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凌彻那家伙六年前就开始谋划这一切了吗?为的就是这皇位?
汐月迟疑了一会儿,才又笑着道:“别叫新主子了,玫瑰楼主才是你主子吧!”她才不是计较什么主子不主子的,她想知道玫瑰究竟是何人。
“嘿嘿,玫瑰楼主也算啦,不过旧主子说了,等您回去后,篼儿就跟着你了,就听你一个的话!”篼儿可一点儿也不喜欢玫瑰。
“玫瑰又是何时到凌云阁的?”汐月开门见山了。
“三年前来的,听说是她和旧主子是一个师父的,篼儿也不清楚,旧主子可从来都没提过的。”这事之前阁里还有人议论着,现在谁也都没提起过了,凌云阁里多少人的来历都是不为人知的。
汐月点了点头,听了师父二字,不由得想起了凤希来,他那幅画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玫瑰还是凤希,还有好些纳闷着的事,她都一直想问问凌彻,无奈那家伙每次都没个正经,扰得她都把正事抛脑后了,待人走了,她才记起来。
两人已经走到了楼下,篼儿小心翼翼地替汐月打开侧门来,先走了出来,提醒汐月注意阶梯,汐月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话,便朝白日里走过的那小曲径走了过去。
篼儿这才连忙上前去,一脸讨好,道:“新主子,你要是睡不着在这园子里散散步就好了,夜了,那小路黑漆漆的,不安全。”这主子这一身打扮,不会是想去书房偷那名册吧!若是这般轻易偷得了,她早就偷走了。
“你……”汐月眯眼一笑,“给我带路!”原本还担心着这黑灯瞎火的,走错路呢,现在好了有个十分熟悉路的了。
“嘿嘿,新主子,篼儿陪你在这园子里走走吧,那边有个鱼池,养了好些鱼儿呢!池里莲花也开得很美呢……还有哦,池子里还有……”
篼儿看着新主子进了那幽深的曲径,也顾不得再胡扯,连忙跟了进去,取出火折子来,轻轻一吹便燃了一小簇火焰来。
汐月回头看了看,将自己手中那火折子也交给了篼儿,低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只听我的,不要在啰嗦了,前面带路去。”
篼儿叹了一口起,却险些将那小火焰吹灭,连忙闭了嘴,悻悻地走到前面去,这条路她还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多次潜入过书房,无奈次次都开不了那暗阁。
“新主子,那名册没那么好偷的啦,你不是拿到密函了吗?这就够了啦!”篼儿仍旧劝说起来,这新主子去了也是白去。
“你盗过?”汐月停了下来,看了篼儿一眼,这丫头可不简单。
名册到手
“试过好几次了,都寻不到那机关在哪里,那是太子爷和太傅设的机关,太子爷原本不管这事的,后来被太傅送了一副画,太子爷大悦便答应了。”篼儿如实回答。
汐月听了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又小心翼翼地迈开了步子。一脸认真起来,紧紧跟在篼儿身后,脑中却是回忆着这白日里在书房见过的摆设,她记得韵妃坐的那位置身后便是一堵潜入墙里的大书架,书架上的书她没能认真看过,心中却是猜测这机关的秘密和上面的书有关联!
不一会儿,书房便到了,汐月跟这篼儿从后院潜入,小心翼翼地进了正厅。
月光透过屋顶几片琉璃瓦片照了进来,借着这淡泊的月光和篼儿手中那微弱的光,书房里得摆设隐隐可见,篼儿对这里很是熟悉,指了指正座后那面大书架,一脸的纠结,低声对汐月道:“新主子,就这里面,就是不知道具体藏在哪里,也不知道如何开启!咱还是回去吧!”
汐月却是气定神闲,拿过篼儿手中一个火折子,亦是低声,道:“你在外面守着,若是被人发现了你就招了,就说是偷东西出卖钱,千万别把我供出去!”
篼儿瞪大双眸看着这新主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她还真是直接。
“新主子,这机关可是好些人试过了都寻不到,咱还是散散步去吧。”篼儿怎么会知道汐月的能耐呢,只知道她是来迷糊涟瑾套出这机关的秘密来的,难不成她已经套出来了?
“出去!”汐月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便拿着火折子一脸认真地朝那书架走去,如同对那青衣红衣,认真起来就不容再多话的。
篼儿微微一怔,无奈地摇了摇头边走了出去,这算是命令吗?这还是第一回见她认真起来。新主子真正的脾气性情她尚未摸透,只是知道她是那慕容府的汐月小姐罢了。
汐月大抵扫了一眼那书架上的书册名称,晶亮的眸子认真而又凌厉,环视四周,将屋内的摆设一一扫过,那娇红的嘴角紧紧抿着,缓缓地在那主座上坐了下来,视线却落在前方那面大屏风上面。
月光浅淡,一室昏暗,汐月端坐着直视前方那面屏风,良久,却是骤然起身,快步来到那屏风前,接着手中火折子的光细细的看了起来,屏风上画的是一副山水画,山山水水,渔舟孤雁落霞,画旁题了一首词,汐月看完了那词,不由得无奈浅笑,低声念了出来:
渔父、渔父,江上微风细雨。青蓑黄箬裳衣,红酒白鱼暮归。归暮、归暮,长笛一声何处。
归雁、归雁,饮啄江南南岸。将飞却下盘桓,塞外春来苦寒。寒苦、寒苦,藻荇欲生且住。
这诗歌竟是她那清风阁最早卖出去的第一首词,苏东坡苏大学士的《调笑令》。
原来涟瑾是她清风阁的第一个买主,他曾已真正的身份去买,现在看来这家伙还用了“马甲”去了!汐月禁不住笑了起来,又看向了那大书架,晶亮的眸子骨碌一转,嘴角的笑意更浓,她大概是看出个所以然来了。
这词中渔父应该就是说的应该是画中的渔舟,而归雁便是那展翅的孤雁了,汐月来回看了看画中渔舟和孤雁同那书架对应的位置,朝书架寻了过去,竟是让她寻到了一本《洛河渔俗》和一本名唤《孤雁云中》的诗集。迟疑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地将那两本书轻轻抽离开了一点儿,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书架上有任何动静。她漏了什么了吗?
又一次寻思了起来,视线却又落在那副画上,为何画上只有渔舟,没有渔夫?少了个人,人哪里去了?
汐月又是来回扫了几眼,却是突然明白了过来,走到主位后面,俯下了身子来,平视过去,那渔舟的的位置底正好是抵着主座。
完全看明白了,汐月这才懒懒地起身来,绕到主座前,浅浅地笑着,口中念念有词,煞是正经:哎呀……汐月、汐月,留芳楼上闲住。夜访东宫西厢,盗得名册还家。无奈、无奈,凌彻今夜何处?
一词念罢,便一本正经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而就在这瞬间,身后的书架有了动静,正是那本《洛河渔俗》被缓缓推出,一下子掉落在地,而原本的位置上竟出现了一本小小的册子。
汐月大喜,连忙起身来,将那册子拿了起来,翻看了几眼便收入了袖中去,回头一眼,却见篼儿早已进来了,站在屏风旁,那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还愣住干嘛?还不走?”汐月说着便将那两本书籍放回原位,小脸上的喜悦却是难掩。
“新主子,你……你寻到了机关了?”篼儿一脸不可思议。
汐月笑了笑,低声道:“昨夜哄得太子爷高兴,他就告诉我了,哈哈!”
篼儿私心
留芳阁,夜深深,月当空。
汐月屋内依旧没有掌灯,篼儿早已经被她打发走了。
懒倚窗台,轻蹙眉头看着手中那名册,上头详细纪录着朝廷各大势力分布,关系牵连。
无暇他顾,汐月快速浏览着,见了好几个朝中大元的名字被朱笔划掉,突然,手一僵,视线落在“北亲王慕容信”六个字上,本就是要寻这六字的,此时见了,心中却仍旧是没来由地疼了起来,只因她醉酒的一句话,却是让慕容府招致这场浩劫,不过一日,家破、人亡。
爹爹和娘亲就这么双双去了,三个哥哥至今都是生死未卜,她如何不内疚?即便是凌彻登上皇位为慕容府平反了,即便是她入住东宫荣耀慕容府,那恩情又如何偿还得了,这罪过又如何赎得了?
汐月叹了口气,重重合上了那名册,方要转过身来,窗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前方涟瑾的寝宫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私下里厢房的灯火亦是渐渐亮起,汐月心中大惊,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新主子!新主子!”门外突然传来了篼儿的声音,汐月忙快步走了过去,谁知,门一打开便见篼儿一脸慌张。
汐月退了一步,心中愈加不安起来。
“新主子,皇上快断气了!”篼儿一脸的夸张,转身将门紧紧关上了。
“要死了!?”汐月惊呼。她知道会很快,知道没想到会那么突然,那么快。
“嘘!主子,你这样说是大不敬!”篼儿连忙提醒,心中纳闷,这新主子怎么也是大家出身,怎么私底下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呢?
“凌彻呢?”那家伙不说明日才会行动的吗?来不及了吗?
“放心放心,老早就在皇上寝宫里了!太子爷刚刚也去了!”她方才可是从皇上寝宫过来的,整个后宫早就沸腾起来了。
汐月毫不迟疑将袖中那名册拿了出来,对篼儿道:“篼儿,快,想法子把这东西教给他送去!”时间紧迫,多了这名册就多好几份胜算!
篼儿连忙接过那名册来,点头道:“篼儿正是来要这名册的,一定亲手送到旧主子手里!”
“还有……,罢了罢了,你赶紧去吧!”汐月原本想让她给凌彻带几句话的,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作罢了。
“新主子,那篼儿去了哦!”篼儿将那名册小心翼翼的藏在袖中。
“去吧去吧!千万小心!”汐月秀眉微蹙,替篼儿开了门。
篼儿走到又回头看了汐月一眼,这才迈开了步子快步离去,只是一绕过长廊,离开了汐月的视线,却是一下子从楼上腾空而下。
到了楼下却见了前方一个妖娆的身影远远走来,篼儿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一丝冷笑一掠而过,脚步放慢了。
待那人走近了,篼儿才微微欠了欠身,道:“篼儿见过玫瑰楼主。”
玫瑰一袭玫瑰红长罗裙,额间点了一朵妖艳的玫瑰花,杏眼却是轻笑,上前将篼儿扶起,笑着道:“篼儿,这礼我可受不起,你这可是折煞我了。”
“楼主这才折煞了篼儿。”篼儿起身来,却是一下子推开了玫瑰的手。
玫瑰杏眼一沉,五指一勾,瞬间便想篼儿抓了过去,篼儿却一脸闲适身影一闪便轻易躲了过去。
玫瑰另一手却又是瞬间劈了过来,却是动不了篼儿丝毫,反倒是篼儿,一个腾空从玫瑰头顶翻过,却将她发髻上的蝴蝶钗取了下来。
“楼主,这蝴蝶钗篼儿蛮喜欢的,就送给篼儿吧!”说着一脸嬉笑便将那钗收了入袖中。
“臭丫头,你越来越放肆了!”玫瑰气急败坏,这小丫头仗着有萱妃娘娘当靠山,简直是无法无天,那蝴蝶钗是她今日特意带来的给慕容汐月看的!
“楼主,篼儿开个玩笑嘛!嘻嘻,篼儿有事在身就不多陪你了。”篼儿见玫瑰那一脸怒气却是笑得更加灿烂,正要离去,却又驻足了,也没转过身来,声音不似方才那嬉笑,却是低沉了下来,“玫瑰,难不成是我凌主子让你来接王妃回去的?”
玫瑰楼主?楼主?不过是方才客气罢了,她可从未将这个女人放在眼中。
凌主子。
好久好久,没这么唤他了。
潜在东宫那么多年了,亦是好久没同他去拜祭斓月娘娘了!
他苦心积虑部署了那么多年,这几个月来借着品茗的名义,暗中在皇上寝宫和轩王府奔波来去,不仅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就连轩王亦是对主子欣赏不已,过了今晚,大仇便可以报了,而这百纳的江山也将会是她凌主子的!主子的脾气她很清楚,东宫和韵妃宫中定是一个活口都不会留的。
恨,恨得彻底决绝。
而爱呢?亦是会彻底吧!
不知道他如何会喜欢上那慕容汐月,那般纵容和宠溺,夜夜都来探访,定是很喜欢的吧,只是,喜欢是否就等于爱了呢?
玫瑰听了篼儿那话,却是冷笑,“难不成你要亲自接她回去?”
她不知道这篼儿究竟是何来历,但是篼儿对凌有心,她如何看不出来?女人的直觉最是厉害可怕的了!
篼儿心中一怔,却随即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便隐身离去,凌主子是交待了她来接王妃去萱妃那的,只是,私心,她当然是有的。
既然玫瑰要来接,她何不推给她呢?
玫瑰要如何做,她不知道,但也不会拦的。
原来
整个东宫都喧闹了起来,灯火通明,留芳楼亦是燃起了好些灯火,而汐月屋内却依旧是一片昏暗,唯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台照射进来。
汐月哪里坐得住,小手紧攥,在屋内踱来踱去,时间这般紧迫,皇上是否还清醒,而凌彻的胜算究竟有多少?篼儿能将那分名册及时送到吗?早知道如此,她就早些将那名册盗走了,不会还想着闹腾东宫了。
汐月走到窗前,看了外头一眼,便有转过身来,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却见地上多了个影子,是谁?
这身影是个女子!汐月大惊,慌忙抬起头来,却见玫瑰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何时进来的?
她此时来作甚?
玫瑰径自取出火折子来,点燃了灯芯,这才懒懒地坐了下来,在灯火的照映下,那玫瑰花的纱裙衬得她愈加的妖艳。
汐月心中戒备,却是一脸淡定地坐了下来,倒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浅笑着道:“这么晚了,不知玫瑰楼主有何吩咐?”
玫瑰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站了起来,笑着道:“玫瑰哪里敢吩咐什么,是凌让我来接王妃回去!”这女人这么沉得住气,同她客气起来,她倒是很欣赏。
“凌王早就将汐月将给了玫瑰楼主,汐月并非什么王妃了,玫瑰楼主才是汐月的主子。”汐月亦是站了起来,一脸恭敬,心中却是不安,玫瑰既敢毁了她的容,此次来定也是不善,若非要瞒着凌彻,她早就揭穿这毒辣的女人了!
“呵呵,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玫瑰听了汐月那话,轻蔑地笑了起来,瞥了汐月一眼,又道:“也对,凌如何会真正立你为妃呢?他不过利用了你罢了!哈哈,骗了你。”
汐月并没有多大反映,凌彻利用她,她当然知道,她助他拿到名册,而他为慕容府平反,立她为后,这笔交易很公平,双方皆是心甘情愿,何来欺骗之说呢?只是,不小心动了心,这又何妨?
这世间的事与情,皆不过是交易而已,若是以心易心,亦是公平,他眼底的宠爱,她看得出的,只盼着他能不计较她的过去。
三年来,洛城里都说慕容家的汐月小姐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其实她很心急,很想嫁的,想嫁一个能包容下她所有秘密的男子,让她不用夜夜用那兰玲香薰便能安心入睡。
玫瑰早就盼着见汐月沮丧失望,此时却见她仍旧是一脸淡然,心中顿时起了怒气,对着汐月感慨了起来,“女人啊!真是嬗变,之前还口口声声要替你慕容一家报仇呢!怎么,如今为了皇后的位置便能将仇恨统统抛弃了吗?”
汐月一脸疑惑不解,缓缓地蹙起了眉头,玫瑰却是冷笑,继续道:“其实你也用不着恨凌,那夜在渔舟酒楼,他都还没问呢,你就自己说了出来,哈哈,是你自己造的孽,否则慕容府怎么就这么一夜落败了呢?”
“你究竟在说什么!”汐月哪里还沉得住气,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