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有五位得到了这种凤纹帖。嘻嘻,久仰了,舞柳城的叶公子。”
囫囵大叫了起来:“你你你……你还乱翻我们公子马上的包袱?”
“好奇嘛,放心,里面的贺礼什么的我可丝毫未动。喏,还你!”青衫少年轻轻一弹,那帖子便似长了眼睛般平平朝叶琪枫飞来,不偏不倚落在他手上。
叶琪枫接着那张请帖,哭笑不得。
偏那青衫少年又说道:“谢谢叶公子借马给我,让我逃过一劫。为了报答你,小弟请你吃顿饭,如何?”
“谢了,我们公子才不会和淫贼一起吃饭!”囫囵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缰绳,无论如何,先把公子的马牵回来要紧。“淫贼?”青衫少年失笑,“淫贼……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做淫贼呢。”
“难道不是?我们都知道啦,因为你偷看什么七姑娘的洗澡,所以才被那伙野蛮人追杀的,还拖累我们,真是不像话。公子我们走吧,少跟这种人嗦!”囫囵牵着马转身回到公子身边。
青衫少年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眸中神采奕奕,比第一次相见时更是璀璨夺目。
叶琪枫见到那样的一双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心跳加快,浑身觉得不对劲。
“囫囵,天色不早,找个店住下吧。”
“是,公子。”囫囵绕开那青衫少年,走进客栈说了几句,立刻有店伙计出来招呼。
叶琪枫下马,将马交给伙计带走,举步朝门内走去时,见到少年那双灿晶晶的眼睛,心又是猛跳了几下,那种不祥的预感更浓了,当下低着头避开他快步往里走。
“公子,这边!”一楼靠东窗的桌旁,囫囵已先点好了菜。叶琪枫走过去刚坐下,身边一道风来,对面位置上多了个人。
“喂喂喂,我们都不计较你抢我们的马、推我们公子下马害他受伤了,你怎么还跟着我们?”
青衫少年笑道:“别这么小气嘛,我们这样子相识也算有缘了对不对?一起吃顿饭不会死人的,这顿就让小弟做东吧。”
囫囵哀嚎:“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他的声音却被众人的躁动所淹没。
叶琪枫转头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见客栈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左边的是个高大男子,穿一件宝蓝长袍,双眉飞扬间颇具冷傲之态,气势十足。这倒也罢了,右边那个却是不折不扣的绝色美女,素白的衣衫,漆黑长发,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装饰,气质冷艳,眼睛却温润如玉,直教人看得心都揪了起来。
这二人虽然外形出色,但给叶琪枫的震撼反不及迦二爷,因此他只看了一眼便转回头来,倒是坐在对面的青衫少年恶习不改,色迷迷地盯着那白衣美女,口中喃喃赞道:“这样冷冰冰的美人,却原来也可以这般惑人……不过也是,这样的拒人千里,反而令人更想亲近……”
叶琪枫想了一想,自怀中取出块方帕,递到少年面前。
“干吗?”
“你的口水流下来了,擦擦吧。”
青衫少年先是一怔,后又转而为笑,他一笑,叶琪枫就心慌。那笑容太过诡秘,滋生着不祥的气息。
“食色性也,没办法,我一见美女就没有抵抗能力。”大大方方地接过帕子在嘴边轻拭几下,如此一来,反而轮到叶琪枫没辙。
他自小在舞柳城长大,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形形色色的人也算见过不少,可这少年却实在令他大开眼界,竟然能把那么卑鄙的事情做得那么理所当然,既无赖又可爱。真是……
青衫少年擦完嘴后将帕子收入怀中,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叶琪枫的心又跳了几下。
“真是巧了,随歌世子竟然也赶在今天到了这平安镇,不过他怎地把季玲珑也带了来?难道真如外界传闻,他到哪都带着这个侍婢,离不开她吗?”
叶琪枫一惊,“你说什么?”
青衫少年眯眼而笑,“怎么叶公子考试前都不作准备的吗?这次钱家名义上是为钱老夫人祝寿,其实就是为三小姐选女婿。与你一起入围的还有其他四位公子,你就不事先调查一下他们的底细,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见叶琪枫呆住了,少年又是诡异地笑笑,“不过没关系,我很大方的,愿意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这个男的就是你的竞争对手之一,北静王世子随歌。今年二十七岁,熟读兵法,骁勇无双。此人生性狂放冷傲,很难亲近。那女子是他的贴身侍婢,此女极为聪慧,博文强记,玲珑之名,便是他亲自为她取的。只是不知竟是如此美丽,当可称得上是才貌双全了。有这么个美人在身边朝暮相处,日久生情……啧啧啧,我好像已经看到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这下不只叶琪枫愣住,囫囵也愣住了。
“你是谁?”主仆两人同时问道。
青衫少年不知从哪摸出把扇子,“刷”地一下展开,扇上一枝海棠斜斜而开,旁边落款——“卞胥”。
卞胥!
他就是卞胥?
五位入围者中惟一一个名不见经传默默无闻的候选人。
“很惊讶?哈!”卞胥很是洋洋得意地摇着扇子,“这也没错,谁叫本公子风流倜傥,貌比潘安,才高八斗,见闻广博,玩世不恭……”
主仆俩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双双起身,唤来伙计领他们去客房,能离这人多远便走多远——惹不起,那便只有躲起来了。
卞胥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脸上的得意之色慢慢隐去。他合上扇子,轻叩桌面,沉吟道:“风七少已在京都,柳舒眉未见人影,随歌携美同行,叶琪枫纯善可欺……有趣,有趣,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如果不弄个清楚明白,我怎么对得起自己?”一念至此,眸中笑意忽现,他长身而起,穿过大堂走向后院。
这家平安客栈是平安镇里惟一一家客栈,原本还有几家和它并存的客栈都经营不过它而纷纷倒闭,走出后门便可见桃花烂漫,这四月时光,春景无边。数间精美干净的客舍就在桃林掩映中悄然而立,布局优雅,价钱公道,也莫怪能够独领风骚。
卞胥眼珠一转,朝西北角的屋子走了过去,离屋一丈开外,却又停步。四下观望见左右无人,便纵身跃起,如只鸟儿般轻滑过去,脚尖一勾,攀住檐头,整个人倒挂着朝窗缝隙里张望。
屋中寂寂,穿宝蓝袍的随歌背对他坐在桌边,手中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些什么东西。而那白衣美女季玲珑则坐在一张小椅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目光仿佛痴了。
卞胥皱了皱眉,心中暗骂:这两个是木头人,怎地半句话都不说?你们不说话,我还有什么好戏可瞧?
等得快不耐烦时,随歌终于搁下笔站了起来,他一站起,季玲珑也跟着站起。
“这封信……”说了三个字,欲言又止。那么冷傲的一个人,脸上露出疑虑之色时,便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季玲珑瞧了一眼信笺上的字,扬起唇角淡淡一笑,“世子要我送信去七迷岛?”
“兹事体大,非你亲自前往不可。”
窗外的卞胥听了暗暗好笑:七迷岛远在东海,这美女一去,怕是十天半月回不来了。嗯,将她支走,可是为了方便自己参加钱老夫人的挑婿大会?随歌啊随歌,没想到你竟是打的这种算盘。
但那季玲珑却依旧一脸平静,接过信笺道:“好,我这就出发。”
“等等!”随歌唤住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今天太晚了,你明天再走吧。”
季玲珑抬头看他,两人目光相对,一时间静寂无声。
真是婆妈!卞胥啐了一口。就在这时,忽有风声而来,膝上似被某物击中,乍然一痛。那腿便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磕在瓦上,发出“喀”的一声轻响。
糟了!他脸色大变,双手推檐,借力迅速滑开,就听窗内传来叱声:“谁?”
行迹已露,逃命要紧!当下脚下不停,借桃树四下拐绕,匆匆离开。最后逃到客栈后院墙脚处,正想跳墙出去时,一个声音悠悠地从树下传出:“这就想走了么?听够了?”
卞胥吃了一惊,转身看去,树下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人。
那人只是很随随便便地半靠在树上,脸上还带了浅浅的微笑,不但看不出半丝恶意,反而令人觉得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能够遇见这么一个人,都是件快乐的事情。他的容颜并不英俊,衣着也不华丽,偏偏给人一种很出尘的感觉,那风采绝世,天下无双。
卞胥瞪着他,过了半晌,长长吁出口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天下第一败家子。”
那人扬了扬眉,眼中露出浓浓的兴趣,“我若是天下第一败家子,那你又是什么?登徒子,亦或偷窥客?”
既已被人拦下,索性也不逃了,卞胥打开扇子摇了几下,“像我这样的翩翩佳公子,怎么可能是登徒子或偷窥客?警告你说话小心,莫要污了我的名头。”
“哦?那你昨天晚上在枣林玉华池做了些什么,竟惹得龙门弟子四处捉拿于你?”
“这个嘛,我只是昨天很巧路过,见一朵娇花含露,停足细细观赏一番罢了。”
“你刚才在他人房上倒挂金钩,又为得哪桩?”
卞胥公子依旧面不红心不跳地答道:“日暮夕阳春色晚,不辞辛劳护名花。”
那人哈哈大笑,抱拳道:“幸会了,卞小兄弟。”
“好说好说,我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遇上名闻天下的迦洛郎。”前一刻还是面带微笑欣欣而语,后一刻那人已一个纵身欺近身边,卞胥连换六种身法都未能逃脱于他,双手“啪”地被那人扣住,当下脸色发白,心知遇上了生平仅见的高手。
“抱歉啊,卞小兄弟,你昨夜欣赏的那朵娇花不是别人,恰恰是我的表妹龙如意。所以,我只能让你回龙门走一趟了。”那语音温文,手上却不停,连点了他身上七八处穴道。
卞胥看着迦洛,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迦洛扬眉,“放心,只要你肯坦诚以待勇于认错,我表妹也不是小气之人,不会把你怎么的。”
卞胥摇了摇头,喃喃道:“我才不怕她杀了我,我只怕——”
“只怕她要你娶她,是吗?”
卞胥的表情等于默认。于是迦洛大笑,手在他面前轻轻拂动,“我表妹容貌绝丽,又是龙门少主,难道还配不上你吗?”大笑声中,他衣袖落下,卞胥的身子摇晃着,软软晕倒。
迦洛扶住他,手中多了管青竹小筒,拇指轻扣,一朵绿色烟花“啾”地飞上空中。不一会儿,几个枣衣龙门弟子匆匆赶来,见到卞胥均大喜过望,“多谢迦二爷,这小子比泥鳅还滑,可总算逮到他了!”
“人你们带回去吧,不过——此人毕竟是钱家贵客,告诉表妹莫要过火。”
“小的知晓。”
“好,你们去吧。”说话声中,衣袂轻扬,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昏迷不醒的卞胥公子,被那几个枣衣人抬着,不声不响地出了客栈上了马车。
黄昏最后一丝余辉敛起,终将夜色染尽人间。
正文 第二章
还是原来载叶琪枫的马车,不过现在被载的人换成了卞胥。黑脸大汉紧盯着他的脸,表情好生严肃。车里还坐了个枣衣人,见状便道:“真不明白这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是钱家五个候选女婿中的一个,只不过是个小白脸,还有点娘娘腔。”
黑脸大汉忽然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更深了。
枣衣人轻拍他的肩道:“木大哥别愁,七姑娘这么急着抓这小子只是怕他四处张扬,不会有其他用意的。”
“要保住一个女人的名节,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嫁给他,一是杀了他。不知小姐会选哪样。”
枣衣人的眼睛亮了起来,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这黑脸大汉姓木名严,暗恋他家小姐多年,但一直不敢表明,此次小姐在枣林温泉沐浴时被这小子撞见,看了她的清白身子,事后小姐也不像是气急败坏的样子,却吩咐下属快把他抓回去,看情形竟似还有几分中意他。难怪木严会担心成这样。
枣衣人轻咳几下,压低了声音,“既然如此,小弟倒有个想法,就不知道木大哥肯听不肯听了。”
“怎么说?”
“这小子出身神秘,谁也不知他是从哪冒出来的,又只是孤身一人,想必没什么朋友亲属,如果他在上京求婚的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死于非命,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他一死……”
木严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昊子三兄弟竟会给出这么歹毒的计谋,连声喝止道:“这怎么可以?此人罪不至死,这种想法万万不可,你别再说下去了。”
昊子三尴尬一笑,“小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木大哥莫要动气。既然这样,就安安分分太太平平地送这小子去见七姑娘吧。唉,虽说是个小白脸,但模样生得俊,有些女人就爱这样的……”
木严的眼角不停地抽搐着,显得很是犹豫不决,昊子三见他已有些心动,便趁热打铁道:“其实木大哥你这样想,这小子这么狡猾好色,也不是什么好鸟,若是将他除去,也可算是给江湖除了个大害。他巧言令色,若是待他见了七姑娘,凭他那张嘴,七姑娘即使本来想杀的也会被他说得心软,这女人的心一软,可就大大地糟糕了。他若成了我们龙门的女婿,我们这帮兄弟往后可怎么活?再加上他是钱家看中的人,若他到时候脚踏两只船,你想想,到时候七姑娘该有多痛苦……”
“别说了!”木严把手握得咯咯响,咬牙道,“你说得对,我们要防患于未然!无毒不丈夫!”说完从腰中抽出了刀,正要往卞胥脖子砍去时,突然肋下一麻,手中大刀顿时脱落,整个人歪倒在了软榻上。
一旁的昊子三刚待惊呼,脸上也被人拂中,鼻子里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全身的力气就那样瞬间散尽,也倒了下去。
两个原本坐着的人倒下去了,那个原本躺着的人却坐了起来。只见他一掠额上的散发,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嘻嘻笑道:“好一个无毒不丈夫啊,这回可真让我大开眼界了一番。”
木严和昊子三虽是倒下了,但神志还是清醒的,眼见那个明明被迦洛连点了七八处穴道的卞胥竟然能动了,不但能动,还反过来制住了他们自己,当下心中大骇。这少年究竟是谁,怎会是这么可怕的角色?
卞胥看着昊子三,摇了摇头,再看看木严,头摇得更加厉害,“啧啧,龙门怎么会有你们这帮笨蛋加败类?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难怪近几年都庸庸碌碌,无所作为。除了迦洛那个败家子外,龙门这一代的人都不成气候得很,真令我失望。”
木严咬牙道:“迦……迦二爷不是我们龙门的……”
“他不是,当然不是,他若是你们龙门的,你们这帮牛鬼蛇神通通都得滚蛋。龙如意那妞空长了副漂亮躯壳,选下属的眼光却实在不怎么样,竟然挑了你这么个笨蛋当堂主。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昊子三使的是借刀杀人计,想趁机除去你吗?”
昊子三眼珠一瞪,正要反驳,卞胥先他一步点了他的哑穴,淡淡道:“这会轮不到你老兄说话,先休息一下吧。”
木严一脸迷惑,“你什么意思?”
“我都点到这分上了你居然还想不明白?真是蠢得没救了。你若真当他的面杀了我,就等于落了个永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