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晴雯-伤脑筋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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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雯-伤脑筋的情人-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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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妈妈陪伴哪!

 “好乖,来,继续睡。”好生伺候她吃完药,程步云便又让她轻轻的躺下,
重新为她拉好被子,准备再去弄些开水来。

 望着他即将离去的好看背影,视线模糊的任盈盈突然倍感孤独,惊慌失措的
呐喊:“别走……妈妈……别抛下盈盈……我怕……”

 意识浑沌间,幼时被生母抛下,任凭她再如何叫唤哭喊,生母都头也不回,
疾步离去的背影,和眼前相仿的形影重叠,将她拉回她想逃,却无能为力、逃
不掉的阴影梦魇之中。

 程步云一颗心被她那如泣如诉的呼唤揉得千疮百孔,飞箭似的飞回她身边,
将无助仓皇的可人儿紧搂入怀,想藉此来驱走她眼中的惊惧惶恐。

 “不走,我不走,别伯,我不走,盈盈不会是一个人,别怕。”他以足以迷
惑所有人心的低柔,一次又一次的保证。

 “不是妈妈……你是步云……”他那熟悉而令她心荡神驰的嗓音,将任盈盈
从记忆中的可怕泥沼拉回了现实的月夜。

 “对,是我,别怕,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如果这样一次又
一次的承诺,就可以抹去她的恐惧不安,他愿意一直一直说着相同的言语,直
至抚平她的恐慌。

 “是步云……太好了……是步云……”任盈盈喜极而泣,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拼命逃向他那令她倍感安心、温暖可靠的怀里臂中。

 “对——是我——”她无助的抖颤透过体温和肌肤传递给他,搅得他心疼不
已,胸口有种呕血的郁闷。“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你不会像生我的妈妈那样抛下我……是不是……”任盈盈噙着泪
水,一双冰冷的小手,死命的扯住程步云的衣襟不放,仿佛在寻求令她安心的
保证。

 “不会,我不会抛下盈盈,绝对不会。”他不厌其烦的重复。

 经过程步云一连串的保证,任盈盈的心总算安定些,不再那么惊慌失措。不
知何时,她开始幽幽的诉说着藏在心底的心事——“我是被亲生妈妈抛弃的弃
儿……六岁的时候,我的亲生爸爸死掉,妈妈对我这个老是犯气喘的女儿感到
厌烦,便抛下我和她的情人跑了……我看见妈妈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害怕
极了,便哭着追上去,嘴里还一直哭喊着:”妈妈,不要抛下盈盈,盈盈会怕!
‘可是妈妈并没有因此留下来,她只是回过头,面目狰狞的吆喝:“不准跟过
来!’我当时被妈妈凶恶的模样吓到了,真的吓得停下脚步,不敢再追上去,
只能站在原地拼命的哭喊:”妈妈别走,别抛下盈盈,盈盈怕!‘可是,妈妈
最后还是抛下我走了……后来,我的气喘又发作,昏迷不醒。醒来的时候已经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在身边陪伴我的是现在的奶奶,奶奶含着泪,非常慈祥的
对我说:“孩子,到丁奶奶家来好吗?丁奶奶很喜欢你哦!好不好?’……那
时,我又哭了,小小的手抱住奶奶拼命的哭……后来,我便跟着奶奶到丁家去
了……”

 程步云听得心情沉甸甸的,不停地纠结抽痛。

 他还以为盈盈和纤纤一样,是丁宁或唐荣的好友托孤,没想到在她天真乐天
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不堪的创伤和令人悲怜的身世。

 任盈盈顺了顺气,又继续诉说着心事——“我在丁家过得很幸福,爷爷、奶
奶、新爸爸、新妈妈,还有丁家其他的人都对我很好……新妈妈好温柔、好慈
祥,和生我的妈妈完全不同,我真的好高兴能有这样的新妈妈……真的好高兴
……但是新妈妈不是我一个人的,丁家里面住了好多好多和我一样,没有爸爸
妈妈,需要新妈妈关爱的兄弟姊妹,纤纤是、楚楚是、翩翩是,还有其他的兄
弟姊妹都一样……所以我不能自私的独占新妈妈……不能……可是,我真的好
想好想有一个属于我一个人的妈妈来爱护我、呵宠我,尤其是生病无助的时候
……虽然明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空梦……”

 “好了……别说了……该睡了,否则又要发烧了——”程步云不得不阻止她,
因为他感觉到她的体温又在回升中。“乖,听话,我会一直陪着你。”

 身体的疼痛和药效的作用,让任盈盈无力反抗,温驯的顺从。“步云好温柔,
就像妈妈一样,真好。”

 语毕,她便在程步云无微不至的呵宠下,带着笑意再度入眠。

 程步云这才轻叹一口气。

 妈妈吗?……

 山上的清晨,别有一番性灵之美,清幽素净的空气,很容易令人脑筋清醒,
心旷神怡。

 彻夜未眠的程步云,经过审慎的思考后,还是决定打个电话到丁家“荣府”
给纤纤,跟她说一下盈盈现在的情况。

 因为纤纤曾经对他说过,她那个迷糊的姊姊盈盈,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向她
报告行踪,现在纤纤住在娘家丁家,盈盈跟她说她住在杨教授家的机率便增高
了。与其让纤纤打电话到杨教授家找不到人而穷着急,不如由他主动知会纤纤,
要她别担心。

 尤其杨教授家失火的事若透由报章杂志传进丁家人耳里,那时就更加不妙了。

 纤纤知道他的本事,若知道盈盈和他在一起,应该会很放心。而且纤纤的口
风很紧,跟她说了也不怕会有传遍丁家之虞。

 至于他和孟擎海之所以不会担心“天地盟”和“金蛇连”的人,甚至是那个
“或者”会追杀到台中丁家的“荣、宁”二府去,是因为台湾的丁家二府,系
“红门”和“唐邦”共同的“禁地”,这个公开的秘密是不论第一、第二或第
三世界的人都知道的事。

 除非有哪个人真的那么想不开,或者不想在地球待下去,打算搬到外太空或
别的星球去住,否则不会有人笨到去动丁家歪脑筋的。

 程步云趁着任盈盈还未醒来,拨了个电话到丁家“荣府”去。

 运气不错,接电话的正好是董纤纤本人。

 “步云?你什么时候来台湾的?”话筒彼端的董纤纤,先是惊喜,旋即提防
着道:“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你是替展云来当说客的,我可是不理你哦!”

 “不是的,你别紧张。”程步云连忙加以否定。

 虽然这也是他此趟前来台湾的目的之一,但事情有轻重缓急,现在的他实在
没有闲暇工夫理这档事。

 “那就好。”董纤纤闻言才撤掉警戒。步云是不会对她说谎的,所以她才会
无条件相信他所说的话。不过这么一来,她的心中又不禁泛起一抹失落的感情。
难道展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或者“那件事”是真的,是已势在必行?

 “纤纤,你有没有在听?”完全没反应让程步云怀疑她已不在线上。

 “你说,我在听。”董纤纤连忙收神。

 程步云停顿了一下,才道:“盈盈替她们学校一位杨姓教授看家,住在教授
家的事你知道吧?”

 “嗯!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就是盈盈口中那两个即将来台借住杨教授家,老
得齿寒发秃的超老学者中的一个?”董纤纤的智商显然比任盈盈高了那么一点。

 盈盈那个丫头……!“对,就是我,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想告诉你的是,昨
天晚上杨教授的家失火了,我和盈盈及另一名杨教授的学者朋友都平安的逃出
来了,可是盈盈气喘的老毛病又发作,不过现在已无大碍,只是有点发烧,休
息个几天就没事了,你别担心。还有,我们现在在‘猫空’这间名叫‘赖着不
走’的店,有事就打电话到这儿来,记得别让丁家的人知道这事,盈盈特别叮
咛过的。”

 “我知道了,那我过去看看你们好不好?”姊妹手足之情涓涓流露。

 “别了,你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突然说要北上,丁家的人一定
会觉得奇怪,万一因而让他们起疑反而不好,所以你还是待在‘荣府’就好,
盈盈这边有我照顾,你不必担心,我会随时和你保持联系,OK?”

 “那好吧!”有步云跟着的确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况且,“丁氏大观园”现
在正值暑假期间的旅游旺季,每天游客众多,正值用人之际。丁家“荣府”的
“财政大臣”,也就是丁家“十二金钗”之一的“凤姐”丁盼云铁定不会放她
走人的。所以董纤纤聪明的打消北上的念头。

 “就这么说定了,我该去抱盈盈起来吃药了。”

 “咦?你抱盈盈?”

 电话那端传来董纤纤不寻常的惊诧!

 5 “你说你抱盈盈?”

 董纤纤语透诧异再一次传递相同的讯息。

 程步云了解的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不是一向最讨厌和别人有肌肤之亲,
连靠得较近些就已经感到嫌恶,怎么会抱盈盈对不对?”

 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尚未摸索出答案。

 而且还不只如此,他的“四大禁忌”中,盈盈这娃儿已犯了两条:把他当成
女人,说他好漂亮、大美人一个;还有,把他当成HOMO。 而他居然还对她百般
容忍,真是奇怪……

 “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程步云不懂。

 “嗯!因为盈盈也是很讨厌,不,应该说是很怕和人有肌肤之亲:从小到大,
除了奶奶和我娘之外,她几乎不让人碰她的,尤其是男人。”说这番话时,董
纤纤的态度又比方才多了一点感伤,并掺杂着凄楚。

 “怎么会?盈盈黏我黏得好紧哪!一点也不认生。”对孟擎海虽然不至于像
对他这么亲昵,但也是有说有笑的,还经常讲悄悄话。

 “所以说对盈盈而言你是很特别的。”董纤纤意味深长的道。

 那娃儿一直把我当成“0 号”男同志,当然特别!程步云在心底暗骂。不过
这样的话儿,他可没打算说出口,太伤自己的男人自尊了,呆子才会招。

 “怎么了?纤纤,你似乎话中有话?”程步云向来细心体贴,会去发掘别人
隐藏的心事。

 这也是董纤纤在夫君家时,特别喜欢和程步云接近聊天的原因。“盈盈她还
没来丁家之前,是个受虐儿。她有一个醉鬼的爹,动不动就对盈盈又踢又打,
尤其在醉酒时就打得更凶。所以盈盈身上经常左青一块、右紫一块,三天、五
天就这边流血,那边搓掉一块皮。盈盈的娘对患有气喘毛病的女儿,也相当不
耐烦,虽然比当爹的对女儿好一点,但也是有一餐没一餐的;而且和盈盈她爹
一样,动不动就打盈盈出气。所以盈盈经常大伤小伤不断,有好几回还弄得骨
折、烫伤,撞破头被左右邻舍送到医院去。听说社工人员到医院去探望盈盈时,
还被盈盈的爹娘又叫又骂的赶走,连好心的邻居也一并遭池鱼之殃。最可怜的
还是盈盈,小小的她,全身伤痕累累,惊恐无依的不敢哭出声音,才小小的年
纪,已经懂得不出声的哭……”

 说到这儿,董纤纤的声音变得喑哑哽咽,顺了顺气之后,才又继续说:“这
些都是盈盈到丁家来以后,一位很关心盈盈、经常到丁家来探望盈盈的社工人
员说的。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可怕遭遇,造成盈盈潜意识里害怕与人亲近,怕
又被打,尤其是男人。但对娘却不会,根据那个社工阿姨的说法,可能是孩子
对母爱强烈的渴求所致;而对奶奶也是如此,则可能是因为当初到医院领养她
的人就是奶奶。我们也觉得那个社工阿姨的说法合情合理,所以——”

 “所以你才会觉得盈盈肯让我抱她很意外?”程步云一颗心沉甸甸,仿佛被
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脑海不断浮现盈盈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

 “嗯!盈盈她外表看起来迷迷糊糊的,神经很粗、反应又迟钝,事实上却不
然。她可说是我们‘元、迎、探、惜’四个姊妹中,感情最纤细丰富的;只是
她很害怕再度受到伤害,所以才表现得迷糊迟钝,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是很在乎。
像她有气喘的毛病是丁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可是盈盈每每发作时,都会刻意隐
瞒,不想惊动我们;似乎很怕会因而惹我们嫌,怕我们像她的亲娘一样对她感
到不耐烦,甚至抛弃她。所以每次发作时,她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受苦,除非万
不得已,否则绝不假我们之手——她是那么的脆弱又敏感,绝不像你从她外表
看到的那样——”十几年的姊妹亲情,加上同为孤儿,让她们几个完全没有血
缘关系的姊妹,远比普通人家的姊妹还要相知相惜又相怜。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并非他不爱听,而是因为纤纤嫁进“红门”近一
年来,虽然和他很谈得来,却从未谈过这类的事。

 “我也不知道……不知怎么搞的,当我听到你抱盈盈时,就有股无以名状的
冲动,想把这些事告诉你——”董纤纤换上几近乞求的口吻道:“步云,我知
道你是个非常温柔体贴的人,绝不像你外表给人的感觉那般冷淡无情而讨厌与
人亲近,所以求求你对盈盈好一点,好吗?”

 “我会好好照顾盈盈,你别担心,倒是你自己,究竟和展云怎么了?”他不
想再继续令他心疼的话题,把话题指向另一个焦点。

 电话彼端沉默了须臾,才又传来董纤纤苦涩的声音,“与其问我,你不如去
问我相公吧!”

 “你为什么要趁着展云不在,突然跑回娘家来?”他锲而不舍的又问。

 “他自己心里明白。好了,我该去帮盼云姑姑的忙了,盈盈就拜托你了,拜
拜!”语毕她便急急收线。

 话筒传来断线的嘟嘟声,程步云轻吐一口气,无奈的挂上电话。看来这对宝
贝夫妻之间还有得闹呢!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哪!

 他不禁轻摇了几下头。

 蓦地,盈盈的俏脸和纤纤那番话卑鄙的擅自闯进他的心坎,占满他的心扉,
他变得若有所思……

 “盈盈,起床了,该起来吃早餐和药了。”

 嗯?好好听的声音,一定是步云!

 能在一早醒来第一眼就见着绝世美男子真是人生一大享受,这世界上恐怕也
没几个人有她这份福气。任盈盈既骄傲又充满期待的睁开惺忪的睡眼。

 “呃——!?妈妈!?”

 不!不是妈妈!是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陌生女子!哦!不,不,不,说陌
生嘛,看起来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稔。任盈盈敢发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艳
绝伦的绝世尤物。

 咦——!?“你——是步云!?”任盈盈被突然跳进小脑袋瓜的认知,吓得
两颗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

 “不是我还有谁?”程步云端着刚熬煮好的稀饭,坐到床沿,给她一个慑人
心魂的浅笑,“不过我现在是盈盈一个人的妈妈。”

 “你——”任盈盈本想笑着说:“你好漂亮,果然适合扮女人!”可是,当
嘴皮才牵动了一下,两行热泪便不请自来的洒满双颊,两只手臂自作主张的扑
向程步云,将他紧紧的抱住,哽咽的直喊:“妈妈……是妈妈……盈盈一个人
的妈妈……”

 “对,我是盈盈一个人的妈妈,所以盈盈别哭,让妈妈喂你吃早餐。”他讨
厌她落泪,那种心痛的感觉令他记亿深刻、全身不适,更有太多的不舍与爱怜。

 在他温柔得令人心颤的呵护下,她像只最温驯的小绵羊般顺从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同情我有气喘,还是悲怜我被生母抛弃?”

 她内心深处的强烈自卑感开始兴风作浪,搅得她万分恐慌。

 “为什么这么想?”他好心疼这个小傻瓜。

 “因为……”任盈盈怕得两串晶莹的泪珠又滚滚坠落。“……不该有人对我
这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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