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色十分黑,而且这条街道十分之冷僻僻,没有什么人经过如果有人的话,一抬头看到四楼的天台边上有一个女子站者的话,一定要报警!
木兰花的身子,一寸一寸地向旁移动着,当她终于过了铁丝网,来到了特务机构的天台之外时,她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她是背对着天台,面向着街道的,而她既然存身在只有三寸宽的石沿上,她当然没有法子转过身来看后面的情形的。
她只能勉强地,小心地转过头来,向身后看一看。
只见那天台的石沿上,每隔半尺,便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凸起,木兰花就奇怪何以敌人不在这里也围上铁丝网:这时她看到了那些黑色的卡圆形凸起物,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要知道这个特务机构,既然不动声色地设立在这个住宅区之中,当然处处部要做得和住家人一样,如果在天台上四周围上铁丝网的话,那么,多少总要引起人家的怀疑的。
但是特务机构却又不能进行严密的防范,木兰花一看到那些黑色的小圆钮,便知道自己只要触动了其中的一枚的话,那无疑是在大声呼叫“我来了!”
她小心地将右手放在两枚小圆钮之间,用力按了一按,然后,她的身子陡地跃了起来,轻轻地翻过了石沿,落到了天台上。
木兰花避开了铁丝网,又避开了那种黑色的小圆钮,她以为自己一定已经安然地到达天台,可以设法进入那幢屋子的了。
可是,木兰花却没有想到,那天台的上面,全部是经过改装的,每一快大阶砖看来和平常的一般无异,但却是活动的,如果承受了三十磅以上的话,它就会向下沉去。如果沉得多,活动的幅度大,那么木兰花也立时可以觉察出来的。
但是,那些大阶砖,在承了压力之后,却仅仅向下沉下去一公厘,那是精明如木兰花这样的人,也不会觉察得到的。
而大阶砖虽然只沉了一公里,却已使大阶砖下,本来相距一公厘的根金属棒,接触了一下,那一下接触,接通了电流。
而电流一通,在一间房间中的红灯,便突然亮了起来,随着红灯的着亮,还响起了一阵铃声,四条大汉立时跳了起来,向大台冲去。
他们并没有冲进大台,而是停在大台的门旁,一边两个,等着不动,而在这时候,木兰花却全然不知道已发生了那样的事。
她放轻了脚步,向前走着。
她以为她自己走得十分轻巧,事实上,她每走出一步,她脚下的大阶砖,会向下沉下一公厘,而那间房间小的红灯,不断地闪亮着,铃声也不断地响着。
在那间房间之中,本来一共有五个人,四条大汉一听到警铃的声音,便向外奔了出去,只剩下一个人,还坐在安乐椅上,悠闲地吸着烟。
就在铃声不断中,那间房间的门被推了开来,一个人大踏步地走了进来,那是一个身形相当魁伟的中年人,面目森严,令人望而生畏。
他才一走进来,原来坐在安乐椅上的那人,便突然站了起来,叫道:“一号。”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一号”立即问。
“好像有人上了天台。”
“嗅,”一号来回地走着,“这不是好现象,我们在这里好几年了,从来也没有人发现我们过,已经派人上去了么?”
“是的,我看是小偷。”
“哼,不论是什么人。抓到了之后,带他来见我。”
“是,一号。”
“一号”转身走了出去,那人重又坐了下来。
“一号”出了门,走下了一层楼,那层楼的门口,有两个人守着,见到了一号,立时替他推开了门,那门内是一间极其华丽的房间,所有的家私全是第一流的。在房间内,有两个人坐着,一个瘦了满面皆是悠闲的神气,另一个则满面怒容。
而那个满面怒容的,则是麦谷。
麦谷一见到“一号”走了进来,便霍地站了起来。
可是在他身边的那个瘦子却慢条斯理地道:“别紧张,麦谷先生,千万别紧张,要知道,我们全是为了你,为你着想。”
“哼,为我着想?”麦谷愤然道:“我已经来了几个小时了,我来拿我应得的钱,如果你们不舍得给,请将电光衣还给我!”
“麦谷先生,”一号走到了麦谷的前面,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找已经说过了,我们的科学家正在检查送来的东西。”
“什么时候可以检查好?”
“科学是不能心急的,麦谷先生,而且,你现在也是一个太热门的人,如果你带巨款离开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那个劳你担心,我自然有办法。”
“一号”阴鸷地笑了一笑,道:“你坚持立即要现款么?我看,由我们将这笔钱替你汇到瑞士银行去,怎么样?”
“砰”地一声,麦谷的拳头重重地击在一张茶几之上,令得茶几上的两杯酒,和一只水晶玻璃的烟灰盅,一齐跳了起来,跌到了地毯上。他咆哮着,道:“我要现钞,我已经说过,我要现钞,而你们完全是拿得出现钞来的,可是你们却在拖延时间,为了什么?”
“别吵了!”一号扬起手来,“我们给你现钞,但是我们也不得不为我们自己的利益考虑一下,你知道,我们要将这件电光衣运出去,而如今,本市的海陆交通,都受到严密的封锁,所以我们暂时是运不出去的.而你如果被捕的话一——”
“你们是怕我招供,是不是?我不是没有被捕过,我一来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才从警方的监管中逃出来的,我有招出你们来没有?”
“没有,我们相信这一点,可是,我们也怀疑,你之所以能够顺利地从警方的监管之中逃出来,是警方的一种阴谋。”
“什么?”麦谷猛地一纵,到了“一号”的面前,“你说什么?警方的阴谋?哈哈,你以为我是饭桶,没有能力从警方监管中逃出来?连大名鼎鼎的女黑侠木兰花都受了我的愚弄,哼,警方那些饭桶,怎放我的眼中,你敢小看我?”
他一面说,一面扬起拳头,在“一号”面前晃着。
“一号”厌恶地推开了他的拳头,道:“你可知道,你才来不久。我们的门口便生出了一场骚动,一个女子伤了我们的人,走了!”
麦谷瞪着眼睛叫道:“那就怎样,那就不给钱了?”
“当然不是,而且,刚才,还接到了警报,我们的天台上有人走进来了。”“一号”直视着麦谷:“这可能便是好给我们带来的麻烦。”
麦谷冷笑着说:“一号,不要以为我如今在你们的巢穴之中,我就会怕你了,你要明白,我麦谷不是好惹的人!”
“对,你并不是好惹的人,我们知道,但如果你已替我们惹来了麻烦,由于电光衣还在这里,我们是难以将之隐藏的,我们既然得不到什么,当然也没有钱可以给你了。”一号摊了摊手,“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是不是?”
麦谷怪吼了一声,倏地一伸手,抓住了一号胸口的衣服,但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可怕的声响。
那一阵隆隆的声响,一听就可以知道,是有什么极重的东西,从梯上面滚了下来,那瘦子突然拉开了门,一个人直撞进了门来!
那个撞进门来的人,正是守在大台门口的四个大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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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隐形奇人》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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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木兰花在天台上,渐渐地向门口接近,她越走近门口,心头也越是紧怅,因为她的行动,没有别人知道,连穆秀珍也不知。
而如果她失陷在这个特务机构之中的话,那是没有什么人可以来救她的,而且,特务机构中的人,也必然会杀她灭口!
所以,她的行动非极度小心不可!
她到了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下,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木兰花取出了一柄锋刃十分薄的小刀子来 ,在门锁处撬动着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发出的声响自然也很轻。
但是就在门外,就有四个大汉站着,他们自然听到了那一阵轻微的“格格”声,他们也看到了有一柄锋刃自门缝中伸了出来。
他们四个人互望了一眼,神色紧张。
木兰花费了一分钟,便已将锁撬动了,她轻轻地推开门来,可是,就在她推开门之际,一个大汉猛地将门拉了开来。
这一下变化,全然是出乎木兰花意料之外,她陡地一呆,实在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地方行动不小心,以致惊却了敌人。
但是,那个将门陡地拉了开来的人,却也呆了一呆。
因为他也想不到,在天台上向门口走近来的人会是一个那样美丽的小姐,两个人同时一呆,而木兰花比那个人早恢复常态一刻,她飞起一脚,正踢那人的下额之上。
那人中了木兰花一脚,身子向后一仰,猛地跌了下去,在楼梯之上,身不由主地滚了下去,木兰花一伸手拉住了门,她是想将门关上,然后,转身向天台处逃走的。可是就在这时候,另外三个大汉,却已涌了上来,木兰花向前用力一推,那扇门向外用力撞了出去。“砰”地一声响,又将另一个人撞得怪叫着,向下滚了下去。
但是另外两个人,却在这时候,一齐跳了上来,跳到了天台上,木兰花的去路,已经被他们两人一齐阻住,而楼梯上,又有人奔了上来。
奔上来的人手中是有枪的,口上都配有灭音器,一上来,便对准了木兰花,木兰花身形一凝,随即笑了笑,道:“很好啊!”
她被四五个人围着,向下走去,走下了两层,“一号”,麦谷和那个瘦子,早已等在门中了,一看到了木兰花,他们的面上,都有吃惊的神色。
木兰花心中的焦虑,到了极点,是绝不能失陷在这里的,但是,她却偏偏失陷在这里了,而且,是连在什么地方犯了错觉都不知道!
她在失去了电光衣之后,实在是不能再失败的了,但是她却又失败了,她沮丧得甚至不能维持镇定了,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直到她来到了“一号”的面前,她才下了决心:必需镇定,必须维持绝对的镇定!她居然笑了出来,道:“欢迎的人不少啊!”
“欢迎,欢迎!”一号连忙道:“衷心地欢迎,兰花小姐光临,那正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作为这里的负责人,更觉得无上的光荣!”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木兰花斜睨向麦谷,冷笑了一声,麦谷却阴森森地笑道:“你好么,兰花小姐,好久不见了,真多谢你帮我的忙。”
本兰花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是麦谷却偏偏又“杰杰”地怪笑了起来。在那一刹那之间,木兰花已有新的主意。
而当她有了新的主意之后,她的行动,神色,更加镇定了,她自动向前走去,在一张天鹅绒的沙发之上,坐了下来。
那四五名大汉连忙也跟了进来,各自占据了有利的角度,仍然用枪口对准了木兰花,一号和麦谷,以及那瘦子,也坐了下来。
木兰花等众人都坐定了之后,向麦谷指了一指:“一号,麦谷替你惹了大麻烦了,你知道么?”
“一号”向麦谷瞟了一眼,麦谷冷笑了一声。
“你们这里,已经不再是秘密的了!”木兰花续道。
“哈哈,”一号笑了起来,“你对我们知道了什么?”
木兰花欠了欠身子,她讲了两个字,那两个字,乃是一个国家的名字,木兰花下午,便已经从她夺到的枪支上知道对方是隶属于某国的特务机构,但是“一号”却不知道木兰花已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当木兰花突然讲出了那国家的名字之际,他的面色突然变了!
“一号”狼狈地望了麦谷一眼,这时,连麦谷的心中,也不禁愕然,出为麦谷虽然代他们去劫取电光衣,也来过这里几次,和“一号”更是接头多次,可是“一号”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也是不知道的,他实是难以明白木兰花何以反倒知道了对方的底细!
他的身子挺了挺,那瘦子向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立时有两枝枪口,稍梢地移了一移,那枝手枪的枪口,移了只怕还个到一寸,但是,本来对住木兰花的枪口,却已变成对准了麦谷了,这令得麦谷十分愤怒,也十分不安。
但是麦谷还未曾开口,“一号”已然道:“兰花小姐,你还知道了什么?”
“先生,你是应该问:‘你们’还知道了些什么?”
“你是说,除了你之后另外有人也知道了?”
木兰花并不回答,她只是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懒腰,她那种若无其事的神态,使任何人都以为的确是除她以外,还有许多人知道了这个秘密。
“一号”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立时转过头去,对那个瘦子讲了一句话,那句话是用他的本国语言所讲的。
他的国家的语言,本来是十分冷门的语言,但是博学的木兰花却听得出他吩咐那瘦子的一句话是“作撤退的准备”。
木兰花“哈哈”笑了起来,道:“不必紧张,若是放弃了这里,我相信你一定会受到相当严重的处分,即使你能将电光衣成功地运到目的地,也至多是将功抵罪而已,是不是?”
木兰花这样讲,是想试一试那种电光衣究竟是不是在这里,因为她虽然跟踪麦谷来到了这里,但是她还不能肯定电光衣是个是究竟在这里的。
“一号”呆了一呆,闷哼了一声。
他的态度,也告诉了木兰花,她的话已讲中了对方的心事,那么,这件电光衣真的是在这里了?木兰花又道:“更何况电光衣还未必能够成功的偷运出去!”
“一号”的面色更难看了,他转过头去,望着麦谷,道:“先生,你看到了没有?这全是你替我们惹下的麻烦,我们认为先付给你的那三分之一,也应该从你的身上追回来。”
麦谷满面怒容地站了起来,道:“你竟相信了她的话,她的话也信得的么?你若是不下手将她杀了,迟早会吃她苦头的。”
木兰花又笑了起来,道:“麦谷,你讲得真对,他若不是把我杀死,迟早会吃我的苦头,但如果将我杀了,却是立即要吃苦头了。”
“一号”又转过头来望着木兰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准备撤退了,还会有什么苦头吃,哼哼,有什么苦头吃?”
他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双手紧紧的握着拳,由此可知他的精神十分紧张,而且他的心中,也是愤怒和焦急交集!
木兰花的神态却恰好相反,她讲起话来,慢条斯理,坐的姿势更是舒适,她继续地道:“先生,现在,你在从事一项赌博,是个是?”
“什么赌博?”
“你想放弃这里,这必然会使你受到处分,但是你却希望能够在电光衣这件事上,得到上级的奖励,来抵消你的处分是个是?”
“一号”不出声,只是呆呆地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继续道:“那么最重要的当然是要有人替你将电光衣到目的地去了,对不对?”
“一号”还未曾出声,麦谷已冷笑了一声逍:“看来我们的女黑侠要毛遂自荐了,一号,她叫你将电光衣交给她,由她替你运出本市去,哈哈!”
“一号”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