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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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典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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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还有别人知道这个地方吗?」谨慎是他的天性,尤其是身处南国的时候,一刻都不能大意。

  「没有。」她轻声说道,吐气如兰。

  他柔声又问。

  「当初,你为什麽要救我?」

  「你受伤了。」

  金凛沈默了一会儿。

  「你为什麽没去找别人来?」

  「因为,我答应过你了。」即便那是他在半昏迷时的要求,但她许诺了他,就信守到底,没泄漏他的藏身处。

  在这世间,能信守承诺的男人已经不多了。

  更何况是个女子!

  他默默的感受她轻柔的触碰,心中有著感激、有著敬佩,却也掺杂著其他的情绪。

  宽厚的大掌缓缓收紧。

  「难道你就不怕,其实你救的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匪徒?」他问。

  她咬了咬唇。「我——我——没有想到这些——」

  这小女人的善良以及毫无防备,让他不由得想叹气。而一股揉合著忧虑的怒意,却也在他胸臆之间,无声无息的滋长。

  她是这麽该死的善良,却也是这麽该死的毫无戒心,倘若今天濒死倒在她眼前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人,她肯定也会出手相救。

  如果,她救的是个恶棍呢?

  如果,她救的是个杀手呢?

  如果,她救的是个淫贼呢?

  那些人会怎麽伤害她?会对她做出什麽事?

  想到她可能遭遇的事,金凛蓦地深吸一口气,心口紧得发疼。直觉的渴望掌握了他,他明白,她的单纯与善良,容易引来太多危险,非得有人时时呵护她、保护她才行——

  而,他是多麽愿意呵护她、保护她一辈子!

  感谢的情绪,以及保护她的欲望,已经全数变质,从他睁开黑眸,见到她的第一眼,这个柔弱纤细的小女人,就已深深吸引了他。

  他的生命中,曾有过其他女人。

  就因为如此,他更能分辨出,幽兰与她们之间的不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字一句,都像是烙进了他的心。

  长年以来,金凛往来南北两国,靠著野兽般的直觉与本能生存,才能在无数次的危机下,顺利的存活下来。

  而如今,他兽般的直觉,以及野性的本能,都在告诉他,他对她的渴望,是前所未有的激狂,夹杂著保护欲、占有欲以及情欲,甚至还超过了那些欲望的总和,还有著连他也不能分辨的意义。

  柔软的触碰,来到他的肩头。她低垂着头,专心一志的为他敷药,如丝般的发丝,垂落在他手臂上,轻轻拂弄著。

  金凛注视著她。

  清淡的花香,从她身上传来。柔软的触碰,安抚了他的焦虑,却也撩起火焰。

  一阵暖风吹过山坡,吹落了无数的花瓣,芬芳的花瓣随著风,从岩洞上方轻飘飘的落下,像是缤纷的雨。

  那阵风,也吹进了岩洞内,撩动了她的发丝,乌黑的发丝,衬得她的粉颊更白皙,唇瓣柔润。

  金凛略眯起双眸,看得几乎入迷,而幽尔却浑然不觉,依旧低著头,专心一志的为他敷上伤药,直到肩後所有的伤口,都重新抹了伤药,她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

  清澈如水的瞳眸,霎时之间,被他那双灼亮的眼锁住。

  他的眼神,似平———似乎——似乎有些不同了——她虽然分辨不出,到底有什麽不同,却只能像是被催眠般,无助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暖风吹拂著,连她采来的鲜花,也散落在厚毯上,花的香气沾染了他与她。在她不知所措的注视下,金凛缓缓倾身,靠得比先前更近。

  「你好香。」他轻声说道,呼吸拂过她的唇。

  瞬间,她脸红了。

  「那——那——那只是花香……」她结结巴巴的回答,双颊烫红。

  金凛靠得更近,嘴角轻弯。

  他眼里闪烁著决心,让她胆怯,却也让她像是被困住的小动物,丝毫无法动弹,更别说是逃走。

  「这是什麽花?」他粗糙的指,取了一朵鲜花,簪在她的发鬓,而後长指轻抚著她柔滑的发。

  幽兰羞得低下头来。紧张、慌乱,以及莫名的情绪,让她的脸儿更烫更红,甚至不由自主的喘息。

  「紫棠花……」半晌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长指恣意游走,来到她精巧的下颚,无限温柔的抬起,强迫她迎视他的眸,不许她再低著头。

  「不,」金凛靠得更近。「那不只是花香。」

  而後,他的薄唇,贴上了她那颤抖软嫩的唇。

  他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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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归城外不远处,城郊几里之外,有座占地广阔,厚壁高墙的临海别院。

  虽然名为别院,但是院外直至海滨,周围都有重兵把守,守备之森严,绝非寻常富豪之家可比拟。

  不仅如此,别院的每寸地、每块墙,所用的一砖一瓦,都是上好的材料,院内精致的楼台亭榭,更是造得美轮美奂,而别院之内,所有的摆设与家具等等,也是干金难求的珍品。

  经过长长的回廊,踏过赏月池,别院之内,有座清雅的楼阁。

  楼阁之内,有著墨黑色的珊瑚树,作为屏风之用,隔开了花厅与内室。珊瑚树高约八尺,宽约六尺,枝干由粗而细,质地硬如玛瑙,润如美玉,透过细密的珊瑚望去,只见一个绰约的身影,独坐在内室之中。

  这座精巧的别院,以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她所建造的。

  内室的角落,那扇如意水纹窗半开著,细心的丫鬟,还在窗口边,罩著一层银红色的霞影纱,映得窗外的青竹,也染成了一片如烟般的红。

  幽兰坐在窗边,小手搁在素裙上,视而不见的望著窗外。偶尔暖风吹过,竹影被窗纹筛得细碎,只剩竹叶沙沙的声响。

  日光暖暖,花厅舒适宜人,但她的人虽然坐在屋里,心却不在这儿。

  白嫩如春葱的指,无意识的划过唇,唇瓣的凉润,让她喜地忆起,另一张薄唇的炙热……

  俏脸嫣红,比窗口的红纱,更显动人。

  他吻了她!

  幽兰捣著唇,身子轻额著,彷佛又回到那日那时。

  岩洞之中,金凛将花簪在她发间。他注视著她,俯下身,靠得好近好近,然後——

  他吻了她。

  那一个吻,有如蜻蜓点水,轻轻刷过她的唇,短暂得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却还是吓著了她。

  红润的脸儿,瞬间变得雪白,她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仓惶的後退,就在他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逃出岩洞。

  算算日子,那已是五日前的事了。这五个昼夜里,她始终心乱如麻,甚至寝食难安。

  他吻了她。

  金凛吻了她。

  她脑子里,反覆回荡著那日的景况。

  或许,他只是靠得太近,才会无意间——

  他的表情、他的眼神,闪过幽兰的脑中。她用力的摇著小脑袋,否定了这个猜

  不,那绝对不是无意的!

  女性的本能,让她分辨得出,那不是无意的一吻,而是极为克制的男性试探。他轻轻的、轻轻的吻了她,然後就退开,双眸注视著她,等待她的反应。

  从没有任何人,留对她做出这麽亲密的事。

  只是,她也很少跟某个人,说这麽多的话;更少跟某个人,有这麽长时间的独处。

  他很好看。

  但,这不是重点。

  两人独处时,他的笑容、他说话的方式,总有著暖暖的诱哄,以及无限的耐心,能议她放下戒心。在他身边,她感受不到丝毫威胁与危险,反倒觉得是——是——愉快的——

  噢,老天!

  幽兰双手捣著脸,暗骂自己,怎能如此不知羞。

  但,她无法欺骗自己。金凛的吻,虽然吓著了她,却未曾议她觉得有丝毫的厌恶与恐惧。

  或许,这不容於礼教。但是,金凛的出现,却让她有了些许的改变,她像是在茧里沈睡太久的蛹,因为他的出现,才破茧而出,却又在蝶羽仍濡湿时,第一眼就望见了他。

  日渐偏西,夕阳映得窗前的霞影纱更红。

  门上传来轻敲,一个翠衣丫鬟推开门,笑咪咪的走了进来。「兰姑娘,天晚了,该用晚膳了。」小珠指挥著身後的奴仆,把佳肴美食往桌上搁,才绕过珊瑚树,走进内室。「今儿个天热,厨娘调了玫瑰清露,给您开开胃,又做了凉拌酸素菜,跟胭脂鹅脯,还有——」说到这儿,她突然住了口。

  她刚刚说了一大串,但兰姑娘却还是坐在窗前,一动也不动,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

  小珠眯起眼儿,又唤了几声。

  「兰姑娘?兰姑娘?」她走近几步,双手圈著嘴,凑到幽兰的耳边。「兰姑娘,该用晚膳了啦!」

  幽兰猛地回过神来,像是被逮著的偷儿,粉脸羞得通红。

  「呃——什麽?」

  「我说,天晚了,该用晚膳了。」

  「喔,好。」她匆匆起身,走进花厅里。

  小珠瞧得奇怪,又凑了过来。

  「兰姑娘,您刚刚在想些什麽啊?想得都入神了,我唤了您好几声,您都没听见呢!」

  「没什麽,只是一时恍神了。」她在桌运坐下,举筷用餐,试图掩饰方才的失态。

  「喔。」

  小珠应了一声,心里却还在纳闷。

  她伺候幽兰也有数年光景了,美丽却多病的兰姑娘,是老爷跟少爷的心头肉,而且待人和气,就算对奴仆们,也不曾说过一句重话,跟她更是情同姊妹。每一回,兰姑娘犯病,在生死间徘徊时,不只是老爷、少爷心急如焚,就连奴仆们跟她也焦急不已,个个都情愿折了寿,来为她祈福。

  这些日子来,所幸老天保佑,兰姑娘的身子好了些,入夏以来不曾再犯病,最近这段时日,甚至连胃口都变好。

  别院里的人们都高兴得很,但小珠心里,偏偏就是觉得不对劲。

  厨娘只顾著高兴,乐得眉开眼笑,听著兰姑娘的话,就快乐的张罗著,把每天新鲜的肉类、蔬菜,甚至还有乾粮等等,全往兰姑娘房里送。

  就算是身子变好、食欲变佳,但小珠就是不相信尔姑娘吃得下那麽多东西。尤其是那些硬邦邦的乾粮,只有男人啃得动,兰姑娘从小娇养惯了,怕是一口都咬不下,更别说吃了。

  只是,那些东西,倘若不是兰姑娘吃的,又是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小珠一边盯著幽兰,一边歪著头,努力思索著。
 



第三章

   某日的黄昏,天际布满橙红色的云彩。

  入夜後,狂风暴雨从海上袭来。

  狂暴的飓风,扯断了别院里数棵百年巨木,奴仆们在倾盆大雨中,四处匆忙奔走,折腾了大半夜,直忙到三更之後,风势稍停,确定安全无虞後,才松了一口气。

  大雨仍一阵一阵的落下。

  精致的楼阁上,一个纤细的身影,也在窗边站了大半夜,秀丽的容颜满是担忧。

  风势稍停!她的心里,却仍紊乱不已。

  金凛还好吗?

  岩洞挡得了风雨吗?

  食粮还够吗?

  他会不会冷著了?

  他会不会饿著了?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回荡,纤细的双手紧抓著窗缘,她轻咬著唇瓣,搁不下对金凛的担忧。

  那些担忧,纠缠著她的心魂,凌驾了理智,甚至凌驾了他对她的那一吻所带来的尴尬、退缩,与羞怯。

  大雨还未停歇。

  幽兰注视著窗外,漆黑的海水,彷佛能吞噬一切。

  这场风雨以及肆虐的海水,会不会也吞噬了那个男人?那个被她所救,能让她颤抖、羞怯、不知所措,也让她微笑,还大胆吻了她的男人?

  太多的撤忧,层层累积在心口,直到她喘不过气来。迫切想知道,他是否安然无恙的冲动,终於逼得她匆匆打开门,甚至忘了拿伞,就冒著哗啦啦的大雨,沿著隐密的小径,不顾一切的闯入夜色中。

  雨夜里头,没有任何光亮。她在黑暗中摸索,凭著记忆,往海边的岩洞走去。

  一路上,雨滴冰冷沁骨,落在幽兰的肌肤上,像是一根根钝箭,让她全身刺痛,白嫩的双手,勉强遮住大雨,在泥泞的小路上,跌跌撞撞的前进。

  岩洞之外,也是漆黑一片。

  幽兰颤抖著身子,踩著被泥水脏污的丝缕,踏进黑暗的洞内。

  黑暗包围了她,就算睁大眼睛,也不见五指。她全身湿透,狼狈的喘息著,更往深处走去——

  蓦地,强大的力量箝住她,将她拉入结实的胸怀。

  恐惧让她全身僵硬,男性的巨掌,捣住她的口鼻,截断她的呼吸。那人身上传来的力量,强大得让她胆怯。

  下一瞬间,箝握松开了。

  那双大手由强硬转为温柔,颤抖的她,任由那人摆布,转身望入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黑暗之中,那双瞳眸里,有著兽一般的警觉。

  整夜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削弱金凛的警戒,他熄灭了油灯,静静坐在岩洞深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著,半眯的黑眸注视洞口,提防著不道之客。

  当一抹黑影,踏进岩洞时,他无声的潜伏上前,轻易制住对方,把住对方的颈,巨掌收紧,杀与不杀的考量,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瞬间,他闻见了那阵芬芳。

  那阵比花香更柔、比花香更淡,也比花香更让人难忘的香气。

  怀里的身躯是那麽娇小纤细,他在转瞬之间,化去弥漫周身的杀气,错愕的注视著那张绝美容膳。

  「兰儿?」金凛失声唤道。「怎麽会是你?」外头风狂雨急,他万万想不到,娇弱如她,竟敢在这种时候,摸黑冒险出门。

  冰冷的雨水,濡湿了她的发,娇软的身子,在他怀中瑟瑟发抖,几乎就要站不住。

  「我、我、我……担、心……你……」因为寒冷,她白皙的肌肤如今透著苍白。寒意沁骨,让她连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金凛低咒了一声,将湿透的她,拥抱得更紧。

  相处月余,在几次谈话中,他早已知悉,她身子单薄,气候稍微有些变化,不论冷一些或是热一些,都会让她不适。独自照料他至内外伤即将痊愈,已经耗去她太多心神。

  今夜,她冒雨赶来,夜雨冰寒、泥径崎岖,海上的浪波涛汹涌,在黑夜中怒吼著,如猛兽般拍打著岩岸,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而她担忧著他,竟冒险赶来。

  金凛的眸中,闪过一抹光亮,薄唇却紧抿著,俐落的抱起幽兰,往岩洞之内走去,将她放置在厚毯上。

  躺在那儿的她,已经冻得唇儿泛紫,因寒冷而昏厥,双眸紧闭著,甚至已不再颤抖。

  时间急迫,他没有犹豫。

  宽厚的男性手掌,落到幽兰的衣襟上,迅速解开她的衣扣,再褪去湿透的罗裙以及鞋袜。

  半裸的她,肌肤白润如玉,湿透的长发,衬得她的脸色更雪白。

  兜儿与亵裤也是湿冷的,金凛别无选择。

  他褪下两人身上最後的衣物,赤裸著身子,将软若无骨的幽尔,紧紧抱入怀中,用最直接的方式,用他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子。

  雨势没有停歇,狂风在暗夜里呼号著。

  金凛找到一块乾布,只能勉强擦乾她的发。而她冰冷的身子,因为接触到温暖,正剧烈颤抖著,娇柔的身躯,本能的寻找热源,向他的胸膛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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