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核对了还没有买全的陪嫁物品清单,柳如玉正想休息一下,总管柳鹤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好多的官兵……”
话还没有说完,两队官兵已经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军官模样的喊道:“把院子全部包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人!”
顷刻间大呼小叫的,所有的丫环仆役全部被集中到了院子里,子怡战战兢兢地跟在柳如玉身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这情形,显然不会是好事。
柳如玉看情形不对,只得挺身出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那军官狞笑道:“柳居正胆大包天,竟然叛逆谋反,毒杀皇上,现特奉皇太子之命,前来抄家,搜寻罪证,缉拿同党!”
叛逆谋反,毒杀皇上?难道皇帝已经驾崩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傻了,那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只是柳居正自有他自己的府第,现在连女儿女婿的家也要抄,看来柳氏一族这次祸端不小。片刻间,满院子哭声一片,乱成一团。
子怡也吓坏了,难道是我命该绝,注定逃不过这一死?眼泪瞬时漫上了眼眶。
柳如玉望着满院子的官兵,心知大难临头。回头望望自己心爱的女儿,还不满16岁,不禁紧紧抓住依依的手。可怜的孩子,本来喜事将近,哪知竟有如此大祸在后面伏着?
看到躲在柳如玉身后的子怡,那军官走了上来,道:“这位就是玉依依小姐吧!果然是天姿国色啊!”
子怡惊恐地看着那人,不知他要做什么。
只见那军官挥挥手,古怪地一笑,道:“来人,请玉小姐别处休息。”立马两个人上来就拽子怡。而旁边,竟然出现了一顶小轿子。
柳如玉拼命想要拦住来人,可只一下就被人摔倒在地。在子怡的哭喊声中,柳如玉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强行塞进轿子里去。来抄家还带着轿子,这是有预谋要抢依依的啊。柳如玉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可子怡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揭开轿帘,看见起码有50个左右的官兵围在轿子的周围,子怡眼泪噼里啪啦直掉。这样想跑也不可能啊!子怡又惊又怕,泣不成声。想到可能的种种后果,子怡全身都哆嗦。影哥哥,你要来救我啊!子怡想到了寒玉,可是寒玉才离开两天,又怎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呢?
009 人生愁恨何能免(2)
子怡被人锁在一间小屋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园子,很多花草。看看外面守着看管自己的士兵,子怡哭道:“放我出去!”又砸门又砸窗的,但没人理她。晚上时,一个小丫环送来了饭,子怡当场砸了碗盘。不久,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了,看到子怡的愤怒,只说了一句话,子怡顿时吓得不敢吭声了。原来他恶狠狠地说:再不安静点,立刻扒了你的衣服,把你吊起来。
子怡呜咽着,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柳如玉怎么样了,还有双儿。想到这几日和她们的相处,她们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子怡的心就痛的要命。
哭累了,子怡伏在桌上,细细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柳居正毒杀皇上?这不可能!谁不知道柳居正和皇帝的关系啊!两日前皇帝才下召要为自己的儿子与柳居正的外孙女完婚的,这时候柳居正怎么可能毒杀皇上?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毒杀皇上自己能跑得了一死吗?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嫁祸柳居正!
是谁呢?皇帝死了,最大受益者是皇太子寒钟,他可以做皇帝了啊。不过,本来他就是皇太子,皇位迟早是他的啊!皇后和外戚大权在握,他的皇太子地位非常牢固的,用不着杀死自己的父亲吧!
凄凄惶惶地想着,子怡还是不明白。是啊,她能明白什么?她到这个世界才几天?本来连自己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的,如何能明白宫廷里的事情?当然,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场宫廷祸端,一定是宫里权力斗争、角逐的结果。想到那里的尔虞我诈,那里的血腥无情,子怡觉得脊背直发冷。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经过才会明白,历史的经验教训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们。
夜已深了,子怡在黑暗的恐惧中有些迷糊,是谁抓我来这里呢?难道是那个皇太子寒钟?双儿曾说过的,那家伙垂涎依依的美色。是了,那个军官不是说奉了皇太子之命的吗?现在宫廷里发生了皇帝驾崩的事情,估计他是没时间来这里欺辱自己了。在危险来临前,自己要想点办法才好,怎能坐以待毙?
子怡悄悄来到窗前往外看,一个士兵正靠在柱子上打瞌睡。是了,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谁也不信她能逃跑的吧。门那里是出不去了,不但锁着,还有士兵守着。窗子这里只有一个人而已,也许有机会。子怡轻轻推了推窗户,发出一点吱呀声,吓得子怡忙屏住气。
正待再推,窗前忽然飘落一条人影,只见他迅速结果了窗前的那个士兵,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两人从他身后窜了过去。子怡惊恐地捂着嘴,差点喊出来。
门开了,一个全身夜行装的人走了进来。子怡紧靠着墙壁,看着来人。
来人看见了子怡,低声道:“玉小姐,我是皇甫少华,时间紧迫,赶紧随我走。”
皇甫少华?不认识!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啊!想想白天的惨象,想必哪里都比呆在这里强的!
子怡慌忙来到门前,自称皇甫少华的人将一件黑色披风替子怡披上,一手夹着子怡的腰,迅速向黑暗中隐去。子怡看见身后两个同样身着黑衣,黑布蒙面的人警惕地跟着皇甫少华。
除了在电视上看到过,子怡还真没有见过什么叫飞檐走壁。来人一手夹着子怡,在屋顶上飞奔,如履平地。子怡担心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不禁紧紧抓住皇甫少华的衣服。这个人认识依依,又自报家门,想必也是依依熟悉的人了,不然怎么能肯定依依会跟他走呢?这样半夜里来救自己,应该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了吧。
想到这里,子怡不禁有些放心。
几人来到一处隐秘的屋子,此时东方已经有些发白了。皇甫少华揭去蒙面巾,子怡看到一张棱角分明,英气迸发的脸。看到子怡望向自己,皇甫少华不知从哪里递上一套衣服,道:“玉小姐,天马上就要亮了,等会我送你出城。你换上这套衣服,避免引人注意。”
子怡接过衣服,似乎那是一套士兵服。看到子怡预言又止的样子,皇甫少华又道:“我已经派人通知宋王,路上他会接你。”
原来是寒玉的朋友。子怡安下心来,道:“皇甫公子,我想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娘她会不会有事?”
皇甫少华犹豫一会儿道:“说来很复杂,玉小姐还是要早点离开的好。现下朝廷正乱,暂时还没人顾及你,等他们一旦发现不见了玉小姐,怕是不容易走脱了。而且这些事情我已差人告诉宋王,玉小姐不久定会知晓。不过此次倒幸亏是皇太子将玉小姐绑至太子府,太子府守兵也多进宫去了,否则我们还真不易搭救小姐。”
见皇甫少华这样说,子怡也不好再多问,随向皇甫少华道谢。
匆忙换上士兵服,子怡出了屋门,看见早有三个官兵在屋前站着。子怡一惊,再看时,那军官却是皇甫少华。皇甫少华朝子怡点点头,几人匆匆向城门走去。
010 人生愁恨何能免(3)
到了城门口,子怡尽量低下头,不知皇甫少华拿出个什么东西在守城的士兵前晃了一下,士兵恭恭敬敬地让过了子怡他们一行。几人行不远,早有一辆轻便马车和一人两马等在路边,看来这皇甫少华考虑还真是周到啊!皇甫少华送子怡上了马车,道:“玉小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这两个兄弟张旭和李斌会一路护送你的。”
子怡急道:“皇甫公子救命之恩,依依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只是,我外公和我娘他们还在城里,恳请公子救救他们。”
皇甫少华沉默了一会儿,道:“玉小姐嘱托,皇甫少华自当尽力。”
再三谢过皇甫少华,子怡道别离去。
三人换上便装,驾着马车,一路上飞奔而去。马车颠簸着,子怡有些懵懵懂懂的,理不清思路。想到柳如玉被官兵抓去,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见面。虽然只是想处了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柳如玉对子怡的那份舔犊之情,子怡是明明白白。那个没见过面的外公呢?还活着吗?担心家人的安危,想到前途渺渺,子怡一时忍不住泪水直流。
行了两天,子怡他们来到一处偏僻村落的人家里。看到三人到来,立刻有一个瘦小的男子自称是华叔的,忙着安排三人洗漱,看来他们早有准备。子怡也觉得有些累,马车跑的很快,也颠簸的厉害,她还真不太习惯。才要进里屋去休息,只听院外有人尖声笑道:“啧啧,真是辛苦啊,左卫的兄弟们怎么沦落到这般地步?要到这荒郊野外来住宿?”
子怡看时,门口已出现一行5人,为首的尖嘴猴腮的,看着有些让人厌恶。而皇甫少华得那两个随从已按住了随身携带的剑柄,表情严肃,严正以待。
看到院中的人里只有子怡木木地站在那里,不知所错,那为首的不觉盯着子怡看起来,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
“这个小兄弟面生的很,也俊俏的很那,不知在哪里供职?”为首的那人向子怡道。
子怡穿着男装,那人以为子怡是男子。看到这架势,子怡知道来者不善。
这时随行的张旭道:“隋大人,弟兄几个公务在身,不敢有劳大人操心。”
原来当时朝廷里形成了一个专门的机构,叫做中朝,也称“内朝”,为宫内的决策机构。皇后和外戚专权后,这个机构逐渐为外戚把持。中朝下有两个秘密的情报机构,一个是由宦官把持的右卫,已由外戚完全掌控。皇帝苦于自己信息不灵,力排众意,成立了左卫。怎奈时间不长,左卫的将领被当权者找借口踢出左卫,并安排皇甫少华到左卫当了左卫长。
要说这皇甫少华家世显赫,祖上曾两代为相,到了皇甫少华的父亲皇甫明辉这一代,虽然才华不及祖上,但他为人极善于钻营。看到外戚专权,他先是投靠到权势熏天的国舅爷一等侯王免的门下,待看到皇太子将来必登大宝时,又暗地里与皇太子结交。这样一步步的,做到了兵部尚书。皇甫少华为人正直,极看不惯其父为人,想到其父所为,将来必然祸及整个家族,忧心不已。暗地里,他与寒玉等人结交,成了挚友,渐渐也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这样,表面上他是皇后及王免的人,暗地里帮皇帝做事。
这两个情报机构的头领直接向最高层负责,可以任意出入宫廷,一般大臣们畏惧,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倒是左卫和右卫之间,常发生矛盾。尤其是右卫的人,看到左卫长皇甫少华内有皇后、王免等人的宠爱,外有其父皇甫明辉的支持,嫉恨不已,常常想找点麻烦给他们。
此次子怡他们出城,无意中竟让右卫的一人看见,报告了右卫副卫长隋公公。想到在此非常之际,实属可疑,隋公公亲自带人来查看。怎奈子怡他们一路上专走僻静的地方,而且安排了专门的住宿地点,隋公公等人追错了方向,只这时才找到他们。
隋公公看到众人神情紧张,更觉有异,边笑着说道:“张旭兄弟,怎么这般见外?”边向子怡走来。
说话间,李斌已挡在子怡身前。子怡要是出了事,他们怎么向宋王交代?怎么向皇甫少华交代?
看到此景,隋公公冷笑一声,伸手向李斌抓去。这边张旭已一跃而起,一剑刺向隋公公。顷刻间,两边人马打了起来。
看到情势不妙,华叔带着子怡就望屋里退去,怎奈右卫的人已挡住了去路。
华叔一人斗得三人,已是险象环生,旁边还有两个虎视眈眈地望着,眼看就不能支持。而那边情势更为险恶。若来的是别人倒还罢了,偏是这个隋公公武功非常厉害。跟隋公公拼命的张旭和李斌两人,虽合力对付隋公公一人,但显然不支。没一会儿,张旭和李斌各挨一掌,口吐鲜血,扑到在地。
011 人生愁恨何能免(4)
隋公公笑道:“看来左卫的人武功有长进啊,和老夫能斗这么久!”
看到逼近自己的隋公公,子怡面色惨白,不住往后退去。那隋公公闻见一股清香自子怡这里传来,心里起疑,一伸手扯掉了子怡的头巾,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瞬时飘落下来。
隋公公一时呆了,许久叹道:“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美人,在这里太可惜了啊!不如随老夫进宫去吧!”
正要抓子怡,一道剑风逼来,隋公公大惊,忙向后跃出几丈。定眼看时,一位少年已站在眼前,白衣飘飘,长剑隐隐发出龙吟之声。
双方不语。两边的人都聚在各自人一边,张旭和李斌显然伤的不轻,不停咳血。
良久,隋公公叹道:“宋王?传说宋王师从天下第一剑单薄君,一手清风剑出神入化,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寒玉淡淡道:“隋大人?听说隋大人一双铁砂力能碎石,本王也想见识见识。”
隋公公道:“王爷用剑,卑职徒手,可是不公那!”
寒玉冷冷道:“听说阁下腰上的三节鞭,曾打碎过岭南铁枪王苗老爷子的脑袋啊!”
隋公公尴尬道:“王爷还真是无所不知。”
话未落,一条铁鞭已扑面而来。这里靠近京城,不是宋王的封地,在这里碰见宋王,隋公公想来绝没有自己的活路,所以出手定要决生死。清楚的知道眼下的处境,隋公公是以一开始就狠下杀手。可他不知,清风剑法讲究的就是快,快到无形、快到极致。
也不见寒玉怎样动作,只身子一侧,寒光一闪,剑尖已插入隋公公胸膛。那速度,不只身边无人看的清楚,连隋公公也诧异地低头望着自己的胸膛,仿佛根本不能相信。
看到隋公公慢慢倒下,他身后的随从立刻向门外逃窜,可是门外早有跟随寒玉的一行数人等候多时,片刻那几人连尸首都不见了。
默默地为张旭和李斌疗完伤,寒玉静静站在夜色中,许久许久。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可子怡看到他眼里的哀伤、他心里的痛苦。那种痛苦,深入骨髓,难以言表。自见到寒玉以来,寒玉给子怡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微笑,他这样的难过的神情,让子怡也觉得震撼。
子怡流着泪,默默站在寒玉的身边。小时后丧母,现在又失去父亲,一直生活在惶恐中的寒玉,内心承受着怎样的悲痛啊!想到自己,不知道柳如玉现在怎么样了,柳居正呢?还活着吗?
看到子怡的泪不停地落下来,寒玉轻轻将子怡搂在胸前,任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衫。这么多年来,寒玉兄弟俩也暗中结交了一些权贵,培植了一些势力,可这些,也只能让他自保。只有在封地,他才是安全的,一旦到了京城,自己就命悬一线了。如今连父皇都被暗害了,看来以后的日子更难了啊!
寒玉痛苦,子怡就更难受了。从寒玉的眼中,她感到他们处境的实实在在的危险。以前有皇帝在尚且危机重重,现在没有了皇帝的庇护,寒玉兄弟俩的将来可想而知。见子怡那样无助的掉着泪,寒玉道:“依依,我们去上阳,那里是我的封地,暂时还很安全。”
“可是,我娘还在京城,还有外公……”子怡道。
寒玉望着子怡,凄然道:“依依,我不想瞒你,你外公他已经不在了。你娘暂时应该不会有事的,少华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