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笑,在空气中传播,邱备扯着嗓门高喊着,“老天爷,你公平吗?为什么有人就能风流快活,而我,我邱备却要被人践踏尊严。那些人有什么?哈哈,我就是要他们,他们也试一试痛苦的滋味。”
没有理会他此刻的疯狂举止,陈芹慢慢地起身走近楼梯口,刚抬出脚走了几步,却被邱备一把抓了回头,身子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
用手护住肚子,身子却被无力地拖到天台中央,“邱备,你放手!”陈芹大声地叫嚷着。
邱备把脸凑近陈芹身边,“你被着急走啊,陈朝还没来呢,要结束,怎么能少了他呢?那个害我一无所有的人!”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懂,害你一无所有的人是你自己,你凭什么把事情都推到被人身上,邱备,你无耻!”她愤怒地驳回他的谬论。
火辣辣的感觉一直从脸上蔓延开来,“对不起,陈芹!”邱备伸出手,想要抚摸时,却被她那双冷冰冰的眼神吓住,身后有人厉声喝住。
陈朝跨过低低的围栏,径直冲了过来。
“邱备,你马上给我住手,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他的怒气和他的担忧同时体现在他焦急的语气里。
托起陈芹的身子,邱备一下晃到她的身后,“站住,陈朝,你心疼了?你的女人,你的孩子!”
“这些事和陈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和你指尖,不需要牵扯到别人!”陈朝一边说着,一般小范围地往前移动。
“站住!”邱备抓着陈芹,一路后退,“陈朝,你知道吗;陈芹就是你的死穴,两年前我就试过,没想到,现在还是屡试不爽啊!你爱她,可是她的第一次给了我,就连第一次怀孕也是为了我,你都不了解,我每次看到你痛苦,我就打从心里开心。”
狠狠捏了下陈芹的脸颊,邱备低头在陈芹的脸上恶意地掠夺着,再抬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他看着陈朝捏紧的拳头,一种满足感占满了心头,“怎么,又心疼了?有本事你过来啊。你敢过来,我就抱着陈芹跳下去。陈芹,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要不你就自己跳下去。”邱备拉过陈芹的头部,狠狠地在脸颊上亲了口,满脸挑衅地看着早已怒气满怀的陈朝。
“邱备,你疯了!”陈芹挣扎着。
邱备将陈芹反手按住,“我是疯了,陈芹,如果两年前你不离开,如果你还留在我身边,今天的我不会是这样的。陈朝,我不保证我疯了之后会做什么,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不在乎了!”
“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离开,邱备,是你伤害了我在先,你所谓的爱对我来说只是伤害,你懂爱吗?你懂的话为什么看着林依依摔下天桥,你却无动于衷?她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很残忍?邱备,你不用怪陈朝,这次你会一败涂地,都是我的杰作,是我!是我!”面对这样的人,陈芹也开始了近乎疯狂的对答。
“陈芹!”陈朝高声叫住了陈芹。
缓缓地回头,对着那个一直深爱自己的男人露出最真挚的笑容,那抹笑里是对他所有的感谢,用所有去报答他的爱,包括这次。
邱备的手渐渐放松了力道,陈芹抑制住自己跳动迅速的心脏,不理会陈朝制止自己的举动,缓缓开口,“房地产本来就没有什么干净不干净可言,你今天做的事情,我也会。我早知道北海A地块的地质不适合盖酒店,这是我与业主联合起来制造的噱头,我们高价买B地,你们为了竞争一定会购买A地,等你发现不对的时候,我们再低价收购,而‘金辉’就会因为这次失误而面临巨大的危机。
”你设计拍杞柳和廖沈冰的艳照,也是我安排的。你自以为是地认为杞柳会因为这件事而不出庭,其实你错了,因为你的推动,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交往。而你,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坐了件背后捅人的高招。
“还有,我是故意把你带到林依依面前,我要让她抛弃你,不要你!
”我还知道,我只要对你说一句话,你就会知道,然后现在站着这里的人就会是柯辉、腾震、陈朝,每个人拥有飞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飞震出了事,他们一个个都逃不了。而你,邱备,在幻想套住别人的时候,早就已经困在网中,我和你说过,在你和他们之间,我的选择从来不会变。”
“够了!”邱备使劲摇晃着陈芹,“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知道,做什么都要有代价!我要我们之间永远不要再有瓜葛,你与我,永远不再有关系。”一字一句,她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失去,远离,永远的消失。
只是她没想到,他竟会那么冷静,冰冷的手传递不出一点温度。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陈芹,你说要是我现在把你往外拉一点点,陈朝会不会扑过来?”
她用力地挣脱,她知道他要干嘛;无论怎样,他认定了是陈朝的错。
在他们彼此焦灼的时候,瞄准空挡,陈朝飞身扑上前,只是邱备的手一直抓着陈芹,在看到身影上前的一瞬间,竟完全地跌向楼外。
眉宇含笑,邱备兴奋而激动地拉着陈芹往外摔去,陈朝奋力地往邱备胸前一推,他的手缓缓地松开。
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陈芹拉到自己身边,而陈朝却因为惯性和邱备同时向外倒去。
陈芹伸出手,紧紧地抓住陈朝。不让他离开,是陈芹此刻最想做的事,哪怕最后是和他一起粉身碎骨,也不能放开。
“放开啊!”在那短短的几秒间,陈朝讶异自己竟然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手被陈芹紧紧地拉着,仿佛是挣脱不了的枷锁,把彼此牢牢地铐住。
如果时间停止,此刻会不会是永恒?
只是原本往后坠落的身体却又突然改变了方向,彼此的距离在逐渐地变近,直到他抱着她跌进天台。
楼下呼啸的风吹过,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淡淡的空气留香,彼此拥抱的真实,是眼泪述说的依据。
楼下,警笛声来自那个黑色笼罩的夜里。
淡淡的黄花压满枝头,墓园里,总是有让人肃静的氛围。
两座并排的墓碑。
太阳花的朝气洒在墓碑前,伸手拔掉刚刚冒出头的嫩草。
他终于还是做到了他说的话,在他奋力的把陈朝推向陈芹的时候,他说他要他们永远生活在有他的世界里,只是他不懂,有时,世界要靠自己选择。
有些话,不用说,已经明白。
有些话,即使说了,却依然懵懂。
“球妈妈,对不起,我终究帮不了邱备。在天堂的那端,你们是否就能快乐地生活,现在,你们是否正在做着曾经想做的事呢?”
陈芹转过身,挥过的手是对过去的告别,邱备,你终究是要远离我的世界,我的幸福早就与你隔着很远的距离,即使没有陈朝,事情也不会更改!是你母亲让我改变了恨你的初衷,却又把我陷入另一个深渊。以为再见面,会是另一个开始,可最终还是回到原点。
可是终究要谢谢你,把陈朝推向我了我的身边,原谅我以后不会再来!
因为我是自私的,在幸福与悲伤之间,我选择幸福!
满山的野花摇曳。陈朝的奥迪在路口等着。
她拒绝了他的跟随,告别永远不需要一个见证者。,可幸福却需要一个陪伴者。
他习惯地为她打开车门,为她绑好安全带,为她引领着每一个方向。
“陶歌说要你去帮忙宰我们!”方向盘左转,是柯辉婚礼的地点。
陈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觉得我们不便参与,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活动!”
相视而笑的默契,是不用培养就能建立的。
“韩瞳和柳南会回来吗?”
“会吧!他们和舒心好像都会回来,你说腾震会选择哪一个呢?”女人向来八卦,日子舒服了,八卦因子便躁动得厉害。
趁着红灯,陈朝温柔地刮了下她的鼻尖,嘴角的弧度还是那么潇洒,“昨天晚上,我在给你买奥尔良鸡翅的时候,无意看到了滕震和黎夏!”
稍稍坐正了姿势,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滕震喜欢黎夏?”
孕妇不能太操劳,说的本意是想让她安心养胎,可看着眉头紧皱的架势,好像打错算盘了,陈朝悲哀的默认,女人心——八卦之王。
陈朝伸手握住她的手掌,“我们可否静观其变?”
“等到该出手时再出手,暂时地作壁上观不失为一个良策!”
律师的话,有点儿道理!孕妇默认!滕震,好男人;黎夏,好女人。两根食指放在一块,一样大小,一左一右,距离等值,似乎也只有观望。
红红的烛火印在眼帘,陶歌笑得如夏日桃花艳。
大大的喜字贴在窗口,柯辉欢得如冬日百花媚。
新人的红白拿得手软,该折腾的自然有人奉陪,主持人、伴郎、帮娘齐齐上阵,把一对璧人整得五体通透。
几位老人家坐在贵宾桌上,交头接耳,容光焕发,缕缕银丝显得耀眼。
丁野招呼了陈芹过去,孕妇连推带拒死活不去,滕震免为其难,迎难而上,灰头土脸而回。
滕震趴在桌上喘气,“陈芹,你妈简直比冻顶乌龙还香醇,简直是极品。为了逼婚,简直是坑蒙拐骗,陈朝,有这样的岳母,是你的福气!”
把陈芹搂在怀里,朝远方那桌的丁大岳母笑笑,半子的形象维持得无比良好,“可是她能保护我不变气管炎,因为她经常给我炖川贝蒸蛋。”
哈哈,众人狂笑。
一眨眼的功夫,几位老人齐刷刷地出现在周围,速度犹如脚踏七彩云霞的悟空。
问候省了,客套免了,开门见山。
丁野把裙摆一拉,坐在朝歌对面,“小子,你何时把我们家闺女娶回家啊?”
陈朝一脸哀怨,“妈,你知道的,我早想娶了,是陈芹的问题。”
嗯?陈司令双手按住陈芹的细小胳膊,“你到底要怎样?”
陈芹尴尬笑笑,在陈朝的手臂上狠狠一抓,却面带柔和之色,“老爸老妈,我们知道,你们注意教条主义。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用法律术语来说呢,是已经用九块钱把彼此给卖了。吃饭嘛,等等。”
“什么时候的事!”一伙人都惊讶地看着满面红光的两人。
“刚才!”陈芹娇憨地躲到老公怀里,不一会儿抬起头,面带狡猾之色。
“张珏,把袋子拿过来!”陈芹摇手。
“来了,”张珏气喘吁吁得提着一个大红袋子上前,“我说老板夫人,你也太过分了,要我们写就算了,还要提,知不知道很重啊。”
弯下腰,轻轻拉开链子,一袋子的红色炸弹露了出来,“都是炸弹,怎么会不重呢?快点儿,对号入座,一定要人手一封!”
张珏抬头看了看,“好像不够啊!”
“不够什么,还有呢!”小秋笑眯眯地从桌子下又提出一袋,大声吆喝着,“陈朝、陈芹结婚,没有拿到喜帖的报名来,现写现拿!”
柯辉趁着混乱,把陈朝拉到一边,表情愤恨,“你这小子,感情是一劳永逸啊,我们好不容易招呼来的人,全给你了。”
“呵呵,我老婆的主意。”陈朝别过脸,朝自己亲爱的老婆比出一个胜利和甜蜜的V字。
番外一 邱备
第一次见到陈芹,是在新生报道的哪一天。
她背着个逼自己还大个的包,从校门口到达广场的距离,她显得那么专注和与众不同。
在女生娇滴滴的问我,“请问师兄我们要在哪里报到”的时候,她却已经把录取通知书递到我手上。
无意的,却让我有意地多看了几眼。
“要不要帮忙?”我别过那群女生的脸,有点儿把手伸出去的冲动。
“不用!”她倒是头也没抬,或许是包太重的缘故,只是挥了挥小手,“嘿嘿,包打而已,不重。”
后来和她说起这事的时候,陈芹一脸诧异,那眼睛瞪得和ET一样,我才知道,原来她竟然不知道开学时接待她的师兄就是我。这让我很受伤,那是我第一次认识了一个叫做陈芹的女孩,比她认识我要早了一年。
而她所谓和我认识的第一次,其实算起来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我赶着送牛奶,还要去拿报纸发送,这是我的兼职,每天如此,只是那天碰巧遇到了鲁莽的她。
头昏脑胀,白色液体洒落一地,乒乒乓乓。
我扶起她,被烈日晒得有点儿红扑扑的脸蛋映在我的眼睛里,褪去了背包的累赘,她显得更加的美丽大方,人家说一见钟情,或许这就是了。
边上,钛合金质的越野自行车倒在身旁,山地车牙盘齿数与飞轮齿数相互搅在一起嗤嗤嗤地转个不停。
“你没事吧?”我伸手把她拽了起来,停好车子,然后打电话给老板,我想我是有点儿故意的。
第一次,我因为一个女生那种真挚的眼神而变得不好意思。
从没想过我与她的见面都这么的戏剧化,戏剧到我会冲动地把我的电话号码塞到她的手心,然后就开始一天一天地等待,等她或许某天会记得。可她,似乎忘记了,而且忘得干干净净。
我依旧为了打工而忙碌,依旧和阿妈一起等待着另一个人。而她呢?她就像天上的彩虹,永远变化着不一样的色彩,偶尔倔犟,偶尔如凤舞,偶尔如蝶飘。还记得那时在餐厅遇到她,中间隔了两三个人,可我依旧能很快地就认出她,因为她有双爱笑的眼睛,好像无论在哪里,都能被她辐射到。
她爱吃狮子头、虎皮青椒,我料准了她每天十二点准时的吃饭时间,所以只要不出意外,她总会出现。
就像今天,她很另一个女生,又是恶狼扑虎似的直奔狮子头前,把边上的男生都吓到了。
“邱备,你笑什么呢?”那个被我硬拉来吃饭的舍友对我说。
“会心一笑!”我答。
是的,会心一笑,其实她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比如她运动会上100米竟然破了省记录,比如她们班的女生经常在期末的时候借她的笔记。比如她要是上课快迟到了,她就会很不客气地跨过栏杆,怎么也要在打铃那一刻赶到门口。可对我,她并不熟悉,这从那次的颁奖典礼上就看得出来了。
我和她,捧着金灿灿的奖状站在一起,而她,瞪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猛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我总是会不自觉地脸红。然后她笑了,邻家女孩般单纯的笑。
我曾问过自己,我爱上她什么。这真是个很奇怪的问题,爱她的眼睛,犹如深潭之水,望之如要把人淹没至头顶般无法逃离;爱她一些小的行为,比如她感冒咳嗽的hih总是把头转向无人的方向;爱她有时很让人无语的蛮横,比如她在餐厅看到我被无聊的客人纠缠的时候会那么义愤填膺,眉毛一甩,和被人据理力争。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她还是一只争强好斗的狮子,只是当老板告诉我,这个女生,你好好管教的时候,我笑了,然后理直气壮地把娇小的她拉到我身后,是的,我想保护她,就算明真的我与她会有很多的波折,我仍旧想要试一试,我说,我不干了。
“我支持你!”她对着回头的我笑,然后越过我的肩膀,把头探到前方,“听到没有,我们不干了。”
这就是她,那个让人不自觉想爱她的女生。
陈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或许你知道,可你知道我是自卑的吗?当我看到你的笑,当我看到你那么自我的生活,当我看到你幸福的态度、美丽的未来,我却退缩了,我自卑了,因为我的人生从来不是美好而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