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我当然知道新婚夫妇要干什么,没来由地有些不安。我见他坐在床边也不说话,手心忽然冒出汗来。虽然生日那天与他也曾亲近,但和今日相比,却是两回事。我名义上算是个大学生,可对这种事却毫无经验,顿时四处乱瞄,却不敢正眼看他。只得吞吞口水道:“我……我还是叫青荷进来帮我先把头发拆了吧。”
他抚上我的发,轻语道:“我来。”说着,将我头上的珠钗一一取下,头发顿时散落下来。他扶住我的腰,将我压向他,我不由得叫道:“还没吹灯呢!”只见他袖袍一拂,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我心一慌,瞬时已被他压在床上,紧绷了皮肤,惶惑不安。他温软的双唇落在我的脸上,却轻柔无比,只听得他轻笑:“心璃,放轻松,我不会吃了你!”
我不安地扭动身体,却猛然觉得身上一凉,喜服似已被他脱下。他的手在我的内衣内来回地游走,我全身发烫,颤抖不已。他温柔地抱住我,动作极为缓慢轻柔,直到我紧绷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一夜,东方汐极尽温柔,令我不知不觉沉溺其中。以至于未来的无数个日子,每每想起这一夜,都终始悲喜难抑。
天明时醒来,一夜竟无梦。他将我拥在怀中,睡得正熟。我张开眼仔细地看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细地看他。我见他眼睫微动,似要醒了,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听见他轻笑:“小丫头,还装睡?快睁开眼睛。”
我兀自没动,他忽将我压在身下,叫道:“如若再不醒,本王可就要……”
我吓得赶紧张开眼叫道:“醒了醒了!”
他笑道:“醒了更好,那就……”说着一只手已往身下摸去。我吓得不轻,赶紧抓住他的手叫道:“不要!好痛哦。”
他收敛了笑容,轻声道:“现在还痛?”见我点了点头,他只得将我拥进怀里,轻笑道:“没事,只此一次,以后便不会再痛了。”我羞得脸通红,只是点头。他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将我抱了起来,我未着寸缕,吓得抓着被子不放。他复又笑道:“心璃还害羞?你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没摸过?”
昨夜的记忆立时涌上心头,我羞得只能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他。他将我抱进左侧一个大的屏风后面,里面竟然有一个十平米大的浴池。
两人下到池子里,水没到胸口,我便放松了许多。那水竟是温的,似有流动之声,不觉奇怪。东方汐眼光停留在我胸口,我知道那里有一处上次被火烧伤留下的疤痕,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在我耳边轻声道:“此乃温泉池,只有爱妃与本王方可享用,心璃,可喜欢?”
我呆了一呆,这里居然有温泉?太奢侈了吧!想那阮府已经极尽奢华,尚还没有温泉可以享用,这辅政王府是如何引进温泉来的?不由得惊讶地抬头望他,他只是一笑,又道:“你定是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温泉?据说是前辽东王在京辅政之时,发现后面山谷之中有温泉眼,因此才在府中建了这个温泉池。”
我心一沉,前辽东王,莫不是严维正?正暗自琢磨,又听东方汐道:“心璃只需在这池里泡上一会儿,身子就不会痛了。”
见他如此细心,我心一宽,当下玩笑道:“想不到辅政王府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只不过以后我们离京,可就享受不到啦!”
东方汐眼色一沉,道:“那又有何难?只要心璃喜欢,本王在明南王府再建一处便是。”
我愣了愣,低下头道:“不必了,我是开玩笑的。何必兴师动众?王爷这样宠我,就不怕别人说你贪念美色?”
他懒懒地将我揽进怀中,轻柔地抚摸,抬起我的脸来,柔声道:“我说过,没外人的时候,要叫我的名字。”
我只得叹息道:“东方汐……”
他满意地笑了笑,道:“本王要宠谁便宠谁,天下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又能奈我何?”
[第二卷:第36章 非烟]
我心一沉,不由得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低语道:“王爷……”忽见他神色一顿,不由立即改口道:“汐……只会宠我吗?”
他毫不在意地一笑:“当然。”说罢,温柔地吻我,我抵不住他的诱惑,竟在浴池中与他缠绵。这一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将我抱回床上,唤了青荷进来为我更衣。
刚刚梳洗妥当,却听见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奴婢昭然,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东方汐平声道:“进来吧!”只见一个身段苗条的婢女走了进来,盈盈拜道:“奴婢昭然见过王爷、王妃。”
东方汐道:“你不在快意园里,怎么来这里了?”
只听得她脆生生地答道:“奴婢是王爷的婢女,昨儿王爷大喜,我们王府总算是有女主人,奴婢自然应该过来侍候。”
我见她说得在情在理,干脆利落,是个调教得非常好的丫头,只是我并未唤她,她如此主动来请安,却是奇怪。
却听得东方汐道:“你倒是尽心,若织那丫头呢?”
她朗声道:“这儿有奴婢就行了,若织还在快意园里。”
东方汐只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牵起我的手笑道:“这昭然、若织是我身边的丫头,平时里做事还行,就是爱管闲事,她们若有什么不好,你只管教训。”
我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我是初来乍到,虽说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却是个新人。府里的情况我毕竟不熟,对于这些东方汐身边的大丫头却应该客气些。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吟吟道:“你叫昭然?”
昭然对我福了福身,恭敬道:“是的,王妃。我们这些奴才们都日盼夜盼,盼着这王府里能早日有个女主人,如今您来了,奴才们都高兴得很呢!”
我见她虽言辞极为恭敬,却不卑不亢,神色平静,举手投足皆与一般奴才不同,心中不禁一动。于是又笑了笑道:“你倒是个伶俐的丫头,难怪王爷如此器重你。”
昭然闻言一怔,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不过做好份内的事,王妃若不嫌奴婢笨手笨脚,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东方汐笑道:“你今儿可真是有些怪了,怎么如此听话?放心,你们的王妃是个善心之人,以后决不会为难你们。”
昭然道:“奴婢不敢。奴婢自当尽心伺候主子。”犹豫了一下,又道:“王爷!王妃!烟夫人一早便来了,说要给王妃请安呢!”
东方汐一愣,不露痕迹地放开了我的手,微有责怪之意:“非烟过来了?为何不早说?快请进来!”
非烟?我心中一愣,是何许人?听昭然称她夫人,难道是东方汐的侍妾?正想着,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人,穿着浅粉的衣裳,黛眉似烟,明眸沉静,顾盼和柔,身如蒲柳,扶着一个小丫头,缓缓地走了进来。见了我,眼中略有惊异,却是一笑,盈盈下拜。东方汐上前虚扶一把,淡声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过来了?”
她轻轻笑道:“王爷、王妃大喜,妾身怎么能不来恭贺?王爷不必担心,妾身无碍的。”说着,那小丫头在她身前铺了个软垫,她谦恭地跪了下去,对我叩了三叩,软语道:“妾身非烟,给王妃请安,愿王妃福寿安康!”
我惊了一下,不知她为何行此大礼,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急声道:“姐姐这是何故?妹妹受不起。快快起来。”
她轻笑了一下,道:“应该的,您是明南王正妃,妾身本就该行这跪拜之礼。”
我连忙将她扶在软椅上坐下,不住道:“快别这样,我这个人哪,生平是最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以后你我以姐妹相称,可别再这般客气,要不,妹妹可是再也不敢见姐姐了。”
她只是笑,又道:“早听闻妹妹是天京第一美人,今日得见,果然生得如神仙一般,难怪我们王爷一直对妹妹挂心!”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听得东方汐道:“你呀,今日总算见了她,不再说我是在诓你了吧?!”见我似有疑惑,复又笑道:“早先听我说你,她只是不信。非烟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性情极好,虽然跟了我八年,却从不计较名份,以后你们定会相处得好。”
我心中莫名发酸,这个女人,是东方汐的第一个女人哪!他们在一起二十几年,想必早已心意相通,默契十足了吧。想不到我严希真原本那样骄傲好强的一个人,如今也要与人分享一个丈夫,不由得暗暗一叹。
非烟笑道:“王爷又在取笑妾身了。妾身不过平淡之人,哪里能跟王妃相比?”
我连忙笑道:“姐姐快别这么说,你在王爷身边的日子长,对于王爷了解最深,以后妹妹还要向你多多请教。”说着,瞟了东方汐一眼,只见他神色平静,当似无意。
非烟道:“王爷虽然表面严厉,待府里的人却是极好的,妹妹是王爷心上的人,日后定然会得尽宠爱,姐姐可是真心喜欢。”
我正欲答话,却听东方汐轻咳了一声道:“非烟,你这几日都还在服药,还是回去歇着,别老是伤神!”
非烟埋头轻笑,却站起身来,盈盈一拜,道:“既如此,非烟就告辞了。明日再来拜会妹妹。若妹妹哪天得空,可到我如烟阁来坐坐,非烟定当好生款待!”
我连忙道:“姐姐别这样说,你既然身子不好,就好好休养,我这里,你随时来我随时都欢迎。那些所谓的礼节,我最是头痛,就能免则免吧。碧叶,替我送送烟夫人。”碧叶应了一声,却见昭然道:“王妃,不如就让奴婢送吧,反正奴婢这会儿也要回去快意园,就顺便送烟夫人回去。”
我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之间似有些闪烁,当下心中雪亮,这丫头,想必与非烟关系极好,如今我进了王府做了女主人,她是怕我欺负她呢,我说怎么不传自来,原来是特来为非烟壮胆的。
她也太小瞧我了,别说那非烟是个温柔知礼之人,我本就无意为难于她,就算她是居心叵测,嚣张拔扈的人,我也不可能当着东方汐的面给她难堪。于是淡笑道:“既如此,你就去吧。以后不必每日过来,好好伺候王爷才是要紧。即便有事,也不必亲来亲为,可遣个小厮来回话便是。我若有事,自会传你。还有烟夫人那里,日后定要多留些心。”
昭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心中对我已然没有戒备之意,转身送了非烟出门。
却听东方汐笑道:“你三言两语,便叫昭然收了戒备之心,当真是能干!”
原来他的婢女侍妾有何企图,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却在这里跟我打哑迷。我没有答话,他上前来握住了我的手,轻笑道:“怎么了?莫非是打翻醋坛子?”
我不由得甩开他的手,懒懒地坐下,道:“没那闲工夫。本王妃现在饿得很,除了吃饭,别的事一概没有兴趣!”
当下青荷传了饭来,东方汐陪我用膳。我吃得高兴,也不想理他。他只得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太在意。非烟……在王府多年,性情又好,待人宽和,府中之人都喜欢她。只因身份低微,故不得封妃。她身子一向不好,奶娘临死之前托我照顾她,我本意是封她为侧妃,以免委屈了她,可她却不愿。我知她不是爱计较的人,只因是跟了我,才这般委曲求全。”
我顿时失了胃口,放下筷子道:“她这样好,你为何还要委屈她?明儿你大可封她为侧妃,不就行了?”
东方汐笑道:“你呀,还说没吃醋?酸味已经这样重了。我已经说了,她不在意所在何位,又何必斤斤计较?”
我不由不快道:“她说是不计较,可是真心不愿计较?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心上的男人宠爱别的女人?你既然那么在意她,又何必让她受这个委屈?”
东方汐脸色一沉,似有不快道:“你非要如此?非烟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就算我多为她想一些又有何不妥?如今你贵为正妃,为何还要苦苦纠缠这个问题?”
我心中一苦,只得道:“的确如此。她这般委曲求全,我却还要纠缠不休,简直就是不识大体,不知好歹!”
东方汐立时站起身来,平声道:“你!算了,用过饭之后,管家会过来向你请安,为你介绍府中事宜。我要入朝与皇上商议国事,午膳你就不用等我了。”说罢,大步而去。
[第二卷:第37章 皇后之仪]
我也没了胃口,没想到嫁过来头一天就为了侍妾与他争吵,心中不由懊恼。早先入府之前也做了不少的心里准备,以为自己必定能沉得住气,谁知见了非烟,她竟是那样温柔知礼之人,而东方汐待她之心甚好,竟然乱了阵脚。唉,我何时也成了爱妒之人?
慢着,爱妒?难道我对他已有情意?否则为何要这般不快?
心中正自烦乱,却听得青荷道:“王妃,管家来请安了。”只得打起精神,应了一声“快请。”让丫头撤了膳食,上了茶来。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青衣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见了我便拜道:“奴才周益安,给王妃请安。”
我淡笑了一下道:“不必多礼了。坐吧。周管家在王府当差多久了?”
周益安答道:“奴才不敢。还是站着回话的好。回王妃,奴才在府中已有二十年了。老王爷安在时,奴才便是王府的管家了。”
呵,在跟我摆资历呢!于是笑道:“何必如此拘礼,既是如此,就是看着王爷长大的人,也算是长辈了。你可算是王府的老人了,还是坐下说话吧。要不然岂是不显得我这个当家的苛待长辈?”
周益安忙道:“奴才不敢。小的不过是帮着主子打点些家务事,岂敢以长辈自居。王妃折煞奴才了。”
我喝了茶,仍是让座,周益安无奈,只得于左侧坐了,我装作不在意地说:“我虽说是主子,可毕竟对这府中之事不熟悉,以后还要多仰仗管家指点。”
周益安忙起身道:“不敢。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自当尽心尽力,不负王妃所托。”
我点了点头,道:“如此,你先去吧,府中之事,一切照旧。如若不能定夺之事,直需来报。”
周益安一怔,似有不安道:“王妃……不听奴才汇报府中之事?”
我微微笑道:“今日不必了,我有些乏。以后有什么事,我自会传你。你去忙吧。”
周益安只得躬身行礼,刚走出门,却见一小厮匆忙走过来,轻声说了几句,我听不甚清。却见周益安折回,对我道:“禀王妃,宫里来人了传诏,说是皇后娘娘宣您飞凤宫觐见。”
我心里一惊,今天是我新婚头一天,为何阮心瑜便召我进宫?虽然疑惑,却不得不更衣进宫。坐了车进了重华门,想起那日百花盛宴,与阮心瑜携手进宫的情形,心中不禁感慨。又想到东方汐早上不过与我说了几句不快之语,便不再理我,心中愈发郁闷。不知不觉已到了飞凤宫门外,宫女前去通报,要我在门外等候。
这飞凤宫秀丽华贵,比之春熙宫更加庞大威仪,我心事重重,却也无心欣赏。一会儿只见朱络走了出来笑道:“明南王妃久等了,皇后娘娘传您进去呢。”
我随朱络进了宫门,一路繁花似锦,清香扑鼻,却不进正宫主殿,直往后院而去。进了一处暖阁之内,只见阮心瑜坐在软榻之上,正自凝神沉思。她身着明黄绣凤锦缎宫袍,头戴黄金镶玉飞凤,尊贵之气浑然天成,自有威仪。我忙跪拜道:“臣妾明南王妃阮心璃叩见皇后娘娘,愿娘娘福体安康!”
阮心瑜连忙将我扶起,笑道:“妹妹何必如此多礼,此虽在宫中,却并无外人,你我姐妹只需如在家时一般才好。”
我只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