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纶惊讶的睁大了嘴巴,“试火?”
李毓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对,试火。”
三日过的极快,眨眼间便是最后一日。
只见房内那低头翻书的几人已是面容倦怠,时不时的打个哈欠。而李毓虽然仍是面容俊美,可却掩不去他脸上的那抹憔悴。
没找到,除了那日短短的几句话,什么都没再找到过。
李毓愤怒的揉碎了一本书,心中狂怒暴躁。
这是苏纶推开了门进来,口中喃喃道,“殿下,你确定这真的是木头么,这木头怎么烧不起来啊。”
李毓桃花眼一眯,随手拿起一旁的砚台便朝他砸了过去。
苏纶险险的避过,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毓。
李毓起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只剩下那几人面面相窥。
安置林立夏的房间依旧是那么的安静,床上的女子面容娇美,却只是具尸体。
李毓脑中不停的回想自己和她相处的场景,越想胸口越是沉闷,最终化成了他低低的喃语。
“不许死,我手中有万幽木,你又怎么能死。”
他愤怒不已,万幽木,万幽木!既然你无法点燃,那我要你有何用!
他使劲的将手中的东西扔向了窗外,不久之后却听的一人低声慈祥的说道,“施主扔了这宝物,莫非是不想救这位姑娘了?”
李毓警觉的回过头,却见一个宽面红光的和尚正站在自己身后。
李毓危险的眯了眯眼,最终还是客气的问道,“不知大师是?”
和尚笑笑,“老衲是谁施主不必多问,老衲今日来只为这万幽木。”
李毓起身,手指不停把玩着扳指,“大师的意思是?”
“万幽木只救有缘之人。”和尚说道。
李毓心下一喜,面上却是不动神色,“大师知道如何用这万幽木?”
和尚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大师是了尘大师的……?”了尘正是当日送李明达万幽木之人。
和尚双手合拢道,“了尘乃家师。施主,人各有命,此女命不该绝,请让老衲替她还魂,过了时辰便来不及了。”
李毓求之不得,当下恭敬的道;“大师请。”
和尚又道,“请施主在外即可。”
李毓脸色有些难看,可还是退出了房间,在房外静静等候。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和尚终于打开了门,李毓一个箭步走进了房间,鼻尖只闻道淡淡的香味。
他顾不了那么多,疾奔到床边看向了林立夏,只见那本来面色凄白的女子此刻已两颊酡红。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热的。
他连日里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转身正要答谢那和尚,却发现那人早已没了踪迹。再看向桌上,一块黑色的东西正端放。
他走进轻触,那已成黑色的万幽木竟然霎时成灰,只留下一堆小小的黑沙。
他走回床边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咬住了林立夏的唇瓣,直至血色艳红。伸手覆上她的胸前,感觉到手下轻微却平稳的心跳。
她终究活过来了。
这个认识让李毓很开心,却在开心之后无限深思与……恐慌。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般牢牢掌控着他的情绪了?
林立夏依旧昏迷,不知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与变换的情绪。
半个月后,李毓看着身体逐渐好转却依旧昏迷不醒的林立夏出了神,最后冷冷的对身旁的六珑说道,“你去传话给她的侍女。”
六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殿下千辛万苦的替她还了魂,这便要将她送走么?
李毓慵懒的拿起林立夏的手指把玩,“她不能留在我身边。”至少现在不能。
六珑不再多话,安静的退下。
李毓将仍在昏迷的林立夏搂在了怀中,魅惑的低声道,“记住,你今后的命,是我的。”
三年后 边关某座城中
阳光安好,暖暖的从打开的窗户照了进来,那窗边小榻上正有一人慵懒的躺着,一本蓝皮书本遮去了他(她)的容颜。
这时门被人轰的一声踹开。
来人长相清秀端丽,一身水色长裙更显得她气质文静,只是这么个气质文静的女子一开口便……
“你丫的,都几点了还在睡,想被老娘抽么!”文静女子,也就是江晓笑叉腰大骂,完全不在意形象。
被骂的那人动了动身子,接着迷糊的问道,“恩?几点了?”
江晓笑无语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接着一把将那人拽了起来,一撩袖子露出自己手腕上机极其不搭调的电子表说道,“北京时间十二点整!”
那人脸上遮阳的书被扫落,露出了一张满是困意与迷糊的脸……这人不是林立夏又是谁?
只见她敷衍的笑笑,接着躺回软榻道,“可惜了,咱们现在不在北京。”
她们现在所在的是异时空,大明王朝。
立夏的新生,愈加慵懒和淡然的女子。
八十九、再会面(一)
林立夏说完便慵懒的眯眯眼,重新拿起书挡住了刺目的阳光。
江晓笑闻言则出了神,许久之后才感叹道,“是啊,我们在大明王朝。”
林立夏并不说话,被掩住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淡的似风轻轻一吹便可消逝。
“唉,没想到我竟然能穿越,更没想到是还能碰到你,真是太晋江了。”江晓笑走近软榻拿开了她脸上的书,“立夏,你说,我们会不会干一番大事业?”
林立夏费力的适应着光亮,眸中泛起水光,声音微带些没睡醒的沙哑,“恩?事业?你干就好了。”
江晓笑挑挑修的极其好看的眉毛,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我说你个懒人,能有点追求行么?”
林立夏不以为意的笑笑,“谁说我没有。”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掰了起来,懒洋洋的说道,“吃饱,睡好,玩好,人生最惬意的就是我的追求。”
江晓笑哭笑不得的拍开她的手,“别搁我这儿耍宝,我警告你,晚上别只顾着睡觉,你要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立夏总算是有了些反应,坐起了身子说道,“恩?今天就是选花魁的日子?”
江晓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你个不上心的,我要是不提醒你你还真忘了。今晚是本姑娘名喻满城的时候,你可得给我见证这伟大光荣的一刻。”
“恩恩恩,江妹妹的风采自然是要见证的。”林立夏斜靠在榻上看着她,“今晚的花魁铁打的是你。”
“那还用说。”江晓笑勾唇一笑,原本清丽的容颜竟带上一丝妩媚,“晚上可是有贵人到。”
林立夏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半眯着眼睛开口道,“你们那儿平日里去的贵人还少?”
说来也稀奇,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且离京城甚远的城竟然是意外的富裕,平常的权势在这里还真算不了什么,毕竟强龙不比地头蛇,所以这城里可谓是贾商当头。
江晓晓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眸中神色深沉,“这次可是真正的贵人。”
听红姑说这次来的人是从京城所来,而且非一般权贵,在当今朝廷都是一等一的身份。这样的人……
江晓笑纤手勾起黑发,细细绕弄,“立夏,我一定会成功。”
林立夏没有回话,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便看向了窗外。
成功如何,失败又如何,人生只不过一场戏,各自尽性便好。
江晓笑走了之后林立夏便安静的靠在软榻上,屋内熏香袅袅,她便一直似睡非睡,迷糊中闪过了这几年发生的事。
她死了,却又活了。
醒来之后见到的就是麦穗惊喜落泪的脸,她全身乏力,意识混沌了好半个月,后来才逐渐清醒并思考了一切。原来她又玄幻了一把,不仅穿了越还玩儿了把死而复生,她苦笑,这经历可比被流星砸到还难遇。
麦穗也不是很了解详细情况,她当时被仲良抓了起来送到了地牢,且青叔他们都被关压在那,她心里担心她的情况,可却有心无力。后来有一帮人夜劫地牢放走了他们,她被关到了一个院,想逃逃不得,想问又无人答,只能干着急。直到一天有人来通知她说林立夏的消息,她才见到了她,只是当时的林立夏昏迷不醒,且全身也没有外伤。领她去的人只叫她马上带林立夏走,不然后果自负。于是她便连夜和青叔商量并把她带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死了,听青叔说林远山伤痛不已,林衡逸则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京城,办丧事那天李玄并没有去参加,只是无缘由的停了一天早朝。
她无可避免的将一切联系了起来,隐隐觉得有人在幕后操纵着一切,而这人便只能是异常安分的李毓。毕竟以李毓的习性来说,没有动作意味着他有更大的谋算。
朝政并没有有为紫宸的坠落而发生变化,依旧是波涛汹涌,明争暗斗,层出不穷。而李玄则越来越有帝王风范,朝中重新被整顿了一番,他威望日日上升。且与皇后恩爱不已,年前由皇后着手选秀的事情,后宫又多了几位贵妃佳嫔与无数佳人。
林立夏听到这些的时候竟然除了微微的惆怅以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这些人这些事似乎离她已经非常遥远,她已经不是那所谓的紫宸之女,因为那日死的时候紫宸便已坠落,即使她活了回来也没有再升起。
一切都过去了。
她选择云淡风轻的忘记,重新开始生活。她和麦穗去了遥远的西域,感受着那里人的热情与奔放,在他们的传染下她觉得自己都活力十足,即使她当时连吹一会风都会发烧昏迷。好不容易养好了身子,便又游历与各个城镇,然后就到了这里,碰到了江晓笑。
说来也有趣,她认出同胞是因为有日在街上听到有人大声吵闹,她远远听着大约是妻子知晓相公上妓院寻欢,然后找上了那青楼女子准备给她些颜色瞧瞧。哪知那青楼女子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轻声淡语的反驳道她不该来找她,而是该管住自己的相公,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林立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失笑,想不到古代女子也能说出这句在现代人口中极其流传的话。
那夫人火气不灭反而上升,咄咄逼人的讥讽了起来。
她一开始只抱着看戏的态度,想着这夫人还真泼辣。可下一秒她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的半死,因为她听到那青楼女子娇笑说道,你丫的,八嘎。
那夫人愣了一下问她说了什么。
青楼女子口气温柔的要命:没什么,叹夫人的美貌而已,笑蓉又怎么及的上夫人呢,我与你家相公并无任何关系,夫人大可放心。
那夫人被恭维的飘飘然,加上她又下了保证,便留下几句警告告后飘飘然离去。
一场风波就此化解,而那头的她早已笑的喘不过气。她当下和麦穗住了下来再打听了这位笑蓉姑娘,原来笑蓉是水鸳楼里新冒起的清倌,据说容颜似仙女般清雅,学识谈吐不俗,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找准机会扮了男装去寻人,憋着笑说了四个字,便如愿的看到对面的笑容脸色大变。
她说,八嘎呀鲁。
后来江晓笑不仅一次的捶胸顿足,怎么说她们也要来点诗情画意的暗号啊,不是“他们猜,随便猜,不重要,联络上,彼此的暗号,才明了”,也要是“I am a chinese”。所以说,这小说和现实是不一样的。
笑蓉,也就是江晓笑是个和她极其互补的人,她懒,晓笑活力,她没有斗志,晓笑目标宏远,且坚信穿越女定律。
穿越女,必为主角,祸害美男。
她闻言苦笑,美男见多了,到最后都是一帮子白眼狼,还不如不见,平淡一生。
迷糊中有人进了门替她盖了条薄被,她嘟哝着道,“麦穗,等会儿记得叫我,晚上一起去趟水鸳楼。”
麦穗轻声低笑道,“是的,小姐。”
林立夏闻言浅浅勾唇,沉沉的睡了过去。
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更可见不少形色匆匆的男子往一个方向聚去。
林立夏打开折扇掩住笑意,对身边的麦穗调侃道,“你瞧瞧这个个的。”
麦穗一身青色男装,发丝以同色发带束起,一副书僮打扮,她大眼眨眨,揶揄的说道,“少爷,你这不是也形色匆匆么?”
林立夏叹气,无奈的说道,“我也想窝在家里好好睡觉,可那样的话只怕晓笑要掀了我们的窝。”
麦穗失笑,清脆的说道,“也就晓笑姑娘能治的了你的懒病。”
说完脸上又是一黯,小姐自从三年前醒了之后身体便弱的不行,后来有了起色却依旧落下了个毛病,便是嗜睡。
林立夏拿扇子敲敲她的脑袋,戏谑道,“好了,想什么呢,还不跟少爷我一起去目睹美人风采。”
麦穗露出一抹笑,眸光闪动,“是的,少爷。”
* * *
水鸳楼里一片繁闹,堪比清晨的菜市场,只不过菜市场是各色的菜式,这里是五颜六色的纱裙和锦袍,带着阵阵好闻或庸俗的脂粉味儿。
“我说红姑,都什么时辰了,晓笑姑娘怎么还没出来啊。”一个长着酒糟鼻大声吼问着,眼中满是不耐。
一身朱红长裙的红姑扭着水桶腰走上前娇声道,“哎哟,朱公子,你别这么心急啊,今儿可是选花魁,晓笑姑娘可得按顺序出来。”
朱公子身边的马脸公子又垂涎着脸道,“那筱风姑娘呢?”
红姑拿着红帕子掩了掩嘴角,“马公子,筱风姑娘当然也是如此,公子切莫心急,今晚美人儿多着呢。”
同桌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又问,“红姑,有什么好货色可得给我们几个留着啊。”
红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当然当然,我早给牟公子留了。”
一旁听的全番对话的林立夏和麦穗不约而同抖了抖身子,接着毫不犹豫的迈开步子往订好的位子走去。
林立夏边走边感叹,什么猪啊马啊牛啊抖齐了,敢情今儿这选花魁,动物们也很有兴趣来着。
麦穗替林立夏倒了茶水之后便和她一起坐了下来,她们坐的是中等位子,在大厅的中后段。
前面的都是那些达官贵人,最靠近舞台边的则是此次花魁大赛的评委…城里顶级富商和知县老爷。后面的则是按富到贫一直下去。
林立夏看着越往后越拥挤的位子摇了摇头,啧啧啧,太疯狂了鸟,美人儿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
刚想和麦穗打趣几句,右眼皮却狂烈的跳动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皮心底有些毛毛的,好端端的怎么右眼跳了?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没事,没事,累了而已。
眼角瞥见有人上了二楼临时打造的纱帐隔间,明紫色的衣摆一闪而过,接着便是几名黑衣男子守在了隔间外。
林立夏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看来这纱帐里的人就是红姑所说的贵人了,只是不知这贵人是什么来头,跑到了这个偏僻的疙瘩?
她在楼下无心的打量,却不知纱帐里的人也在观察着她。
那人饶有趣味的看着微仰起头的秀气男子,桃花眼慵懒眯了眯,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此时有人锣鼓一连敲了三声,红姑笑盈盈的往台上一站,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一扬,媚声道,“今晚多谢各位老爷公子来水鸳楼,还望各位多多尽兴。今晚的花魁赛,现在开始。”
林立夏随手拣了颗瓜子,淡笑看着第一个上来的美貌女子,唉,真是道靓丽的风景。
只是她在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