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了行不行,哪个孤儿有你好命,堂堂企业总裁为你下厨料理、知名明星甘心沦为钟点女佣打扫你的猪圈,不知足的女人。」见秦逆蝶又在装可怜,管观阳翻翻白眼吐糟道。
「依依,他又骂我。」唉!吵架挺辛苦的。
这回任依依可不依了。
「观阳骂得好,你哪里可怜了,我才有资格抱怨。」她捏捏自个疼涩的肩膀。
「连你也不同情我,众叛亲离,生而何欢。」剥了壳的栗子倒挺甜的。
不欢的人还猛吃她掌中的甜栗?任依依真拿她没辙。「别再懒了,叫豹子查一查吧!」
「查什么?」秦逆蝶一脸迷惘。
「噢,你当心点,别不当一回事,有人在翻你的底哪!」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的懒人。
「喔!这件事。」
「没错,就是这件事。」
「都活了一大把年纪,再活个二十四年该是件容易的事。倒杯可乐。」秦逆蝶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任依依无力的走到双门冰箱取出五小时前冰的可乐,「固执。」
接过掷来的可乐,她改靠为躺。「何必多事。」
「攸关性命大事你还懒成这样,要不是我们连络不到豹子,你倒是省了一事。」任依依知道自己天生劳碌命,能做的她早抢著做完了。
「人家豹子和爱人卿卿我我度蜜月去了,打断别人的恩爱是有罪的。」她就是懒,怎样。
蓝豹亦是育幼院一员,他的专长是情报搜集,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情报贩子,现年二十八岁。
「风流鬼又换新人了?」任依依看不惯蓝豹老是轻贱女人的心。
秦逆蝶打直手臂倒可乐,直线入口。「偏见,他改邪归正了。」
「谁?!我认识的下流豹?」太阳打西边升起或许还有可能。
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大家都熟烂了,谁会认真谁不会认真早八百年前就定了性,很难有意外。
一个十二岁时就被三十来岁老阿姨破身的小毛头,从此展开对女人无情的报复,一个又一个心碎的女人面孔在大夥面前来来去去,多得她都快想借蝶姊的夺魂枪毙了他。
蓝豹对育幼院外的女人一律冷血绝情,而唯一能令他服到骨子里,只有凡事散漫的秦逆蝶。
直是天欠了她似,人人诚服。
「依依呀!依依,人生谁无过,总有报应的一天。」人要心存慈悲。
可惜她无心修慈悲,懒呀!
「哪个倒楣鬼忘了带脑叫豹子瞧上了眼?」这个女人值得立传表扬。
伟大呐!
秦逆蝶浅浅地抿扬上唇,「还记得院长的小外孙女吧!缺了两颗牙的那个。」
「你、你是说……暴龙,哈……哈……报应,好狠的报应。」任依依笑得前俯後仰。
「瞧你笑得,小心笑岔了气。」管观阳拍拍心上人的背,「小芹是个可爱的妹妹。」
「是呀!她是很可爱没错。」秦逆蝶凉凉的附和一句。
「天呀!我有五年不见小芹了,只记得她满脸青春痘戴著牙套的样子,一生气就想拆了房子。」这两人全是绝宇辈。
「脾气没变,人可是标致得不下於你哦!大明星。」女人总要变个样子才叫人惊奇。
「少把话题转到我头上,他们可不怕你打扰。」任依依不会忘了要事。
「我不好意思嘛!」
「我想吐。」
「少假了。」
这对情侣同翻白眼,一副痛苦的表情。
懒人屎尿多,藉口滑稽得令人唾弃。
「你们结婚的时候别请我,要红包自己去我的帐户提。」她是「亿」级贫户。
任依依脸一臊的瞟她,「别懒成这样好不好,一顿饭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平常人一餐喜宴了不起两、三个小时,可是你们没七、八个小时打发得了吗?」想想心就累。
「依依,咱们的小逆逆怕当招待,她的个性实在找不出一丝勤奋的细胞。」管观阳看到她的骨子里去。
「管羊的,懒人也有三分火气,小心依依当寡妇的机率相当高。」秦逆蝶的语气颓废中带警告。
他闻言畅意的大笑,「逆蝶,收起你的恫吓,我认识你十七年了。」
意思是太了解她有多懒,没好处的事她绝对不去沾。
身为一个女人没傲人的上围,长相又普普通通,一百六十一公分的身高算是中庸,再加上只有高中文凭的学历,照理说应该很难引人侧目。
偏她不。
即使刻意要隐藏自己、矮化自己,那份淡得几乎不存在的气息还是缥缥缈缈地围绕在四周。
物极必反,以为是退,结果是进。
她那似笑非笑的佣懒神情好似只刚睡醒嘲弄脾睨人的猫,肩後的发始终维持可扎马尾的长度,她硬是在平凡中显露出不凡。
她从来不去表现过人之处,可是天生的魔性总是像磁石,将一干不净的灵魂吸在身侧,转化成谦卑的力量。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全是自然界定律呀!
「还是找个机会问问蓝豹,咱们育幼院的孩子不能让外人白欺负。」
秦逆蝶眼皮沉重的打了个哈欠,「上帝的孩子有天主的保佑,我们是一群快乐天使。」
「我们纯洁得不敢自诩天使,而你呢,是绝对成不了天使。」说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还差不多。
「十六岁就不是处女的人称得上纯洁?」秦逆蝶半阖的眼染上笑意。
「我指的是心灵纯洁,谁像你黑得找不到灵魂。」任依依气恼的跺跺脚。
「因为我把灵魂卖了。」她笑得很薄。
十三岁,一个天真的年岁。
一条乾净的灵魂卖给黑暗之王——撒旦。
在她佣懒的倦困中,有一抹精狠之光,那是她心底深处的兽,冷残而狂暴。
此刻正歇息著。
在任依依和管观阳百劝无效离去後,秦逆蝶懒得走进房补眠,偎著抱枕将就睡。
她是个胸无大志的不凡女,一生追求无尾熊的生活境界,只要抱著一棵尤加利树,睁眼就食绿油油的叶片,吃饱闭上眼等消化,不闻身外之事。
可是时不我给予,她依旧处於不凡的红尘中。
就好比现在,墙上的时钟才刚指到七就有人来闯空门,她明明听到轻细的足音还得委屈的装睡,让偷儿去搬个痛快好证明她的平凡。
小偷的身手是不差,但是格调就差了些,哪有人晚上七点来搬家,好歹等个钟响十二下才符合三更半夜的偷儿道。
秦逆蝶静静地睡著,呼吸不疾不徐,如同一个平凡人般不知祸福。
黑色的颀长人影走动,他自以为轻盈近无声的走向小沙发的人儿,未曾动过一物的注视著她,嘴角有著微不可察的宠溺。
咦,偷儿不偷东西,难不成劫色?
她感觉不到杀气,有股暖暖的男性气息在她头顶上方吐纳,一个练家子。
禁不住好奇心,她如同平常人一样在睡梦中踢掉披盖的小毛毯,想看看少了姿色及诱人曲线的平庸女子是否还能引起兽性?她等待著——
突然,一记轻轻的叹息声响起,软软带温的两片薄唇在她半开的唇上一吮,继而以舌轻画樱色唇瓣。
「找到你了,我的瓶中人。」
好……好温柔的低哑嗓音,他到底是谁?
像是一场意志之战,他的目光不曾转移,贪婪地吸取眼底的芳颜,似乎瞧不见她的平凡。
而在两道炽热光线焚烧下的秦逆蝶却起了寒心,差点要屈服在他的焰火下睁开眼。
就在她决定要「苏醒」前,他站起身为她拉上小毛毯盖至颈下,接著非常轻柔而坚定的在她粉颊一吻。
「我会再来的,安睡吧!我的小焰蝶。」
小焰蝶?!
太可笑了吧!
精悍的厉光出自深沉的棕眸中,秦逆蝶望著一道背影跃出窗口,这可是十七楼呀!
她希望这是一场梦。
或者来人是一个夜行的鬼魅。
抚著唇,男性的气味仍在,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关於爱情的麻烦。
想再安然入梦却已是不可得,她不想用脑的思绪迳自乱纷纷地转著。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不经意的瞥视,墙上的时钟已直指十点零五分。
唉!
麻烦呐!
第二章
「老板,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不要拿食物来诱拐正直的员工。」可耻的男人。
威翔企业的董事长董至威像见鬼似的一跳,心虚地抱著一堆冒热气的纸袋讪笑,活似一副被太座抓奸的模样。
「秦……秦助理。」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窝边的草儿兔子不吃,你也别肖想搞不伦的办公室恋情。」死性不改。
他扯趄两颊嘴角涎笑,「偶尔放点水不为过吧!我很久不知肉味了。」
「是吗?」好歹魔手伸远些,别在她眼前。
身为秘书助理的秦逆蝶不发一言的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而跟在她身後的是垂头丧气的董至威。
门一关上,耳语即起。
公司里流传著一种流言版本,高薪的小秘书助理是董事长的地下夫人,为了防止他喜新厌旧偷养女人,所以守得十分严,连公司都不放过地跟著来。
所以大家表面上都不敢得罪她,可私底下却传得荒淫不堪,只要他们两人同在办公室待上半个小时,众人的眼便猥琐得很,老转在他们身上找偷情的证据。
无关性别,只要是人就有一颗丑陋的嫉妒心。
男人嫉妒她平空而来的低职高薪,女人嫉妒她不够美丽却能独占老板的专宠,一切的罪源只因人性。
「上次害我被泼盐酸,上上次我差点挨刀子,再上一次车子直对我横冲……没看我断气你很不甘心哦!」转过身,秦逆蝶打算算总帐。
实非她爱管事,无奈矣!
「又不是我指使……」董至威小声的嘟念著。
她笑里藏把刀,「男人长得太祸水是一种罪过,我建议你去整整型。」
「小蝶……蝶妹妹,男人有男人的性需求嘛!总不能委屈我的『小弟弟』。」迟早憋成不举。
「董董事长,头上明明有两个董字,为什么还这么不懂事呢!」难不成正正得负?
「容貌乃父母所赐予,食色性也是人常性,天经地义源自古圣先贤说,你别全怪在我头上。」董至威仍旧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聘个高薪小助理来管自己,他是自找苦吃,一失足连万年身都找不著,早碎成烟尘了。
谈起董至威的风流史可与蓝豹相媲美,两人都是所谓的女性杀手,女人换过一个又一个,从来不曾心怀愧疚,见美心就喜。
男性的猎食守则有云: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美,先吞下肚再议对错。
所以身先士卒的小助理就得常烧香了,不时得耳听八方、眼观三尺之内有无被弃怨女,随时做好逃命措施,以防不小心被迁怒。
谁叫她是全公司唯一敢吼老板的「地下夫人」。
「老板,请你稍稍克制一下胯下小蛇,让二零零二年的台湾留下处女。」
「小……小蛇?!」太侮蔑人了,应该说是大蟒,「亲爱的小蝶妹妹,要不要来口叉烧包?」
「谄媚。」说归说,却不介意他的殷勤,不用说,董至威也是孤儿,同是育幼院一起长大的同伴,两人之间似友似手足,无关男女情爱。
「好吃吧!」他巴结地笑著。
她点了点头道:「下回配杯凤梨雪泡,口感会甜滑些。」
「哇,你土匪呀!大哥我看起来像红茶店小弟吗?」搞不好要他西瓜切片附梅子粉呢!
「不。」
「对嘛!想我风度翩翩、仪表过人、潇洒俊朗,活似人间一仙……」
「混种悟能。」
「嗄?!」
她笑著把一堆文件往他手上一搁,「天篷大元帅的法号。」
「什么?」他不看神话故事。
「世人称猪八戒。」
「我像猪八戒?!」绝对是侮辱,他举双手……呃,双手没空,仰鼻抗议吧!
「同样好色。」
董至威气弱的斜睨,「最近没杀人,欠血呀!」
「我收山了,记得吗?」
「听说有人在追你。」此追非彼追,他故意消遣她坏事做尽,人家上门来寻仇。
「听管羊的说的吧!他女性荷尔蒙分泌过盛,舌头多长了三寸。」秦逆蝶以不雅坐姿将双脚蹬向办公桌。
「我们担心你,小蝴蝶。」担心她杀太多人手会酸,然後要求他们来马一节。
「谢了,我才担心你染上A字头的病毒,好的棺木难订。」不拜山神就想栘山的愚先生。
「没良心的小鬼,枉我百般疼宠你。」他故作哀怨的叹口气,道她车负他。
「甭说了,我要出去让人话是非了,帮你这三十来岁的男人赚养老金。」手指弓弯点了两下表示ByeBye。
「你喔!」
不等他交代工作,秦逆蝶算好时间拉开门,若无其事的走过一些故作忙碌的同事身侧。
拐个弯,唇角微微上扬。
果不其然,她「又」做了件善事,帮某人堆积了一笔为数不少的赌金。
要胸没胸、要腰没腰,妖媚、风骚的本事全无,眼不挑、唇不勾、眉尾不带桃花,她哪里够本钱登上情妇宝座,这些人眼瞎得厉害。
好歹也得像她的上司王秘书那等身段才叫魔鬼,随便嗲一句就酥了客户的心,合约书手到擒来,是最实际的花瓶。
唉,她被冤枉得厉害哪!
监视。
这是秦逆蝶的想法。
一整天坐在电脑前用脚指头打资料,身上的毛细孔懒懒地张开,天生的防御系统来得比大脑敏锐。
暗处的一双瞳孔清明如湖,她是想刻意忽略湖色的明媚,怎奈那双眼的主人却死盯著她不放,搞得她连蹲厕所的姿势都得考虑一番。
没有敌意的视线所为何来?
也许普通人会自嘲神经质,偌大的公司四面是白墙,哪来的隐形人监视?
可她就非普通人,深刻地接收到莫名的关注,张力来自一个男人,那个夜夜在凌晨时分入侵,拂晓前离去的无聊男子。
是的,无聊。
有谁潜入人家的家中无所作为,就只是驻足在她床头,一连数小时「看」她睡觉。
若她拥有国色天香的美貌他这种行为倒还说得过去,花艳引蝶是常理,蜂儿登堂入室为掬香蜜,静观芙蓉春睡一达心愿,甘作护花夜使。
可是以花来论,她顶多是株不起眼的傲慢金鱼草,难与群花争妍,入非凡男子之眼。
前一、两天她是笨蛋,傻得和他耗,佯睡赌意志,瞧他目的为何。
几经试探後她学聪明了,有人愿作床头家具由他去,生命本轻贱,任他拿捏吧!反正她也懒得思考。
然而,今晨她在耳下近颊的地方发现一个铜板大小的吮痕。
她轻心了。
「老板,我下午请病假。」踹开门,秦逆蝶朝坐在皮椅上的人说。
「病假?!」
「指甲骨折。」
「喔,指甲骨……指甲有骨头吗?」董王威来不及反应地只能看著她远去喃喃自语。
懒人秦逆蝶按下电梯按钮,里面放了一组她专属的懒骨头座椅,电梯由二十三楼缓缓往下移动。她闭目微憩,抛身在软椅里。
不用睁开眼,一轻的身躯落入一副暖洋洋的怀抱中。
「小瓶儿,你的懒性无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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