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醉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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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醉流景-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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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花,你的想法很幼稚。”
  “我知道,这只是希望。星璇,你想夺天下第一吗?像冰焰那样,在人们心里成为一个符号,大家只会关心他能保住这个称号多久,包括他的属下,人人都在仰望他,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平常人,也有喜怒哀乐。时间久了,连他自己也会忘记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样的人生,只是为别人活着。”
  星璇笑了:“花花,我一直都觉得裴冰焰很幸运,只是没想到他幸运到了这种程度。”
  “什么……”我的话刚出口,忽然的一幕让我完全惊呆:“星璇,你看我的手!”
  右手腕上的镯子掠过月影,墨绿色的玉石瞬间变成了淡黄,明亮得耀眼,光晕里浮动着细细的黑纹,像是极小的字。
  只是短短的十几秒钟,一切就重归平静,小船已经把倒映在水面上的月影甩在了后面。

  三十 玉棠山庄

  回头与星璇的面面相觑证实了那不是我的幻觉。
  “这只玉镯和月华剑一样,是弄月的父母留给他的。”在梦中,他是这么对梨落说过。记忆中一些零乱的片段不断涌现,就是没有一根线把它们串起来,所以还是毫无头绪。
  “我怎么觉得刚才的画面像是在哪里见过?”星璇出神的自言自语。我等了半天,他也没下句。
  “你先听我说……”
  “啊,在流景院的那副画。美人泛舟图!”
  我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难怪画上的美人让我觉得眼熟:“那个美人……是弄月?”
  “她是女的!”星璇提醒我:“但一定是弄月的血亲。如果没有记错,画中女子戏水的手腕上也戴着玉镯,而且,很可能就是你手上的这只。”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心里隐隐有一些明白。冰焰说过,那幅画是沧渊的唯一线索,这与星璇的猜测不谋而合,也就是说,线索的关键就是弄月送给梨落的玉镯。
  听完我的讲述,星璇点点头:“不错,镜湖月圆夜,它或许能指明沧渊的所在。”
  沧渊、天下、时空、回家……在我几乎都忘了这些词的时候,它们却都真实的出现在我手上!
  “我不要!”脱口而出的话语换来星璇惊诧的眼神,我忙改口道:“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取出沧渊,而是查明天山的真相。”
  “没错,”星璇若有所思:“但是将来如果有一天,裴冰焰和弄月都知道了玉镯的秘密,你要怎么办?”
  “冰焰答应过我,等他办完事回来就带我远离江湖,他不会再关心这个!”我试图褪下玉镯:“原本就是弄月的东西,你帮我还给他。”
  星璇一愣,拉开我的手:“英雄大会上你自然会见到他……不妨多想想再做决定。”
  三日后的玉棠山庄。
  苏堤之南,九曲桥北。重楼飞阁,赤墙金瓦。周遭一片琪花瑶草,垂杨带丝雨,烟波飘渺。一匹偌大的虎纹飞绡铺陈在擂台上,群雄分席而坐,整个会场观者如潮。
  出门前我再三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定与梨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如此混混在人群中,更为心安。其实不止是我,为免生事端,其他三人都己改装前来观战。
  初赛皆以一柱香为时限。如果双方没有分出胜负,均作淘汰处理。因此,台上的人铆足全力,台下的翘首而望。我们到擂台西侧坐下,等待着重量级别的挑战。
  清风怡人好睡觉,我正昏昏然的东倒西歪,星璇推推我的脑袋:“天山!”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直直的向台上看去。
  一个陌生的瘦高男子,皮肤略显棕色,剑眉飞扬,凹眼高鼻,左耳一枚耳钉,垂下几道细长的黑色珠链,颇有几分异域风情:“天山龙泽观,云澈。”
  “怎么……我不认识啊?”
  “人家不是自我介绍了么?天山两观三十二门,凤翎龙泽是天池残雪的左臂右膀,这次来了其一。”
  “那弄月呢?你不是也以为弄月会来?”
  星璇没说话,只是看着前方。
  云澈提剑,剑花一挽,背在身后,面带微笑看着众人。高人总是从容不迫。
  一道身影轻落在他面前:“昆仑弟子,赵永刚。”
  云澈略一颔首,手起剑舞。赵永刚赶忙迎上。
  剑身相撞,噹噹噹,三次。一道血光自空中闪过,只见云澈快速麻利地收剑,双手抱拳:“赵公子,承让了。”语音刚落,赵永刚的身子重重落在地上。
  场内寂静无声,云澈的凌厉狠毒镇住了大多数人,但不是全部。
  唰唰几道黑影,台上同时多了三个人。
  云澈静看来人,不动声色。其中一名青衣男子向其他两人拱手道:“青城派,宁杰,若两位不介意,不妨先由宁某投石问路。”
  他人还未答话,云澈道:“既来之,怎能轻易下去?不如三人一起上好了。”说着,也不问可否,足尖轻点,在半空中旋身,剑动若电,逼得三人齐退一步,不及多想,兵器各自上手。
  一时间,台上刀光剑影穿梭,金属碰撞的声音巨响。
  星璇摇摇头:“青城、华山、昆仑三派掌门加起来,也难敌云澈一人。今日一战,天山之势必会猛增。”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三派掌门一一败下阵来。
  云澈收剑,衣襟上血迹斑斑,脸上的神情却十分闲散:“还有哪位想来赐教?”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却无人应战。云澈又重复了一遍,眼神中一股傲气。身边红凤忽然站了起来,云澈看向这边,还未说话,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玄火宫,霓裳!”
  人群中炸开了锅。
  红凤缓缓坐下。
  霓裳背对着我们站在台上,紫衣紫裙,长发垂落至腰际,中间系着一根浅紫色丝带。
  云澈仍然在微笑,但神色中添了几许凝重:“今日幸会玄火宫护法大人,便不枉来此一趟。”
  霓裳话音冰冷:“只怕你没命回去呢!”双手轻扬,两道紫银色光影左右飞出,细看之下,竟是两条紫绫,紫绫顶端挽着两把锐利的银色小刀。银刀在空中微转,直直扑向云澈。
  云澈不敢怠慢,下腰躲开,剑光一闪,挥向紫绫。谁知那紫绫竟没有被劈断,反而紧紧地缠住剑身。
  霓裳微抬右手,云澈的剑脱手而出,“哐当”落在十米开外处。云澈脸色大变,另一根紫绫已缠上了他的手腕,银刀眼见就要扎进血肉。
  就在此时,又一道光影破空而来,击中银刀,银刀带着盘旋的紫绫掉在了地上。
  我看得眼花缭乱,揉揉眼睛。冷清扬低声说:“幻影教。”
  入口处,一辆白色步辇旁立着八名持剑男子,轻纱拂动的车内,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轻柔声音:“晚来一步,错过了不少好戏呢。”
  我忘了呼吸,紧紧盯着那辆步辇,视线却无法穿过重重白纱看见里面的人。好在下一秒钟,一只手撩开轻纱,车里的人走了下来。
  是弄月。
  他穿着白色罗纹披风,衣领和中缝处的白色绒毛随着风轻轻抖动,泛出雪一般的光芒,雍容华贵。在这样纯净色彩的衬托下,弄月的脸淡如云烟。
  云澈的眼中闪过惊喜,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极力忍了下去。
  霓裳转身看向弄月:“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出手相助?”
  他的唇角挑起,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幻影教,弄月。刚才见姑娘大有挑断此人经脉之意,在下认为习武之人与其瘫痪不如送命,所以想替他向姑娘讨个人情。”
  “既然如此,”霓裳指指云澈:“那我就卖你这个人情,直接取了他的命吧!”
  弄月一步步走上擂台:“不忙,待在下向姑娘讨教几招,姑娘再决定这个人情是怎样的卖法。”
  噌的一声,月华剑出鞘,白光如练。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弄月,孤傲而冰冷,华丽而漠然。弄月还是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点点滴滴都是梨落的过往,我没有觉得他真的离开过。直到今天,见到梦境外陌生的他。
  弄月的身法极为漂亮,剑舞轻影,白衣飘然。
  霓裳手中的紫绫十分灵活,在半空中翻滚如虹,眼见就把弄月绕在其中。
  弄月却未显慌乱,袍袖挥处,三枚月牙针飞出,两枚分别震开紫绫顶端的银刀,一枚只指霓裳眉心。
  霓裳一惊,身子后扬,刚刚避开月牙针,月华剑锋已抵向咽喉。
  这下不止红凤,冷轻扬也站起身来。
  弄月微微一笑,月华剑一挽,划了个圈,回收,潇洒利落。
  等到霓裳回过神来,他拱手道:“承让了。”说着,看向红凤和冷清扬:“看来,今天玄火宫还不止来了一位护法,不知是否该一一讨教?”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一个沉稳的声音盖过杂声:“不如老夫先来向幻影教主讨教两招吧!”
  弄月脸色微变,转身面向说话之人:“师父!”
  上官凌风点点头:“你既唤我一声师父,你我师徒之情便还在一日。眼下有几句话要私下交代,月儿,你随我来!”说完,大步流星的穿过会场,中途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扭头看过来,与我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又很快移开。我正纳闷,忽的听见他说道:“小桃,你把小姐带回房里等我!”
  弄月身形一滞,却没有看向我这边,直直的跟了去。
  “星璇……”我捞了个空,右侧早已没人,星璇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得对红凤说道:“我得过去一趟,不管多久,我们还是在客栈见面。”

  三十一 婚约

  一路雕栏漏窗,我跟着小桃走进清幽的里院,四下看看:“爹爹跟这里的主人很熟么?”
  小桃同情的瞧了我一眼:“老爷就是玉棠山庄的主人啊,据说前院的玲珑阁还是当年老爷和夫人成婚的地方,夫人去世后,他怕睹物伤情,便很少来这里。若非承办英雄大会的缘故,小桃也见不着这么漂亮的大园子。”
  我冷汗直冒,原来请君入瓮就是这么来的。
  “爹爹把弄月带去了哪里?要不……”
  “书房已经到了。”小桃看出了我的犹豫,她不无担忧道:“自从弄月公子出了事,老爷就一直寝食难安,谁知小姐也跟着没了音讯。前阵子,外出打探的弟子一日不回,他便一日只望着夫人的画像发呆……”
  我停下原地打转的脚步,径直朝书房走去。
  小桃迟疑着叫住我:“小姐,你的脸……”
  我会意的点头,俯身掬起穿亭入榭的湖水洗去假面,用袖口擦干水珠:“这样可以了吗?”
  见到小桃如释重负的样子,我稍稍放下心来……但愿呆会别被修理得太惨。
  无奈终究底气不足,我提着鞋子轻轻靠近书房的窗户,透过缝隙往里看。
  “……你当真不会后悔?如果是落儿负了你,我自会调教,她还是孩子心性……”
  “不,落落没有负我,请您不要责怪她。都是月儿自己的原因,没有办法再给她幸福。月儿不敢后悔,也愧对师父的恩情。”
  此刻的上官凌风看上去不过是个疲惫的父亲:“你应该早已得知,你的身世与玄火宫有着莫大的关系,当月华剑与还是婴孩的你一起出现在傲龙堡门外时,武林各大门派与玄火宫已势如水火……我以为我有能力给你一个全新的生活,可宿命还是把你带回了原来的轨道……”
  “师父待月儿一贯有如己出,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月儿无以为报,请受月儿一拜。从今往后,您与月儿只有父子之缘,再无师徒之名,幻影教有何作为,都是月儿一人的事,您就当从未收过这样的弟子。”
  说完,弄月双膝着地,对着上官凌风深深叩首。
  一声闷响直接撞在了我心上。
  上官凌风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显然也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上前扶起弄月:“月儿,我并非恪守礼俗之人,外界种种言论,我一概不予理会。只是,你今日说出这样的话,叫我如何放心!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你这样做,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虽然,如果可以选择,月儿宁愿不来人世这一遭……”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去台阶下的假山旁等着。
  遥看满堤烟柳,长桥古塔,碧水晴空。
  视线有些模糊。
  仰起头,阳光刺得眼睛生疼,眼泪条件反应般的直往外涌。
  什么也不想,无聊的试验眼眶究竟可以储存多大容量的液体。
  似乎过了很久才有人走下长长的台阶,他的脚步渐缓,只片刻,便加快步伐远去。我眨眨眼,存了半天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哗啦啦掉下。
  看着那个透着几分决绝的背影,我轻轻出声:“弄……月哥哥!”
  满园新绿中嵌入一抹白色,弄月回过头来,柔软的发丝倦倦飞扬,点墨般的眸子不复往日的清澈。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希望他唤我一声“落落”。
  而他只是静静的凝视我,咫尺,天涯。
  我勉强挤出点笑来:“我想和你谈一谈。”
  他终于开口道:“所有我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上官前辈。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去问他。”
  “不是,我不是想问这个。”那晚在游船上和星璇之间的对话忽然不知从何说起。思绪围绕着当初许下的承诺千回百转,只有冰焰拥有开启沧渊的火神之翼,如果我真的想要原来的梨落回来,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把玉镯还给弄月?或许,我应该乞求他原谅我的自私……头脑一乱,我缓缓抬起右手:“你送我的……”
  腕上的玉镯轻晃,折射出迷离的光芒。
  弄月没有看它,停留在我脸上的目光如破碎的星辰,茫然而散乱,他的声音轻如和风:“你是要还给我吗?是不是任何一点有关我的存在……都让你无法忍受?”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难过,心就那么容易疼,疯了一样的想冲上去抱住他。
  我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弄月,如果没有我,你可能会过得更好。总有一天,你还会再遇到心仪的女子……”
  弄月笑了起来,话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的,总有一天……所以,你不用内疚,真的不用。况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本就与你无关。”
  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咬咬下唇:“那……那就好。只要你不再等下去,我相信你会寻得自己的幸福。”
  “我曾经想过,如果真的能等到,一生一世不够,我还有来生来世,永生永世。”弄月的笑靥柔美如昔:“可是,等到你了又能怎样,再次擦肩而过吗?幸福这个词听起来就很遥远,让它陪着你去吧,我不需要。”
  我拼命忍住几欲夺眶的泪,转身欲走。
  不期然的,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喃:“落落!”
  歉疚与委屈、依恋与失落的矛盾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碰撞成巨大的漩涡,吞没了理智,我顷刻间泪流满面。
  “落落,对不起,从天山到现在,我都没能让你对过去的种种释怀。再给我多一点时间,等到我调整好自己,才能好好的面对你。”弄月的嗓音有些沙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镯子,就当是兄长送给妹妹的成年礼吧。”
  他在我的啜泣中红了眼圈,却仍若无其事的轻抚我的背。
  “落落,我从未向你要过什么东西。这一次,就当作我们一起告别过去的纪念,好吗?”
  我疑惑的看向他。
  眼前的光线一下被他倾泻而下的长发遮得严严实实。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落在眉心,瞬间便离开。
  就像一场转瞬即逝的梦。
  “落落,我不等你,但是我会站在原地,任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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