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晏南绯坐在床上。被子应该是佣人帮忙叠的,整整齐齐像个豆腐块。
何耀东坐在床尾,慢慢地躺下,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有些累。晏南绯不敢有太大动静。过了一会儿,何耀东说:“晏子,把灯关掉。”
晏南绯对这个语境很熟悉。人往往有一种错觉,在发生某件事情经历某个画面的时候,会认为这件事曾经在自己梦里出现过,或者自己曾经预感到这个画面(由此产生人脑第六感说、空间多维学说、命运说)。此时的晏南绯就有这样的错觉,仿佛她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好,命中必然要经历这一画面。
床头有控制按钮,她依言关掉卧房里所有的灯。房间里暗了下来。除却墙壁上的钟表的声音,房间里静得出奇。
卡何耀东很久没有动静,他好像是睡着了。晏南绯的心绪渐渐安宁下来。
她一平静,思维就放松了。脑子里存在若干疑虑,刚才的错觉忽然就明了了。“晏子,把灯关掉。”这并不是她的命运安排,而是她曾经经历过类似的画面。
在浅湾居,晏南绯做何耀东看护的第一个晚上,何耀东身体发热,晏南绯找了体温计来给他。他就支使她将台灯调得特别暗,然后乘她背过身,迅速地放好体温计。
桄原来,人的记忆可以这样深刻。这么多个年月过去,晏南绯依然能清晰地记起她和何耀东在浅湾居生活的画面。
与之相应,这么多年过去了,何耀东还是不太喜欢卧房里太明亮,纵然他选了明亮通风的设计格局,却总喜欢把窗帘拉上一层,或者降下一半。
现在,卧房里彻底静谧下来。晏南绯趴在被子块上。
窗帘只拉了一层,有黯淡的光线从窗外透射进来,依稀能看清房间内摆设的轮廓。也能看清人的轮廓。
何耀东静静地躺着,细长的眼合住。他是混血,眉骨较低,眉毛浓黑。他的眼眶微陷,晏南绯趴在被子上,静静地观察他,似乎还能看见他眼睛上的睫毛。他的鼻梁高而挺拔,有均匀的气息呼出。
晏南绯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多久,好像她也快要睡着了。朦朦胧胧中,她好像听见何耀东在叫她:“晏子。”
何耀东的声音微弱低哑,像是在说梦话。
晏南绯揉了揉眼睛,何耀东还是闭着眼睛的。“什么?”他在梦里会跟自己说什么呢。
何耀东的领带都没解,依旧穿着酒会上的白色衬衫。他的两条腿搁在床沿外,脚上还穿着鞋。
“你今年,二十五岁了。我也有三十岁。我们都不小了。”
晏南绯嗯了一声。现在,她可以确信,何耀东还是清醒着的,虽然他一直闭着眼睛。
轻微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句,刺痛晏南绯的耳膜:“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没等晏南绯回答,何耀东又继续说,“我想,你可能不是很喜欢我。但是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所以,就算是我求着你,留在我身边。好吗?”
晏南绯依旧爬在被子上,悄悄地深吸一口气。“你有时候很亲和,有时候冷冰冰的。我,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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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何耀东似乎叹了一口气:“五年前,我将你赶走,是因为我没有勇气再面对你。”何耀东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我一直希望在你面前保留纯洁的一面,可是,在沙漠里,我已经不干净了,我的身体没有一处……”
“我知道。”晏南绯有点哽咽,打断了何耀东的话。“你是因为我才会受那样的苦,是我不对。是我私自离开了罗迪岛……”强烈的自责让晏南绯想抽自己。何耀东的声音温柔的抚慰过来:“你不用太自责。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才想要去西里镇,找我生母。”
这一刻,晏南绯很想握住何耀东的手。原来他一直是知道的,明白她的想法。所以他并没有怪她闯下大祸。是她害了他,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累他的身体遭受极刑。
“你怀着念卿,一个人在外面,我也没有照顾你。”何耀东的声音也哽住,他慢慢睁开眼,眼尾赫然有流波溢下。
晏南绯不忍看他难过,终于伸出手。“耀东,我和宝宝都很坚强。她一直都很乖,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很体谅我。”如果不是对何耀东的爱,不是他曾经给她的支撑,她不确信自己可以坚持那九个多月。
何耀东紧握着晏南绯的手,他的身体似乎也有一些颤抖:“我知道你坚持下来不容易。可是三年前,我又将你赶走了。那一次,我大概是疯了。我不敢让你看我脆弱的样子。你知道的,我没有谈过恋爱,不太懂得和女孩子相处。但是在你面前,我尽量保持亲近稳重的形象,希望你能靠近我,依靠我。”
晏南绯的心疼得如刀绞。泪水不知不觉地就滚滚滑落下来。那个时候,她是多么想待在他身边。她担惊受怕,生怕他的身体挨不下去:“是你把我赶走的。你把我一个赶走了。”她哭着哭着又忍不住捶何耀东。
不知从何时起,晏南绯已经学会了在夜里偷偷的哭,不再像小时候哭得那么肆无忌惮。她的哭声极其隐忍,何耀东的心里跟着窒息一般的疼。他就让她一直捶打,直到她累了满意了,这才翻身过来,轻轻地拍晏南绯的后背:“是我不好,我再也不赶你走。你留下来,我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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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如风在梳理情节,本周的更新可能会非常不稳定。你们也看到了,最近章节的力度不如以往,我会尽量将剩下的故事写好。谢谢大家一直给予的谅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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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恋
?正文 炙恋
“我不能再相信你,不敢再相信你……即使你赶我走,我也会常常会想起你……”
如何才能,让爱永垂不朽。
“耀东,我以为,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的。你总会在我倒下之前来找我,可是,你没有呢……”
她竟然是一直在等他去接她的。
卡何耀东到今日才知道,晏南绯在磨难里跋涉的支撑力,是对他的信仰。当他躺在病床上只求一死的时候,相隔万里的晏南绯,一直是想念着他的,她将自己当作了精神支助。。
“对不起……”有一种痛,会贯穿心扉。何耀东感觉的灵魂,再一次被钉上了十字架,身体被利刃一寸一寸地割伤。
“我没有怨你,没有怨你不去找我。只要想到你,我就什么都不怕。可是,耀东——”晏南绯慢慢将脑袋钻入被子下,另一只手紧紧拽住被褥“你突然就得那么冷漠,你把我当成了陌生人……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以依靠……我怕你……”
桄爱上了一个人,总是会变得小心翼翼,为他喜为他忧,他的一点不高兴都会让你揣度半天。他们碰上了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何耀东是一个很冷的人。
“我只是”何耀东的手指有一丝颤抖,他的手指莹润有如修竹。晏南绯背对着她,他不得不握紧她的手,“我只是,想留下你,让你永远的不要再离开,我们携手白头。”
人的行为往往由性格和人生经验主导。
何耀东与人谈判时,一向喜欢以静制动,冷静观察,找准时机,一举拿下目标。不过往往他在和人谈问题的时候,早已做好多方准备。所以如果何耀东在一个问题上静默了五六秒,就可以发现对方有些焦躁,然后就是不攻自破,或者轻易地战胜对方。
这一行为模式,是由何耀东自己的性格决定的。他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于是,他在对待与晏南绯相处的问题上,也条件反射地采用了这一模式。他的预期是将晏南绯逼急了,主动来找他投降。可是两人僵持了这么久,缴械认错的人,却是他自己。
拥抱代替了语言,亲吻是最温馨的抚慰。
晏南绯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流完了,没想到,在这个寂静清幽的夜晚,痛楚还会引出这么多的泪水。
何耀东身上衬衫的触感,是熟悉的。透过薄薄的衣料,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身上,有她喜欢的气息。
何耀东的唇,是温和的柔软:“我日后会多站在你的角度想一想。念卿身体不舒服,我比她还难受。”他们呼吸相闻。“你不知道,你不在,我总是担心照顾不好她。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你日后,会怪我……”
晏南绯心中百感交集:“耀东……”为什么这些,何耀东都不说出来。而她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理解过。
她和何耀东,都有脆弱的一面。因为爱,因为责任。
“晏子,”何耀东暗暗对自己发誓,“我绝不会再让你走。”
一晃,五年过去。他们两个人,竟然都这么大年纪了。现在,晏南绯就在身旁,他又觉得无比欣慰。
何耀东,在晏南绯最为空寂的时刻,走进她的世界。正如他自己所塑造的形象,稳重并且温和。
他温柔并且强大。他给她无尽的关爱,她说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容忍她所有的坏脾气,他被她揪耳朵……
在米国的岁月,时间迟缓得像哀伤的河流。每次大手术后,晏南绯就会寻一个僻静的角落抽烟,灰白的烟雾萦绕在身边,世界变得虚虚实实。
夜晚,她的思维格外清晰。她会回想爸爸妈妈走后的那段时光,她和何耀东不期然地相遇,她的人生仿佛回到父母健在时的安宁。何耀东像亲人一样照顾她,他做事总是不动声色:让刘蕊给她送来一模一样的电子小提琴,赵豪之类的人见了她要绕道走……
有时候,明明是她自己无理取闹,何耀东却会宽宏地原谅她。她打他,他也不还手,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明明是那么差……他甚至还可以帮她找回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所有她能想明白的和不能想明白的,他从未在她面前示傲邀功。
何耀东,就像一个最完美的情人,一度成为晏南绯生命的支助。晏南绯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也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完全的依靠并且相信何耀东。
晏南绯和何耀东两人,都有各自的缺点,他们的缺陷让他们在命运的迷宫里绕了几个圈子,他们的坚持让自己等到对方。
那一年的夏天,炽烈的阳光总是穿透树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如果晏南绯和吴魏去了奥国,她将不会再次遇到何耀东;如果何耀东责罚了刘蕊,晏南绯也不会适时地汇入他的生命。
他们的优点和缺点让他们缠绕在一起,无法割舍。
固然何耀东在和晏南绯谈话之前,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们开诚布公地沟通过后,却得到了最满意的结果。晏南绯对他的感情从未磨灭。
昨晚,何耀东就只差唆使晏南绯答应嫁给他了。
他一向以冷静闻名,现在的心情却好得要爆翻,心中有幸福如潮涌。他真想大吼两声,告诉全世界他有多高兴。自清晨睁开眼,他便不断心理提示:一步一步,要有耐心,细心安排好。他们要有美好的生活。
大大们,看到这里,可以当作一个小结局。后面的我会写很慢。
衷心感谢你们的收藏和一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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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倪
?正文 端倪
夏日的早晨,阳光灿烂。栅栏边,花香四溢。
何耀东拖了晏南绯去散步。小径上铺满了鹅卵石。何耀东借口晏南绯的细高跟容易崴脚,一只手臂伸过来,搭在晏南绯腰上。两人紧贴着往前走。
花圃上。何耀东让园丁悄悄地扦插了许多葡萄藤。
晏南绯弯腰扒在架子上看栅栏那边的藤蔓,笑道:“我妈说,七夕的时候,躲在葡萄藤下面,可以偷听牛郎和织女说话。”
开她今天穿了件比利时复古宝蓝色连衣裙,应该是真丝和其他什么混纺的布料,不仅有光泽,而且很有垂感。何耀东很喜欢这条裙子,他说面料摸着舒服。
当晏南绯弯腰的时候,裙子后摆微微上提,露出线条姣好的小腿和腿关节。
有清风徐来,拂动晏南绯的裙裾。何耀东的视线不由得上移,恍然又记起上次她穿一字裙,他在背后看得忘了形,连忙瞟一眼别处,深深呼了一口气。
效“听别人的情话没有意思呀,来。”何耀东说着就握着晏南绯的手,将她带回来,“我说给你听……”
“咦,耀东,你看,沉香苑后面原来还有一个大仓库呢。”晏南绯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怎么她住在沉香苑这么久,直到现在才发现后面有一个大仓库一样的房子。
晏南绯说着就要往前快走,何耀东拖住她:“不是仓库,是我的游戏室。里面有飞机模型、滑翔机,还有几辆改装车。我的爱好之一,就是做这些机器的改装。”
何耀东面带喜色。晏南绯依稀记得他曾经说过他的爱好,却从来没提过改装这一条。“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你有这爱好。”
“我提过的呀,我说我喜欢玩模型。”
“你说得轻描淡写,谁会注意啊。”
“那我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你,说我喜欢改装飞机,那你会觉得跟我有共同语言吗?”
“哼。”晏南绯耸一耸鼻子,手指头点上何耀东的鼻子,“狐狸,你是一只大狐狸。”
何耀东咧开嘴角,忽然张口咬上晏南绯的手指头。
“啊呀。”晏南绯吓得怪叫,“你还咬人呢。”
“恩,咬你。”他说着又低头过来咬她的嘴唇。
晏南绯一偏头,躲过他的唇,一边嘱咐他速度去上班,一边还念叨着女儿的功课:“小葡萄还要上课的呢。”
“她的课程进度太快了,学的多,忘的多。”何耀东有时候也有一套歪理。
晏南绯相信小葡萄的智商,反驳何耀东:“你瞎说,她很聪明的。”
“呵。”何耀东笑起来。耀东同学今天上身穿了件白底蓝条文的衬衫,这件衬衫大概是牛津棉一类的料子,看着很硬挺。他将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宽阔刚毅的额头,当他笑起来,脸上的弧度展开,整个人越加魅力激昂。
他圈了晏南绯在怀里,悄悄问她:“要不要,再给她添个聪明的妹妹,或者弟弟?”
晏南绯在何耀东的手臂上戳一戳:“那你去挣点奶粉钱哪。”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他的笑容格外甜蜜,其炙热度胜过爬出云朵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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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南绯好说歹说,劝他早点去上班。
何耀东进办公室的时候,秘书瞪着他的笑脸,惊得差点要晕倒。不过很快,这位能干的秘书长就送了文件进来:“二少爷,这是昨天我们统计的数据,您看一下。”
何氏旗下一家高科技公司云科要分拆上市,财务这边肯定要将报表做得异常漂亮。云科公司很年青,从组建到现在,不过五年多的时间。
何耀东准备让云科在纳斯达克上市。各个流程,有陈靖和其他高管审核跟踪负责。何耀东这边不过是扫一眼,走个程序。这种事一般也不需要太担心,不过他会查看业绩报告,心里有个底。
“嗯,产业元年后,还有不少吞并项目呢。”何耀东眼看着报表,心里推度着。
云科公司,在创业不久,还收购兼并过其他三家公司。如果何耀东没有记错,当时他还批准了云科的若干财务计划。
忽然,眼前一亮,何耀东看到被兼并的项目里,有“晏氏”。
竟然是晏子父亲创办的公司,恩,准确的说,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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