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风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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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风月_-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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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料想从容了半天,Sue一出声我就慌了神了。墨镜遮住了她大概肿成核桃的双眼,没法遮住她的眼泪、她的悲恸,她努力说服自己面对不要陷入绝望唯一残忍的希望。
  她哭着说,Green,求求你告诉我宋慕文还在你这,求求你。
  她的墨镜后面好像不是眼睛而是两汩小溪流,我看着她哭成个泪人,为要不要安慰她而挣扎。
  随即她说的“你这”让我耿耿于怀,为什么是我这,戊城这么大,谁要求宋慕文非要在我身边?
  我的同情顿时被戊城的风吹散,我不再慌神,不再挣扎,好人当惯了偶尔也会想当坏人,哪怕这会怎么看也不是报私仇的时候。没办法,谁让我爱记仇,巴掌和宝马我都记着呢,还会有比现在更狠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吗?
  我俯视她的眼泪,我无视她的悲恸,我蔑视她的恳求,我直截了当地嘲笑、践踏她自始对宋慕文的感情。
  我对她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冰冷地说,廖舒,你也有今天。
  




风之城

  7。
  我毫不内疚,我走进公司大楼的身影一定邪恶得如同中国女土著版撒旦。
  我根本不隐瞒我的幸灾乐祸,我是多么希望看到廖舒不幸,这种做了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还心安理得一路顺畅的人总该遭受点不幸,哪怕这种不幸是建立在来自宋慕文可能的坏消息上。
  我坦然面对阴暗的我,不再打宋慕文电话,也不为公司里纷纷议论的早上昏倒在大楼门口的女子所动。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看报纸不听广播不看电视不看网络报道不参与同事讨论,我远离了一切足以让我置身现场的媒介,只是偶尔静静看着女同事红的鼻头肿的眼睛,像个沉默的外星人。
  当我不参与悲伤,即使它再巨大,也无法让我为之动容。
  可是两天后接到宋慕文的电话后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你还活着啊?”因为我对宋慕文能活下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接到电话我除了惊喜还是惊喜。
  “你就那么希望我挂啊,还有没有人性啊你?”宋慕文对我的态度相当不满。
  “不是不是……你还好吗,有受伤吗?”我赶快关心他,让他知道我还是很有人性的。
  “我挺好的,没受伤。”他没那么气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想先在成都留一阵子,当志愿者,虽然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可是只要能帮上一点点我都愿意。”
  “哦……”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热血青年了。
  “那你跟你老婆说了么?”我突然想起Sue在戊城的风中瑟缩的身影。
  “……还没。”
  “你这老公当的还真称职啊!”我居然来气了。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等了半天,宋慕文开了个头又没声了。
  “想什么?”
  “……”
  “什么毛病啊话就说一截,你倒是快说啊。”我催他。
  “……原来想要消失并没有我之前想的那么难啊。”
  “你不是想玩失踪吧你?!”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有点……”
  “你还有没有胆啊?!自己的破事都不敢面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靠,这家伙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安青……我只是……”
  “你少找借口!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地震第二天就在我们公司门口堵我跟我要人?!知道你不在戊城就昏倒直接进医院了?!你缺德不缺德啊?!没伤没病也不跟你老婆联系,还想着装死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替Sue抱不平,明明之前我还幸灾乐祸的。
  “……我知道了。”
  “你别光知道,赶快给你老婆打电话,烦!我挂了!”
  挂了电话一肚子火,想想觉得自己的火有点莫名其妙,就郁闷的忙去了。
  
  那天开始我开始关注关于地震的报道,在网上看各种图文专题、节目视频,感人的、温情的、悲恸的……每篇报道里都能看到平常生活中平常人的特写,那些日常看来细小而容易忽略的光芒,在这场巨大的灾难中放大成种种动人的美好,明明是场伤痛,却从中看到那么多美丽和令人动容的人和事。
  我不断被充满真挚感情的文字、图片和镜头感动,不断用纸巾擦完眼泪擦鼻涕,很快就和其他的女同事们一样红鼻红眼,我认为地球人有这样情绪反应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接陶琳电话还能听到她那边有电视的声音,肯定又有让情感丰富的女观众落泪不已的报道播出了,因为这位女观众边问我是把钱捐给中华红十字总会还是李连杰的壹基金,边抹眼泪擦鼻子。
  “你打算捐多少啊?”我对视财如命的陶琳的捐款数额充满好奇。
  “最近不是收入少了么,想多捐也要考虑自己的生活,打算把去戊城看你的行程取消,把整个预算都捐了。”
  “……其实你捐钱和来看我没什么必然联系吧,我认为,你可以又捐钱又来看我。”
  “看不看你你也活的好好的,本来是打算坐火车的,既然要捐我就把我的行程升下级,按坐飞机往返算,再到你那请你吃大餐,我再买点衣服,观光下风景区……”
  陶琳计划中的戊城之行让我非常纠结,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改善生活的机会,却安排在一个让我心甘情愿放弃的日子里。
  “那预算一共是多少啊?”
  “一万。”
  我深呼吸,然后告诉自己你非常棒,不要遗憾,少一次超豪华的生活享受帮助受灾的人们,这是种很可贵的品质。
  




风之城

  8。
  5月12日的大地震后,大地还是很亢奋,不时的余震让人惊心,虽然戊城还是风照刮会议照开,但是想到宋慕文还在成都就不由的担心起来。
  说到宋慕文,那通电话之后他就没再联系我了,我始终有点莫名其妙的愤懑,也没好拉下脸主动问他是不是还活着,只好从陶琳那问点他的近况。
  “宋慕文啊,前几天还跟我说他碰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志愿者,看着挺像韩寒的,老盯着人家看不太好,觉得不可能是就没多想了。”
  “真的假的?!”
  “哎你别打岔,听我说完啊,我跟他说韩寒确实在当志愿者他当时就没声了,然后一直在那后悔的要死,说长这么大好不容易碰到个名人,却没合个影要个签名,他居然还质问我怎么没早告诉他韩寒也在,什么人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跟你一个毛病。”
  “韩寒长那么帅宋慕文都没认出来?!真的可以剖腹谢罪了,你别他什么坏毛病都扯上我,我跟他都多少年没见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在电话这头蹙眉。
  “行行行,不是跟你学的,跟我学的总行了吧。也不知道曾经那么腼腆的一个人现在跟你一个德行到底是跟谁学的。哎,先不说他了,我看新闻,戊城最近有什么肿瘤研讨会议,好像规模还挺大的,听说戊城的一些药店特价迎会议啊?”
  “啊?我没注意,怎么你关心上这事了,你打算献身医学研究肿瘤?”
  “看看你,不读书不看报整天瞎胡闹。你是没看到这回新闻里戊城的阵仗有多大,俨然要把自己打造成医学之城啊,你说你在戊城也不关心关心城市规划建设。”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真是一点回嘴的余地都没有。
  “那你周末休息去逛逛药店吧,帮我屯点眼药水啊胃药啊感冒药啊什么的。”原来我关注错了陶琳的重点。
  “你要那么多药干嘛啊,平时又用不上,放时间长了都过期了,药店特价也便宜不了几块钱,等你要用的时候再买不就好了。”
  “哎呀我总有用处的时候,一会把药名和数量短信给你,记得帮我买啊,要货比三家挑最便宜的生产日期最近的下手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闲啊?”
  “哎呀,你最好了,好嘛好嘛。”
  好吧好吧,我真是受不了陶琳跟我撒娇。
  
  陶琳不说我还真没发现我居然完全没在意戊城壮观的红条幅和热气球,听说好多大医院限期免费看诊和指定项免费体检,不少大爷大妈都很够意思地去捧场了,场面之热闹堪比巨星演唱会。公司里不少同事在组队相约周末医院一日游,弄得我也心里痒痒地想去中医院扎个针灸拔个火罐啥的。
  真去了医院我也只有围观的份,热闹的跟早市一般,还是去药店帮陶琳屯货好了。
  果然是特价,一大袋的药才花了几百,换到平时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正常情况下也不会一下买这么多药吃,除非我有病,还是特别重的那种。
  自己除了买了点感冒药消炎药,还买了点外用药,打算寄到四川去,自己不能做点什么,寄点药应该总会用得上的吧。
  自己买的药结账连一百块都没有,太少了,跟收银员打了个招呼又杀回店内扫药,扫空了货架上的云南白药、创口贴,继续扫快克、小快克。
  “小姐,请问这么多你都要的么?”
  我搂完快克发现空荡的货架上停了一只空空的手,“啊,对啊,我都要啊。” 我转头看向说话的同志,他鼻头红红的。
  “我想你一定吃不完,如果你不急的话,可不可以匀一盒给我?”
  他的声音都是他感冒了的力证,可老实说我又不是所有的感冒药都买光了,所以也不是很想让。
  “还有其他牌子的感冒药,你看看要不然换一个?”我指指旁边的白加黑。
  他有点犹豫,解释说他因为之前都是吃快克,习惯了,边说边走向白加黑。
  我看他拿起白加黑好一阵端详,表情很是踟蹰,估摸着他大概是品牌忠诚度非常高的消费者类型,就摸了盒快克伸到他面前,“喏。”
  他抬头看到快克,再看我的眼神有些惊讶。
  他有些呆滞的状态被我诊断为需要尽快服药,我晃了晃快克,“或者,你要的是小快克?”
  他愣了一下,笑着接过快克,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说谢谢。
  我礼貌地回道不用不用,天知道我是多拼命地按捺住内心的兴奋,他笑起来的样子根本就是让我心花怒放的活标本!
  原来生活还是有惊喜的嘛。




第五章 夏花

  1。
  我拼命克制自己想跟人搭讪的念头,努力表现出平常的状态,要矜持啊,矜持!但是还是假装同路跟着人家到车站等车。
  看到他要上的车是我从来没坐过的车次,迅速扫了下站牌,路线陌生的仿佛跟这城市没关系,出于以防自己露馅的考量,我只能将哎呀真是太巧了原来我们在同一个小区的美好假象彻底扼杀,看着感冒男站在车门前等待车门打开,我心里一阵失落。
  “再见。”
  我愣了一下,待我反应过来人家是在上车前同我微笑道别,我已经咧着大嘴傻笑着冲人挥手再见了。
  我看着他上车,看着他在车厢里冲我挥手再见,我一直看着他,目不转睛,车门关上引擎发动的瞬间我很想冲他大喊把你手机号给我。
  可我不敢。
  我怕……吓到他。
  我看着车子在前方不远的十字路转弯,还没消失成小点不见就已不见踪影。
  我走过街,在对面的车站一边等车一边失神地想念他的笑容,梨涡清浅又温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一个笑容引发的精神病啊,你怎么不问他要联系方式啊。”我只是想让陶琳帮我疏导下堵塞的心情,她却只顾调侃我,“你说你好不容易花痴回,怎么就不把握住机会呢。”
  “你才精神病呢,我怎么好意思问人家要,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提这出,我都悔死了。
  “你就找借口吧,明明就是没胆要。”陶琳语气里全是鄙视。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我没好气地抱怨,也不知道是在埋怨陶琳还是在埋怨自己。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虽然药店不像小吃店超市这么……贴近生活,但是明天还是去看看吧。
  整整的周日都在药店对面的小吃店吹空调吃东西,不出所料地到药店关门也没看到那个人出现。
  也是啊,谁会感个冒连着两天买药的。
  
  就算知道会被陶琳取笑,还是忍不住跟她唠叨自己多失落,这大概就是能分享所有开心不快喜悦伤悲的朋友了吧。
  陶琳这次没取笑我,还跟我开玩笑说要不找个公安系统的朋友把那人全国通缉,却不知道只有肖像画可不可以。
  我勉强笑了出来,说她的这个笑话还算好笑。
  “安青啊,睡觉去吧,多睡几觉起来就一切如常了,过两天我去看你。”
  
  我以为陶琳只是说来安慰我,等她真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吃惊是可想而知的。
  “你不是说你取消戊城豪华游了吗,怎么来了?”
  “没有豪华游有省钱游么,而且失恋是病,得治,药你买了吧?”陶琳扔了拖杆就朝床走去。
  “我还没恋呢,失个什么劲啊,药买了,你全自己吃啊?”我把药袋子提到她面前。
  陶琳指着桌子示意我先放下,“我要吃得完啊,哦对了,明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你请客啊?”
  “有人请。”
  
  请客的冤大头是陆佳。
  我正奇怪着呢,陶琳笑着跟陆佳说她来了一两个月了居然不知道你在戊城。
  真是的,难道你不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么。看着眉飞色舞的陶琳我可算明白了她怎么突然就来了。
  陆佳状态不是很好,东西吃得很少,陶琳也很默契地沉默了不少,几句偶尔的交流让我确定她和陆佳有某种约定,但是他们不说,我也不好当面问,整顿饭像出默剧,聚会吃饭难道不是该热热闹闹的吗?
  
  “陆佳他妈妈住院了,胃癌,陆佳想让她转到军总去,军总在肿瘤癌症方面算厉害的了,所以我过来帮他把他妈接过去。”晚上和陶琳躺在床上,我问陶琳到底是因为什么来,她犹豫了下,觉得也没什么必要瞒我,就全说了。
  “未城的军总?”我转过身对着陶琳。
  “不然你以为呢。”
  “挺意外的,我以为你千里追夫呢。”
  “有点这方面的私心。”陶琳抬胳膊枕头看天花板。
  “你啊,费了不少劲争取来的吧,还有点,我看啊,是想当陆太太顺便争取婆婆好感吧。”我笑她。
  “先希望他妈妈平安,再希望能借你吉言吧。”陶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之后陶琳应该很忙,可她就像陆家的持家媳妇一样任劳任怨,转到军总还帮着照顾陆妈妈,有时候诱导她跟我发泄下抱怨下,她就说还好还好。和陆佳偶尔联系他都发自肺腑地感谢陶琳,跟陶琳说她也只是淡淡地说她做这些又不是为了让陆佳感谢她。
  
  有时候想到陶琳,我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要多喜欢一个人,才会做那么多依然无怨无悔。
  明明她是那么计较投入产出比的人。




夏花

  2。
  陆续有同事问我是不是要回未城了,我很奇怪都是哪传来的,明摆着不可能啊。要是她们知道我能留在公司,调来戊城都费了那么大的劲,就会确定一切都是浮云。
  但我还是要笑着一遍遍回复,“是吗?呵呵,我不知道啊,呵呵。”
  虽然我也挺想回未城的,有爸妈有陶琳有Alex有Ruby有Linda,没这么大的风又熟悉得了若指掌,哎,不过也就只能想想了,随遇而安吧。
  最近一阵清闲了不少,除了把药给宋慕文寄去让他物尽其用,还每天给陶琳打打电话关心一下她的婆婆争取计划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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