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快入秋了,清晨的时间有些雾气,花园里瑰丽的景色都好似蒙上一层薄纱,如梦似幻,他坐在花园的石椅上,享受着这晨间难得的空闲,记得露娜总是比他早起,她会趁着他还在睡觉的时候,到花园里撷取几支玫瑰,插在寝殿的花瓶里,等他醒来的时候,寝殿里总能闻到玫瑰的香味,让他每天早上都有一份好心情。
只是,她失踪后,这份美妙跟着消失了,寝殿花瓶里的玫瑰已经枯萎,可是他却没有让梅诺清理,或许是一种安慰吧,安慰他,很快他就会看到那些枯萎的玫瑰又会变成含苞待放的玫瑰,以及露娜摆弄着玫瑰,转首朝他微笑的画面,以及那一句简短却让他感到无比幸福的话语。
“萨鲁,早安!”
他怅然地叹了一口气,视线下意识到看向位于左侧的玫瑰花丛,倏地,他一震,紧接着呼吸急促起来,绿色眸子闪着激动的光芒,隔着朦胧地雾气,一瞬不瞬地看着玫瑰花丛前,正在采摘玫瑰花的背影。
那背影婀娜而娇小,却也是他最为熟悉的。
等他有所觉得时候,他已经冲了过去,将背影的主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露娜,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塞琳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手中的玫瑰散落了一地,她想要挣扎却完全使不出力道,那个抱住她的人影,仿佛是害怕她突然会消失的,紧紧地将他捆在臂膀之中。
那怀抱极其地温暖,赶走了清晨地冷意,让她竟有些沉醉。
天还未亮,因为后颈因为食物过敏而起的疹子有些瘙痒,她无法入睡,便唤来朵蕾,涂了一些药膏,或许是瘙痒难耐,她了无睡意,便打算出来走走,以免发丝粘到药膏,她便让朵蕾取来纱巾将头发裹了起来,然后便独自来到这片美丽的玫瑰花丛前,或许是它们太美丽了,让她想采些回去放在寝殿里,却未想到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而这个其他人竟如此唐突。
她打算喝斥,却看到那人的身上穿着紫色金边的衣袍,而在赫梯能穿紫色金边衣服的只有一人。
“皇帝陛下……”她轻唤。
萨鲁一颤,因为这声音不是他熟识的甜美。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塞琳娜绝美的面容时,所有的喜悦都从他身体里抽离,一点也不剩。
她没有令他震撼的紫眸,也没有令他随时都可以安然的香气,更没有他朝思暮想的美丽,怀里的她是他陌生的。
他顿时有种从天堂掉落地狱的痛楚,让他想要绝望的嚎叫。
猛地,他推开她,因为痛苦,他五官扭曲,绿色的眸子像是看到了最不可饶恕地人,阴沉地发黑。
“你是谁?”
被她推到在地塞琳娜,听到他的问话,手肘上的痛也愕然地无所觉。
他竟然问她是谁?
但那狞恶如同一头狼枭的绿眸里,她的的确确看到了陌生二字。
他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她却从未忘记过这双在她初到赫梯时便震撼她的绿眸。
莫名地,她心里有股恼意,跌倒在地上的身体因为这股恼意而颤抖着。
“我是你未来的妃子!”她提醒他,却未对他说出自己另外一个身份。
萨鲁的双眸里凝聚起一股阴森的暴戾,“放肆!!”
他的眼神阴森犀利地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她窒了窒,有些颤意地将身体往后挪。
“公主!!公主!!”朵蕾突如其来的叫嚷声,从远处传来,不一会儿,她便看到了跌倒在地上的塞琳娜。
“公主,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朵蕾急忙冲了过来,想要扶起她,视线一瞥,却才发现有另一个人存在。
“大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萨鲁那充彻着狂怒地的眼神给吓到了,腿一软,她就跪在了地上。
“朵蕾……”塞琳娜喊道,手肘的疼痛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公主,您……没……没事吧。”朵蕾跪爬到她身旁,说起话来也有些慌乱,因为萨鲁光是站在那,就有一种冷人难以忍受的逼迫与压窒感,倨傲而且横霸。
“你是希腊公主?”萨鲁眯起眼,看着地上因痛楚而冒着冷汗的塞琳娜。
她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用点头代替回答。
“公主,您流血了。”朵蕾惊诧道。
只见塞琳娜白皙如玉的手臂上,有一条擦伤,混合着泥土的鲜血汩汩冒出,怵目惊心。
她苍白着一张脸,在朵蕾的搀扶下战起身,因为疼痛,蓝眸里浮出一层雾气,看起来楚楚可怜。
但萨鲁仿佛没有看见,他眼里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反而更为厌恶,只是说了一句,“这里的玫瑰花,你没有资格动。”
没有任何抱歉的言语,甚至也没有招来侍女,或者是医生,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好似这些玫瑰比起她重要百倍。
何等无情的男人!!无情地让她发颤。
不再看她一眼,萨鲁转身就走,仿佛她是地上尘土,根本引不起他丝毫的注意。
他走远了,塞林娜却无法回过心神,朵蕾在她身旁的惊叫,她也仿若未闻,只是怔愣地看着萨鲁那渊沉入一片幽谷,一座大山的背影消失在雾气之中。
初见时,她就知道他是个无情的男人,他根本不可能懂得什么是爱。
但……当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却感受到了一种如烈焰般的热情,那是连生命都可以燃烧殆尽的感情,在那样的怀里,她充分地感受到了一种被深深爱着的震撼。
为什么?
他明明是如此无情的男人,无情地连天地都可以冻结,那怀抱却可以让人感觉到比海还要深,比烈焰还要炙热的爱。
她的心在颤,灵魂在叫嚣。
她想要得到他的爱。
第一皇妃 Ⅲ 卷二 埃勃拉风云篇 鲁纳斯VS卡尔
埃勃拉城皇宫
“呕~~”听了就让人反胃的呕吐声自九曲八绕的廊殿一隅响起,紧接着,某人开始稀里哗啦的将中午刚吃的东西毫不保留的清仓了出来。
在侍女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鲁纳斯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上一坨坨的污秽,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将沾了污秽的外衣脱了下来,随手一抛。
“你是故意的。”他看着始作俑者——正在漱口的阿尔缇妮斯。
阿尔缇妮斯漱完口后说道,“是无法克制!”
鲁纳斯锐眼微眯,试图从她美丽的小脸上找出故意的证据,“好一个无法克制!”他咬牙说道,一天三次,早中晚,还真是准时。
阿尔缇妮斯懒得和他辩解,最近她害喜的症状愈发的厉害,常常都是吃进去的东西,胃还来不及消化,就又给吐了出来,真是让她苦不堪言,孕吐哪还分什么时间和场合,要怪就怪他自己,干嘛没事老粘着她,正想着,她又觉得胃部开始翻搅了,赶忙头一别,朝侍女端着的盆子里呕吐起来。
鲁纳斯拢紧眉宇,大手拍抚着她背,“很难受?”
“废……废话!”她都快把胆汁吐出来了。
见她还有力气回嘴,他才松开紧皱的眉毛,拍抚的大手却未停,嘴角勾勒出一抹兴味,“这个孩子一定很活泼。”那副表情简直就像他就是孩子的父亲似的,有着为人父的兴奋。
“真抱歉,这孩子不属于你。”她看在眼里觉得很是刺眼,不得不给他泼盆冷水。
他倏地捏紧她的手腕,金眸闪烁着不容置喙的决绝,“可它只会叫我父皇。”
如果不是吐得没力气,她真想尖叫,或是拿把锤子敲他的脑袋,没见过男人可以像他这样无耻兼霸道的。
那日降雨之后,她的地位就有了质的变化,从贴身侍女到皇帝的女人,只是他的一句话,就成了定论,由于淋雨加上惊惧,她受了风寒,高烧不退,御医诊治是避无可避了,这种情况下,她怀孕的事情便无法再隐瞒了,却没有人会怀疑孩子的来历,肚子里宝宝更是一跃到了埃勃拉皇嗣的地位,因为皇帝说得谁敢不相信,而她也无法否认,如果她还想宝宝平安来到人世的话。
他松开手,语气缓和了些,“你最好明白这个事实。”
“别人的孩子叫你父皇,很值得高兴吗?”
鲁纳斯脸上有种眷宠,大手不容她躲避的抚上她的面颊,轻柔得仿若羽毛在轻拂,摇头答道,“真正让我高兴得是孩子的母亲,所以她的一切,都会让我高兴。”
她挥开他放肆的手,“可我一点也不高兴。”这算什么,买大送小吗?
他俯首,凑近她,金色的眸子闪着一种邪佞,语气狂妄而近乎冰冷,“为了孩子,你最好学会高兴,还记得我说过得话吗?嗯?”
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在警告她。
“好了,散步结束,御医说过中午你最好午睡,对孩子有好处。”
没有给她时间回答,在她惊呼声中,他已经打横地抱起她,往寝殿走去。
阿尔缇妮斯的寝殿依然是原先的居所,是皇帝寝殿的偏殿,多为侍女居住,但按照埃勃拉的皇室传统,皇帝的妃子都应入住后宫,按照册封不同选择不同规格的寝殿,所以依照她此刻的身分居住在此是不合规矩的,但鲁纳斯仍是如此安排。
而阿尔缇妮斯想当然抵死也不会住进他的后宫,所以也乐于接受这个安排。
任由鲁纳斯将她抱到床榻上,她没有太多反抗,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是孕妇,尤其现在还算怀孕初期,任何有危险的动作都会导致不必要的伤害,一到床上,她就盖上被子,翻过身,来个眼不见为净,想他识趣的话,就该离开了。
可没有预期中离开的脚步声,倏地,她感到床榻的另一边凹陷了下去,猛一回头他竟和衣躺在了她身边。
“你干什么?”她迅速直起身子,戒备地将被单揪在胸前。
“午睡!”他好不自在的答道。
“这里是我的房间。”她揪紧被单的手抓得更紧,身子也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
他惬意地侧过身面对她,手掌撑着下巴,眉宇挑了挑,“我是皇帝!”意思就是他喜欢在哪午睡,就在哪睡。
“请你自重!!”她冷声提醒他。
金眸闪了闪,他疑惑道,“有必要吗?”
上帝……她在心里哀叫,决心不再搭理她,掀开被褥,就打算下床,他不走,那她走。
被褥刚掀开,她的手就被她一把攫住。
“放手!!”
她想甩开他的钳制,却反而被他握得更紧,未料,他一个使力,她就沿着床榻的斜度顺势滑向他怀里。
“放开我!!”他身上的体温烫得她心慌。
挑起她的下颌,鲁纳斯对上她略显惊慌的瞳眸,看得出他有些不悦,“你在害怕我?”
;她恼怒地瞪着他,“不是害怕你,而是害怕男人的本性。”聪明的女人不会蠢到和一个对自己有兴趣的男人同躺在一张床上,尤其这个男人还不是自己喜欢的。
鲁纳斯一愕,随即愉悦地笑出声,“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她只想赶快离开他。
笑声渐歇,只是一瞬间,他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她只来得及惊叫出声,双手被他牢扣至头顶,他凝视她的金色眸子浮上一层暗色,某种欲念在他眼里流窜,嘎声道,“有趣地让我现在就想要了你。”
她骇然,脸都白了。
他笑得好邪佞,目光放肆得在她身体上来回浏览,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他的眼睛似乎有种魔力,意识和神经像是受到麻痹,她只能轻颤地抖着身体,因为她根本没法动弹。
“你好香……”他凑近她的颈侧,吐着热气,松开她的一只手,大手沿着她的腰线来回地抚触。
她颤得更厉害,想要叫他住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正当她以为他不会放过她时,他却不再有任何更过分的侵犯举动,只是抬首与她对视,金色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玩味。
“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笑得可恶之极。
她圆睁双目,恨不能瞪穿他,这家伙是故意的。
好半晌,她才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卑鄙!!”
“卑鄙?”他勾起嘴角,用拇指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这是你脑子里的臆想罢了,放心,我还没有卑鄙到对孕妇下手,不过……”他的眼神又像先前那样暗了下来,但暗得更深,更浓,他拇指上的力道加重了些许,突然用力捏住她的下颌,痛得她直皱眉。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即使用强的,我也会占有你。”
冷厉狠辣的言辞伴随着一种占有欲在他眼眸里如同漩涡般逼得她透不过气来。
末了,他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你最好记住我说得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利落的翻身下床,“好好睡吧。”
说完,他昂长的背影消失在门扉处。
在他离开后,阿尔缇妮斯才惊觉身上无形的束缚似乎消失了,她的手脚又恢复了正常,弹心头地恐惧却萦绕着她,久久无法散去。
“陛下!!”走廊处,疾步而来的是埃勃拉的侍卫长。
鲁纳斯阴寒的目光急射而去,“什么事?”凡是男人都能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加杂着名为欲求不满的粗嘎。
侍卫长不是笨蛋,很清楚他此刻的心情极为恶劣,低垂着头,单膝跪地,由于太害怕了,豆大的冷汗沿着面庞低落到地上。
“亚……亚述的使者求见!!”
鲁纳斯狭长的眸子迸射出激光,“谁?”
“皮马鲁!”
是他!
鲁纳斯阴沉着眸色,微眯狭目,终于来了吗?也对,是该等不及了!
“带他去议事殿!”他吩咐道。
侍卫长颔首,连忙起身离去。
鲁纳斯站在长廊上,金眸闪动,露出佞魔地笑容,没有人可以抢走他想要的人。
他站在那魔魅如邪神,两个路过的侍女一见,还来不及行礼,已心中发颤,双脚发软地跪坐在地上。
“陛……陛下……”侍女颤抖地俯首行礼。
“服侍我更衣!”
“是……”侍女们赶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
议事殿里,卡尔,不,现在的他应该叫皮马鲁,亚述国的新任的伊沙库(最高级的武官),当然他并非真的是皮马鲁,而是假扮的,真正的皮马鲁此刻还在亚述国,根本不知道有人假冒了他的名字。
他站在那,一身黑衣,昂长而英俊,灰蓝色的眸子冷森而清澈,如两柄无形的利剑,凌厉无比,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特别震慑窒息的感觉,像面对着一座山,一座险峭雄伟的山,不仅孤傲而且猛锐,他的手垂握在两侧,带着某种激动正微微颤着。
三年了,整整过去三年了。
他知道,她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国家,他很快就能看到她,而他会将她带走,让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他沉浸在一片思念与激动中,没有发现鲁纳斯已走了进来。
鲁纳斯步入议事殿,坐上议事殿的宝座,白色的长袍,金色的腰带,还有那九头巨蟒的额饰,都给人一种魅惑而且致命的气息,他睥睨着这个曾在四个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卡尔敛起心中的激颤,俯首道,“皇帝陛下!”
“免礼,不用那么客套。”鲁纳斯微笑道,“怎么有空来,亚述最近不是正忙着和洛伊卡打仗吗?”洛伊卡是亚述西边的小国,因为不满亚述屡次进犯,终于无法隐忍而向亚述宣战,这个时候亚述和洛伊卡应该正打得不可开交,而身为最高武官的皮卡鲁自然需要身先士卒,却趁着如此紧要的时刻来到埃勃拉,可见她的重要性。
一想到她,鲁纳斯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她的确有这个价值。
卡尔凝眉,对他的寒暄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