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当然不良,要搜括财物。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妳没发觉对方好像在找什么,连沙发抱枕也不放过的一一切开,翻出里面的填充物找个透彻。」手法太专业,也太利落了。
要不是他曾受过一段非人的训练,并在残酷的厮杀中磨练出一套生存准则,他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异样,立即起身查看。
而他敢断定潜入的人绝非一般的宵小,因为以他的身手来说已经够快速了,但对方居然能从他开锁的细微声响发觉有人接近,迅速地由窗口离开。
当他推门的一瞬间,曾瞄到一道跃下的身影,只是凌乱的空问和黑暗让他无法快步移动,导致对方顺利的脱逃,留下一堆疑问。
「这……」好像是这样,能藏东西的地方全被翻了。
「而妳放在小熊吊饰上的皮包还在。」又是她朋友买的,她绝对不会花这种心思。
低付的夏秋千接过一张钞票也没少的皮包,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计算机。「难道是……」
「难道什么?」她知道事情的缘由了?
一阵敲门声打断葛元卓的问话,他纳闷地皱了一下眉,以她令人摇头的人际关系而言,不太可能有朋友一大早上门。
那么门外的人是谁呢?
又怎知她的门铃形同虚设,在他几次尝试后才发现她把电铃线给剪了,外头的按钮是买房子附赠的,先前没剪是因为没有会来按门铃的邻居。
跨过倾倒的椅子,他大步踩过一团棉花,刷地拉开门。
「呃,嗨!打扰你了,我找你对面的邻居,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他去哪里?」
那是一个拥有银色长发的俊美男子,一脸笑的用着深邃的瞳眸注视门内的人,暖暖的银空有着流动的色彩。
「我就是对面的邻居。」葛元卓肯定自己不认识他,也未见过面。
「喔!你就是对面的邻居呀!我找你好多天了,每次来都刚好没遇到你……啊!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阙,阙天笙。」真是太好了,幸好他灵机一动来敲门,不然又要错过了。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阙先生。」基于礼貌,他客套的问道。
「是这样的,听说你曾替274搬过家……」
「274?」
「不是啦!是车牌后三个号码274的机车主人孟小姐搬过家,不知道你们在替她搬家时,有没有看过一架留声机?」阙天笙满怀希望的问,两眼闪着期待的兴奋。
「什么样的留声机?」他屋里是有一架,但不知是不是他要找的。
「黄铜打造的喇叭管,紫铜色的雕花喇叭,背部是铸铁制造的拱形基架,手摇式,非常古老。」哈!他一定要比米子芙先找到它。
想到她一脸垂头丧气,又妒又恨的表情他就很乐,那女人老仗着艺高胆大偷跑,好几次差点被她得手了,吓得他以为真要输了一着,这次不了,她等着吃瘪吧,哈!
第七章
「你有留声机?!」
是她要找的那架吗?
夏秋千用着异常热络的目光逼视才送走一脸失望的关天笙的葛元卓,让他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她突然变化的态度令人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他恢复得很快,要她先回视一室的凌乱再说,刚才的话题还没有结束,他正等着她的下文。
「他的」留声机安安静静地摆在他家里电视柜旁,它没有脚不会走远,一定会等到他将她的事情处理完毕,死物不急,人比较重要。
可是多了急切的夏秋千根本不给他机会啰唆,推着他就往对面走,大门敞开也不怕小偷上门,反正里面的乱相一瞧也知道没什么好偷,想来大清扫她绝对欢迎。
进到他屋子里她左顾右盼,嘴里不忘咕哝着,「你有留声机居然没告诉我!」可恶,那种复古式的留声机是越来越难找了,没想到近在咫尺就有一架。
「妳有提过妳在找留声机吗?」他反问。
「没有。」她不会随便告诉任何人这件事,这是她的秘密。
葛元卓好笑的叹了口气,「妳没说我怎么晓得妳在找它,我长得不像妳肚子里的蛔虫吧?」
她瞪了他一眼。「既然你在追求我就要投其所好,多方打探我真正所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半夜跑过来我家捉贼。」而且还身手差的没逮到人,太逊了。
枉她把他估算得很高,结果是灯下打哈欠的猫,误以为是凶猛的虎影,虚有其表。
「妳认为留声机下落比捉贼重要?」他的声音蕴含着一丝严肃,为她的轻忽自己感到愤怒。
「当然……」是的。在看到他骤地阴沉的脸色,夏秋千聪明的收回口中的答案。「反正贼已经跑了,而留声机还在。」
意思是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差别,人一向重视眼前。
「贼是跑了,但背后的原由我想妳会非常乐意的详细告诉我。」她的安危重于一切,他不会让她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背后的原因……」他太认真了吧!有必要追究到底吗?
「千秋,我正等着。」他有得是时间跟她耗。
等就等吧!谁理他。「你的脸色会不会太难看,像是来讨债的。」她真怕他一拳将墙壁打穿,留个洞好让空气流通。
「少顾左右而言他,妳知道我很有耐性,而且和妳比邻而居。」也就是说她想跑也跑不掉。
眼睫下垂,夏秋千的叹息含在眼波之间。「早就说你是个烦人的人,果然很烦,我都可以不当一回事的掠过,你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呢?
「放过我也放过自己,这不过是一桩普通的窃案,找个钟点女佣来整理不就得了……」
「夏秋千,妳觉得我把留声机扔下楼好不好,我越看它越刺目,非常不开心。」尤其是她的冷漠。
不要呀!千万不能扔,摔坏了我要住哪里?
一道白影慌张地在喇叭内跑来跑去,稍微探出喇叭口偷觑相互对视的一男一女,她在想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撮合他们俩,顺便打消那不该有的念头。
啊!有了,就是那个。
一张泛黄的相片突然由墙上板画后滑落,在无风的环境中像有只无形的手托着,飘呀飘地落在夏秋千的肩膀,黏住似的一停就不动了。
以常人来说会顺手拿起来一瞧,夏秋千也不例外地瞄了一眼,本想只是一张家庭式的合照,对她而言不具任何意义,她的家早在十五年前就毁了。
但是那一眼却让她无比惊讶,手指微颤几乎捉不牢那薄薄的相片,睁大的圆瞳流露出孩子一般的伤痛。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这东西不是早就不在了,随着人去楼空而淹没。
看到她手中的相片,不知它如何掉落的葛元卓轻声说道:「站在最后排,表情很不驯的男孩就是我。」
「你……你是孤儿……」她知晓这件事,但是不知道他也待过育幼院。
「对,慈惠育幼院,待了几年。」他说得平静,眼中有着怀念。
「你认识修女奶奶?!」已经过了那么久吗?感觉有一世纪。
「是的,我认识玛莉萨修女,她是个非常好的人。」可惜走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嗯!她很好,可是……」我不好,是我害死她的,她是因为我才死的。
记忆一下子拉得好远,树洞里哭泣的小女孩,还有盖上白布的慈祥面容,周遭安慰的人群,以及一朵朵盛开的白色菊花。
她很任性什么也不肯说,看着一坏坏的黄土洒落棺木上,将她敬爱的人儿永远埋在地底,再也不会用温柔的声音哄她入睡。
从那时候起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爱人,付出一定不会得到回报,口里说爱你的人到最后都会违背誓言,没有人能一辈子陪着另一个人。
眼泪留不住想留的人,伤痛只能自己承受,她知道她是孤独的,一个人被留下来了。
「玛莉萨修女临终前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妳,她说妳的心破了一个好大的洞,需要很多的爱和关心才能弥补,而她没时间了。」
「你和我同时期待过慈惠?」为什么她不认得他,记忆中并无他的印象。
「我想妳一定忘了我,那时的我们都很孤僻,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不愿跟其它孩子在一起。」他最常去的是山丘上那棵大树。
「等等,你是用石头扔我的臭男生!」她记得那颗石头扔得她好痛好痛,让她气得不想吃饭。
葛元卓微微呻吟的露出苦笑,「妳干么记住这种事,小孩子的恶作剧而已。」
他记得她很多事,包括她爱吃小颗的西红柿,不吃青椒和洋葱,蛋只吃蛋白不吃蛋黄,晨祷迟到,做礼拜时会望着天空发呆,诸如此类的小事他始终牢记在心。
而她自始至终没正眼瞧过他,她不在乎任何人,也不在乎自己,没有好奇心也不会接近正在玩耍的孩子,像一只风筝老仰望着蓝色的天。
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背影特别孤寂,明明只是个孩子却像历经风霜的老妇,对漫长的岁月不抱希望,只是孤零零的等着。
没人知道她在等什么,相信她自己也不懂,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远离人群,孤立自己。
当时会拿石头扔她的理由很简单,因她不肯理他,不管他有心或无意的走过她面前,她眼里永远看不见他,彷佛他只是一片秋天飘落的叶子。
「那是你没有被石头扔过,不晓得那感觉有多痛。」现在一回想起来还觉得痛,那颗石头刚好打中她的后脑勺。
「妳在翻旧帐吗?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他有过更痛的经验,譬如被枪击中。
轻按着胸口,葛元卓犹能感受子弹穿胸而过的灼热感,剧烈的疼痛麻痹了他的感官,他看到不断冒出的鲜血染红他的身体。
当时他以为自己死定了,脑海里想着他还有什么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想着如果他死了,有谁会为他悲伤。
蓦地他想起曾允诺玛莉萨修女的事,于是拚了命挣扎着要活下去,他告诉自己还不能死,在台湾的某地有个人需要他,他没有倒下的权利。
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他要完成自己的承诺,不管那个人是否真的需要他。
他很庆幸还活着,才能遇见她。
「小时候的恶行会造成长大后的阴影,我的感情线就是被那颗石头打断了。」所以她无欲无求,没有喜怒哀乐。
「妳……」眼一瞠,葛元卓差点笑出声。「不,我很肯定妳从小就是个缺乏情绪的小孩,绝不是因为我顽皮的行为。」
这么爆笑的话出自她口中真叫人难以相信,她以为她还是做错事不会遭受责罚的小孩吗?
「你想推卸责任?」眼一玻В挠锲晃拊鸨浮�
相反的,他很想负起责任,就怕她不愿意。「不,我来负荆请罪了,负责修补妳的感情线。」
用他的爱。
「修得好吗?」她看他的眼神满是怀疑,不相信他是华陀或扁鹊,能妙手回春。
「妳要给我机会修补,光靠我的力量是不够的。」她不把心打开,他无法将洞补起来。
「什么机会?」一开口夏秋千就知道不该问这句话,她绝对会后悔。
果然。
「爱妳的机会,用爱修补妳受创的心,让它也懂得爱人。」这是一项相当大的工程,需要无比的决心和毅力。
噢!头又痛了,她搬石头砸脚。「你会不会说得太伟大了,爱不是万灵丹,别依赖它治百病。」
用爱当标语很可笑,它要真那么有效就用不着医生了,每天念个上百回万病不缠。
葛元卓笑着轻触她脸颊,「所以才要更努力呀!将它化为事实,妳不能再闭上心门过日子了。」
「听起来我很吃亏。」他说的努力不包括她吧!
「怎么会呢?妳赚到一个我。」他把自己当成奖品,得奖者只有她。
唉!她在自掘坟墓。「我可以退出吗?我忽然发觉这个实验不好玩。」
她有种陷下去的感觉,无法回头。
「爱情本来就不能实验,它只会更认真。」他说的是此时的心境。
「你是说你爱我?」他们认识才多久,有可能进展这么快吗?
她还是不懂,但是能勉强接受这个麻烦。
「我爱妳,不然妳以为我干么追妳。」想要她开窍恐怕得用大锯子锯开她的脑壳,倒十桶爱情酱料洗洗她的脑。
「无聊。」这是她所能想出的理由。
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动人的,性冷牙利,古怪难相处,怎么会有人想追她呢?除了吃饱了撑着还有什么原因。
「妳……妳真的有逼疯佛祖的本事。」咦!等等,他们不该讨论这件事吧?「夏秋千,把妳的狡狯收起来,妳想把入侵者那件事模糊掉吗?」
差点被她牵着鼻子走,把正经事搁在一旁腐烂。
「喔!被你发觉了。」看来她做得还不够漂亮。夏秋千没有愧疚的一耸肩,认为男人太精不是好事。
「不要以为这次没事,下次就能安然度过,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刚好在妳身边,妳……」
「好了、好了,别再念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我的耳容量负荷有限。」吵,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我的出发点是关心,我不允许妳漫不经心的过日子。」他要终结她的孤独。
天呀!为什么听来像世界末日。「你要真那么空闲就去查查我四周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我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为什么妳会有这种感觉?」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昨天以前不知道,这会儿大概有些明白,因为我的计算机。」伤脑筋的事留给他,闲人的位置非她莫属。
「计算机?」跟计算机扯上什么关系?葛元卓一头雾水地瞅视着她。
「答案出炉,我是计算机骇客。」她以极冷的表情自动配乐,当当当的哼着。
「妳是……计算机骇客?!」如果是这理由就说得过去,但是……「妳到底得罪谁?」
「去问我的硬盘。」而它不幸被偷了。散落一地的计算机残骸里独缺它的踪影。
眼一瞪,葛元卓真想抓发狂啸,「妳不会说它们被偷了,而妳没有备份吧?」
「有,我有备份。」只是她不认为有需要它的一天。
「在哪里?」有备份就好查了。
「包子家。」正确说法是暴君的家,嫁鸡随鸡,嫁猪狗牛羊只好随畜生去。
「包子?」她将硬盘藏在包子里?!
「包子是个人,听说她也曾拥有过一架留声机。」她的视线一飘,落在不远处的留声机。
「不要把话题扯开,包子是谁,住在哪里,为人是否正直?」他少说了一句,会不会出卖妳。
自己去查。她的眼中笑浮着这几个字。「对了,你有没有在留声机底部发现一封信?」
「夏、秋、千--妳要我砸了它吗?」若是能让她专心的话。
「包子姓孟,刚好出国度蜜月,你可以试着在她家守株待兔,我想等上一年半载她总会回家。」线索到此为止,谢谢不联络。
「妳……」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着仍是很觊觎留声机的她说道:「清晨大约三、四点左右,我接到一通找妳的电话,是个女的,不知道会不会是她打来的?」
要降服她就要跟她斗智,她太聪慧了,近乎狡黠。
她表情一僵,问得很轻,「你、出了声?」
「我只是喂了一声,对方立刻把电话挂掉。」他猜对方就是她口中的「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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