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域_到你终止,不会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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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域_到你终止,不会再是别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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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父就站在身边静静看着,半晌,声音明朗地说了一句“还好”。
  她却又觉得鼻尖一酸,急忙偏了头,止住上涌的眼泪。
  从小到大,她没有听过他一句夸奖,所有的事,无论她再努力再认真,他总是能挑出其中不完美的地方,初时她会不服会气会恼,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所以,她知道,他现今一句“还好”,已是最好的嘉奖。
  她的爸爸,二十多年来在她心里都是最天一样的存在,灼灼清华,永不会老去一般。可是如今,他也无法避开这世间最无奈的终结。
  她的爸爸得了癌症。
  瑾汐知道家里并不富裕,以前供着姐妹俩上学生活一直拮据的很。她毕业后有了工作,不必再占家里开销,可是爸妈压力仍旧很大。妹妹今年读高二,艺术生,学的是画画,除了学费之外学艺术的开销也是很大一笔。卢父前些年心脏不好,从位子上退下来,退休金并不宽裕。卢母腰椎不好,在家休养多年,自然也没有可观的经济来源。
  如今,手术及治疗费用从哪里出是个问题,癌症很难痊愈,多数情况下都只能是陪上钱拖着。
  瑾汐工作了两年,脑子不可避免的变得现实起来,她从小知道家里没钱的滋味,所以一直将养家当做奋斗目标,读书时就会找些家教的工作做,帮家里减轻负担。
  可是工作后她却发现,每个月的工资存了一千,剩下的也是够用而已,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赡养二老。父母也都是明理的人,知道瑾汐因为住着沈家的房子一直憋着口气,日常开销坚决不花沈涉的钱,所以从未过问过瑾汐的工资问题。
  现下,只能先动用她一直存作嫁妆钱的那笔存款,虽然数目不多,但应该可以支持一阵子。
  她吸了吸鼻子,靠在卢父肩头,语调异常郑重坚定:“爸爸,你一定会好的……你会长命百岁的。”
  卢父没说话,只是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就像小时候每次她考了班上第一名时那样。
  ***
  吃饭时,卢朝露回来了,家里沉重的气氛才渐渐有了点缓和。
  朝露跟瑾汐虽是亲姐妹,性子却完全相反。瑾汐喜静,平日里不多话,很少与人起争执,但是犟脾气犯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朝露在这方面比姐姐想得开些,虽然平时也爱疯爱闹,不认生,不好好学习爱搞些小副业发泄用不完的精力,但从小她要什么如果别人说不行,她就不会再多话,嘻嘻一笑就像没事人一样,转而又不知去忙活什么事情了。
  瑾汐大朝露八岁,现在看来也是两个时代的人了,妹妹是典型的九零后现代小女生,跟她明显有代沟,两人从小虽不常吵架,但也没什么特别贴心的话说。瑾汐上学时听同学说起跟自己妹妹共有的小秘密时还煞是讶异了一番,因为在她记忆里,她们两姐妹从来没有向彼此倾诉过什么秘密心事,从来没有过。
  瑾汐赚钱以后,周末会时不时地领朝露出去下馆子,给她补习英语,偶尔过节或碰上朝露生日,她会送她些衣服和日用品,但她很少见朝露穿过用过。她以为朝露是不喜欢,所以后来也不会再买。
  倒是沈涉有时候陪她去逛街时会捎带着给朝露买些衣服鞋子,瑾汐去学校接朝露时看到过她挺高兴地穿着沈涉买的衣服,这才知道她是喜欢那些。但因为价格不菲,而且花的是沈涉的钱,偶尔一两件瑾汐也就不说什么,但是多了或者碰上特别贵的东西,她就坚决不让沈涉掏钱了。
  沈涉为这个事说过她几次,笑她这个做姐姐的不懂现在小女生的心思,也会佯怒调侃她还把他当外人。
  瑾汐知道这么多年,她跟沈涉处在如今这个份上,除了没领证办酒席,其他与结婚过日子也没什么两样了,可她就是没办法花他的钱,也没办法把他的钱当成自己的。
  所以,沈涉买了现在的房子后,她才会一直坚持日常开销花自己赚的钱,她知道两家的背景实在差太多,她的父母没有本事也买栋房子送他们,甚至,连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但她却又抱着那可悲的自尊心不肯放下,好像一放下,她就会像被人抽了筋扒了皮那样,活的生不如死。
  “张秀丽就是个十三,整天光想着怎么收学生礼了,明明就是我画的最好,她却一个劲儿夸黄棋,还让大家都跟她学……不过黄棋家确实有钱,手机没几天就换一个,用的都是最新款,她拿的包包是LV的,那款要好几万呢,那天我看他爸来接她开的是宝马7系的车……黄棋还私下跟我们说,他爸已经找好美院的教授了,只要交三十万,就保她进美院……”
  卢朝露说起学画的见闻滔滔不绝,她现在基本停了文化课,每天跟着专业课老师画画,准备高三的艺考。
  卢母听了,有点惊讶,边给孩子夹菜边问:“还有这种事?那咱要不要再换个好点的老师啊,她这样带学生还行啊?”
  “哎呀妈,现在老师都是一样的,看你家有钱能给她好处她就对你好,没钱她压根不点你,你以为还是你们那个年代啊,谁有才能谁就是第一?我倒是也想找个教授呢,可咱家不是没那个条件嘛……”卢朝露扁着嘴,有点试探地偷看了一直不说话的卢父一眼。
  瑾汐瞥到卢父的脸色有些不悦,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到爸爸碗里,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绝对的事吧,你如果真的画的好,怎么可能没学上呢。”
  “是不会没学上,只不过没好大学上就是了,我们学画画的如果去不了正八经的美院,出来以后根本找不着工作!”卢朝露明显对姐姐的话十分不满,皱着眉,一席话说的埋怨的意思很重,好像是家里的情况不好拖累了她一般。
  瑾汐没接茬,慢条斯理喝了口汤,才问道:“最近没看看你学校发的那些课本吗?虽然专业课是要花大力气练,但是文化课如果搞不上去,到时候一样没有好大学上。你现在要是把文化课的东西全扔了,高三会很吃力的。”
  “哎呀真烦人,知道了知道了,”朝露颇有些不耐烦,冲瑾汐挥了挥筷子,像是要让她闭嘴。
  瑾汐没再说话,倒是卢父有些怒了,突然厉声呵斥道:“你怎么跟你姐说话的?去哪里学的这么没规矩!”
  卢朝露虽然有点冒失又叛逆,但对父亲还是很打怵的,一看卢父脸色很不好看,立马闭嘴,低头不说话。
  “你如果有你姐姐一半争气,好好学习,还用走到这一步,非要靠考艺来上大学吗?你以为我们家是有多富裕,拿三十万就为了让你不用好好学习去混个文凭?我告诉你,做梦都别想!咱家没钱,就算有钱也不会这样花在你身上!”
  卢朝露原本只是低头不语,现在听了卢父这番话,也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眼圈都红了,卢母连忙搂住女儿安慰,“露露,你听话好好学习,你爸他说的是有点急了,我们做父母的不就是为了孩子有个好前途吗,你放心,好好学画,赶明儿也让你姐去打听打听有没有认识的人,爸妈不可能让你没有好大学上的,你别急哈。”
  卢朝露被卢母搂在怀里,扁着嘴,眼泪终于吧嗒吧嗒掉下来。
  瑾汐原本看着也有些不忍,觉得爸爸话说得的确狠了点,朝露还是个孩子,又是要高考的时候,听到风言风语关乎前程的事会心动也可以体谅,正要安慰几句,可是一听卢母把话引到她这边,一下子有点懵,自己哪里有什么关系可以找啊,这不是错误地给朝露希望吗,只好小声说道:“妈,我……好像不太认识这方面的人。”
  卢母把朝露额前的乱发抿到耳后,没看瑾汐,只是默了一会儿,才不经意样地问:“怎么好久不见小沈来家里吃饭了?”
  瑾汐一听,知道她是想要让沈涉找人给朝露办美院的事儿,刚要开口婉拒,一边卢父却先一步反应了。
  “你以为沈涉是谁,你儿子吗?”
  卢母被这么一问,也不恼,慢声细气地说:“他和汐汐不是都快结婚了吗,这也算是一家人了,他以后可是露露的姐夫,帮这么个忙怎么了,很过分吗?”
  “快结婚了,就是还没结婚,还没结婚,就不算一家人,我告诉你,永远别动这个脑筋。咱家是咱家,别人家是别人家,你现在欠下这个人情,你拿什么还?这是让瑾汐还没过门就先矮别人一截,你要她以后怎么跟人家相处?难道朝露是你女儿,瑾汐就不是吗?”
  “你怎么这么说话……”卢母被逼问的有点怔住了,“都是我女儿,我当然是一样疼,只不过,现在不正是露露最重要的时期吗……”
  “爸,”瑾汐见状只能帮着卢母劝爸爸,“其实,我可以跟沈涉说说这个事,不过能不能找人帮上忙说不准,你也知道,他刚工作,人脉可能没那么广……”
  瑾汐还没说完,朝露突然蹭地甩了筷子站起来,瑾汐跟卢母被吓了一跳,却见卢朝露怨恨地瞪着自己的父亲,突然大声喊道:“我才不是你女儿呢!我早就看明白了,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向着卢瑾汐,无论做什么都是她最好,你什么时候为我考虑过?别人的家长现在都开始忙着给孩子找学校了,你还整天在家写你的破字!我真是后悔生在这个家!我真是后悔做你的女儿!”
  卢朝露说完,狠狠地走进自己屋子,大力把门摔死。
  屋里一下静下来。
  卢父的脸已气的煞白,起身进了书房。 瑾汐早就没有胃口,放下筷子正想起身去屋里看看,卢母却拉住她的手。
  “汐汐,”卢母叹了口气,幽幽看着她,双瞳简直能溢出水来,瑾汐记得照片上妈妈年轻时的样子,很美,气焰也很盛,只是跟着爸爸过的日子清贫,几十年把那些棱角全都磨平了,人也没有那么尖锐了。
  “汐汐,妈妈知道这么说很难为你,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家没有钱,爸妈含辛茹苦把你供出来,现在你妹妹要考大学,你爸又得了那种病……汐汐,妈妈简直要撑不住了,妈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
  “妈,你放心吧,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爸爸的病要治,露露也会上大学,你别太担心。”瑾汐握握卢母的手,又陪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书房看爸爸。

  chapter 6

  晚上到家已经十点,沈涉却还没回来。
  瑾汐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坐在沙发里,拿座机给沈涉打电话。
  铃响了好久才通,沈涉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微微有些酒酣之气,瑾汐顿了一下,才道:“是我。”
  “我知道。”
  “你在哪?”
  “外面,陪几个领导。”
  “你几点能回来?”
  “还要过会儿吧,怎么了?”
  “我……”瑾汐咬着唇,在犹豫要怎么给他讲家里的事,冷场间却突然听到他那边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的,离得不远,恰好都能听得清楚:“你怎么躲到这儿了?他们都找你呢……”
  心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几乎条件反射地问:“你不是在陪领导吗?”
  “是啊,”他答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那她怎么会在?
  瑾汐很想问,可是终究没有问出口,默了一下终于淡淡说道:“没事,我挂了。”
  冷冷把电话扔到一边,她起身穿上拖鞋去客房睡觉。
  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她气自己怎么会想到给他打电话,她被这些事逼的快崩溃了的时候,他正在外面乐不思蜀,即便跟他讲了又能怎样,以前她都没要过他的钱,他们闹成现在这样,她更不会花他的钱,让他帮忙。
  她记得当初双方父母见过面后,卢父曾经很郑重地跟她谈过一次。那时他就说过,虽然她是女孩子,但他要求她更要自强自爱,结婚前不要随便花男人的钱,也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不要倚靠任何人,因为以后你就会发现,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
  瑾汐现在想来终于明白了爸爸的苦心,她还没过门,状况却已和以前大不相同。
  当初两家父母见面时,沈家的态度几乎不能再热情,沈父扬言要为准儿媳办最风光的婚宴,沈母拉着妈妈的手把瑾汐夸的绝无仅有。
  “我一眼看到瑾汐就喜欢的不得了,真的,亲家你真有福气,我做梦都想有瑾汐这样的女儿呢!”
  沈母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她至今都还记得清晰,可惜时间过的久了,她慢慢懂了人情世故,就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实在,把场面话当真心,还傻乎乎地以为她和沈涉很快就可以结婚了。
  那之后过了两年,这个婚还是没结成。
  起初她也曾问过催过,可沈涉从来都是满不在乎的态度,说自己还没工作没独立,怪她太看重形式。最重要的不应该是那个小本本,而是他们俩在一起。
  瑾汐也没法再说什么,他那时的确还没工作,整天忙着读书交际,花的都是家里的银子。她着实不愿结婚以后靠婆家养着,所以几次后就再也没提过结婚二字。
  瑾汐有时候想想也会有些唏嘘感慨,当初他们也是经历了风风雨雨彼此支撑着一路走过来的,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可以天天在一起的日子,可是,怎么感情却一天天淡下去了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再没一起约会过,以前读书时还会去看场电影,后来她忙着上班,他忙着应酬,到了周末俩人都恨不得长在床上永远醒不过来,哪里有心情去搞点节目培养感情。
  其实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无非就是半只脚踏进爱情的坟墓,可悲是可悲了点,可她从来都不是需要靠浪漫靠激情靠心动的感觉过日子的女人,横竖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可是自从李莞出现在他俩中间后,就好像一下子带来个巨大的漩涡,瑾汐觉得自己被卷进去了,理智心态风度全都没有了。
  李莞跟他们是同一所高中的,刚上高中时,瑾汐还不认识沈涉,只是远远的看过他,听过他早已在外的子弟名声,这名声都是李莞造出来的。
  李莞那时跟瑾汐都是学生会的干事,在一起久了,瑾汐时常会从她嘴里听到沈涉的名字。沈涉今天穿的又是某个大牌子的最新款,国内还没上市,是在第五大道买的,某某明星也穿着一件;沈涉昨晚又去哪里腐败了,一顿饭花了一般人几个月的工资;沈涉又买名表了,这块表是哪个牌子的限量版,全球只有几块几块;沈涉又换新车了,他买车就跟买玩具一样,几百万花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一开始,瑾汐看李莞这么不遗余力地替沈涉吹嘘造势,以为她是沈涉的女朋友,后来听人说沈涉的女友另有其人,且他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勤,个个都是绝色。
  至于李莞,充其量只能算个跟班,还是自己主动贴上的那种,但是李莞对外说的很好听,自称是沈涉的红颜知己,最好的朋友,听上去比女友还亲密。
  瑾汐跟沈涉好了之后,李莞像失踪了一样,突然间就失去消息,朋友间都说她出国读书了,瑾汐跟她毕竟不熟,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去年,李莞硕士毕业回国,就像明星重归娱乐圈都要造势一般,人还没见着声势却早已足够撼人。而且,令人诧异的是,李莞这次回来,一改之前的牛皮糖形象,一下变得温婉大气起来,跟沈家的关系,更是一下子好上了天。
  后来,瑾汐偶然听沈涉提起之前省里的权力争斗,李莞父亲侥幸站对了队,跟的主儿坐上一把手,自己也很快被提拔,现在位子比沈父还高一些……瑾汐只当八卦听了,却没怎么往心里去。
  然而,却在某次场合上,瑾汐拗不过沈涉的要求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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