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对你有恶意吗？”他问，“或者他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她眉心一拧，瞪视着他，眼中交杂着各种槽绪。
他微怔，“卡纳维？”
“你想玩什么花样？”她冷冷地问。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帕勒摩的领袖，我爸爸在准备起诉你叔叔之前惨死，他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她声线颤抖着：“我揭发许多菲利尼家族的事情，你却说你不希望我受伤或发生意外，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气你写那些报导，虽然它对我是一种困扰……”他平心静气地道，“你父亲的死，我真的很遗憾，但除了遗憾，我不知道还能对你做哪些补偿，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出事。”
“补偿？”她撇唇一笑，冷冷地道，“你说我爸爸不是你杀的，既然不是你杀的，你补偿什么？你不觉得你的话很矛盾吗？”
他凝视着她，沉默了几秒钟
“我没杀他，但他的死，我必须扛起责任。”他不躲避他该担负的责任。
乔安心情一阵激动，胸口不知名的滚烫。
“你能扛起什么责任？我爸爸死了，他……”她激动地淌下眼泪，他再也不能回到我身边了！“
睇见她的眼泪，他的心一阵揪紧。
“卡纳维……”
“你能补偿什么？你能把我爸爸还给我吗！？”她失叫着。
这些日子以来，她装出坚强的模样。即使在面对威胁的时候，她也没有露出半点惧色，
只是……不该是在他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反而爆发了最真实的情绪？
“卡纳维……”他本能地伸出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
“别碰我！”她愤怒地拨开他的手，扑上前去槌打着他的胸膛。“把我爸爸还来！把他还给我！凶手！凶手！”
他直挺挺地站着，任由她在他身上发泄着怒气。
“装什么好人？你……”她打累了，手使不上力，几乎粘在他胸口上。“我没装好人。”他淡淡地说。
她抬眼看他，眼神迷茫。
“我不逃避责任，一点都不想逃避责任。”他探探地凝视着她，“你父亲的死是我的责任，你……也是我的责任。”
她眉心一揪，眼泪再度溃堤。
看见她那令人不忍的泪眼，他的胸口一阵抽紧。
“卡纳维……”他忍不住地将她拥人怀中，“我到底能为你做些什么？”
乔安全身颤抖，无助的偎在他怀中。
她该推开他，但她没那么做。因为……他给她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这是多么残忍又可悲的事！让她感到安心且想依靠的人，竟是杀她父亲的幕后黑手！？
“我真的没杀你父亲。”他说。
“如果不是你，是谁？”
他微顿，“我不能说。”
“是跟菲利尼家族有勾结的人？还是你菲利尼家族的成员？”她问。
他正视着她的目光，却保持缄默。
“你说！”她激动地吼道，“你说啊！是谁？”
“不管是谁，总之这个责任我扛了。”他平静地凝视着她。
她秀眉颦蹙，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说他没杀她父亲，她真的几乎相信。但……是谁？
他明明知情，为什么不说？如果他不说，她又怎么能相倌他的话？
“卡纳维，”他抹去她跟角的泪，“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会让自己丧命的。”
“那你救我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他。“如果我是你的责任，你就告诉我实情。”
“我不能。”他毫不犹豫地道。
卡纳维之所以被皮耶暗杀，是因为他起诉艾尔叔叔，而他叔叔之所以遭到起诉，就是因为那件工程，获利高达五兆七亿七千五百万里拉的市府工程。
这件工程案在他父亲在世时进行，父亲去世后由叔叔接手，其中涉及不法的部分，他比谁都清楚。
虽然他极力使家族事业走上合法化，但过往的种种却也抹灭不了。
他想弥补她，但是他不能说出实情，因为那将使他叔叔锒铛入狱。
“所以说……你其实也补偿不了什么？”她睇着他，冷然一笑。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障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你的保障！”她推开了他，“你不说，我会去查。”
“卡纳维！”她再查下去，只会让自己一步步地走向死亡。而他，不容许她那样危害自己的生命。
他直视着她，神情严肃地道：“你会害死自己。”
“那是我的事！”话罢，她转身就要走。
“卡纳维！”他猛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扯了回来。
她几乎跌进他怀里，“你……”
“你就是不明白吗？”他的声线嘶哑，“我不希望你出事，我要你活蹦乱跳的在我眼前，因为我爱上了你，从第一次相遇就被你所吸引。”
乔安陡地一震，震惊地凝望着他。
他爱她？天啊。她不是幻听吧？
瞪着大大的跟睛，她惊愕地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爱上了你。”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神情及声音是那么的真挚。
她发觉自己在颤抖，从头到脚，由内而外地颤抖着。
突然，她发现他的脸靠得很近、很近。她有预感并警觉到他又要吻她！可是……她躲不开也没躲开。
第4章
他的吻一如之前的热情真诚，她想抵抗，但却挣不开他的圈抱。
他的唇片压在她唇上，一次又一次地攫取她的理智及矜持。
在她高中时期那场短暂的恋情里，她有过几次亲吻的经验，但她从不曾有过迷醉的感觉，面他……他的唇让她仿若饮酒般傲微醺醉。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掉进这样的痛苦深渊里。但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有这种心悸的感觉。
她内心充满着矛盾，而那些矛盾像一根根的刺，戳痛了她的身心。
“乔安。卡纳维……”他的唇略略地离开丁她的，“别让我担心。”
她抬起眼，迷惘地望着他。
从他眼底，她看见了他的真心，但是……他的真心只是让她更加困惑茫然。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她跟他一样，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深深的被他吸引。
只是互相吸引又如何？他们终究在两条平行线上啊！
她极力想揭发的，却是他尽可能要维护的。这样的他们，如何能有交集？
“不要……”对她来说，这太痛苦了。她虚弱地推开了他，“我不要这样的关系……”
“卡纳维？”
“如果你爱我，就告诉我实情。”她直视着他，十分坚持。
乔利亚诺浓眉一叫，“黑手党的男人不会背叛。”
“是吗？”她蹙眉苦笑，“不巧地，我不会爱上黑手党的男人。”
他心一抽紧，懊恼地望着她。
“我不是以黑手党男人的身分爱你。”
“我知道你是。”她轻咬嘴唇，“你是个百分之百的黑手党男人，就算你拥有一切合法的生意，骨子里还是流着黑手党的血。”
“卡纳维，没有任何方法吗？”
“你是说能同时让你维护某人，也让我得以为父报仇的方法？”她冷然一笑，眼角盈着泪光，“抱歉，没有。”
看着她坚定的表情及那双倔强又固执的眼睛，他的眉丘不禁隆起。
“我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他的心仿怫被拆成两半，挣扎、矛盾又痛苦。
他绝不背叛自己的亲人，绝不推诿身为菲利尼家族领导人该负的责任，但同时……他却又希望拥有他要的感情。
这个女人跟他的立场合该泾渭分明，偏偏中间又有着既模糊又纠葛的地带。
他该怎么做才能拥有她，也保有立场及原则？
“菲利尼……”她正视着他，“一切都再明白不过了，不是吗？”
她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包包，唇片歙动着：“你继续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而我也不会死心，所以……不管是你爱我或是我爱你，都是多余。”
他微怔，“卡纳维？”她是说……她也爱上了他？
她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有几秒钟的心虚不安。
“再见。”她急忙地想要离去。
“卡纳维……”乔利亚诺及时伸手拉住了她。
她没回头，背着他心慌地道：“还有什么事？”
“你爱我吗？”他毫不迂回地说，“你刚才那么说，是表示信，也爱我？”
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唇角一掀，凄然地一笑，“有差别吗？”说罢，她甩开他的手，快步离开他的办公室。
望着她的背影，他什么都没做。
她要的是事实、是真相，而他却无法给她任何实质的帮助。
他身上背了太多包袱，而她无法了解他的苦衷及无奈，
因为这样，他们注定是要各自走向不同的路，除非……有奇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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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街，王者俱乐部。
应波尔叔叔的邀请，乔安跟着他来到了这个庆祝市府工程圆满成功的酒会。
其实她对酒会一直没什么兴趣，不过这次的酒会，是市府为工程成功所办，所以她没多想便答应了。
原因无他，只因她父亲生前会起诉艾尔。菲利尼，就是因为他查到这个工程有太多弊端，而就在他即将深入追查的同时，就遭到暗杀身亡了。
乔利亚诺说她父亲挡了太多人的财路，就算黑手党不杀他，也会有人想干掉他。
那么是谁呢？她父亲到底挡到了哪些人的财路呢？ 她要查个明白，而接近所谓的“核心”，是她必须做的功课。
“嘿，波尔……”帕欧格迎上来，与波尔握手的同时，他睇着一旁的乔安。
“卡纳维小姐，你今晚真是美丽。”
“你夸奖了。”
乔安不是第一次见到帕欧洛了。一方面因为他是市长，经常会出现在电视上；二方面因为她记者的身分，已经采访过他几次；三方面则是因为她父亲死时，他曾参加了丧礼。
“来，酒会开始了，你们尽情地玩吧。”帕欧洛表现出一副熟络的模样。
“谢谢。”乔安点头致谢，
“波尔，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谈，方便吗？”帕欧洛说。
“当然。”波尔点头。
帕欧洛笑望宥乔安。“卡纳维小姐，你的波尔叔叔先借我一下，可以吗？”
她笑着点头，没说什么。
端了一杯薄酒，她觅了个清静的露台独处。
往楼下一看，下面是个漂亮的巴洛克式庭园。
她看见帕欧洛市长厩波尔叔叔走出去，驻足在庭园的草皮上。
两人低声交谈了约莫五分钟，波尔叔叔便走回会场。
于是，她也准备回到会场上。
正当她想离开时，庭园另一头的树后走出一个身形略胖的男人，
定睛一看，她发现那竟是——艾尔。菲利尼。
而此时，艾尔。菲利尼正走向帕欧洛市长，帕欧洛市长也表现出熟络的态度。
“怎么会……”一个是市长，一个是黑帮大老，他们是什么关系？
隐隐约约，她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她小心往墙角靠，怕被他们发现。
看他们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她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相当熟悉。
艾尔。菲利尼是承揽市府工程的幕后老板，而帕欧洛是市长，他们彼此认识并无任何不寻常。
不过基于利益回避，帕欧洛不该跟艾尔。菲利尼私下接触。
除非……
“天啊！难道……”
难道菲利尼家在承揽钜额工程的同时，帕欧洛也从中得到好处？
如果她的推测是正确的，那真是太恐怖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颤栗自她脚底窜起，她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她勉强自己稳住脚步离开了露台，一路摇摇晃晃地朝会场走去。
“乔安？”波尔迎面而来。
看见他，她像是见到了什么久别重逢的亲人般。“波……波尔叔叔……”
“天啊，乔安，你怎么了？”他惊讶地望着她，“你的脸色发白，”
“波尔叔叔，我……”她声线颤抖着，“我有话要跟你说……”
波尔将她拉到一边，“怎么了？”
“波尔叔叔，我……看见了。”她说。
“你看见什么？”
“艾尔。菲利尼。”
“他是承揽工程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他注视着她道。
“不是的，他跟市长在说话。”她说。
波尔微微一怔，笑得有几分勉强。“乔安，艾尔做的是市府工程，他跟市长说话很平常。”
“他们不该躲在没人的地方。”她的声音渐渐地平稳下来，“那是不应该的，帕欧洛市长应该知道。”
波尔眉心一拧，若有所思。
“波尔叔叔，我爸爸就是因为那个工程案而送了命，难道说……”
“乔安，”他打断了她，似乎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
“不会的，帕欧洛市长不是那种人。”波尔说，“也许他们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是……”
“波尔叔叔，乔利亚诺。菲利尼不是这么说的。”她直视着他。
波尔陡地一震，“乔科亚诺。菲利尼？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之前。”她说，“他告诉我，就算黑手党不杀我爸爸，也有人会干掉他，因为他挡了不少人的财路。”
波尔震惊地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帕欧洛市长？”她噙着泪，情绪有点激动。
“不可能。”波尔想也不想地就否定了她的推论。
“乔安，”他神情焦急地抓住她的肩膀，“你不该跟乔利亚诺。菲利尼往来，也不该听他说的话，他是黑手党的领袖，他说的话……”
“他不像是骗人的。”
“我的乔安，”波尔轻捏着她的脸颊，“坏人不会把他的坏写在脸上，别轻易相信那种人说的话，他只是想推卸一切。”
乔安迷惘而困惑地望着他，却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
波尔叔叔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又是父亲的故友，他说的话，她没有怀疑的理由。
但是乔利亚诺呢？她也几乎相信了他的说辞，那么……她到底该相信谁？
“乔安，”波尔继续劝慰着她，“我知道你父亲的死让你很不好过，但相信我，怕欧洛市长没有涉及不法，也许他忘了做好避嫌的动作，关于这一点，我稍后会提醒他。”
她压低着头，沉默不语。
“至于你，乔安……他端起她低垂的脸，和蔼可亲地凝视着她， ”千万别接近乔利亚诺那种人，也别听他的不实中伤，记住，他是黑手党，“
她一脸无助地点点头。是的，他是黑手党，她怎么可以相信他的话？
更何况她爸爸是死在黑手党的手里，而不是他所说的那些“其他人”。
再说，是否真有他所谓的“其他人”，她也不确定。
他自始至终都不肯多说，甚至提不出任何实证，她怎能轻易地就相信他？
波尔叔叔说得对，她该离他远一点，不管是因为哪种理由。
“乔安，来。”波尔牵起她的手， “跟你‘年老色衰’的波尔叔叔，跳支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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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帕欧洛惊讶地道，“她看见了？”
波尔显得有点不悦，“帕欧洛先生，你应该更谨慎一点。”
“她应该没说什么吧？”
“我已经安抚过她了，不过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波尔说。
帕欧洛沉吟一下，“所以我才要你快点行动。”
“行动？”他一怔。
“你敢保证她手上没有我们的把柄？”帕欧洛说。
“要是她有，我跟你现在都会在监狱里。”
“她没有，她老头可能有。”帕欧洛睇着他，“卡纳维向来非常小心谨慎，我想他不可能什么资料都不留。”说着，他一副老谋深算的精明模样。
波尔觑着他脸上的表情，疑惑地道：“你打算……”
“我找人去搜她的住处。”帕欧洛说。
“什么？”波尔一震。
他知道帕欧洛会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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