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吗?”
那低沉而带着歉疚的声音,让她回到了现实,回到了晕倒以前的现实。
晕倒?
江席雪猛然坐起身,她竟然晕倒了?还是在这个男人面前?
“不要紧吧!”
一见到她这样突如其来的猛烈动作,龙驭骧连忙帮她拿枕头,想上前扶住她坐得舒服些。
“不!”
她猛然退后,阻止了那几乎要让她依恋不舍的温暖再一次靠近。晕倒前那强壮的手臂、清新的古龙水香味,不知不觉中,竟然让她有了依恋的感觉。
她的阻止,成功的止住了龙驭骧的动作,但他眼里的神情和手伸出来停到一半的尴尬,却在言明了她那过度激烈的反应是不应该的。
“啊!对不起!”
江席雪是真心诚意的道歉,她轻微的笑了一下,找藉口掩饰,“我向来很健康,像今天这样晕倒真是很少见。可能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不要紧!”他对她刚刚的解释完全接受,并且拒绝去想为什么在她拒绝他的帮助时,心里会有一丝受伤的感受。
龙驭骧那温暖而宽容的笑容,反而让江席雪不敢正视,她飘开目光……
“这里是……”
她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三平不到的小房间,一片浅浅的绿色,草原般图案的旧壁纸,加上她现在所躺的草黄色配上墨绿的条纹沙发床,还有一张温暖的红褐色小桌,上面有几支用过陈旧的钢笔和便条纸随意散置着;墙上的壁柜里有饮水机和小冰霜,上面还摆了一些陈旧的相框和照片。
很明显的,这是一个极为私人的地方。
“这是我平常在公司里休息的小房间。”
龙驭骧从沙发床旁的小凳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拉出一个抽屉,拿出一个马克杯,倒了一杯温开水,又从旁边的罐子里捞了一匙粉沫进去。
“来!喝下吧!这是我妈的祖传秘方,醒酒又醒脑。听说喝了它,还可让人的神智特别清明,绝不会作出错误的决定,试试看。”
面对龙驭骧这样友善的举动,江席雪顺从的接受了,她露出了一丝温柔而赞许的笑容。
轻轻的吸了一口茶后,她抬头看着他,“嗯!我的头脑好像真的清醒了一点。怎么?你刚刚以为我的神智有问题?”
“我不知道。”龙驭骧一脸无辜神情,“不过,你刚刚昏倒是事实。”
这句诚实的回答,让江席雪愣了一下,“也对!”她点点头。
这样的赞同是个好的开始,龙驭骧看着她想,她刚刚看起来是这么脆弱而易受惊吓,躲在她平日坚强而果决的外表下,他没见过比她更脆弱的女人。
“不过,我很抱歉,我保证刚刚的那种情形不会再发生了。”
“喂!没关系!来!空杯子给我。”
江席雪把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回想起她昏迷前所说过的话,江席雪知道错在自己,她不应该讲话去激他,她太敏感了,与其说她不屑男人,不如说她惧怕他们。
她带着温柔的眼神望着在旁边的浴室里,洗她刚刚用过的杯子的龙驭骧,她的心中暗付:她不过是想努力证明这个男和其他的男人一样,没想到,他生气的反应却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右手碰到水,她也看到了他的右手上面大大小小的绷带,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有些心痛的想,如果他和那些男人一样,那她就会好过多了,而现在,她对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歉疚感。
而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也从那个非常依赖男人的母亲身上发现,她对男人永远都只有“失望”两个字,那她为什么又刻意想从他身上证明什么呢?就算证明了他和那些男人不一样,那又如何?
她到底是怎么了?这一点也不像她。
“你觉得好点了吗?”
龙驭骧的声音在她的思绪中响起,那声音没有刻意的温柔做作,而是全然的关心。
“嗯!”她点点头,目光迎向他的,却看到了他眼中有丝仿佛惊异般的光彩略过。
“我……”也许是她多心了。
可是,龙驭骧的声音听来似乎没有先前的自然。“我还有些公事要办,你在这里再休息一下,想喝水自己倒,饿了的话里面有饼干,等事情办完了,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
听到他周到的为她设想,江席雪只觉得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办公室处理一些事,更何况,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我可以自己叫车回家”
“让我送你回去。”龙驭骧打开了门,他没有回头,高大的背影挤在有点嫌小的门框里,竟显得有些落寞。
“我已经派人去你公司帮你请假了,事情可以明天再做,不差这一天的。”
“可是,今天轮到我去买便当……”
“不用!”
是她的错觉吗?他的声音听来竟有些微愠。
“那些小子一餐不吃不会饿死的!”
说完这句话,他用力的关上了门。
留下一室的静默给江席雪。
他在生什么气?怎么突然……那;最后一句话,听来竟像是某种可笑的嫉妒。
@ @ @
她猛然摇了摇头,一个自嘲的微笑浮上脸庞,别傻了!就算她今天不拒绝他的好意亲近,她还是配不上他……
不!这跟他无关,她在想什么?她才不需要配得上他呢!她
有她自己,一直是这样,这个自己够她依赖,也够她生存,这是多年来不曾变的事实,她怎么会以为这个男人会给她不同的未来。
对!她有她自己呀!
而龙驭骧在关上了小房间的门后,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出不了声。
他被自己吓死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他可能只是一缕空气,在这里飘呀飘的,像个水母一样——这正是他此刻的感觉,他的脚仿佛不着地似的。
他弟弟曾对他说过,像他这样一天到晚到处骗女孩子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死得很惨。
当时他的反应是哈哈大笑,不予置评。他弟弟又告诉他,他将来铁定会对某个女人一见钟情,从此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苦海无边之洋。
而现在,他看着仿佛不着地的脚,那白色地毯旁的青色石砖上,似乎已经渐渐裂开了一个洞!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在等他,等他慢慢的往下坠落,而他——
竟然心甘情愿!
就在那一刻,他从小浴室洗好杯子出来,她抬头看着他时,那粉嫩的脸颊上,一双星眸里温柔而带着笑意的光辉,深深的撼动了他的心,直到现在,那股感动还留在他的心头上。天!她看起来是这么真挚,这么诚实,这么落寞的等待着被爱。
而他,竟然就这么一头栽下去,心甘情愿的坠人爱情的无底深渊。
那感觉快得连闪电都不及,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她困死了,该死!混蛋!怎么会这样?让她伤他好容易,让他爱上她更容易。
为什么呢?他闭上了眼睛,在心底回想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真挚、她的诚实、她的防御、她的攻击,而这一切的一切,应该都只在告诉他,要他离她远一点。
那他为什么会爱上她呢?
还是在这么突然、毫无预警,又平凡,这个女人全身上下没有一颗细胞可以叫做平凡,反正,重点是,她十分轻易的就让他发现了“他爱上她”这个事实。
他叹了一口气,走向他的大办公桌,他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小房间,就连于亥风都不行。
可是,当她昏倒在他怀中时,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抱她进去,去那个他最私密的小天地,睡那张从大学用到现在,几乎已经要烂掉的沙发床。
如果,只是如果而已,他望向办公室中间摆着的义大利真皮沙发,他只是让她倒在柔软舒适的沙发椅上的话,他可能不会爱上她。
有这个可能吗?
龙驭骧的笑容也有点凄然——如果在两个星期前,家里那个热心过头的算命师,又跑来告诉他一再重复的姻缘天注那一套老词,他一定会嗤之以鼻,并拿自己的积架双门跑车来打睹。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温柔的、贤淑的、浪荡的、娇柔的、开朗的、俏皮的、就算美得像冰山一样的女人,都不曾动摇过他想要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自由。
而今天,竟然只是一个戴着厚眼镜,穿得像老太婆一样,在街上顶多让他瞄一眼的女人,用一双没怎么打算和他说话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就掉了进去。
这真是他作梦也想不到的呀!
残酷!
但十分甜美。
如果他早知道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欲望是这么强烈,又这么的让人向往,那也许他早结婚了。
唉!
他按下了桌上的通话钮,吩咐于亥风进来,他要赶快完成手边该做的事,然后,送江席雪回家并让她知道,他绝对没有恶意,目前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而已,然后,他要慢慢攻掠她的心,让她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人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动她一根头发。
他渴望将她那些害怕而倔强的保护防备自动撤开。
他要进入她的心,一如她已经进入他的心一般。
“总裁!计程车已经在楼下准备好了。”
“什么?”
当于亥风一进门,说出了他做的事时,龙驭骧狠狠瞪了他一眼,“谁叫你这么做的?”
于亥风对他的怒气视而不见,“你今天的公事要处理到很晚,总不能让江小姐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要你多事?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把车叫走。”他回头看了一眼小房间的门,“要是她自己一个人走,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我唯你是问。”
“是!”于亥风的神色不愠不火,他转身走出办公室,对老板失常又无礼的举动一点也不以为意。但是,当他确定身后的门关上后,他却步快走向自己的座位,拨了一个电话。
“你说对了!”
他连问侯语都省略了,直接对着话筒说:“你哥哥果然恋爱了,不然他不会这么凶的叫我把计程车赶走。”
“是吗?”一个兴奋又快乐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端传来,“我就说嘛!这牌从不出错的,不过。”她的声音有点迟疑,“从这倒放的牌面上看来,他会遇到很多困难,那个女孩心里也有太多的心结,还有,他们的恋情会需要第三者的帮忙。眼下除了我们,好像没有人会帮他一把的,虽然最后是完美的恋人结局,但是,这结局不见得会发生,除非有我们出马,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平日温柔谨慎的于亥风,脸上展出了和他平日形象完全不相称的恶作剧神情。“有老板的妹妹罩着我,我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从江席雪进到老板办公室,他就立刻急找老板的妹妹,而她也没有一丝停顿的立即为她的哥算起命来。
“哈!”电话那头传来赞许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有开窍,嗯!真是孺子可教也。”
桌上的灯号闪起,于亥风瞄了一眼,“我该挂了。”
“好!我也该去机场接三姐了,明天再联络,记得今天晚上要把那个女孩的资料FAX给我。”
“OK!”
于亥风挂上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换上平日那副从容不迫的面孔,走进了那扇气势十足的钢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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