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熙扬起眉毛道:“是吗?”“当然不是!”尧康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珞熙的旁边,他瞪大眼睛道:“珞熙,你莫要听他胡说八道,我这个人感情很专一,而且富有同情心,我是怜悯那些姑娘流落风尘,堕落成为妓女,所以才把她们娶回来的,要知道,我和她们之间很纯洁……她们对我向来心存感激,从不过问我的私生活,更不会干涉我的一切……她们绝不会轻易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他忽然迟疑了一下,有些脸红道:“其实我对你……嗯,其实我在精神上,还是一个单身男人。”珞熙脸红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么不要脸的告白,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突然很想找个地缝把尧康生塞进去,再踩两脚。乐水却笑道:“单身男人,刚才我好像看到……四位大嫂跑到书院来了。”尧康生惊道:“什,什么?”乐水道:“我刚才出恭的时候,看到四位大嫂领着丫鬟,正到处在找你。”
尧康生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用手扶着桌子,脸色苍白,像是要昏迷过去似的。
珞熙道:“你怎么样了?”尧康生立刻向她的方向倒了过去,口中道:“我很难受,好像喝多了!”
珞熙冷笑,如今她已经不吃这一套了,身子一侧,他便倒在了乐水的身上,乐水笑道:“我把他送回去好了,好可怜!嫂夫人们独守空房几个月,大概个个欲求不满!今天晚上可要有体力活了。”尧康生闻言颤了颤,身子忽然变得更沉重了。乐水立刻大声道:“快来帮忙,死猪好沉,我快支持不住了。”陆云谦笑道:“我帮你。”于是,两人搀扶着尧康生,缓缓离开了屋子,紧接着,岳芙蓉也站起来告辞,傅禧立刻拉着她,送她出门。此刻,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珞熙与苏红英。珞熙看了一眼苏红英,他正慢条斯理地啃着骨头,而且桌前也摆着一推,忽然他停了下来,看着珞熙,就好像刚刚看到她一般,珞熙也注视着他,如今,这个人怎么看都觉得可疑。
苏红英道:“你看我做什么?”珞熙忽然露出笑容道:“方才,你为何不理我?”苏红英笑道:“因为你的爱慕者太多了,我还没有靠近,就会被人踢出去。我这个人喜欢踢人,却不喜欢被人踢……”她哪有什么真心实意的爱慕者?珞熙脸上含笑,心中坦坦然然。苏红英忽然放下手中的骨头,在身上摸索起来,珞熙以为他在擦手,却见他从衣襟中掏出珞熙的人皮面具,没想到竟已替她修补好了,珞熙接了过来,笑道:“谢谢你!”苏红英道:“不客气。”他忽然道:“你不喝这碗汤吗?”珞熙正低头检查面具,前后翻看了一圈,见其修补得天衣无缝,这才缓缓道:“我不想喝。”
忽然,房内听到“稀溜稀溜”的声音,珞熙抬头,见苏红英捧着汤盆全部喝了下去。竟连一口也没有留下。他喝完汤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舒服地哈了口气道:“饱了!”珞熙瞪大眼睛道:“你不怕撑死?”苏红英道:“吃撑了才好睡觉。”珞熙皱了皱眉头,开玩笑道:“你莫不是担心我?所以这几日寝食难安了?”
苏红英笑道:“非也!那几个家伙天天唉声叹气,我吵得怎能睡好。”珞熙恼道:“喂,你这人好冷血!”苏红英伸了个懒腰,道:“冷血如何?有人关心你不就行了?”珞熙立刻明白他意有所指,淡淡道:“他们不过是因为我的容貌,对我一时感兴趣而以!这哪里是什么关心?如果有个更美的女子出现,他们也……也会对她好的,所以,我是不会上他们的当。”珞熙忽然神情黯然,顿了顿道:“你觉着,我说的对不对呢?”很久,身后的人也没有动静。珞熙道:“你又无视我?”偏偏还是没有声音。再一回头,发现苏红英已经舒服地躺在床上,神情自若,双目紧闭,梦里会周公去了。
他睡得很死,怎么叫也不醒,她叹了口气,看来不得不把他留在陆云谦的房中。忙过去给他盖了件衣服,接着回头看了一眼人皮面具,摇了摇头,顺手放在一边,这几日没有易容,如今,她已不想再戴它……吃过饭后,珞熙忽然想一个人走一走,经过前一个月,珞熙对于北松书院的环境,并没有完全弄清楚,眼前一条条道路,深入到山林之中,山中曲径通幽,蜿蜒曲折,风景秀丽如画。仿佛每条小径都能到达一处柳暗花明的神秘桃源。珞熙立刻被景色迷住了。山里冷僻清幽,对于珞熙的心情,却再合适不过了。身旁都是几人合抱的大树,树木之间,全是丁香花、白继红还有紫鹃花,纯白色的、淡粉色的、紫褐色的,花香味沁人心脾。山林的后面,却是一片片枫林,枫树似在等待着夏天的离开,让秋日把它变得如火如荼。
忽然珞熙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眼前出现一排密密的栅栏,完全拦住了去路。
栅栏的外侧,悬崖深陡,周围是山谷,石头的影子投在草地上,倾斜着,带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眼前景物似乎有些熟悉,珞熙向内一望,居然是一间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似乎全都见过,珞熙思索着,抬头看了看天空,依稀分辨着方向,忽然发觉此处位于东方,正是姐夫的住所。
珞熙大吃一惊,自己竟不小心来到凤瑾园的后门,大概没有女子会从山后绕进凤瑾园,所以墙垣才会如此简单。她正准备离开!忽然,淡淡一声叹息从内传出,园中难道有人?珞熙立刻跳进院子,侧耳倾听,却又什么也听不到。她凝神片刻,忽然看到树下站立着一个人,他侧对着珞熙,银白色的衣衫飘飞如梦,身姿挺拔,冷傲孤绝,在满园绿意盎然的生机中,似不可触及的神圣之雪,珞熙心里一惊,非常显然,她闯入一个绝美的、静逸的、凤瑾君的世界。此刻,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还是要跳墙离开?却见凤瑾君嘴唇微张,似与人说着什么。珞熙一怔,难道他旁边那棵树下有人?于是她乍着耳朵仔细听着,却什么也听不到,对面的人影被树木挡得严严实实,珞熙立刻摒住呼吸,做贼似的,向前慢慢挪了几步。忽然听见那人道:“南峰书院……快要来人了。”珞熙眼前一亮,南峰书院?不正是前来比试的南峰书院?莫非,他们在商讨着南北大赛的事情?有趣!有趣!这么快就要开始了,甚至比预期的还要快,她的好奇心顿时升起,又向前走了几步。
36 卧底行动
凤瑾园之中,处处都是大片的翠竹,直直挺挺,枝叶扶疏,地面的败叶已经与泥土相融,虽然是腐烂不堪,却带着泥土的清新,双脚踩上去软绵绵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珞熙本以为他们正在商讨南北大赛的事宜,上前一听,却又不是。忽然,树下右侧传出楚逸容的声音:“情况查得如何?”珞熙眉头一皱,没想到此人也在这里,准是没有好事,看来有凤瑾君的地方,就有楚逸容,早知如此,不如回去睡觉,于是珞熙缓缓转过身……那人却道:“我查得很清楚,东临国的奸细混入了南峰书院。”听到东临国,珞熙眉头一皱,脚步立刻又停了下来。楚逸容道:“有多少人?”那人道:“大概有十几人,身份隐秘,半年前就入读了,所以一时无法查出。”
楚逸容沉吟道:“看来对方有备而来,那么我们有多少人?”树下那人道:“时间仓促,符合条件的大概……只有……”楚逸容似不耐烦道:“大概有多少?”那人立刻道:“只有七人。”楚逸容脸色顿时一沉,立刻沉思起来。那人接着道:“情况是否很糟?”楚逸容抽了口气道:“很糟!”珞熙微微眯起眼,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们商议着南北大赛?为何会牵扯到东临国的奸细?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珞熙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头升腾的不安情绪。忽然,楚逸容叫道:“什么人?”话音刚落,珞熙发觉树上一个人影儿窜了过来,像从树上惊起的黑鸟。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奸细出现了!人影立刻从竹林里掠了出来,跃向珞熙的头顶,珞熙连忙迎了过去,只见白光一闪,他已拔出了剑尖,像是一朵朵的雪花,在她面前飞舞着。忽然间反手刺向珞熙的咽喉,手法又快又狠。
珞熙立即后翻,避开他的剑尖,人影接着手腕一抖,向她身上连刺三剑,此时此刻,珞熙看清了他的脸,竟然是白云山上“偷窥事件”的黑衣少年,惊得珞熙险些闪躲不及。心想这个少年不是与假岳芙蓉一起离开了吗?为何出现在这里?少年也同时看清了珞熙的面孔,见到这等美貌,尽管吃了一惊,手里的招式并没有减弱,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只见他用内力发动剑身,眼前的剑身变成了三个。他把剑一挥,扬起无数的剑花,如夜空点点繁星。珞熙知道如被剑光刺伤,绝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此人究竟何门何派?为何下手如此狠毒?若他是奸细的话,只要逃跑就好,为何与她缠斗不清?
她从未见过这种招式,也不知如何化解,只有连连后退。黑衣少年却道:“你这个奸细,谁派你来的?”珞熙眉头蹙起,向后退道:“奸细?”少年的手腕一横,剑光扫向她胸前,眼见珞熙退到栅栏边,再无去路。忽然楚逸容道:“都给我住手。”少年脸色一变,立刻停手,缓缓把剑收了回去,目光眩惑地看着珞熙,虽然珞熙已脱险,心里却不太舒服,毕竟,住手的应该是黑衣少年,而不是手无寸铁的自己。此刻凤瑾君从树后走了过来,眼神高雅温柔,珞熙看着他,觉得他甚少有从容不迫以外的表情,只见他俯身拾起珞熙掉落的珠花,抖落上面沾着的泥土,缓缓送到珞熙面前,淡淡道:“这么晚了,怎么不从正门进来?”珞熙脸一红,忙接过珠花,岔开话题,用手指着黑衣少年道:“他是谁?”
凤瑾君轻轻“哦”了一声,转过头,似笑非笑道:“这个……还是由楚兄解释吧!”
珞熙的目光立刻看向楚逸容,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楚逸容冷冷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叫楚风云。”珞熙虽然面无表情,心里的惊异却按耐不住,她疑惑道:“弟弟?”楚逸容点了点头。珞熙立刻看向凤瑾君,凤瑾君并没说话,他嘴唇勾起完美的弧度,仿佛心情很好。
珞熙的头忽然有些大了,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楚风云明明与假岳芙蓉是师兄弟的关系,而他的哥哥却和真岳芙蓉有那么一腿,这兄弟二人真是与众不同,里面的关系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是不是他们有特殊的嗜好?不过就算发生天理不容的事情,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
楚风云的神色也是若有所思,半晌,他忽然拍手道:“大哥,这位姑娘的功夫不错,能不能算进我们的人手里?要是这样,我们就有八个人了。”珞熙不解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听懂他们的意思,楚逸容冷冷扫了他一眼:“武功好,不代表可以胜任。”他的目光忽然看向上官凤瑾,凤瑾君的嘴角勾起,带着柔和的笑意,漆黑的眼眸闪动,神色轻柔散淡,似没有任何意见。珞熙却依然沉默,此刻,她还没有从岳芙蓉的阴影里走出来。楚风云的目光灼灼,看着凤瑾君道:“上官大哥,你觉得她是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凤瑾君面带慵懒散漫的笑意,口气温和而淡定:“她很合适。”楚逸容道:“你同意?”凤瑾君微微一笑:“不过,她贵为公主,又怎会听人调遣?”楚风云闻言,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她是公……公主?”珞熙看到他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也许惜月公主已经声名狼藉了。却不知楚风云是因为对公主拔刀相向,以下犯上,内心感到不安。凤瑾君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口气温和道:“公主为人很随和,你不用拘谨。”
楚风云依然不敢放松,他连忙向珞熙行礼,以示歉意。珞熙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恪守君臣之礼,不像朝中重臣,为人圆滑的,便是表面礼数周到;为人性直的,对她毫不待见,置若罔闻,连楚逸容也不例外,可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立刻伸出手,轻声道:“免礼。”这两个字太久没有说过,生疏的连她自己都要忘记了。
楚风云的神色瞬间恢复正常,他缓缓道:“公主与我想象中的不同。”珞熙“哦”了一声道:“有什么不同?”楚风云道:“我以为你……和岳小姐很像,大概你也知道她?”岳芙蓉?珞熙立刻眉头一蹙,难道她定要楚楚可怜,弱不禁风?来博取世人的同情?不过听他的意思,难道他们兄弟早与岳芙蓉认识?而假扮岳芙蓉的事件也非偶然?如此说来……珞熙轻轻吐了一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风云见她神色不定,笑了笑道:“其实你这样很好!”“是吗?”珞熙抬起头,目露疑惑。“是。”楚风云点点头。珞熙忽然似笑非笑道:“其实,你与我想象中的也不同。”楚风云道:“有何不同?”珞熙微微一笑道:“你年纪轻轻,却很会说话,而且一表人才,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看来楚家还是出了个有教养的……”珞熙的声音带着笑意,意有所指,偷偷瞄了一眼楚逸容,此人却面无表情,似乎充耳不闻。珞熙心中道:“无趣!”随即又看向楚风云。那少年脸上瞬间闪过赧然之色,他深深地向她行了个礼,而楚逸容却从不会如此,果然庶出不如正出,珞熙打量着他,见他俊目垂鼻,倒是英俊得很,可惜却与爵位无缘,今生难有出头之日,心里不由替他感到惋惜。凤瑾君忽然看着她道:“近日公主武艺可有疏忽?”珞熙怔了怔道:“还好!”凤瑾君淡淡道:“有件事情非劳烦公主不可。”珞熙疑惑道:“什么事情?”目前她就是一个闲杂人等,从没有人说过需要她,乍一听到,心里还有些不能适应。凤瑾君耐心替她解释起来,原来南北大赛混入了东临国的右派奸细,似想借此机会,破坏夏玑国所有的重大活动,引起众人不和,就像一株参天大树,虽无法瞬间死亡,蛀虫却层出不穷,势必引起夏玑国内乱。比赛时间有限,必须把奸细统统寻找出来,令其不能破坏分毫。
不过,却不能打草惊蛇,要把他们慢慢寻出,乘势一网打尽。南北大赛属于封闭式的,与科举考试一般,观众只能远远看着,而场内的敌人很难找出。更糟糕的是他们竟伪装为学子,若是他们忽然借题发挥,引起选手不和,便会大打出手。
楚逸容本想让侍卫们顶替出赛,偏偏人选已定,临时换人也只能找自己学院的学生,验明正身,外人无法替代,珞熙忽然笑道:“请问如何验明正身?”楚逸容道:“判官中有位相面高人,可以算生辰八字与面相是否符合。”
珞熙笑道:“真有那么神奇?”楚逸容道:“那日,你试试便知。”珞熙转头看向凤瑾君,不可思议道:“这世上真有这种奇人?”凤瑾君淡淡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珞熙不禁莞尔,心想这下苏红英也不能参赛了,他若是看到奖金被人挣走,一定会心疼不已。
珞熙接着道:“为何不与院长商议,请他出面推迟比赛,或者换侍卫们前去?”
楚逸容道:“南北大赛是百年的传统,院长坚决不同意。”珞熙接着道:“负责场外有多少人?”楚逸容道:“侍卫百人。”珞熙道:“场内呢?”楚逸容道:“算上我们四个,共有八人。”眼前的四人,珞熙不由吃了一惊,凤瑾君竟被包括在内,她忙看向凤瑾君,眼里写满不可置信。心想此人若是参加比试,是不是受人之托?其一,打击南峰书院的才子,其二,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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