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红院”来要人。
宋千驹一听,旋即带着来宝下楼应付,避免将事情闹大。
究竟是探明事理的王爷,他并未派来一堆人,只遣两名可靠且口风紧的家仆,
掩人耳目的前来。
在“倚红院”老鸭的毒誓保证下,宋千驹赏了她可观的银两后,便领着家仆
赶回王府。
明知这事不可能隐瞒太久,但多争取一点时闲,好和龙家共商权宜大计总不
是坏事。
宋千驹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第六章在宋、龙两家的合作无间下,宋千驹在洞房花烛夜逃跑一事,知道真
相的人并不多,因此外传的谣言少说有十来个版本,众说纷纭——“你们听说
没,宋人人和新进门的新娘子在洞房花烛夜时,一起到倚红院找咏秋姑娘,说
是要将她纳为妾?!新娘子真是好度量,不愧是龙门千金!”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只有新娘子去找咏秋姑娘谈判!”
“不对啦!是宋大人爱妻心切,决定和咏秋姑娘断绝往来,所以去找咏秋姑
娘说清楚!”
“才不是,你们都搞错了,根本不关咏秋姑娘的事,是他们小俩口自己闹意
见!”
“你才是胡盖!据我所知根本没这回事,是新娘子想家,宋大人体贴,不顾
礼教的允许新娘子回家小住几天!”
“唉!反正怎样都好,咱们听听就算了,反正大爷们的事,咱们这些小老百
姓也管不来!”
……。
如此议论纷纷,多半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最令宋、龙两家大松一口气的是,皇上并未过问此事。
倒是冷静下来,静思熟虑后的当事人宋千驹,对龙家那位“正牌”君琦小姐
有一抹很深的歉意,虽然他很气龙啸虎的作为,但龙小姐却是无辜的受害者,
他实在不该在盛怒之下,迁怒于她,让她深受伤害,唉!
这趟到将军府请罪,得好好向她说明白才行。
到了将军府,见过龙啸虎和花月嫦夫妻俩之后,宋千驹便由家仆领至香居所
在的“紫烟阁”。
一路上,他不断想起龙啸虎夫妇方才的言谈举止,怎么看也不像心术不正之
人,就像他印象中那般正派又光明磊落,因此,他心里虽很气他们骗婚,但多
少也能够理解“天下父母心”的苦衷,何况,人家当初也没有拿刀抵着他的脖
子,非要他要他们的千金不可,是他自己不顾来宝的忠告,硬要娶人家的,连
请皇上赐婚,也是自己提起的……
愈想就愈没道理埋怨龙家的人。
所以,方才面对龙啸虎和花月嫦夫妇时,他的态度还算得体,并无失礼之处。
“姑爷,小姐的住处到了。”那领路的丫鬓呈报后,便被宋千驹遣走。
接着,他便带着来宝进入“紫烟阁”。
很快便和出来迎接的绿儿撞上了。
“见过姑爷!”绿儿柔声柔气,礼数不缺的说。
“免礼,小姐她——”本想改口唤“正牌”的龙君琦为“少夫人”,但话到
嘴边又改变主意。没办法,在他心目中,只有在招亲擂台上遇见的那位“冒牌
龙君琦”,才是他认定的“娘子”啊!
“你来干什么,马上给我滚出龙家大门,我龙君琦没那个福气,劳你尊贵的
宋大少爷走这一趟!”充斥着嘲讽和火药味的咆哮,自龙君琦的闺房中传出来。
洞房花烛夜的“骤变”已够她生气,偏偏气回将军府的路上又受了风寒,搞
得鼻塞难受,喉咙发炎,连声音都变了,这些身体的不适令她更怒不可遏。
最遗憾的是,她这么一“变声”,使得已消醒不再醉酒的宋千驹没机会认出
心上人的声音,因此“冒牌货”的“误解”依旧。
绿儿才要说什么,宋千驹便做了阻止的手势,一个箭步,挨到龙君琦的房门
口,彬彬有礼的说道:“龙姑娘,请你息怒,我知道这一切全是我的过失,我
在此向你赔罪,但请你看在宋、龙两家的份上,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面对“正牌”龙君琦的怒骂,他并未动怒,是自己伤害人家在先,被骂也是
应该。
听到宋千驹那既陌生又客套的话,龙君琦沉默了下来,没有立即回嘴——他
又在搞什么把戏了?!难道他以为他故做生疏,就可以息事宁人?!但从他的
说法判断又不像是这么回事!
这到底是——门外的绿儿见状,道了一句:“姑爷,请您在门外稍候,绿儿
这就进去劝劝我家小姐!”
语毕便一溜烟闪进房内上锁。
“小姐——”绿儿一进门便小小声的唤了一声。
龙君琦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
什么,这件事或许另有蹊跷,我们就姑且听听他怎么说吧!”
不愧是心有灵犀的好姊妹,心里想的都相去不远,主仆两人不禁相视莞尔。
门外的宋千驹和来宝等了片刻,房内尚无动静,来宝上前准备出声叫人,却
被宋千驹制止。
“龙姑娘——”
“你就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宋千驹才唤了一声,龙君琦
便没好气的丢给他这么一句。
“多谢龙姑娘成全。”他接着便开始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事得从比
武招亲当天说起,我奉双亲之命,前来参加比武大会时,一眼便看中了坐在上
头的美姑娘,可说是对那姑娘一见钟情,因此才上了擂台比试,而在夺魁之后,
和那位姑娘又私下见过数次面,畅谈许多事物!愈和她接近,便愈喜欢她,非
她莫娶,甚至恳请皇上赐婚,没想到那位姑娘并非龙姑娘本人,偏偏我太愚昧,
直到洞房花烛夜才知那姑娘和龙姑娘完全是两个人,她只是帮龙姑娘招婚的替
身罢了,所以在乍见龙姑娘芳容时,才会受到偌大的震惊,一时之间受骗之感
顿生,才会在盛怒下口不择吉的迁怒于龙姑娘,并气得出走,这便是整个事情
的经过,请龙姑娘谅解!”
宋千驹条理分明,态度诚恳的诉说一遍。
这个呆子在说什么笨话?!龙君琦听得好气又好笑!
“小姐——”绿儿小声的低唤她,似有什么话要说。
龙君琦示意她稍安勿躁,自个儿开口道:“宋公子的意思是说,你在洞房花
烛夜弃我而去,是因为发现我并非你要娶的那位‘假龙姑琅’,而不是因为我
的容貌不够漂亮?”
经过那夜的事,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他。
“正是这个意思!”宋千驹说的是实话。
“如果说那位‘假龙姑琅’只是和我一样的姿色,宋公子还会爱她吗?”
“当然会,我爱的是她的才情、内在,而非只是她的容貌!”
若没有新婚之夜的事,龙君琦会立即相信他这番话,现在嘛……“龙姑娘?”
听不到门内继续传出的回音,宋千驹又唤了一声。
龙君琦的脑袋正在强力运转,倏地,一道灵光闪进她的脑际,她顿时泛起一
抹笑意,看来是想到了什么妙计。
“龙姑娘?”等不到回音的宋千驹又唤了一遍。“请你谅解,在下说的句句
属实!”
“那宋公子现在有何打算?”先听听他的决定,再权衡要不要运用这个妙计。
宋千驹一本正经的说:“依在下之见,龙姑娘不妨和我一道回王爷府去,不
论如何,咱们已拜堂成亲是不争的事实,且又请皇上赐婚,所以,为了宋、龙
两家着想,咱们还是得维持夫妻之名——”
“宋公子的意思是说,咱们只当有名无实的夫妻?”亏他想得出来!龙君琦
一把火又烧了起来——自私鬼!可真会打如意算盘哪!是哦!有名无实,你大
可以正室不能生育,而大张旗鼓到外头拈花惹草,到时候,又可弄几个小妾进
门,岂不快活?哼!想都别想!
宋千驹未察觉龙君琦言语间的怒意,继续说:“如果龙姑娘愿意,我们也可
以当真正的夫妻!”
想得倒好,龙君琦在心中冷哼。
“宋公子那位‘倚红院’的余咏秋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她跳过上个问题的
答案,开启另一个疑问。
宋千驹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咏秋是我的红粉知己,我和她之间纯粹是才
艺方面的交往,没有肉体上的关系。”
说得可真好听……,不过,听他那语气又不像在说谎,但这不正是他厉害的
地方吗?!
龙君琦的心徘徊在信与不信之间,举棋不定。
须臾,终于下定了决心——执行那个“妙计”!
“我可以跟你回宋王府去,但是宋公子必须和我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他不解。
“就是我们分房而睡,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平时非必要,你不要来找我,
也就是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至于你要在外面如何风流花心都随你,我不过问,
唯一的条件是不准娶进门!”这些是执行她的“妙计”必备的前置步骤。
“太过——”来宝甚为主子抱不平,本想出声相援,却被宋千驹阻止。
为了主子的立场着想,来宝是暂时忍住一口气没错,但心里可就忿忿难平了
什么东西嘛!分明是她们龙家欺骗主子在先,就算主子洞房花烛夜逃走有些不
尽人情,但一切是龙家先不对的啊!况且主子都气度宽宏的向她陪不是了,她
居然还如此拿跷?!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想想自己是一堆“牛粪”,
能得到主子这朵“鲜花”就该每天烧三炷香,感谢祖上有德啦!啧!
相对于来宝的满脸不平,宋千驹显得平静许多。
“龙姑娘为何要如此做?”
他是不反对她的提议,但凡事要有个道理,免得将来又出纰漏。
“因为我不愿意成为心中有其它女子的男人的妻子,何况宋公子非但另有心
上人,且还有一位红粉知己,外加一堆比天上繁星还多的莺莺燕燕,我可不想
和众多女子分享你!今天之所以答应你回宋王府,完全是为了龙家着想,这个
理由够充分了吧!”要论理的话,她龙君琦从小到大还很少遇到配称对手的人
哩!
宋千驹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毅然决然的说:“好,一切就依你,那么是否可
以同我一道回王府去了?”
可能的话,他并不想要这样的夫妻关系,虽然他明白这世间多的是这样的怨
偶,尤其在官宦人家更是屡儿不鲜,不足为奇,他们宋氏家族里这样的夫妻就
有几对。
但是,他不同!!既然要当夫妻,就要志同道合、心灵相契,能够一生一世
比翼双飞,就像他对“假龙君琦”所说的那般,否则他又何必迟迟不婚!
奈何事与愿违,原本大好的喜事居然演变成这步田地,唉!
无论如何,对这位“正牌龙君琦”,他是注定要负了人家,再说,她这会儿
所提出的要求,论情论理都不算过分,他还能说不吗?
然而,宋千驹的好意,听进龙君琦耳里,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好!
答得可真爽快啊!你当然好啦!既可以不必担心皇上怪罪,又可以继续过拈花
惹草的风流生活,岂会不好!哼!
不过你休想得意太久,我龙君琦可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宋公子答应了,那你明天再来接人吧!”
为了打点一些实行“妙计”必须的配合事项,在将军府里多逗留一天是必要
的,现在她反而庆幸自己生病“变声”,好让她能“将错就错”的执行这个
“妙计”。
宋千驹只延迟了一下下便点头应允。“好!在下就明天此时来接龙姑娘。”
“好了,你们走吧!”她立即下逐客令。
宋千驹犹豫半晌,还是把一直放在心中的疑问说出口。“我知道问龙姑娘这
件事很失礼,但请看在我的一片真心,成全我的心愿!”
“宋公子有何指教?”瞧他说得那么必恭必敬,她就姑且听之吧。
没有半点耽搁,宋千驹便即刻说:“敢问姑娘是否知道那位‘假龙姑娘’的
真实姓名,还有家住何处?”
明知向“正牌龙君琦”探问这件事很不应该,但是他已别无他法,又不能去
问龙啸虎和花月嫦,但是,他太思念那位在擂台上邂逅的俏佳人了。
本来还可以向杜剑秋打探,但杜剑秋已返回东北,就算以飞鸽传书,这一来
一往也得耗掉不少时间,且杜剑秋不见得会据实相告,权衡之下,还是直接问
这位“正牌龙君琦”是为实际。
想到杜剑秋,他脑袋瓜中不经意的产生一种令他心惊的念头——杜兄和“君
琦”早就相识,也就是说杜兄从一开始就知道“冒牌君琦”这件事,却和“君
琦”一搭一唱的蒙骗他?!但依照他和杜剑秋的几次交谈判断,杜剑秋并非那
种性喜骗人之徒啊!莫非他也和龙啸虎夫妻俩一样,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难道——他和“君琦”原本就是一对?!
哦!不!不可以!
宋千驹愈想愈心慌,也难怪他如此,因为他虽风流,却从不和朋友抢女人—
—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但是“君琦”不同啊!她是——“宋公子不觉得问我这个问题很失礼吗?”
龙君琦的回答打断了他紊乱的思绪,“我先前已说过这的确很不应该,但请
看在我对那位‘假龙姑娘’的一片真心成全在下——”
难道他是真心的?!龙君琦的心又起了一阵涟漪——她是气他的以貌取人没
错,但撇开这点不谈的话,在她内心深处依然是爱他,且相信他对自己的爱,
否则她也就不必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个“妙计”来“试验”他了。
“龙姑娘?”
“我真不懂,宋公子花名满天下,身边多的是粉黛娥眉,应是不差她一个才
是?”
“此话差矣!对我而言,她是特别不同的,我不否认自己风流成性,但唯一
让我兴起成亲念头的就只有她,而且我已和她约定过,今后我宋千驹生命中只
有她一个情人、妻子!”他虽风流成性,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否则皇上也不
会如此信任他、赏识他了。
“说得可真好听,那么‘倚红院’那位红粉知己又如何解释,听说宋公子一
直到大喜之日的前一天,还不忘到一‘倚红院’去拜访那位大美人呢!”说到
这点,她不免有些吃味。
“咏秋是不同的——”
“宋公子的不同可真多啊!”这并不像她平日的作风,但听到自己的心上人
开口闭口都亲昵的叫着别个女子的名字,她就忍不住的想嘲弄他。
没想到宋千驹当真发火了,不悦之情即见于言辞之间——“龙姑娘可以说我
的不是,但请别牵累咏秋,我和咏秋之间的确是清清白白的,不,说明白点,
咏秋和任何男人之间都是清清白白的,她虽出身青楼,却很洁身自爱,这么多
年来,无论慕名而去的王公贵族出多高的代价,她都未曾心动,始终坚持卖笑
不卖身,是个相当难得的好姑娘,不但人长得美,才情、性情和气质也都是一
流的,说不客气一点,咏秋就是和一般贵族千金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略胜
一筹!”
“宋公子不会是绕着圈子在贬损我们小姐吧!”护主心切的绿儿,不顾一切
的冲口而出,连“姑爷”都叫成“宋公子”。
来宝马上就给予反击——“会有这种想法,代表你对你们家小姐信心不足,
我们家公子才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小人,别把别人都想成像你们一样!”
“那你一定是你们家公子的奇耻大辱啰!”绿儿不甘示弱的再度发飙。
来宝当然也不会善罢甘休,立即问道:“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会更加贴切,你
说是不是呢?”
“你——”
“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