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域_到你终止,不会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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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域_到你终止,不会再是别人-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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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悔的,却不是为着她的傻,孤勇,和没有任何底气的义无反顾。
  像她曾经在书里读过的话——
  每个女人,都要犯一次傻,然后她才会长大。
  她太傻,因为冲动,和心底难言的情结,付出了本可避免的代价。
  但倘若重来一次,她大概还是会选择犯傻。
  人们决定做一件事时,有时候需要权衡再三,需要很多理由。
  但做这个决定,却只要一个理由便已足够。
  因为那个人,是沈涉。
  ***
  看完那封邮件,瑾汐用了半个钟头。
  半个钟头里,她的心很静很静,奈何视线,却一次次被眼睛里的湿意模糊了视野。
  周围都是极静极静的,一如她的心情,世界在那半个钟头里,好像只剩她,与字里行间,勾起的那些关于往昔的回忆。
  短短的半个钟头,在脑海里那些片段的放映中,她却好像已经走完了一生。
  原本该痛的,该恨,该百般难捱,恨不得拿刀子剜了心那般的痛。
  然而,她却一下子清醒一般。又像一下子麻木一般。突然间,就不愿再计较下去。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当初放手的是她,所以这样的结局,也理应由她来承受。
  如果承受不了,那就不要去想。只要不去想,她就会好受很多。
  几天里,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闭门不出。
  原本此次纽约之行的计划,也因为她的萎靡不振,彻底泡了汤。
  然而,几天后,她却想通一般,终于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
  “我想去高兴的地方,我想笑,我想过得轻松一点。”她这样对守在客厅里的翀霆说。
  她开口的时候,看见他眸子里的光亮,带着欣喜的色彩。
  那一刻,她看清了他的执着,也看清了她的自私。
  她其实一直知道,他就在那里,只要她一句话,他就会赴汤蹈火。
  她一直一直,接受着他对她的好,却连一句敷衍的话,都不曾说过。
  他果然打点好一切,领她出门游玩。
  时代广场,中央公园,自由女神像,布鲁克林大桥,动物园,游乐园。
  那些过去在电影里看过的地方,他陪她一处一处细细游览。
  站在帝国大厦顶层,当整个城市,都具象成眼前一片完整的风光,她终于暗暗在心里念道,“我要放下了。”
  这一切,我都要放下了。
  他们在纽约的最后一天夜里,去百老汇大街的戏院看歌剧。
  歌剧的舞台设计,是TING的同事。
  那是幕实验剧,尽管小众,讲的却是一对青梅竹马经历诸多波折,终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故事是出喜剧,然而满场的欢声笑语中,她却偷偷热泪盈眶。
  那一天,是某人订婚的日子。
  那个某人,曾经也许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他们曾经有过最好的时光,也有过最难捱的时刻。
  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为过去。
  所有美好的,不好的,所有承诺,统统过期。
  她流泪的时候,身边的人伸过手,将她的手紧紧握起。
  他的手心,干燥,柔软,有令人安稳的温度。
  她由他握住,没有再逃避。
  那天夜里,她迷糊中,梦见自己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个曾经深入骨血的声音,在大洋彼岸,稀疏着,涣散着,听不真切。
  她却好像仍能记着,他一遍遍,唤她的名字时,低沉而悲凉的声线。
  就好像,曾几何时,她是他的珍宝,到如今,依旧没有改变。
  那样的珍惜,好像要将她的名字,刻到他的生命里一样。
  然而,那终究都是一场空。

  chapter 42

  夜里十一点,卢朝露在同安路某家夜店门口停下,深吸一口气,她推门进去。
  四五月份的夜里,其实还是有点凉,她的后背却已细密一层汗珠,一直燥热到心里。
  夜店此时却正是热闹的时候,灯红酒绿,劲歌热舞。那些都是她顶喜欢的,可现在,只让她觉得越加烦躁。
  几个月前,她在这家夜店里认识了现在的男友。他年轻,帅气,有派头,挥金如土让她迷得七荤八素,他应允她很多东西,然而,它们一件都没有达到,他就突然单方面断了联系。
  这个时期,她的同学们,应该正是在学校进行最后一轮复习,准备向高考挺进的关键时刻,然而同为高三考生的她,却早已放弃了大学的路,只因为他曾夸下海口,要捧她出道,要给她飞黄腾达的将来。
  那个将来,他描述的太美好,太真实,谈起来的表情又太轻易,轻易到让她已经死心塌地认定那即将到来,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候断了联系,她像是被扎破的气球,摇摇晃晃,平生第一次,感到真实的恐慌。
  十几天来,她几乎疯了般到处打听他的行踪,终于听到有人近日在附近见到他的消息。她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喘地奔来,果然在门口看到他的车子。她进门,在角落里仔细观察,终于看到他的身影,然而,他的身边,却贴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
  “家辉!”她大喊一句,蹭蹭蹭几步上前,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可他听了,从酒杯里抬头,瞄了她一眼,眼睛里的惊讶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几丝反感。
  卢朝露愣了一下,为他的反应,他身边的女人也抬眼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而后又回过头去,往他嘴里喂了块果肉。
  她今天没有打扮,穿着t恤帆布鞋,妆都米有化就跑来,全是为了见他。被那女人一打量,她自己心头也一阵窝火,遂越想越气,指着那女人,怒斥道:“她是谁?”
  可是,却没人回应。他们都像没听到一般,将她视如空气,嘴角的调笑,却暗示着看好戏的恶趣味。
  “家辉,这人是谁啊?好怪啊!”那女人往他身上蹭蹭,伏在他耳边,“该不是你又对人家妹妹瞎说什么了吧,小女生都经不起你忽悠啊,你可得小心点。”
  她凑在他脸前,几乎就要贴上去,态度暧昧到底。卢朝露一把揪住那女人胳膊,“喂!他是我男人,你靠那么近干嘛!不要脸!”
  那女的被她这样一拽,始料不及,愣了一下,才边反抗着,边回头翻脸:“家辉,这怎么回事啊!这女的是不是疯了!你看怎么办吧!”
  卢朝露还在与她扭打,周家辉终于站起来,一把就将朝露拽到一边,那架势就像拽只小鸡一样轻易。
  “你闹够了没有,发什么神经!”他斥道。
  “什么?”卢朝露几乎难以置信,“你说我发神经?你跟她,当着我的面这样,你还说我发神经?!”
  她话没说完,他却已失去所有耐性,皱眉道:“行了行了,要疯你回去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我这儿还有正经事。”
  “正经事?什么正经事?勾三搭四沾花惹草也叫正经事?她都恨不得贴到你骨子里去了,这叫正经事?哼,我看你是想劈腿嫌我给你挡路了吧?行啊,哪家酒店,房间号告诉我,我给你俩加油助兴去……”
  她狠话刚刚落下,下一秒,一耳光已狠狠落到脸上,耳朵轰轰响了半天,她抬眼,略过旁人半是惊讶半是幸灾乐祸的脸,落到他冰冷的眉眼。
  “咱俩拉倒,你滚吧。”他说道。
  她还来不及反应,旁边那女人又叹道:“哎呀,这是何苦呢。小妹妹,不是我说你,大家出来玩,何必那么当真呢,你看,搞成这样,多难看啊。”
  “关你屁事!”她忍不住就要骂回去,而后转脸,“周家辉,你说明白,什么叫咱俩拉倒。你答应过我,要为我找最好的经纪公司,要捧我,要投资让我拍戏,你说过要让我红透娱乐圈,你说过!我连大学都放弃了,就是因为你说要捧红我!你……你现在居然说话不算数,你这个骗子!”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在吼,可听到她吼出的话,却让原本看好戏的众人都吃吃笑起来。
  “小妹妹,这样的话,听听就算了,你咋还当真了呢。”
  “哈哈,就是。出名这么容易,老子早就是影帝了!”
  说完,一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周家辉被他们笑得也是没有好气,回头恶狠狠地让那几人闭嘴,才又皱着眉打发她道:“行了你走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好,我走。”她点头,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掉。
  出了夜店的大门,她仍异常冷静,只是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虽已是深夜,可那边响了几下就接通,声音带点迷茫。
  “杜朗,我在同安路猫咪宝贝门口,有人放话要做掉我,你快来救我。”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等待的过程中,仍保持着相当的镇定。
  夜里的凉风习习,吹不乱她心头那残忍却坚定的念头。
  果然,没过多久,杜朗便打了车过来。下车后他狂奔过来,脸色苍白:“谁要欺负你?你没事吧?”
  他是真的在意她,她心里很清楚。所以她才会想到,用这份在意,谋得她的痛快。
  “在里面,你跟我来。”
  她拉着他的手进了夜店,果然,感觉到他身子一顿,然后,她领着他径直往那一桌走。
  近到跟前,她指着里面刚刚赏了她一耳光的男人,“就是他。他说有导演相中我,要捧我拍戏,骗我跟他上床。然后他就跑了,我听人说他在这里,来找他理论,没想到他居然骂我贱,说我是傻,自找的,还仗着他们人多,叫人来打我。我不服,他便恐吓我,说他手上有我的裸照,如果我不听话,就要我好看。”
  她说的时候,他一直一动不动地看她,说完后,他仍旧在看她。她看不出他到底信还是不信,又问道:“杜朗,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真的。”
  他又看她许久,才道:“跟这种人犯事,没有好下场的。”
  她愣了一下,他说的隐晦,像是在说她多事,又像是在推辞。她不能确定,只好又试探道:“那么我就这样?我被他骗,被骂被打,被威胁,都这么算了吗?”
  他收了目光,“那也是你自找的。”
  她一下子就炸了锅,恶狠狠甩开他的手,肩膀剧烈起伏一阵,突然嘿嘿地冷笑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懦夫。如果不是你这么窝囊,陈雅莉也不会死。”
  “我早该看明白的,哼哼,我是脑子让门挤了才跟你在一块,你这个没种的缩头乌龟,让个女人骗的团团转就罢了,一个懦夫还学人家写什么举报信去报仇,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可惜你举报的压根就不对,你恨了那么多年,恨不得亲手杀了沈涉,真是可笑。”
  她像疯癫一般,哈哈笑着就往外走,他却一下子傻了,她嘴里说出的名字,接二连三在他脑子里炸开一片平原。他两部跑上前去,一把拽住她。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我说,陈雅莉是个骚货,她不光卖,还学人吸毒,欠了高利贷换不上,肚子里又不知怀了谁的野种,她以为沈涉要面子,栽赃到他头上,他不认也会给她几个封嘴费打发她走,谁知道沈涉关键时刻一个字儿都没给她,还冲她一顿臭骂……她是受不了那些人讨债自己跳楼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这个傻子,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恨了沈涉这么多年,其实根本就恨错了人,真是可笑。”
  “不可能,你胡说!雅莉才不会这样!雅莉是被沈涉玩弄了,有了孩子他却不认,还找人恐吓她,她是被他逼死的!”他一下子方寸大乱,“而且,而且你也说过是这样,所以我们才要对付他,你说过的……”
  “对,我说过,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个男人,所以我故意那么说,好激你去对付他,谁知道你压根就不是个男人,畏畏缩缩那么久,好不容易憋出封举报信来,上面一来人暗访你就被吓的缩回去了!哼,杜朗,我算看清你了,你不光床上软,生活里更是个软脚虾!”
  “陈雅莉就是摊上你这么一个废物,才逼到去跳楼了!你不是爱她吗,你不是爱她爱到可以为她去死吗?那她怎么欠人家债,宁可去死也不跟你说啊!”
  “因为她压根就没指望过你!因为她早看穿了,你丫就是一废物!”
  她扔下最后一句话,又白他一眼,才气冲冲往前走。
  他呆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神来。
  她就是摊上你这么一个废物,才逼到去跳楼了。
  你是个废物,因为你是个废物。
  “我不是,我不是。”他颤抖着,极力否认着。
  “我才不是废物。雅莉不是因为我才跳楼的。”
  他愤恨着,恐惧着,却又兴奋着,全身的血液像倒流一般,轰隆隆冲向头顶。
  有种渴望,有种需求,他要证明给她看,给所有人看,他并不弱小,他也可以很强大。
  身后传来哈哈的欢笑声,他慢慢转过头去,看见那个男人,坐在一桌红男绿女中间,谈笑风生,怡然自得。
  那样的自如,似乎很熟悉,很熟悉。
  他便记起了,那大概是十年前,他们都还是学生的时候,他便远远地,也见过那人被簇拥着,谈笑风生,言笑晏晏,一呼百应。
  那样的年纪,那样的年纪里,老师家长都教导他们要好好学习,好像好好学习了,什么就都有了。
  可是老师家长没有告诉过他,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这样的人,他生来便什么都不缺,他根本无需努力,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那个人的存在,打破了所有的规矩和界限,摧毁了他从小到大的信仰和笃定,但其实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笑一笑,手指一钩,就有大批的漂亮女生,心甘情愿被他玩腻就扔。
  甚至,连雅莉,那个从小就在他心头占有最崇高位置的女孩,也开始有事没事,便在他跟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沈涉,沈涉,这个名字,就像某种魔障,罩在他十几岁的年纪,像扣住他的命门,自此腥风血雨,再无片刻安宁。
  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吗?不知道雅莉的死,背后那些只要稍加留意就会看清的真相?
  他只是蒙骗着自己,刻意不让自己去发现。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一厢情愿地将仇恨的目光,完全对准了那个带走他生活中所有宁静的对象。自此日日夜夜,诅咒他不得安宁。
  其实是嫉妒的,发疯的嫉妒,那种嫉妒,从他十几岁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开始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停息过。
  那是作为一个生活的失败者,对一个生来就拥有一切他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得到的东西,却不加珍惜的高高在上的人,绝望而无以复加的嫉妒和仇恨。
  想要他死。
  想要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想要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听到这个名字,不会再为了他的存在,而咬牙切齿痛不欲生。
  眼前好像慢慢模糊了,整个世界,都缩小成一个点,在那个点里,那个人,长袖善舞,谈笑风生。
  他突然觉得好累。
  结束吧,都结束吧,这样的日子。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朝那个光点走近。
  只要他不在了,或者他不在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已经到极限了。
  他走到跟前,慢慢拎起一个酒瓶,在众目睽睽之下砸碎,然后朝那人走过去。
  在一片尖叫声中,没有任何阻挡,他就那样,把玻璃扎进了那人的身体。
  脑后好像被什么砸破了一个洞,他愣了一下,眼前黑了黑,他便慢慢倒下。
  闭眼之前,他就着模糊的灯光,终于绽开了一个安宁的微笑。
  都结束了,这一切痛苦,都结束了。
  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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