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冲他还好吗?”李燕柔揉揉眼睛追问道。
曼陀公子合上扇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目前还好,不过好不了多久啦,我本想今晚剁了他包十五饺子款待你的,可惜飞兔那小子只会做馅饼,不会包饺子。不过,明天,吹姐姐大概就来了,她可是个好厨子,保证你一定能吃上你心上人的肉包成的饺子。”
李燕柔用双手捂起耳朵,她不想再听曼陀公子说下去了。
曼陀公子离开后,李燕柔一个人嘤嘤的哭起来,摆在脚边的馅饼她一个都没有动,她只是在哭。
半夜的时候她终于哭累了,人疲倦的昏睡过去。
李燕柔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一张宽敞舒服的大床上了,床边挂着明黄色的帷帐。
李燕柔从明黄色的床上爬起来,觉得肚子很饿,她想要是能立刻吃上一盘广府酥鱼就完美了。
李燕柔正在想广府酥鱼的味道,床边便冒出一只金色托盘来,托盘上放着的缠丝玛瑙盘中盛放的正是色泽鲜亮,香味诱人的广府酥鱼,托盘上还放着一只高脚水晶杯,杯里放着的是李燕柔最喜欢的波斯葡萄酒。
在食欲的催促下,李燕柔顾不得多想,伸手接过这只托盘,刚要开吃,却发现托盘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一身明黄色的袍子,上面用盘金绣绣着一只张牙舞爪吐着火球的龙,李燕柔不用抬头就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了。
李燕柔还是抬头头来,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人,身材颀长,面皮白净,眉目长的倒和小鹏王爷有几分相像。
眼前的皇帝形象和李燕柔所想像出来的皇帝简直是天差地别,李燕柔一时觉得没办法把这个白面书生似的人物和有杀伐决断之权的皇帝联系起来。
李燕柔冲皇帝笑笑,“我在你面前吃东西,你不会砍我脑袋吧?”
“你尽可尽情享用,朕保证没有人敢来打扰你!”白面天子笑道。
李燕柔非常愉快的吃完了早餐,觉得身上的活跃劲又重新返回到身上。
“哎,那个皇帝陛下的,你能不能找人把我腿上的穴道解开了,让我四处转转,老这么拘着我,算什么待客之道。”李燕柔嚷道。
“朕怕解了你的穴道,你这客人会表现的很无礼。”皇帝促狭的笑道,“不过,朕可以将你抱到中间的转椅上,你用手推一下椅子就可以看到四面的景象了。”
“喂,男女授受不轻,你这皇帝怎么可以这么无礼!”李燕柔对走过来的皇帝嚷道。
但是李燕柔还是被皇帝抱到了中间的转椅上,皇帝笑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朕的皇妹,皇兄抱一抱皇妹,怎么可以算做无礼。”
李燕柔皱着眉头尖着嗓子,故意模仿皇帝的声音说道:“这怎么可以算做无礼!这简直是太无礼了!”
李燕柔总算舒服的靠在转椅上了,她轻轻的一推转椅,椅子便载着她转起来,李燕柔咯咯的笑起来。
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室四壁都挂着大幅的人物写生画,但画的似乎都是一个女子,有的在卷绷前绣花,有的在柳荫下握卷读书,有的在执笔做画,有的在抚琴,而这画卷上的女子倒有几分像自己的母亲。
李燕柔不由问道:“这些画是谁画的,画上女子看起来好眼熟。”
皇帝笑道:“是朕的父皇生前画的,噢,也应该算是你的父皇,画上的人是父皇最心爱的女人。父皇丹青极佳,但自从住进这养心殿,便不常拿起笔墨,偶尔做一回画,也永远画的都是她,连父皇的三宫六院的那些妃嫔也全照着这画上的女子所选,有的眉毛像她,有的眼睛像她,可是父皇却懒得多看她们两眼。”
“没想到大正皇帝倒是个痴情种子。这女子倒有几分像我的母亲呢。”李燕柔越瞅这画,越觉得这画上的女子眉宇间有几分像林冲,可是林冲分明是个男人。
“和皇妹也有五六分相像呢!”皇帝看着李燕柔暧昧的笑道。
“你不会是因为也喜欢画上的女人,才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吧!”李燕柔凝视着皇帝暧昧的笑容狠狠的问道。
皇帝瞅着李燕柔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直把李燕柔笑的毛骨耸然。
皇帝的笑声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李燕柔终于安静的坐在那里,不再问东问西了,她不想再招出什么来,吓自己一大跳。
不知几时皇帝面前多了一套笔墨,他居然对着李燕柔做起画来。
画上的女子,分明是李燕柔,却又不那么像李燕柔。
第24章 天佑太子vs选妃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野狼谷山巅的木屋顶上。
小鹏王爷正端着药碗在喝药,他自从中了毒瘴后,已经在这里喝了十余天的药,每当他看到黑色的药汤时,就会不由的皱起眉头。
晚上的时候小鹏王爷尚且可以骗一骗自己,可是每当清晨走出门外,看到野狼谷的荒蛮景象时,小鹏王爷便会莫名的变的心情不好起来,他想念他的楼外楼,想念那些笙歌曼舞,想念那些美酒佳肴。
云姑娘刚从外面采野果回来,下身的衣服已被野草上的露珠湿了半透,可她脸上仍带着微笑,她和小鹏王爷不一样,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自从来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仿佛也比往日更甜了。
“云娘,你说,你一个弱女子吸了那么多瘴气怎么一点没事,我一个练过功夫的大男人却要天天喝这些玩意。”小鹏王爷捧着药碗抱怨道。
“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我自小生长在滇国,我家里的人总把什么毒虫之类的炮制了来吃,还泡五毒酒喝,所以自然不怕这些瘴气。”云娘笑着把怀中兜着的野果放下,挑了几枚红色的樱桃递向小鹏王爷。
小鹏王爷正要放下药碗去接樱桃,云娘却突然把手半缩了回去,笑道:“把药乖乖喝完了,再腾出手来接这些樱桃。”
小鹏王爷终于皱着鼻子把汤药灌下喉咙。
侍女烟儿和朱神医扶着美人塌上的美妇从地窖口走了上来。
老头子见到那女子突然拜倒在地,美妇颤抖着双手道:“你是李文垦李翰林,几年不见,你怎么老成这般模样?珍儿,她还好吗?”
李翰林老泪纵横道:“萧娘娘还惦记着微臣夫妇,娘娘真的不记恨微臣夫妇?”
美妇叹息一声道:“过了二十余年,再反思那些旧事,或推做是天意,或可称全是咎由自取。”
李翰林叹息一声道:“要是不是微臣当年的那一道参天佑太子谋反的奏疏,娘娘一家何至于沦落于斯。”
美妇秀眉上挑厉声道:“如果我要恨,也是要恨廉王那个老狐狸,如果不是他栽脏陷害,我们夫妇,母子怎会像现在这样七零八落,不得完聚。”
小鹏王爷听到“廉王”二字时再也坐不住了,因为“廉王”便是他父亲在世时的封号。
“这事又与家父有何干系?”小鹏王爷起身问道。
李翰林用眼角的余光斜睨了小鹏王爷一眼微怒道:“有何干系,你那老子自然不肯把他图谋造反不成,反而使人诬陷给天佑太子的事情公布于天下。他当时摆出一副慈善老实的面孔,连老夫也被他的花言巧语骗过,误参了太子一本,害得太子他身受腐刑后下落不明。”
李翰林看向美妇道:“不知这二十余年来,娘娘可有天佑太子的下落?”
“太子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子了。”美妇喃喃自语道。
美妇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二十二年前。
那天,她一袭绯色衣衫,旁边站着着一身碧色的珍儿。
她们是进宫选妃的,说是选妃,其实不过就是从他们姐妹二人中选一个出来做太子妃。
那时,江南二萧的艳名早已名动京城,坊间更有传言:萧家有好女,大萧倾人国,小萧倾人国。
太子的人品、模样大萧和小萧也是早已知晓的。
那天,小萧坐弹了一曲,大萧执笔画了一幅山水。
太子咂着嘴唇指着大萧的画,挑眉问道:“这幅风景山空水阔,添上一叶小舟便有烟火气息。”
大萧辍笔叹道:“怎奈这水墨山水间无舟可渡小女子。”
太子执起桌上未凝滞的笔墨,挽袖匆匆续上了一叶小船,笑道:“本王狗尾续貂了,以后山高水远,本王愿执辑一小舟,风雨间,不离不弃。”
这本是一状郎才女貌的大好姻缘。
殊料,天妒良缘,二人成亲不过一年半,太子便被人告成谋反大罪,下进狱中。
“那年,娘听说父亲逃出了大狱,便带着我去寻他,我们从北走到南,从西走到东,走了整整三年,娘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当成了钱,后来还帮人做过假画,什么样的苦和白眼都遭受遍了,才好不容易找到了父亲,可是他,他居然不认我们!”朱承继的语气中满是愤恨,说话时已没了他往日的斯文节制。
萧妃的脸色也变的悲怆起来,记忆又回到了那个雨天。
她右手擎着一柄油纸伞,左手牵着朱承继来寻天佑太子。
天佑太子身形桀骜的站在雨里,脸上罩着青色的面具,一身灰色的长袍在雨中已全部湿透,有一个十余岁的小男孩站在他旁边,手里也擎着一柄雨伞。
“太子。”萧妃不禁呼唤出来,手边的孩儿更是热切的扑过去喊父亲。
天佑太子的手指刚触到朱承继幼小的手指时,便如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他只是声音嘶哑的说道:“你们大概认错人了,我名大正,与什么天佑太子索无瓜葛。”
朱承继淋在雨中,回首望向母亲,母亲的脸上已布满泪水。
她一步一步踩着泥泞的道路向前走去,她站在天佑太子面前问道:“你真的不肯认我们?”
天佑太子冷冷的道:“我本就不认得你们。雨下的这么大,一个母亲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淋在雨里。”
朱承继缩在母亲的裙边,用怯怯的眼神抬头看着母亲。
“如果你拿下脸上的面具,让我看一看你的脸,我便死心离开。”萧妃握住儿子稚嫩的小手向天佑太子说道。
天佑太子牵起旁边的小男孩的手说道:“佶儿,不要理那个疯妇,我们走!”
擎着雨伞的小男孩转过头,朝朱承继得意的弄了个鬼脸,随着天佑太子奔奔跳跳的离去了。
雨依旧在下,如泣如诉。
朱承继记得,母亲的脸便是在那时毁的,她说:“既然他心里没有我这张脸,那么这世上也不该有这张脸,既然他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那么我也将永远不摘下脸上的面纱。”
在朱承继的记忆里,母亲的眼泪远比那天的雨水更多,那些眼泪一滴不少的全都流进了他的心里。
第25章 卦语
野狼谷的雾气渐渐驱散了。
蝴蝶在草丛里成对的翩跹。
萧妃向李翰林问道:“你可查到了陪在太子身边的那个男孩的底细。”
李翰林答道:“幸好娘娘聪明,命微臣先行了一步,找到了那百问老人。”
林冲心想,原来这世上确实是有“百问老人”这一号人物的。
萧妃感慨道:“算起来,百问老人夫妇现在已经将近百岁了吧,当年我和太子十分羡慕这对老夫妇,可以不理世事,不求封疆裂土,亦不求人间富贵,只辑一轻舟,一生行在水上,在白云烟雨间,做一对江湖闲散,一生过的逍遥快活。”
李翰林长叹一声:“可惜,我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不能再逍遥快活了。”
朱承继神色大变道:“难道他们已被乱云的人下手害了?”
李翰林摇头道:“世上哪有人害得了有他们,不过,人活百年,终有一死,那百问老人刚刚过世,老头子已服了毒药准备殉情。他们这一生,死生相随,着实令人感动。”
萧妃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你可问到了什么?”
李翰林道:“总算没有白跑一趟,老头子临死前还是告诉了我一些事情。那当年随在天佑太子身边的小男孩,虽然称是天佑太子的契子,实际上却是廉王和一个宫女私通生的儿子,也就是这位小鹏王爷的同父异母的哥哥,被天佑太子扣在身边做人质的。”
小鹏王爷微嗔道:“我哪里来的什么哥哥?!”
云娘柔声道:“他虽然出生不好,但到底也是和你血脉相连的兄弟。再说,出生不好本也不是他的过错。”
李翰林冲云娘呵呵笑道:“我便喜欢云姑娘这性子!永远的不愠不火,倒像是装出来的!”
云姑娘依旧柔声细语的说道:“我不过自小历的事情比他们多些,且向来不惯喜怒形于色罢了!”
林冲笑着附和道:“云姑娘性子柔和似水,自然讨人喜欢,不似令爱发起威来震山太岁似的,平常人哪敢近得!”
李翰林抚着胡须假嗔道:“我本来还想和萧娘娘攀个亲家,没想到,你这小子就出来捣乱了,你是不是怕我把我那如花似玉的女儿说给你兄长了,就先出来搅荒了这事!”
朱承继失声笑道:“翰林伯伯还是把你那宝贝疙瘩说给二弟吧,我万不敢夺人所爱的。”
众人都笑出声来。
李翰林吹着胡子哼道:“我也算是唐人李淳风的后人了,柔柔小时,我给她起过一卦,她命里可是要做娘娘的。”
萧妃听到这话也不觉笑出声来道:“当年,你也当着天佑太子的面,给我和珍儿各起过一卦,还说我将来要母仪天下,害得珍儿对这事始终心存芥蒂,却一直不知是你在暗中捣的鬼。”
李翰林也笑了出来道:“当年,不过是天佑太子和我商量出的主意,目的是断了珍儿入宫为妃的念头,不想这句话却让她对娘娘心生嫉妒,做下了许多错事。”
萧妃关切的问道:“你见过珍儿了吗?她过的可好?”
李翰林脸上堆满怒容道:“她如今落在乱云的手里,想必过的不会太好。我见过娘娘后,便打算出谷去救珍儿。后日便是我的生辰,那假李文垦必定要在尚书府中做寿,我先救了珍儿,再给他唱一出真假翰林瞧瞧!”
朱承继连忙喝止道:“乱云组织何其强大,那尚书府中想必也戒备森严,李伯伯万万行不得,不如暂且忍下这一时,我们慢慢商量出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出发来。”
李翰林摆摆手道:“这口气我忍了十多年了,再也忍不下去了,大丈夫做事岂能蝎蝎螫螫的,我李某虽然是个书生,但却不是个懦夫。我今早已起了一卦,“驿马动,火近金行,大利西方。”我此去,青史未必留名,但此去定然不虚此行,定要斩得那假翰林的头颅,出得一口恶气,也不虚我在这里十年枯等。”
朱承继还要再说些什么,萧妃冲他摇摇头说道:“你李伯伯在这里憋屈了十年,如今练成了一身本事,就莫要再拦他了,这一场血战,怕是就要从此开始了,天外天,和朝廷的那一仗,也是早晚的事罢了。”
李翰林人已如疾风似的窜下山峦,一骑扬尘,消失在崇山峻岭中。
萧妃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她自语道:“他这一去,定然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和他的仇怨也从此了解了,可是廉王那个老狐狸,他到底藏在那里呢?”
林冲听后不由失声问道:“你原来知道李伯伯此去必死,却不拦他,你一定有法子帮他的,但你却要看着他死,只因为,你还为以前的事记恨他!”
萧妃用手抚着林冲的肩头愤慨道:“若不是他那份奏疏,我们一家何至于落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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