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门疯子的汗血马投过羡慕目光的何止百人,西门疯子不觉中有些飘飘然。
有时,人双脚不着地并没有什么,可是如果心也不着地的话,难免便会摔一下,也许还是重重的一下。
第11章 雪花骢
江南,明月镇。
西门疯子骑着汗血马,正兀自陶醉在众人钦羡的目光中。
一匹雪花骢远远的向他走来。
雪花骢,顾名思义,是指青底白花的马,也是西域汗血良马中的一种。这过来的雪花骢,远看似天宫神马,披风挂雪而来,西门疯子在心里赞叹道,恐怕也只有这样的神马才能称的上是西域良种吧。
西门疯子跨下棕色汗血马,亦可称的上是日行千里的宝马,但在外形与这雪花骢相比便有些相形见绌了。
汗血马见到雪花骢后突然昂首嘶鸣,似有挑战之意,西门疯子赶紧拉紧缰绳,朝行人得意的笑笑。
汗血马嘶鸣三声后,突然在那雪花骢面前低了一首,似做朝拜一般。
行人都看着疯子指手划脚的起来,还有人在低低的暗笑。
西门疯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丢的很大。
骑在雪花骢上是一位着一身白衣的女子,女子撩起脸上的面纱,瞧了西门疯子一眼,只瞧了一眼,而且确切的说,这一眼也并不是瞧向疯子的,而是瞧向疯子座下的汗血马的。
疯子不是一个高傲的人,而且疯子向来也不喜欢高傲的人。
疯子耷拉着眼皮朝雪花骢上的女人斜睨了一眼。
鄙夷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和他面对面坐着,偏偏连正眼都不看上他一眼,而是全神心的低下头来瞧着自己的指甲,表示自己的指甲都要比这个人耐看,这种方式大约不讨人喜欢,但也不至于惹怒人。
但是如果一个男人,遇到一个女人,他耷拉着眼皮,斜着眼看朝这个女人看上一眼后,还把头抬的像西门疯子那么高的话。
那么这个男人大约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即使这个女人不抽上他两鞭子,也会暗自在心里诅咒上他几句。
现在疯子遇到的这个女人,一向骄傲的很,且向来不屑于在背地里诅咒人,所以疯子便结实的挨了两鞭子。
疯子觉得他不是躲不过这两鞭子,他不过是想试试这个女人的身手。
一个骑的起绝世好马,脸上蒙着面纱,又很高傲的女人岂非有些神秘,疯子对神秘的东西总是很向往,甚至不在乎挨上两鞭子。
不过现在疯子有些后悔,因为那两鞭子实在是出手很重,疯子把脊梁一缩,似乎想起些什么来。
西门疯子慌忙解下背上的包袱,包袱皮已被抽破了,里面的金龙已经不见,只露出一块木头来,而且这木头疯子识得,是块结实的榆木疙瘩。
疯子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他想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下他确实是遇上对手了。
这个对手的身份他已猜中了七八分,骑雪花骢的女人,便是从西域赶来的乱云四使之一的雪神。
不过小鹏王爷说过,探子打听来的消息是,雪神用的兵器是三寸钢钉,那么这个使鞭子的女人会是雪神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某人无聊,流水帐似的写了三页,且错字连篇,不偷菜了,好歹改几个。
第12章 真假林冲(一)
六月雨,淅淅沥沥。
狼啸声在山谷间此起彼浮,小鹏王爷拉着云娘在山坡上拼命的跑着。
水桶似的青蟒在草丛出没,行过处压倒一片片草木,蛇腥味在风中一阵阵飘来,凝结在雨气里,结成一层毒瘴,小鹏王爷忍不住呕吐起来。
云娘拖着小鹏王爷拼命的向山顶跑去。
山顶有一间有亮光的木屋。
两人闯了进去,浑身的衣衫已经湿透,木屋里充盈着一种奇异的香气,小鹏王爷闻了一会儿,已觉得身心大快,想来那异香有醒神开窍之用,不觉间便多嗅了几口。
木屋陈设简单,在靠近窗户处悬着几只竹筐,筐中设着几样草药,木屋中央摆着一个燃着正旺的火盆,虽然是六月天气,这阴风恻恻的野狼谷仍让人觉得寒气逼人。
木屋的主人从地窖里走上来,把木楼梯踩的吱吱呀呀的响。
木屋主人低着头从袖里甩出两根丝线,拈在手上,搭了搭二人的脉,轻笑道:“并不妨事,只是中了些瘴气,着了一点风寒,我一会儿取两剂药,煎服下便可。”
小鹏王爷和云娘的眼睛都移在这木屋的主人身上。
他着一件灰色的绸衫,裁剪极为合身,银色的束发冠上,镶着一颗蓝色宝石。
云娘抓着小鹏王爷的手忍不住叫出声来:“林冲,你何时来了这里?”
木屋主人依旧笑的云淡风清:“我并不叫林冲。我叫朱承继。”
云娘愕然道:“你怎么会不是林冲,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着灰的绸衫?”
朱承继道:“不错,你是如何知道。”
云娘接着问道:“你平时喜欢喝清茶,可是想事情的时候会喝酽茶,我说的对不对。”
朱承继皱着眉道:“这也不错。”
小鹏王爷问道:“还有,你的左肩膀上刺着一个朱红的“佑”字,是不是?”
朱承继神色大变,问道:“你怎么知道?”
云娘低首叹了一声道:“那你怎么会不是林冲?!”
第13章 真假林冲(二)
小鹏王爷神色黯然,不禁疑惑道:“林冲莫不是着了什么人算计,伤了头脑,否则怎么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了。”
云娘道:“可是林冲这悬丝诊脉的医术又是哪里学来的?”
小鹏王爷道:“林冲自小便能过目成诵,平时又喜欢旁学杂收,略通医术也不稀奇。”
朱承续听小鹏王爷称自己只是略通艺术,心中好大不快,忍不住辩道:“不是我夸下海口,我的医术,除了我师伯和我已过世的师傅,我还没有佩服过谁,自然也不容别人贬低。”
“那尊师是谁?”小鹏王爷想着一路追究下去,自然真假可辨。
“便是那毒药王。”朱承继答道,神情甚是倨傲。
云娘忍不住问道:“中原武林还有毒药王这么一号人物吗?”
小鹏王爷道:“提起这毒药王,在十年以前名头可大的很。这中原武林原来只有一个药王,药王一生也只收了两个徒弟。但在药王过世后,这两个徒弟便因行医之道起了分歧,后便分据南北,北药王以济世救人为任,南药王生平只以制毒、解毒为业,平素并不行医救人,所以武林中人便将北药王认作药王嫡系,直呼其为药王,而称南药王为毒药王。”
云娘听后道:“那毒药王为何在近十年来音讯全无呢?”
朱承续答道:“十一年前,我师傅在炼制一味毒药时不慎染上巨毒,命在旦夕,听说这野狼谷有百岁巨蟒,已修成内丹,师傅便带我来到野狼谷想诱捕此巨蟒,取丹炼制解药,不想这百岁巨蟒生性阴狠滑脱,我们师徒二人诱捕了多次都未能得手,还险些丧身蛇口。前些日子,有武林中有人寻到师傅下落,想以重金请师傅研制两味毒药,师傅当时已是病入膏盲,来人听说师傅在寻蟒蛇内丹,便答应事成后,酬谢师傅隋侯珠。”
云娘惊问道:“可是传说中灵蛇献珠,后来做了金龙帮镇帮之宝的隋侯珠?”
“不错,但是我们以前,也只是听闻这隋侯珠是蟒蛇内丹。于是师傅便应承下这制毒的差事,后来他们虽然送来了隋侯珠,但师傅却已然用不上了。”林冲神色黯然道。
小鹏王爷哂笑道:“蟒蛇可修成内丹之说已属无稽之谈,你师傅更想以蟒蛇内丹入药,这更是荒谬的很!”
朱承继正色辩解道:“此言差矣,牛馊马勃皆有用,牛黄狗宝皆是药,在牛黄狗宝未入药之前,谁人又想得到这两物可以医病救人。真是不患人间无灵丹,只悲世人不开眼。”
小鹏王爷握着云娘的手问道:“你看他这气势和林冲可有半分差别?”
云娘轻笑道:“现在看来,他便是林冲,林冲便是他了。”
第14章 旧帐
从楼外楼出来后,林冲打马走在前头,李燕柔默默的跟在林冲后面。
不敢跟的太紧,但又怕拉远了跟丢掉,李燕柔小心的把握着和林冲的距离。
李燕柔是一个只要清醒着,一刻不说话便觉得郁闷的姑娘,但此时她连大气也敢出上一声,只是默默的跟着林冲。
她怕一句说不对惹恼了林冲,被撵回去,虽然她不是一句话就能撵走的,可是如果林冲真对她说了那样的话,她也是会伤心的。
她现在想的是,就只样跟着林冲便好了,每天醒来能看到林冲的样子,听到林冲的声音。
可是又忍不住想:“如果能离林冲再近一些就好了!”,想到这里,李燕柔不由的变的沮丧起来。
此时,她好像悟到了一个道理,无论一个多么骄傲的女孩子,在一个她喜欢的男孩子面前,便再也骄傲不起来了,原来,她的骄傲只是做给那些她不喜欢的人看的。
林冲的马飞奔着,连头也没有回过一下,他并非不知道李燕柔跟在后面,但是他觉得自己拿这个女孩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有办法甩掉她,没有办法喜欢她,也没有办法让她不喜欢自己,总之林冲想起李燕柔时,总会忍不住揉揉眉心。
六月的骄阳把地面烤的热气腾腾的。
从楼外楼出来,已经飞奔了一上午,此时,人困马倦。
林冲勒住马,跳了下来,找了个水草丰茂的地方让马儿去吃草,自己挑了个树荫坐下来休息。
李燕柔把马也牵了过来,默默的挨着林冲坐下,并顺手把带来的酸梅汤给林冲递了过去。
“是云姑娘给我带的,她说你最喜欢喝她煮的酸梅汤。”李燕柔一把把盛酸梅汤的皮囊塞到林冲手中。
林冲尴尬的笑笑,李燕柔朝她扮了个鬼脸道:“喝吧,我就是母老虎,夜叉王,你喝了我的酸梅汤,我也不能把你林大公子怎么样!”
林冲接过皮囊,猛喝了两口,确实是云娘煮的那种味道,喝完后又冲李燕柔尴尬的笑笑。
“我就那么可怕,我5岁时是刁蛮了些,如果你10岁时认识我该多好,我那时已是京城里有名的小名媛了,性格、容貌都是拔尖的好!”李燕柔叹了一口气道。
“可惜我们都不能倒回去活,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林冲笑道。
“原来,你只有说不喜欢我的时候,才能笑的那么轻松!”李燕柔叹了一口气,眼仁儿里含着泪珠,但还是笑了出来,她不想把笑容也输了。
林冲拍拍李燕柔的肩膀说:“好姑娘,下辈子,由我来追着你跑,你不高兴时便踹我两脚,再冲我吼上两声,那样我也粘着你,你说好不好!”
李燕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道:“那下辈子是什么时候?”
林冲也笑了出来说:“就是这辈子过完的时候。”
“那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下辈子也许会有!”
“要一定会有!”“好,肯定会有!”
李燕柔终于开心的大笑起来,她觉得下辈子,也许并不那么遥远。
“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我有些事情想对你说,这件事在我心头压了很久,我想,我一定要找个人说出来才行。”林冲道。“你知道,我虽然出生将门,但是还是读了不少书。”
“我知道,我们的林大公子是个文武全才,武功比我高,学问也比我大!”李燕柔笑道。
“我十五岁的时候接掌了天外天的帐目,成了五当家的。我向来心比别人细,所以我便看出了一些帐目上的纰漏。”林冲说道,神情甚是忧郁。
“但是,你又是个很善良的人,于是你便放过了这些纰漏?”李燕柔问道。
“不!我那时候只有十五岁,我觉得既然让我来管帐,我便要做的一丝不苟。于是我就叫来了出错的帐房,想和他核对明白一些数据,可是就在我和他核完帐的那天晚上,他便落水溺亡了。有人说他是失足落水,也有人说他是引咎自杀。但是他死了以后,这笔帐便没法再追查下去。”林冲接着道。
“难道他是被人谋害的?李燕柔拖着腮,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这个帐房死了以后,便换了新的接替他的帐房,可是这样的纰漏还是不断的出现,数目都是每月两千两,不同的是这些纰漏不再出现在同一个帐本上,而是分布在各个帐本上。两千两银子分落在几百本帐上,这便算是极小的纰漏了,我便不能再追查下去。”林冲痛苦的揉揉眉心。
“你掌管帐房有六七年了,每月两千两,积下来,便是十几万两了,这就不算是个小数目了。”李燕柔皱着眉道。
“我一直觉得有人想利用这笔钱来做一件大事,虽然现在我对他们要做的事还豪无头绪,但是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林冲望着荫荫的柳叶。
“也许,只是有人贪了这笔钱,用来寻欢作乐了。”李燕柔安慰道。
“你知道我们天外天十二个当家都各分管什么吗?”林冲问道。
“这可难不倒我,大当家总管全寨,二当家充当谋划,三当家四当家管的是陆上的排兵列阵,你管的是帐房,六当家管的是水军操练,七当家八当家是设的虚衔,九当家、十当家跑的是外面的买卖,十一当家管是对外往来,十二当家管的是情报消息。”李燕柔一气说下,把一旁的林冲骇出一脑门汗来。
“怎么听起来像是有探子侦察过似的,竟然说的丝毫不差。”
李燕柔笑笑:“我虽然没有探子,但是我当尚书的爹爹手下却有不少探子,而且我爹爹可是做梦都想攻打天外天的。”
“你爹爹也是前朝的翰林,也算是肱骨之臣了,谁知对起旧日同僚旧友竟然一点不念旧情。”李冲愤愤的说道。
李燕柔就了一根柳条说道:“旧情,如果他落在你们这些前朝旧臣手里,只怕你们才更不讲情面呢!”
作者有话要说:
流水帐似的写,一面因为头脑中总要刮起的风暴,写过了才能睡个好觉,另一方面是喜欢古龙的笔法,可惜总是学不来,不过偶尔有一两句学的神似,也足够欢喜。
第15章 公子与君子
李燕柔把盛酸梅汤的皮囊皮囊子递到林冲手中说:“你说了很多话,一定渴的很。”
林冲接过手,喝了两口,觉得这两口又与才饮时的两口有些不同。
“味道有些怪呢。”林冲道。“天气热,饮食总是腐败的比较快!还是不要喝了!”李燕柔拿起皮囊子把酸梅汤都倒掉了。
林冲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动起来有些发僵,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林冲狠狠的看了李燕柔一眼道:“你居然下毒暗算我。”
李燕柔看了林冲一眼嘻嘻的笑道:“我突然改注意了,我觉得下辈子太远了!要知道我十个指甲中淬着十种不同的毒药。你要知道,我改主意不过是动动手指甲的事。”
“贱人、娼妇、婊子……”林冲脑中涌出许多骂人的词来,保管每一个都能让任何一个女人听的咬牙切齿。
但林冲突然改主意了,他只是笑道:“你真是个好姑娘!”
李燕柔听了这句话忽然有点不知所措,她上下打量了林冲两眼问道:“我还是个好姑娘?”
“你当然是个好姑娘!”柳荫里忽然走出一人来。
白衣、白扇,扇面上画的依旧是一朵茶花,却是抓破脸。
李燕柔见了这曼陀公子,怒喝道:“今日你见撞见我,休想占到半分便宜!”
曼陀公子摇扇轻笑道:“今日见到美人你,我只占半分便宜未免太少,我起码要占上五六七八分便宜才好,你可是这个意思?”
林冲偷笑道:“这曼陀公子倒是有趣的很!”
李燕柔红着脸骂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明明是个男人,却让什么鬼兔公子喊你姐姐。”
曼陀公子不怒反笑道:“飞兔的话哪里信得,他在美人面前真是狠不得把天下男人都说成是太监才好!”
曼陀公子说完用扇子挑了一下李燕柔的下巴,轻笑道:“你若再和我挣一句,我就马上证明给你看,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男人!”
李燕柔终于乖乖的闭上嘴了。
林冲暗笑,原来这丫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