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晴雯-巧凰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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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巧凰戏凤-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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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他一时无法认出是小姐你——”在绿儿心底始终有着谣言的阴影。

 龙君琦当下断然地否定绿儿的挂虑。“绿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相信
相公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再说,我只消跟他说明白就成了,你就别瞎操心
了,快帮我梳妆,否则赶不上吉时就不好了。”

 她边说边下床,开始梳洗的工作。

 “小姐,我来帮你——”虽然绿儿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不以貌取人的男人,但
她的小姐眼光过人也是不可置疑的事实,或许这个未来的姑爷,真是个与众不
同的男人,只是她个人对他有偏见也说不定!

 还是帮小姐好好打扮,让她成为长安城有史以来,最美的新娘子才是最重要
的,至于那些酒疹,就用粉来掩饰一下,虽然无法全数覆盖,但或有小补。

 再者,小姐说的也没错,就算姑爷他最初真被小姐的酒疹吓到,只消稍做解
释就没事了,她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对!就是这样!

 宋王府里的准新郎倌宋千驹,今天一大早起床之后,也是神采奕奕、
满面春风的神情。

 从镜中欣赏装束完成的自己,宋千驹甚是满意。

 嗯!果然英姿焕发,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出色不凡的男人啦!

 看看时辰,差不多是启程到龙家迎亲的时刻了,宋千驹愈想愈开心——从今
天起,娇俏绝俗的君琦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他再也不必为了怕冒犯她,而老是
害自己的理智和激情交战啦!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世间,会有这么一个女子,让他如此魂牵梦系,想
她想得痴狂,甚至辗转难眠。

 就连上“倚红院”去找才气纵横的红粉知己余咏秋调情,也无法稍稍减退对
君琦那股如万顷波涛般的爱恋。

 想着想着,他不自觉的痴笑起来。

 “三公子,吉时已到,该启程到新娘子家迎亲了!”

 管家来报,才将他从醉梦中拉回现实世界。

 “我这就出发,来宝,准备走了!”他回头叫唤始终像个闷胡芦般,闷在角
落的来宝。

 明知多说无益,一心护主的来宝还是忍不住再度劝道:“少爷,请你三思,
趁现在悔婚还来得及,您今天迎娶的姑娘,绝对不是那天在擂台上看见的那位
呀!请听来宝的劝谏吧!公子!”

 宋千驹压根儿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拍拍来宝的肩头,心情大好的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那些荒谬事,相信我吧!我不会看错人,岳父大人
不是那种心术不正之流,我今天迎娶的一定是君琦没错,好了,咱们该出门啦!”

 也不管来宝还要再说什么,宋千驹便把他拉出大门。

 “君琦!我来迎娶你了!”宋千驹满心喜悦地想着。

 拜堂成亲之后,一对人人称羡的璧人便正式完婚结为夫妇。

 新娘子早早便被送入洞房,而新郎倌还被宾客留在大厅罚酒,暂时是不会进
洞房的。

 绿儿趁姑爷还未进新房前,对龙君琦再三劝告:“小姐,待会儿姑爷进来,
你一定要记得在他掀开你的头盖之前,告诉他你昨天酒喝多了,起酒疹一事—
—”

 也不知道为什么,绿儿一颗心,从进了王爷府之后,便猛跳个不停,老觉得
会有不幸之事发生,而且是和小姐有关的大事,但是如此喜气洋洋的时刻,她
又不便明说。

 龙君琦握握绿儿略嫌冰冷的小手说:“我知道你关心我,关于酒疹的事,我
会找适当机会告诉相公,说不定,用不着我多说,相公自己就明白了,你别再
瞎操心,不会有事的,你这么关心我,我真是太开心了——”

 出生在幸福的龙家,自小被双亲及叔伯姑婶宠爱有加,堂兄弟姊妹也情同手
足,还有忠心护主的绿儿相伴,现在,又嫁了心爱的男人为妻,还有一个夫妻
做不成,却依旧对她情深义重的杜剑秋。

 上天真是太厚爱她了,在如此欢欣的时刻,她不禁淌下热泪。

 绿儿可就被吓着了,连忙为她拭泪——“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大喜
之日哭泣是不吉利的,是不是绿儿说错什么,你尽管责骂绿儿,别哭了,小姐!”

 绿儿又慌又心疼,小姐自小到大,哭泣的次数,她用手指头数都数得出来,
现在却——。

 唉!都怪她不好,好端端干嘛猛提酒疹的事,让小姐担心!

 龙君琦抹干泪水,心疼的说:“绿儿你别自卖,不是你的错,我只是新婚心
情紧张,你又待我这么好,让我感受到自己的幸福,一时失控才落泪的——”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绿儿自幼孤苦无依,幸得王爷和夫人好心收留我,
小姐又待我情同姊妹,绿儿当然要好好服侍您啊——”说着说着绿儿也哭了。

 好不容易止泪的龙君琦被绿儿这么一搅和,泪水又扑簌簌的猛掉个不停。

 结果演变成主仆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些时候。

 待迥廊外头的喧闹声逐渐接近新房,绿儿才注意到时辰,连忙抹干泪水,说
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让绿儿帮你擦擦脸,再补一下妆。”

 绿儿手脚俐落的忙碌起来。

 谁知她方为龙君琦拭净脸蛋,来不及上妆,宋千驹的脚步声便急促逼近。

 “小姐——”

 “没关系,别上妆了,我盖上头纱后没什么差别的——”龙君琦一点也不以
为意。

 “可是——”

 绿儿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宋千驹已开门进来。

 无奈之余,绿儿只好向他行礼,急急退出新房。

 不祥之感再度袭上心头——但愿别发生什么事才好!

 绿儿只能求上苍保佑她的小姐幸福!

 现在新房里只剩少说有八成醉意的新郎倌宋千驹,和坐在床沿,戴着
凤冠,覆着红盖头,含羞带怯的新娘子龙君琦。

 宋千驹一见着心爱的人儿,轻颤着身子,无依的独坐床头,满心爱怜便油然
而生,踩着略带醉意的踉跄步伐,捱近龙君琦身边坐下。

 “娘子,你好漂亮啊!”他一开口说话,酒气便弥漫开来。

 好话总是耐听,龙君琦心儿跳得更猛更烈。“相公就爱取笑人家,我盖着红
头盖,你根本见不着我,怎知我漂不漂亮?”

 幸福的时刻愈来愈近,她早忘了绿儿先前的叮咛。

 宋千驹听到她那带着娇羞的怡人轻语,满腔激情已达最高点,热情加火的将
她搂进怀中。“那我立刻将头盖掀开,不就能看见你这个迷煞人的大美人儿了!”

 说着,他便毫不迟疑的掀开碍事的红头盖——“啊——”

 可怕的惨叫声在掀开头巾,触及新娘子那张“大花脸”时,惊天动地的自新
郎倌口中扬起,迅速的划破天际,直达天听。

 “你——你这个丑八怪是哪里冒出来的,你把我的君琦弄到哪里去了——”

 宋千驹的浓郁酒意在惊见可怕的“大花脸”时去掉大半,吓得跳离龙君琦身
边,背背紧贴在门板上,一脸惊慌未定的惊吓神情。

 龙君琦被他出其不意的尖叫声,吓了好一大跳,一时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
的说:“相公,你怎么了,我就是君琦啊!你看清楚一点,我是因为昨晚——”

 “你别再骗人了!你是龙君琦?!别笑死人了,凭你那张连街上的大痳子也
会给你吓死的大花脸,也配用君琦这么美好的名字?!说!你把我的君琦藏哪
里去了?”倏地,来宝的话在他耳边频频作响,他顿时大彻大悟。“我明白了,
你是龙君琦没错!但不是我的君琦,想我聪明一世,竟会被龙啸虎那只老狐狸
摆了一道,真是——”

 哈——哈——哈——宋千驹像发疯般纵声狂笑,笑声中充满自嘲的味道。

 “相公,你听我说清楚——”龙君琦好不容易恢复正常,急急解释。

 宋千驹却不给她机会。

 “什么都不必说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你才是龙家千金龙君琦没错,而我
那天在招亲擂台上遇见的大美人,是龙啸虎重金聘来的冒牌货,是不是啊?哈
哈哈——”

 疯狂的吼完心中的想法之后,宋千驹便头也不回的冲出新房,迅速消失在黑
夜中。

 如果他不要醉得七荤八素,如果他再清醒些,就会从她的声音知道真相,只
可惜满脑子浓郁的酒精味早已将他的判断力全都淹没!

 “相公——”被丢下来的龙君琦怎么也唤不回怒气冲天的新婚夫婿。

 倒是响彻云霄的喧闹声,引来了大批的家仆。

 第一个冲进新房的是绿儿。

 “小姐——”

 乍见红头盖掉落在地,满脸“豆花”的龙君琦,绿儿立即明白了泰半。

 天啊!居然给她不幸言中了!

 尾随而至的来宝,在门口瞥见龙君琦那张足以把死人吓出棺材的“大花脸”
后,立刻逃之夭夭——果然如我所料!那天的美姑娘是冒牌货!

 不过现在说那些已无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快去把他那落荒而逃的主子,好
好的劝慰一番才是!

 来宝一点也不怕找不到主子,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一定是跑到“倚红院”找
余咏秋姑娘去了。

 因此,来宝便趁慌乱中,王爷和夫人还没来得及差人传唤他之前溜出王府,
找他的少爷去啦!

 为了不让王府中的下人有机会看龙君琦的笑话,绿儿在一大群人还没
来得及涌进房门之前,把房门紧紧的关上上锁。

 掌握全部状况的龙君琦,这会儿已开始怒不可遏的发飙——“这算什么?!
他明明说过,他不会以貌取人,女人的外貌并非最重要的,现在的情况他又怎
么说?真是‘伪君子’——肤浅卑鄙至极!”

 她气得把头上的凤冠用力摘下,朝大门的方向猛力砸去,结果那可怜又无辜
的凤冠便穿破门上的纸窗,飞了出去,“叩!”的一声,命中门外一个正在看
热闹的家丁,和倒霉的家丁双双倒地“睡去”。

 然而,龙君琦的万丈怒火,并未因此而稍有减退,反而愈烧愈旺。

 从未见过冷静的小姐,生过这么大的气的绿儿,真是吓呆了,连上前劝慰的
勇气也提不起来。

 新房里的桌椅、骨董摆饰,很快便一个接一个成为龙君琦泄怒下的“牺牲品”,
纷纷宣告“阵亡”。

 一直到王爷和夫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新房,龙君琦才暂时停止“练功”。

 碍于礼教,王爷和夫人不便闯进新房,而全站在房门外,大声问道:“少爷
人呢?

 知道的快说,如有包庇全部重罚!“无辜受累的家仆们,个个你看我,我看
你,竟然没人知道。

 王爷和夫人互看一眼,更加难堪而生气。

 “这么一大群人,居然没有人知道少爷上哪儿去?!来宝呢!快把来宝召来,
那兔崽子成天跟在千驹的身边,一定知道千驹去了哪里!”

 过了半晌,去找来宝的家仆气喘吁吁的回来,怯怯的说:“回秉王爷、夫人,
听门房大叔说,来宝他已出王府好些时候了!”

 “什么?!来宝出去了?!”这兔崽子铁定是去追千驹了!王爷和夫人心里
都有数。

 “是——听门房大叔说,来宝走的方向好象是要去——去——”那家仆困难
的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说下去。

 “去哪里快给我老实说,否则就家法伺候!”王爷气呼呼的瞠目怒吼。

 千驹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他和夫人还在庆幸这次婚澧顺利圆满,没想到
这个不肖子马上就给他捅出这么大的楼子——居然在新婚之夜,丢下新娘子逃
走!这象话吗?

 传出去的话还得了!他又如何向皇上和龙家交代?!

 被王爷一吓,那家仆立即下跪求饶,抖着身子全招了。

 “回秉王爷和夫人,门房大叔说来宝去的方向,好象是‘倚红院’,所以少
爷很可能是去那儿找余咏秋姑娘了!”那家仆说完之后还抖个不停。

 只因他知道,王爷和夫人平时待下人虽和善体贴,但发起火来可是会翻脸不
认人的,所以不敢不招。

 “什么?!”

 王爷和夫人瞬间垮了脸。

 “这算什么?!”龙君琦的声音,盖过王爷和夫人的合奏,破门而出。

 “小姐——”绿儿来不及阻止,龙君琦已怒发冲冠的撞开房门,冲了出去。

 “宋千驹,你给我记住!这梁子结定了!绿儿我们走!”

 说完,便三步并两步的穿过人群,迅速的自一干人眼界中失去踪影。

 绿儿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追随主人。

 由于事出太过突然,一屋子人全呆傻住了,没有一个人去拦阻她们主仆二人。

 直到她们离开王府,王爷才惊觉不对,大声命令:“快派人去追龙家小姐,
还有,立刻去把那个畜生给我捉回来!”

 原本喜气洋洋的洞房花烛夜,顿时风云变色,转变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
情势。

 来宝没料错,宋千驹冲出王府之后,的确是直奔“倚红院”,找余咏
秋大吐苦水。

 在来宝找上门时,他已飙好一阵子了。

 幸好余咏秋深谙人情事故,吩咐“倚红院”上下,不准把宋千驹在新婚之夜
来访一事张扬出去,而“倚红院”也深怕得罪宋王府和龙将军府,全都表现得
十分合作,一点风声也不敢泄漏出去。宋、龙两家的“糗事”,才没在这深夜
中,迅速传开。

 “可恶!龙啸虎那死老头居然敢耍我,亏我还将他当成一代豪杰,没想到—
—真是太可恶了——”

 这话打自他闯进余咏秋的厢房后,少说已重复上千遍了。

 来宝无奈的叹了声,才说:“我早劝过你,说那位美姑娘绝对不是龙家千金,
你偏就不听,现在可好了——”

 “我怎么会知道事情会这样!”宋千驹愈想愈懊恼,如果他早听来宝劝告,
不就没事了?!

 灌了一大壶酒之后,他气得把那酒壶摔个粉碎。

 始终未曾说过一言的余咏秋,静静的说道:“好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这事非同小可,尤其你又亲自请皇上为你赐婚,绝不可毁婚,否则后果的严重,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可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现在的确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得好好的
处理这门亲事才行,他可不能害一家人因他的莽撞行事而遭连累!

 但是,被骗的怒气又咽不下去!

 余咏秋见劝说生效,接着又说:“你还是快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我相信王
爷和夫人派来的追兵就快到了,别给倚红院无辜的嬷嬷和姊妹们添痳烦!”

 宋千驹更加冷静清醒,思索了半晌,终于做出决定。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绝不连累任何人!”

 究竟他是个才智过人又冷静有担当的大男人,不能因一时气愤,铸下大错,
还牵累无辜。

 余咏秋见他已全然恢复昔日的冷静,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我所熟悉的
宋公子!”

 来宝也安心了,心底真是感激余咏秋,好个明理又贤慧的姑娘!

 若非她出身不好,他会赞成她当少爷的少夫人的,起码比那个“大花脸”强
上一百倍!

 宋千驹理好衣着后,温柔而带着歉意的对余咏秋说:“抱歉,拖累你了!”

 “快别这么说,咱们是朋友,理当互相帮忙,不是吗?”余咏秋真的一点也
没怪罪他。“好了,你们快回王府去吧!”

 “嗯!”

 谁知宋千驹和来宝才正要动身,便有人跑来通风报信,说王爷府的人马已到
“倚红院”来要人。

 宋千驹一听,旋即带着来宝下楼应付,避免将事情闹大。

 究竟是探明事理的王爷,他并未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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