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是除师父外与她相处最久的人。
…………
叶空影正悲不自禁之时,猛的有人拉扯着她的衣袖。
“姑娘!姑娘!你还没付我们客栈的房钱呢!你怎么就走了?这可不行,快给房钱,要知道我们客栈本就利薄,你要这么一逃,我们一客栈的人可吃啥喝啥呀!姑娘你快给钱,我都追你快半个湘城了,可累死我了!”
叶空影垂下抹眼泪的手,便见着客栈的小二拉扯着她的衣袖口沫横飞着。
“姑娘,你们住了我们两间房还包了两顿饭,总共五银络,整个湘城也就我们家最便宜了,这本就是个亏本卖买,姑娘你可不能不给钱呀!”小二扯住叶空影的衣袖不敢放,就怕一眨眼这姑娘又跑得不见影儿,到时可哪里去找她要钱,要不到钱掌柜可要骂他的。
叶空影眨了眨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只是楚楚可怜的看着小二不说话。
小二被这么俏的姑娘这么可怜兮兮的一看也有几分心软,可是心软归心软,房钱是必须要到手的。“姑娘,你给了钱我就放你走,否则我便抓你去见官。”
叶空影眼珠一转,不哭了,只是一动袖子便从小二手中滑出,抬起手,伸出纤指指住小二,道:“见官?你以为姑娘怕了吗?姑娘正要找你们去见官呢!昨晚好好的两个人在你们客栈住下,今一早我家相公便不见了,我还没找你们算帐,你们倒好意思来找我要帐!”
这话一说,围着的众人顿时惊疑的看向小二,而某处望着的两人,穿白衣的轻笑,穿紫衣的冷哼。
“姑娘你可不能冤枉我们,你家相公不见了定是他自己走了,与我们客栈可没关系,我们客栈正正经经的做生意,可从没做过什么谋财害命的事!”小二马上辩白道。
“谋财害命?”叶空影俏眼圆睁,“姑娘我都没说呢怎么你就自己招认了!定是你们谋害了我家相公抢走了他身上的钱!你们还我钱来!还我相公来!”
“姑……姑娘,你怎么可以颠倒黑白!我们哪有谋害你家相公!我们……”
“哼!就是你们谋害了我家相公,快赔我钱来,否则本姑娘就抓你们去见官!”
“我们没有,你无凭无证的怎可乱说一气,你……你……”
“我家相公在你们客栈不见了,肯定和你们客栈脱不了干系,你们赔人赔钱!”
街上的人越围越多,许多的同情着叶空影,还有些则半信半疑的,围着两人指指点点,有的还说要去叫官府的人来裁决。
“呵呵……”忽地一阵清魅的笑声传来,轻轻淡淡长街上的人却全都清晰入耳。
于是,本来闹闹哄哄的人群忽地全都循声望去,这一望不由得皆有片刻的失魂落魄。
只见对面的一座高楼上开着一扇窗,窗前并肩站着一白一紫的两位公子,长身玉立衣袂当风,白衣雅逸,紫衣妖美,绝然不同的两个人,却也正因为完全不相同并立了一处反而更衬托了对方,白衣的越发高雅清华,紫衣的越发华美妖异。
“那不就是你的相公!”小二指着高楼上忽地嚷了起来,“这一下你可没得说了,快给房钱!”
可叶空影却没有理会,只是望着高楼上的两人,眼中忽地又有了泪意。
众人闻得此言,看看俏绰俊丽的叶空影,再看看楼上的两位美公子,一时不由皆叹息起来。这样的人不论这位姑娘嫁的是哪一位都是福气。
“小二哥,她欠你的房钱我代她付了。”只听得紫衣公子笑道。
然后一道银光划空而过,接着小二便觉得手中有什么落下,一看,竟是多了一片光闪闪的银叶。
一片银叶等于一百银络,远远超过了五银络的房钱!
小二立时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手中这凭空出现的银叶直念叨着可不是遇着神仙了吧?抬头看向高楼上的两人,当下心底里便把那两人当作仙人下凡,否则这银叶怎么会自动到了他手里呢?
“多谢!多谢!”小二当下连连道谢,然后转身准备回去向掌柜交代兼讨赏去。
“慢着。”叶空影忽地唤住他。
小二停步,“姑娘还有什么事?”
只见叶空影身一动,小二还未反应过来,手中一空,再看时,银叶已到了她手中。
“你……”小二惊怒。
叶空影可不理会小二的怒气,自顾从怀中取出钱袋,伸手一次掏出一银络,连续掏了五次后再仔仔细细的数了确认是五银络后,便将那五银络递给小二,道:“这是你们的房钱,可没少你的。”
这一下不只是小二了鼓起了眼睛,便是围观的人也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模样俏生生的姑娘,目光复杂神色各异。
“收好了,姑娘可没欠你们的。”叶空影把银络往小二手上一塞,然后俏目环顾四周一圈,柳眉儿挑起,“看什么看,还不该干么干么去!否则姑娘的宝刀可要出来招呼了!”说着叶姑娘足下一点,人已跃上了高楼,身影一闪,从窗而入,便看不到人了。
底下的人一阵惊鄂再一阵惊叹。
“唉,这都什么人呀!”
“世风日下呀!”
“想不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竟干些这样的事!”
“这姑娘一下跳那么高该不会就是说书的人说的那飞檐走壁的强盗吧?”
“看来这姑娘很有些功夫,小二哥你就认倒霉算了,至少房钱已讨到了。“
…………
围观的人发出一些感叹声又见高楼上不见了两位公子的身影没了热闹看便散了,那小二自忖没一身飞檐走壁的功夫也只有走了。
而叶姑娘一落楼中便直扑向明二,一把抱住了。
这一下———
明二怔愣。
兰七磨牙。
“原来你没有死!”叶姑娘长到十七岁今日第一次经历了身边之人“死去”尔后又“复活”,是以非常的激动。
“多谢姑娘关心。”明二衔着笑温雅的道,只是一旁芒刺在侧,是以忙抬手按在叶姑娘肩上微一用力,叶姑娘便从他怀中转了个身,再不着痕迹的扶着她往桌边走去,“叶姑娘饿了没?要不一起用饭?”
桌上一桌佳肴,那都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叶姑娘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于是忧心慌乱悲伤饥饿了大半天的叶姑娘顿时两眼放光涶涎欲滴,那满怀的激动也全丢于脑后了。
三人一起用午饭,席间,二公子主动解释了他为何没有逆血而亡。
“那都是七少的功劳,七少天纵奇才,这世间无论何种武学只要经她目便可学会、破解,是以姑娘这独门点穴的手法是七少解开的,也因此救了在下一命。”
二公子说起此番话时神容坦荡语气诚恳,无视于身侧兰七横过来的眼神。
而看着二公子那张脸,除了兰七,这世上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任何一句话。
所以叶姑娘信以为真,而至于二公子为何会突然不见了,二公子却没有说,叶姑娘当时被“兰七少解了她独门点穴手法”这一事给震住了根本没想起要问,等到日后叶姑娘再想起时,明二、兰七早不在了眼前,问也无从问起。
最后,叶姑娘在经历了独门武功被兰七少所破、屡次探宝皆被兰七少夺得先机等事后,甚感挫败,决定回去再跟师父重新修炼,等到武功大成时再下山。而且叶姑娘发誓,到她再次下山时,一定要把明二、兰七收藏到她的藏宝洞去。
明、兰两人当然是鼓励再鼓励。
叶姑娘刚一走,兰七便一脚踢向明二,当然,二公子很轻松的躲开了。
一招失手,七少懒得再动,反正彼此都是旗鼓相当,打起来不过是徒耗力气。
“喂,我们也去偷东西吧?”兰七少趴在榻上饶有兴致的提议道,“反正现下没啥事可做,我们干脆便来一场偷宝比赛如何?而且我们要偷的东西不能是寻常人家的珍宝,那样太易得手不好玩。我们要要偷就价比较有份量的东西,比如说风雾派的镇派宝剑‘凤痕剑’,皇宫里皇帝的玉玺或者是昱龙阁里的那盘棋……”
兰七少碧眸发亮的列举了天下各大门派的至宝,而明二公子保持一贯的沉默。
但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默认”。
“还有,我们都不要用我们的名号,不如就用……”兰七碧眸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明二空濛的眸子中也闪过一道光。
以至,当叶空影再次出山时,甫亮出“影盗”的名号,便遭全武林各大门派追索镇派之宝,这都是后话。
兰烬?玉屑之棋局(全)
青山如黛,一轮红日冉冉自峰间升起,薄雾悄悄散去,晕红的霞辉轻轻洒下,天地渐渐明朗。高高的峰顶,两道人影临风而立,远远眺望着前方的帝都城,衣带当风飘然若飞,衬着玉面佳容仿似神仙中人。
远处的帝都城巍峨耸立,街道纵横阡陌如织,屋宇齐整楼阁林立,从上往下俯瞰依能感受到一种磅礴大气,威威昭示着它一国之都的地位,而最显目最庄严最富丽的当是帝之所在———皇宫。
“说来,这似乎还是本少第一次来帝都。”兰七把玩着手中玉扇,紫衣近墨碧眸如水,仿似是山中精魅清美又带邪气。“二公子以前来过么?”
“也未曾来过。”立于峰峦之巅的明二公子青衫素淡如山间浅叶,晨风中微微飘动洒逸出尘。“皇者所在,确实不同凡响。”
武林各家各派纵横皇朝各州,但帝都之中却无任何门派,这里是帝之所有,皇权威威!
“等本少将皇帝老儿的玉玺拿到手就更不同凡响了。”
明二侧首看她,眸中淡淡的笑意,“现在便开始么?”
“当然。本少已想到了,若二公子输了……”兰七回首看他碧眸漪如,唇角微勾,却是一阵轻笑洒落山间,身形一动,若一缕紫烟飞向山下。
明二扬眉一笑,足下一点,紧随其后往山下飞去。
且说自“二公子被盗”一事后,他两人忽对天下至尊至贵至珍的宝物生出了兴趣,决定要盗尽天下至宝。
他两人是什么人?
一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孽,一个是天下越乱便越觉有趣的假仙,他们做事当然不能以常人之为度之。
这不,他们盗宝的第一个地点便放在了天下侧目之地———帝都皇宫。
他们盗宝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天下至尊的象征———玉玺及珍藏于昱龙阁的那盘号称旷古绝今的苍茫棋局。
而且,他们要在大白天潜入皇宫!
只因为他们认为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出来那太容易了,所以要选青天白日这才够有挑战性。
是以,英华四十五年八月五日辰时,有两人避过了所有侍卫的耳目飞进了守卫森严的皇宫,然后分头而行,谁先得手玉玺或棋局便谁赢!
虽说两人自负武功绝世,不将这皇宫的小小侍卫们放在眼里,但是这皇宫毕竟是天家重地,这些侍卫们的身手或许都不如他俩,可这些侍卫在数量上却是远胜于他们的,若是这些侍卫一窝蜂的围上来,仙与妖再高的本领也会要累死的。是以,无论是向来任性妄为的碧妖,还是一贯优雅从容的谪仙,这一回也只能是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皇宫里宫宇重重道路繁多,便是常年生活在宫里的人都有时会迷路,更何况是从没有到过皇宫的两人。但见这皇宫里到处金碧辉煌,亭台楼阁无数,宫门林立玉阶层层,长廊如带小道如织,朱栏碧树花团锦簇,点缀着一列列一队队的英武侍卫,穿梭着一群群的美貌宫人……两人赞叹不已之余便是眼花瞭乱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
且说兰七这一路但凡遇到了叉道她一律左转,避开了巡守侍卫,又躲开来来往往的宫人内侍,穿过了无数回廊跃过了无数高墙拜读了无数宫名楼匾欣赏了无数美丽的妃嫔宫女,当然也耗过了辰时巳时午时……最后,在兰七少饥肠辘辘耐心耗尽火气即生之时,一座楼阁夹一股庄重肃穆之气迎面而现。
昱龙阁。
阁前匾额上白底黑字。
十丈之内只此阁矗立,如此的简朴,却又是如此的静沉旷远。
阁前没有侍卫,阁内也无人息。
兰七踱步而过,推门而入。
一刹,似有清风拂面,似有华光耀目。
门,轻轻在身后合上。
阁内静荡。
四根丈高的蟠龙柱静静的矗于东西南北四方,龙首高高仰起,张开的龙口中各含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清辉闪耀,将阁内照得明如雪堂。
放目看去———
白玉为栏,碧玉为阶,水晶为台。
静静座于阁中央,光华流转,明辉轻泻,那是蕊珠宫之物。
血玉为盘,雪玉为棋,墨玉为子。
静静置于水晶台上,纵横交错,互为辉耀,那是碧落遗物。
目光所及的一瞬,兰七心为之一静,神为之一宁,恍然间如入清虚。
轻轻走过,却又在丈外停步,那一刻,她只静静的看着那一局棋。
她幼时沦落,少时孤苦,二十多年来为着生存为着权势竭尽心血用尽手段,武林各家各派的武学她可信手拈来,江湖下九流的各种招数她更是精通,只不过世家子弟几乎都会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从未有机会习得,贵为一家之主后虽也有接触到,但也不过触之皮毛,所以她并不大懂这些。可此刻,目光所及的这一棋局却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弈,即战也。棋子落,战始,绝一方以终。
几年前,她第一次拈起棋子时,那教她下棋的人是如此告诉她的,她也看过一些所谓的名局,所以她清楚的知道,棋盘上黑白两子简单的相搏即是生死相拼!可眼前这局棋却非如此!
这局棋,没有一丝杀气!
血红的棋盘上布满了黑白棋子,可黑白之间没有谋划争斗,没有杀伐败亡,黑子一百二十五颗,白子一百二十五颗,黑白相间,未失一子,大气雍容平和淡定的纵横于棋盘上,也相融共存于棋盘!
珠辉玉华,静远悠长。
棋,原来还可以这样下。
那人呢?
正恍然间,耳际忽闻轻巧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人语声。
“为什么下棋一定要跑这来下?”说话的声音清朗动听,语气却是懒懒的,几可以想像声音主人的闲淡模样。
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略一思索,兰七碧眸一亮浮起一丝浅笑,脚下便未曾移动。
“本王爱在哪下便在哪下。”答话的声音极其清亮,显得十分的年轻,“倒是你,为什么棋盘要本王端,棋子也要本王拿,本王堂堂皇子贵为王爷,岂能做这些卑人才做的事!”
“只听你这话,你一生也只能当个闲散王爷,不能做太子更不能为君。”清朗的声音依旧懒懒的。
“为什么?”清亮的声音中满是不服气。
“身居高位者更应懂得谦卑之理。如你这般目中无人傲慢自大视所有人、物皆为低贱,若让你当太子他日继位为帝,必是昏君暴君,皇朝亡于你之手指日可待!”清朗的声音虽是懒懒的说话却是毫不客气。
“你……大胆!你竟敢这样说本王!”清亮的声音尖锐起来,显然生气了。
“为什么不敢?”清朗的声音又是一句懒懒的反问,“你父皇千求百恳的把我留下,又拜托我多多与你相处,不就是想要我教训你么?”
“教……教训?!”清亮的声音叫了起来,“就凭你?普天之下除了父皇母后有谁敢言教训本王!你?等你有了儿子再去教训吧!”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一声饱含怒气的尖叫响起,“你竟敢打本王?!本王诛你九族!”
“没有。我只是让你知道若是我儿子我会怎么做,再且,我家岂是你能诛得了的。”清朗的声音云淡风轻的道,一边顺手推开了阁门,顿时便见着了阁中静立的人影,人影闻声回头,四目相撞,同时一声惊噫:
“果然是你!”
“是你!”
紧接着又同时一句:
“你竟然在此。”
“你为何在此?”
然后两人同时一笑,笑中各带一点微妙。
那推门而入的人一身白衣,修眉凤目俊美不凡,正是东溟岛与兰七有一面之缘的丰夷白。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昱龙阁!”清亮的喝叱声响起。
兰七移目看去,见丰夷白身旁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身着紫金华衣,发束七龙珠冠,眉宇间一股傲气,只是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