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
小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忙什么,反正该他出面的时候他出面,偶尔来坐坐,喝杯铁观音,公司业绩日益增长,他口袋越来越饱,也就这么回事,再说他家有钱,就是24小时躺床上,也有人把饭递到他口里,哪像我们!”
嗯?
“我们还不是一些表面风光,内心彷徨;容颜未老,心已沧桑;似乎有才,实为江郎;成就难有,郁闷经常;比骡子累,比蚂蚁忙,比鸡起的早,比狗睡的晚;比驴干的多,比猪吃的差;比岳飞忠良,比赖昌星紧张的青年。”
语气通顺,简洁流畅,外带口沫横飞,跟店小二背菜谱,刘老根念绕口令似的,把陈芹唬的一口白菜含在嘴里,双手遮住桌子上的半碗饭,定了半天才恍过神,直竖大拇指,夸她牛!
可这还不是最牛的,最牛的竟然是下午时候,小秋真的把陈芹拖到了新世界百货,一边打卡走人,还一边嘀咕,新世界百货打折,能买赶紧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其实她并不想买衣服,只是因为,那近!
新世界百货,地处商业圈中心,而它的对面,是一栋3年前竣工的豪华办公大楼。
20楼,那个挂着“朝新律师事务所”的地方,是她周末最经常出现的地方。
“陈芹!”小秋指了指对面的大厦,“我们一会逛完就去对面喝饮料,陈朝哥,哦,就是那盆吊兰的主人就在那里办公,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会养吊兰的人。”她一直记恨陈朝骂她不会养吊兰的话。
“不过现在,先shopping。”
陈芹的思绪还没转过弯,人就已经被小秋拉进了密密麻麻的打折区。
两折……三折……
衣服捡的不亦乐乎。
“小白,小白,你的电话来了!”
小秋的手机铃声,和她的人一样让人感觉可爱。
一看电话号码,她立刻抓着陈芹躲到通道,嘘了一声,按了接听键。
大概是公司的,陈芹点着头,背靠墙边。
“你在哪!”
“哦,叶总啊,我和陈芹在银行呢,怎么了?”说谎一点不脸红,还特理直气壮。
打电话的是公司主管工程的叶连,地位和韩瞳一样,不过一个管外跑业务,一个管内负责工程实施,来了公司半个月,陈芹很少遇到他,据说他经常在外面跑工地,从这个到那个,从岛内到岛外,狡兔三窟,经常以工地为家,不过人缘不是很好,经常为了个鸡毛蒜皮小事和公司员工争吵。
韩瞳出差前,就有个工头跑来和韩瞳诉苦,说他实在受不了老叶,思想古板,不会变通,就一土包子。
结果韩瞳二话没说,直接通知小秋预付他一个月工资,慢走不送。后来陈芹才从小秋口中得知,这个被戏称为土包的老叶,其实也就40出头,可是工作极其负责,当初腾震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顾茅庐,磨破了嘴皮子才把他招到靡下,就为了让他监督工程。
按小秋说法,此人高傲,一向以“在他手里杜绝烂尾楼”为座右铭,所以但凡到韩瞳这告状的,受处罚的一定是那个告发之人,无一例外。
“哎,上次遛弯的工地还好是叶工拒绝了那家的水泥,不然几个月前海水灌漏,房子早塌了!”小秋无限感慨,“现在才觉得腾哥所托是人啊!”
这小孩,满嘴都是话,简直出口成章。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电话里的人继续追问。
“没办法啊,叶总工程师,银行人超多,也许是周末的关系,您的事情很急吗,要是很急我这边事先撂下,立刻回公司!”
“算了,那星期一再说吧,先让陈芹把人家的勘察费给转了,这个比较重要!”
“嗯,好的!”挂下电话的时候,小秋对着陈芹直吐舌头,“哎!干坏事真的会折寿啊。
“以后还是晚点出来的好!”
这人!陈芹手里大包小包差点被甩下楼梯,不过和小秋在一块,还是挺愉快的。这不,解决完叶总,两人就更肆无忌惮了,逛街都踏着正步,特别是小秋简直是走路如风,恨不得把人家模特身上穿的全扒下来套自己身上。
陈芹之前没和小秋逛过街,这一下午总算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的购物狂就这样的。看中一件就捞一件,遇到很喜欢却不打折的,出门前还要和店员唠叨,“以后不买你们的东西了,一点没上帝的感觉!”
从商场7楼乘观光电梯下楼,整个电梯内只有陈芹和小秋两人,各自都拎的满满当当,其实陈芹只买了一双鞋,而且还是耐不住小秋的折腾下买的,她说逛了半天,你总不能什么都不买,就双鞋也那么挑。
“我们现在去对面喝茶!”步出电梯,小秋径直往前走。
陈芹立在原地,咬着嘴唇,“那个,小秋,我去银行,一会我们在这里碰头吧!”
“喂,陈芹!”小秋举着手机,被一包包袋子拖住的身体没赶上陈芹的速度,自言自语,“陈朝啊陈朝,估计你这辈子也学不会怎么养吊兰了!”
自动取款机前,陈芹的卡插了,吐出,来来回回。
“陈芹,你干嘛呢?”小秋把手架在卡上,“你这么取钱,会被认为你是盗用别人的卡呢?”
“哦!”她回头,看到保安确实正犀利的盯着自己。
脸上一阵困窘,红了一片。
“你不是想取钱吧!”小秋把卡抽出,放回陈芹包内!
陈芹尴尬笑笑,“你不是要上去喝茶?”
“陈朝哥不在,上去干嘛!他秘书说他刚下来,可我没碰到,真是的!”小秋嘟囔,“算了,我们去看电影吧,反正时间还早!”
“变形金刚呢,中午吃了你的菜,晚上我请你看电影!”
刚想着怎么回绝呢,人就已经又被拉到了影院门口,小秋倒也很怜香惜玉,把东西撂陈芹边上,就排队去了,说是怕累着她。
其实陈芹觉得自个也没那么尊贵,可今天这种扫街的方式,还确实他妈的累。就想撂东西,直接坐地上了。
还有15分钟开场,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拱进了影院A厅,用拱是因为小秋两手都拿着珍珠奶茶,要不早就把那撒娇的功夫现出来了。
小秋就是这样一个人,把事情做到让你无法回绝的地步,你就只能跟着冲,陈芹觉得这妞颇有领导潜质,看似别人握有主动,看或不看,实际上早被捏柿子一样扒在手里,票都买了,还能怎样,冲着派拉蒙这个制作公司的名字,不进也得进了。
位置不错,加了点钱,坐在中间,头不用仰也不用低,直接靠着就成,姿势有点像那植物人喝水,一动不动。
屁股着椅的时候,才觉得那脚直哆嗦,好像几年没逛的街都被补回来了。再看看身边的人,正大口大口的喝着奶茶,两颊下陷,跟个印度老斑鸠一样,吸的咕噜咕噜响,手里还抓着一把爆米花,要多享受有多享受了。
年龄不饶人啊!除了感慨外,就只能眼盯着大屏幕。不一会儿,灯光灭了,跳出来一堆的英文字母,电影也就开场了。
变形金刚讲什么,不就是一堆车子和一堆车子的战争,小时候看动画片的时候就觉得那车特帅。这会看电影,还是那感觉。从车到人,几秒钟的时间,旁边有个小孩一看到变形,就拍手,快乐的不行。指着那辆大奔直叫,手舞足蹈的还经常碰到陈芹的手臂。
小孩的妈妈不好意思的抓了下孩子的手,歉意的笑笑,有孩子的女人就是很有成熟的感觉。
陈芹低头问了那小孩一句,“喜欢车子吗?”
“喜欢!”小孩子甜甜的回答,肥嘟嘟的小脸好像个肉丸,嫩白嫩白的那种,“爸爸说长大了买车带女朋友兜风!”
这教育够彪悍的,孩子的话刚说完,脸就被自己老妈掐了下,“是带你爸你妈兜风,真是的!”
彼此微笑了下,不再打扰人家的亲子教育,就继续观影了。
终于到了威震天和擎天柱决斗的时刻,旁边那小孩手舞的更欢了。
小秋咬着爆米花,嘴巴咧成了一个弯弯的沟。
其实她没告诉小秋,在她和陈朝错过的时候,她也和陈朝错过了。
因为不敢,所以,她躲了。
第八章 初见柳南
若是缺少了真实,又怎么知道现实的圆缺呢? 黄舒心
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整个人累的几乎不想动。
撒了几朵香花,放了精油,舒舒服服的闭目养神,等裹着大布从木桶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1个小时后的事情。
住到这半个月来,陈芹已经渐渐把泡澡变成了一种享受,热热的气体笼罩在脸上,汗水夹着雾气慢慢散开,香木在热水的熏陶下竟也渗透出一种淡淡的气味,忙碌了8个小时后,这样的SP享受竟是如此简单。
她不习惯把手机带进卫生间,可偏偏电话喜欢那个时候来访。
洗澡的间隙就一直听到门外的手机响个不停,所以打完保湿水后,陈芹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扑到床上,拿起手机。
真彪悍!20个未接来电,能干出这等好事的还有谁?
“怎么了?”陈芹立刻拨了回去,20个来电啊,事情重大,就是那端还没开口,就是一阵抽泣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然后夹杂一些纸巾抹过鼻子的声音。
“怎么了!”她又问了一次,“小秋?”
“陈芹!”估计纸又被蹂躏完一张,“你还在不?”
“嗯!听着呢?”这小孩,刚才不是还兴高采烈的蹦回家,那小脸笑的都要抽筋了吗?怎么这会就成泪人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姐回来了,下午我们逃班被抓包了,她骂了我一个小时,就差没把我家祖宗18代也问候一遍了。”
当然不会骂她祖宗18代了,她家还不是她家的,这小孩,话总喜欢往夸张里挤。
“还有,她还怪我把你带出来,说我找死还要个垫背的!”
呜呜呜……呜呜呜……
那是,这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两关系户上班期间外出逛街,又得有多少闲言碎语啊。
“陈芹,你说我是这样的人吗?她骂归骂,不能这样侮辱人啊!她说我们两这个月的满勤奖没了,700块钱呢!”
呜呜呜……呜呜呜……
耳朵里一阵哆嗦,陈芹赶紧打开扬声器,放到离自己10厘米远的地方。
“好了啦,别哭了。”
“能不哭吗?钱呢!够我买一套衣服了!”
“要是打折,也许是一套半呢!”
“我姐总这样,钱是腾哥的,她心疼个啥哦!还没进门呢就帮人家省钱,你说有我姐这么好的女人吗?”
“嗯,没有!”陈芹答应着,“女人遇到自己很爱的男生时才会那样!”
话一说完,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声傻笑,估计还猛点头呢,“嗯!我也这么觉得!”
“好了,去洗洗睡吧!”陈芹哄孩子般的说着。
嗯!小秋答的干脆,电话一挂,耳边还是熟悉的嘟嘟声音。
有时,陈芹觉得小秋怪怪的,因为她对自己太没警惕,总是把事情一股脑的抛向她,在公司,她也曾仔细观察过小秋,她不瓜噪,一直与工程部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见人虽然也笑的热情,逢人也喜欢打招呼,却没有和她在一起这样,有的没的,该与不该,不加修饰的说出来。
想了半天,还是没什么结果,眼皮却已经重的不行,横下心,关机睡觉。
这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破晓的黎明仿佛是一把利剑,劈开了黑黑的夜幕,半个太阳涌出了地平线,晨懿耀彩。
躺在床上,睁眼时一架飞机恰巧从窗前越过,发出轰轰的声响,猛的把头一拍,原来是因为窗帘没拉,所以自己才被震醒了。
因为今天要去看个雕塑展,看了看表,又眯了一下,陈芹便起来了。
走出房门,大厅依旧还是大而空旷,住了这么久,陈芹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里,坐北朝南的绝佳方位,间隔有致的布局,春天窗外玉兰花香,夏天微风徐徐,秋天月洒阳台,冬天燕子衔泥筑巢,怎么看怎么个风水大大的好。唯一讨厌的地方,大概就是卫生间靠近客房而非卧室,所以每次,都要害她绕好大一条道。
今天的客厅有点暗,落地窗的帘子被紧紧的合在一起,什么时候关上的,已经不记得了。只是那点点缝隙的阳光撒在地板的斑驳,依旧闪烁,随着晨风轻轻摇晃。
客房的门,悄悄露出一条小缝,昏暗的壁灯射出一道昏暗的光束。
想着也许是柳南已经回来,陈芹便静静上前,因为听了太多,发现太多,对她便有了太多的遐想,所以她有点忐忑的走近,想想有点像做贼,把头一抬,肩膀一缩,靠在墙边。
一条白色内裤!
一件白色T恤!
一个白色发箍!
一双白色高跟鞋!
虚掩的门内,两条缠绕在一起的大腿若隐若现。
有女子在房门内低吟,更有男子胡乱的喘息声。
这样的画面不是没见过,却还是满脸通红,赶紧把脸一转,径直走进卫生间,冲动而又小声的关上门,心中不断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抬头时,镜子里的脸却已经红的和猴屁股似的。
出来的时候,有个女子窝在沙发上抽烟,袅袅的雾气缓缓上升,然后逐渐扩大,在头顶晕开,把她的脸笼罩在迷离之下,光滑的地板上已经不见一丝杂物的痕迹。
她把烟抿在唇间,吸了一口,吐出。
丝薄的针织睡裙,红色的玫瑰头像秀在胸前,艳丽的好像她的脸。
她说,“你就是新搬进来的人!”
她点头,拽着衣角,脸颊有些发烫。
她还说,“我早上回来的,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我是要去看展览早就醒了!”
最后她说,“那我困了,去睡觉了!你自便吧!”
从陈芹面前走过时,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划过,纤细的腰身,如瀑布般倾斜到腰际的长发,散发着撩人的气息。
陈芹想过很多与她遇见的场景,唯独忽略了这种方式。她终于是想起,那天韩瞳交代的话,最重要一点,别管她的私事就行!原来韩瞳早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她与她,不过是一人一个房间,拽着同一把叫做大门的钥匙的舍友,仅此而已。
在房间里又磨蹭了一下,就出门了。
出门前,她下意识的望向左边的房门,紧紧扣住,不留一丝细缝,就像人,闭上了就不轻易被打开。
难得的周六,陈芹就这样把自己荒废在了黄舒心的雕塑展里,在一副临摹埃及法老的作品前,经常只有她一个人静静观赏。
不变的容颜,不老的尸身,不朽的传说,美丽容颜下的故事是完美或是残缺,没人理解,也没人懂得,记得那时看罗浮宫魅影,每次自己那么不自觉的被索菲玛索吸引时,就是她变身游离于罗浮宫的时候。
脚步轻盈,人影孤单,用一种世人跟不上的脚步寻觅着,再配上那样有节奏的音乐,让一个叫陈芹的女子爱上了那个有着完美容貌的魅影女子。
“喜欢这个作品吗?”一个女子站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嗯!孤独之美,神秘之美,那里是我们到不了的国度,你根本无法理解那个面具下的人生,是一种怎样的世界!”
女子点了点头,“我当时创作这个作品的时候也没去过埃及,全凭想象,后来朋友看了,都说这是个我自己眼中的埃及,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