮只会在晴鸢面前呈现,其他所有人,包括他的孩子们在内,所见惯的他都是严肃而冷淡的,因此,虽然很开心能见着父亲,但却没人敢放肆地扑进他的怀里,就连惠姐儿都有些瑟缩,乖乖地站在一旁,更别提宝哥儿和智哥儿,对他从来就是敬畏多过亲密。
但胤禛看到这么多孩子在场,心中倒是非常的欣慰。他自己深受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残酷影响,自然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因此每个孩子他都一生下来就交给晴鸢去抚养,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她的宠爱和信任,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在晴鸢的教养下,懂得兄友弟恭、懂得彼此扶持,最大限度减小那些女人们用自己的野心去影响如白纸一般单纯的孩子们,从小就埋下分裂的隐患。
如今看来,他的这番苦心并没有白费,晴鸢并没有令他失望,至少在现在,他的孩子们都是知进退、懂廉耻,会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而且安哥儿和智哥儿似乎也并未受到任何不利的影响,尤其是安哥儿,作为一个孩子,他有些沉默得过分,但却是个极乖巧的孩子,从未有过跟兄弟姊妹们争宠的心思。
这样一个孩子,却偏生如此的体弱,竟然连补都补不回来?!
他的心中不由一揪。
让几个孩子请过了安,他便大步来到安哥儿的床边。安哥儿因为烧刚刚退的关系,四肢无力,晴鸢便不让他起身给胤禛请安。他见到父亲亲自来看望自己,早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胤禛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番,叹了口气,罕有地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说道:“身上可还难受?”
安哥儿急忙摇了摇头,道:“不妨事了,阿玛,不用为儿子担心。”顿了顿,又道,“儿子不孝,给阿玛添麻烦了!”
胤禛不由一愣,随即忍不住又怜又爱地说道:“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你是我的儿子,我来看望你乃是天经地义,又何来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安哥儿从未听父亲说过类似的亲密话语,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心头浓浓的亲情仿佛大海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涌起,丝毫不得停歇。
晴鸢在一旁看着,不由微微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着宝哥儿待了弟弟妹妹出去,自个儿也退了出来,将空间让给那一对严重缺乏沟通和交流的父子。
宝哥儿和惠姐儿还好,毕竟已经大了,能够明白事情的轻重,看到事情的本质。但智哥儿却还小,想不到那许多东西,便很是委屈地缠着晴鸢,眼泪汪汪地问道:“额娘,阿玛从来都没跟智哥儿说过那样的话,是不是表示阿玛不喜欢智哥儿啊?”
晴鸢心中顿时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赶紧俯下身子抱住他,安慰道:“怎么会呢?阿玛喜不喜欢智哥儿,智哥儿难道自己不知道吗?以前阿玛有什么好东西的时候,可曾忘记过智哥儿?阿玛只是太忙了,忙得没时间陪智哥儿玩儿,这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啊!哥哥、弟弟们不也都不常见到阿玛吗?”
智哥儿毕竟是个小孩儿,被她这么一说便也就停止了哭泣,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问道:“那,阿玛还是喜欢智哥儿的啰?”
“那是当然。”晴鸢松了口气,连笑容都真切了几分。
“可如果是真的,为何阿玛只对二哥说那样的话呢?”智哥儿却话头一转,又不折不挠地问开了。
晴鸢顿时一阵头疼,对着顽固的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还好惠姐儿见势不妙,赶紧插嘴说道:“笨弟弟,这都不明白!二哥生病了啊!阿玛自然要好好安慰他,说的话也自然听上去很亲密。”
智哥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总结出一句话,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也生病了,阿玛就会对我也很好是吗?”
晴鸢一听,顿时气结。
她赶紧斥责道:“不许胡说!哪儿有人成天没事琢磨着生病的?你二哥生病那是没办法的事,你阿玛和我为此伤透了脑筋,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吗?若是让你阿玛知道你故意生病的话,仔细他打断你的腿!”
智哥儿被她这么一吓,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惊慌,瑟缩了一下,不敢再乱说了。
晴鸢唯恐在外面天气不好,让孩子们着凉了,便让他们都散了去。宝哥儿有些闪烁着眼神来到她身边,支支吾吾地说道:“额娘……”
“什么事?”晴鸢看了看他,问道。
他沉吟了一下,缓缓斟酌着说道:“额娘,今儿个阿妈怎么突然就来了呢?难道只是为了看望二弟而来的?”
晴鸢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宝哥儿,我还是那句话,是你的终归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要强求。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你只要把学问学好就行了,其他的自有阿玛和额娘为你安排。”
宝哥儿脸上一红,讪讪地退了下去。
又等了一会儿,胤禛才从房里出来,脸色很是凝重,似乎有什么事情悬而未决的样子。
晴鸢不由一愣,迎上前去,关心地问道:“爷,出了什么事情么?”
他一下回过神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答反问道:“孩子们呢?都走了?”
晴鸢看了看他,说道:“我怕站在这儿冷,就叫他们都回去了。而且他们都那么怕你,想接近你却又不敢,留在这儿实在是有些难受。”
胤禛一愣,随即便露出了苦笑,道:“孩子们怕我也非我所愿啊!真不知他们这是为什么?对自己的阿玛有什么好怕的?”
晴鸢白了他一眼,道:“爷不是也很怕康熙爷么?这都是注定的,您越是无法抽时间跟孩子们相处,孩子们跟您的距离就会越遥远。”
胤禛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变了话题道:“安哥儿的体质弱,我琢磨着明儿个开始就让他跟着我好了,进进出出的,多锻炼锻炼,首先是把自个儿的身体弄好了,其他的病就自然不成问题了。”
晴鸢点了点头,道:“爷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安哥儿的身体实在太弱,是否能承受如此繁重的任务呢?”
胤禛皱了皱眉头,道:“一步一步来吧。要他一下子便身强体壮起来,确实是不可能,只能让他慢慢适应。好在他还小,还有机会纠正一下。”
听他这么说了,晴鸢自然不会再反对什么。只是这么一来,也不知李氏会有怎样的想法?身为安哥儿的生母,她对于自己孩子的未来究竟有着怎样的期待?
到了第二天,胤禛恢复了办公,便带着安哥儿一起出了门,说要给他锻炼一下,增强身体的素质。李氏虽然多有不舍,试图以孩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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