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清秋不明白燕崇台为什么突然来这样一句,按道理他应该不会在乎自己这个冒牌宛思秋地感觉吧。董清秋只有理解为大变态得不到宛思秋迁怒于自己,不过看到他眼中的杀意。却也还是心生畏惧,也不敢太过份,只是说道:“清秋已经见过永南王,不过可惜,永南王应该不知道宛小姐的那个男人是谁。只怕想要从宛家人口中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比较困难。”
她这倒是说的实话。尽管她没有直接询问永南王,但从永南王对宛思秋的行径不甚了了来看,他也绝对没有可能知道宛思秋有没有心仪的男人。
燕崇台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相信,“难道你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得出来吗?永南王是她亲爹,思秋临终的时候就没有对他说什么?”他撑着自己地身体站立起来,欺至她身旁。一把揪住了董清秋的领口。还是同之前一样粗暴和狰狞,“还是你怀有私心。根本不告诉我!”
董清秋看着这样子的燕崇台,心想这变态又开始发神经了,不禁冷笑道:“是啊,我是有事没告诉你,怕你知道以后会受不了打击。”
“说!”燕崇台已经变成了喷火龙,急促的呼吸对着董清秋的正面,直让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董清秋冷哼一声,撇开头避过燕崇台的呼吸,“我这次见永南王,只知道了一点,那就是宛小姐根本就不是得了什么重病死地,而是服毒自杀!她醒来之后就变成我了。”
“服毒自杀?”燕崇台的双瞳刹那间失去了神采,“为……为什么?”捉住董清秋的手一下子就没了力气,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董清秋看着燕崇台再不敢狰狞,一把挣脱他的控制,“旁人不知道,国主却应该最清楚吧?!宛小姐天性就不喜征战,可偏偏她有着轩辕真气,算得上是红颜祸水了。倘若她这一辈子只是永南王的女儿,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那自可平平淡淡过一生,可偏偏不巧,还是有人知道了,甚至为了得到她不惜万里从燕国到孤竹国去讨好芳心。宛小姐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知道有人觊觎她地轩辕真气,为地就是杀戮攻伐,她为了杜绝这人间的祸事,就只好牺牲自己,舍生取义了!”
董清秋冷冷地看着燕崇台,“国主,你现在来问清秋为什么,不觉得好笑吗?宛小姐何其聪明,怎不知国主你地真实想法?她劝你回去弹琴作画,原本希望你能够从艺术当中得到感召,不再痴迷于权势,可惜啊……宛小姐为你自杀了,也帮你安排了三年,却还是没办法让你改变!”
她话还没说完,燕崇台的脸已经严重变形,他双手捶在桌子上,桌上的茶壶杯子都被他拍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你说她为了不让我得到她,所以……所以自杀?!可笑,可笑啊!天底下有这样可笑的事情,有这样可笑的女人吗?!”燕崇台忽而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像是在嗤笑宛思秋的痴傻,头发散乱,长袍半开,他张开手臂拥抱上天,嘴巴里头却发出那可怕的笑声,可是笑着笑着,那笑声渐渐偃旗息鼓,紧跟着被代替的是唏嘘的抽噎声,他哭了。
这个大魔头忽然抱着自己的头,歪下身子开始抽噎。此时的燕崇台全然就是一个得不到任何人关爱的可怜虫。
卷八 第二十八章 取道焰城
董清秋一下子懵了,她原以为这个变态又会对自己吹胡子瞪眼,摆出一道可怖的表情,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燕崇台居然哭了。原来在燕崇台的心里头,宛思秋早已经扎根。不论他接触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得到什么,但他也在她的身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为了取悦她,连国事都顾不上,为了得到她,苦等了三年整,或许燕崇台自己也不知道在一味的付出之下,他的假情早已经变成了真意,欺骗的心不知不觉被柔情给蚀化。
尽管他还维持着初衷,他告诉自己他要得到轩辕真气,但他在听到宛思秋宁愿死也不把真气给自己的时候,燕崇台哭了,而且哭得有点伤心。
董清秋忽然觉得燕崇台除了可恶之外,还有点可怜。这男人把所有的宝都押在了宛思秋身上,可极端的宛思秋却一点机会也没有留给他。现在他国主不像国主,兵权没有兵权,不懂得带兵打仗,不懂得治国之道,所有的心思都按照宛思秋所设想的,花在了琴棋书画之上,最后却一无所有。
“喂……我就说了你要是知道了真相,会承受不了的!”董清秋嘴巴一撇,见燕崇台还是失神地坐在地上,想来宛思秋自杀的消息,比她死亡的消息更让燕崇台忍受不了。
“你非要得到轩辕真气吗?”董清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但看到燕崇台那颓然地样子,却还是有些软化,“唉,也许她自杀并不是因为你。我自己随便说的。说实话,宛小姐人聪明得很。你想要知道她喜欢谁,想要知道轩辕真气在谁那,想要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恐怕真的得到地府去问她本人了。”
“问她本人?”茫然的燕崇台只捕捉到这句话,他冷冷地笑着,手里头已经攥着了一样东西,“她说见这个就如同见到她本人,难道它会回答我吗?”
他说着便对着手里头地东西说话:“你回答我啊,你到底跟谁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会把轩辕真气给哪个混蛋?!”
董清秋看他又开始发疯,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双眼一翻,眼睛却不经意地瞥见了他手里头薄薄的一枝树叶,是羊霍叶!还是风干了,可以称得上标本的羊霍叶。
“这羊霍叶是宛思秋给你地?”
“天底下除了她还会有谁给我这种东西!她说一叶知秋,这叶子里头有她想要对我说的话,她说见到这叶子就如同见到她本人,现在看来。不过是戏弄寡人的鬼话!”燕崇台万念俱灰,手心一用力,把攥着的羊霍叶标本捏成了粉末。
“诶,等等!”董清秋抢到的时候,已经是一手的树叶灰了。她捧着这草绿色地叶灰,一下子想到了焰城那个高风酒楼的赵无痕。他也知道“一叶知秋”这个说法,也用一株羊霍叶来与自己相认,难道说他也同燕崇台一样,想要从董清秋这里得到轩辕真气,于是被董清秋给了一片用来“壮阳”的羊霍叶打发时光?
不对。董清秋皱着眉头却又觉得二人全然不同。听说那高风酒楼在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于焰城了,而赵无痕十年来都不曾离开焰城。那么也就是说是宛思秋去见他的了?那么他和燕崇台便截然不同。至少在宛思秋的心里边,赵无痕和燕崇台截然不同。还有。他说他不会离开焰城,这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与宛思秋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他该不会就是那个破了宛思秋身子的男人吧?这样一想,董清秋只觉得有几只毛毛虫从自己喉咙里爬过。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尽管说失身的是宛思秋不是她,但自己现在占用着这副身子好好的呢,这感觉真是好不古怪。
“你知道这叶子地含义和来历?”燕崇台看着董清秋古怪的表情,一下子捕捉到了她的神色有异,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硬生生地扯住董清秋,都快要把她给扯脱臼了,“快说!这叶子有没有说轩辕真气在哪?有没有说那个男人在哪?”
董清秋眼一白,心想着狗真是改不了吃屎,燕崇台已经一根筋了,真要是被他找到了那个男人,非大卸八块不可。
她心一横,道:“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叶子是什么含义。”
“你骗我。”燕崇台已经站起身子,双眸当中是平静却犀利的光芒。
他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冷静了?董清秋吃了一惊,心下更是忐忑。“我骗你做什么?不过是一种治疗男人肾虚的草药,我只是很奇怪像宛小姐那样的人,怎么会给你这种东西当信物!”
燕崇台怔怔地看着董清秋,见董清秋不肯实话实说,忽然走到窗边,向着窗外打开一个瓷瓶,瓷瓶里面像是有一道绿光飞了出去,等那道绿光已经在空中飞舞时,董清秋才看清楚,是一种类似于萤火虫地昆虫,那虫子拍着翅膀,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那是什么?”
燕崇台淡淡道:“据说,是西域的一种导向蜂,不论在什么地方,有多远,它都能够回到主人的身旁。”他说着,看似无意地瞟了董清秋一眼,依旧用那种要死不活的语调说道:“这只导向蜂的主人是国师大人。”
“你……你想做什么?”董清秋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燕崇台嘴唇上翘,“你说呢?既然你都找不到那个男人,我想我同你的合作就到此结束了。国师该怎么处置明月生,寡人管不着,就任其自然好了。”
“你……”董清秋着急地模样被燕崇台记在心里,看着她地泪就要忍不住迸发出来,燕崇台却放下心来,还好她还在乎那个贱种。
“我是不知道,但不表示我不能去找到啊。我们再去焰城,说不定到焰城就知道了呢!”董清秋的眼睛都红了。“你快跟国师说,让他不要……”
“那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燕崇台看着董清秋,“为什么非要去焰城?”
卷八 第二十九章 酒店风波
董清秋无法,只得说道:“我曾在焰城也碰到一个说一叶知秋的人,我想那个人虽然不至于说是宛小姐的男人,但他一定认得宛小姐。”
燕崇台的眼中渐渐凝结成一股寒霜,“哼!一定是!原来都已经发展到焰城去了啊。”董清秋没想到燕崇台一听自己提起就毫不怀疑地认定了。听着他充满酸意的话,她只在旁边焦急问道:“那你现在跟国师说……”
“哦,那不过是一枚普通的萤火虫。”燕崇台对上董清秋的双眼,在她的怒火还没有爆发之前,说道,“不过,下一次要是再有所隐瞒,我想明月生可就没这次这么好运了。”
燕崇台提起木杖,从董清秋面前缓缓走过,董清秋强压着心里头的恶怒,狠狠地捏起了自己的拳头,又上他的当了!
“关心则乱。谁让你在乎明月生呢。”燕崇台似是窥破了董清秋的心思,在门边哂笑道。
董清秋横了这大魔头一眼,下一次再不能上他的当了!
“走吧。我倒要去焰城看看,那个该死的男人是谁。”他强忍着眼眸中的杀意,一个人先下楼去了。
关心则乱?董清秋忽然间心口一动,燕崇台何尝不是如此?更甚者,他关心的事乱的可不只是他的心,而是他的人生呢。董清秋同燕崇台连夜就出了涵口。燕崇台依旧雇了一辆马车,同来时一样,董清秋赶车,他在车里头坐着。不过燕崇台此时乘坐地马车自然不能同他来时的精心准备相比,他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内。对于董清秋因为心怀忿然而故意把车驾得一颠一颠的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是没有精力再去管董清秋。
董清秋把车颠得都要散架了,她自己的屁股疼得要命。里面还是没有反应。董清秋只有在肚子里头恶狠狠地骂了几句大魔头,却也别无他法。
两人就这样披星赶月地又行了两日,在一处名叫朱江的县镇停下了脚步。两人到达朱江县地时候,正是大中午,是董清秋主动把车停了,也不理会燕崇台的不满。直接就入了饭馆打听。
这朱江县在地理位置上是处于涵口与焰城中央的位置。再往北行百里不到就入了江望寒地根据地范围,这朱江县原本也不过是一个地理位置上偏僻却富庶的小县城,董清秋停下来自然不是因为这县城有什么特别。
而是她路过此县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人议论,说是江望寒的十万大军便驻扎在朱江县附近。
董清秋觉得蹊跷,江望寒的十万大军比自己提前两天离开涵口的,按道理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到焰城了,为什么要驻扎在这附近?董清秋敏锐地捕捉到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她不是对江望寒有多好奇,只是江望寒出兵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她。现如今江望寒不回焰城停留在此,该不会和上次韩晔篡权一样,焰城又生了什么变故吧?若真是这样,那可不又得把这笔账记在自己头上?她董清秋能不停下来问清楚么?
于是她瞄中了一家最大地酒楼,就拍了拍马车,把马鞭一扔。进了酒楼。据她这半年来走南闯北的经验,酒楼和青楼是八卦的最佳集散地,想要知道原因,到酒楼多打听打听便多少有些收获。
董清秋一入酒楼,热情好客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董清秋扫了一圈。这楼里头的座位都已经坐了七八成。跑堂的传菜的往来穿梭,看来生意是好得很。
“小二。有没有雅间。”背后跟上来的燕崇台带着一丝愠怒,不明白董清秋怎么才吃了早饭这时候就又要吃东西了。怪不得能够把他当初带来的江南厨子做地菜全部吃了个遍。
“好嘞!”店小二刚一应声,董清秋就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大堂坐着。”她说着就先一步往中央一个周围人口密集的桌子前坐下。
燕崇台有些不能理解,每次用餐他都会挑雅间,这是他的习惯,不想被人打扰,董清秋这次是撞了邪了?明明知道自己的习惯却和自己对着干。燕崇台闷闷地走到董清秋旁边,用些微却暗含着汹涌波涛的声音说话:“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要是想快点找到那个男人,就最好乖乖的闭嘴。”董清秋这一次居然反客为主,让燕崇台简直怀疑自己地耳朵。她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可是董清秋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看来是铁了心和燕崇台熬到底了。
燕崇台挨着她坐下,暂时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那边店小二已经走过来问董清秋要点些什么,董清秋扫了全场一眼,对着店小二扬眉笑道:“给每桌客人都再上一壶上等的好酒,再把小二你们店里头的好菜再上些,至于他们之前所点的酒菜,也全部都记在我大哥地账上,今天就由我兄弟二人请在场地诸位喝酒了。”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燕崇台。
店小二瞪大了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又把视线回归到董清秋身上,见她冲自己点点头,他才确定自己地耳朵没有听错。邻桌一些挨得近的,听说有冤大头请喝酒这样的好事,都不可置信地回转头来看着哪里来了两个傻帽。
燕崇台眼中的怒火已经要把他的睫毛给烧掉了,他看着董清秋,却只见她怡然自得地享受着众人给她的目光洗礼。众目睽睽之下,燕崇台也只有压低嗓子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董清秋撇了撇嘴,“你想找那个男人嘛,我这可是在帮你做事呢。”燕崇台看董清秋这神情就知道她说得是假话,可偏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董清秋显然已经抓住了燕崇台想找出宛思秋那个男人的心理,处处以此做要挟,使得燕崇台受制于他。
燕崇台心里头那叫一个火啊,她还举一反三了?知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董清秋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发现店小二还在自己跟前,不由说道:“还不快去啊。怎么,怕我们不给钱?”
她这一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此时的董清秋和燕崇台尽管是相貌堂堂,又穿得是上等的衣裳,但风尘仆仆而来,那些店家又不认得,谁知道是不是两个骗子?真要是请了酒又一溜烟地跑了,那这损失店家哪里承受得起。
董清秋看那小二的神情便知道,于是拍了拍燕崇台的胳膊,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卷八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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