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里甩逃不过我胡四的眼睛,他这是想赖帐!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他不是欠你三万块钱吗?这个老混蛋是想先给自己扎起架子来,也就是想利用吓唬你,达到让你可怜他的目的,从而把他欠你的帐赖掉,这在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我爹知道这个名词,改天我去问他,哈哈,跟咱爷们儿耍花火?咱是干什么的?你这样,从长法那里抽几个牙口结实点儿的伙计,别让他们知道是什么意思,直接抓到老钱他小儿子,把他的手剁掉,然后拍屁股走人。他吃了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可是他有个鸡巴证据?上告无门啊,哈哈,后面的事情我来给你处理好了,让老钱把三万块钱吐出来,就算是我打点关系的费用,你吃点儿亏‘添巴’着就行了。”
这下子来了李俊海说我的那句话——脑子里面需要点灯。我的脑子里面还真的像点了一盏灯一样,赫然亮了起来。对呀!胡四分析的太对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老钱都不应该跟我这么干,他的胆小如鼠。曾经有一次他给我送鲳鱼,因为价格问题跟那五吵吵了两句,那五说不过他,抄起一把渔叉就要抡他,他吓得一张老脸跟木乃伊差不多,那张皮几乎都要掉下来了。我过去呵斥那五的时候,他竟然躲在我的身后战战兢兢地说,小杨,别为了我伤了兄弟们的和气,听这位那兄弟的,我赔点儿钱无所谓。我没让那五继续跟他讲价,骂了那五一声就走了,后来我听那五说,老钱吓得不成样子,中午把那五请到市场外面的那家饭店好一顿赔不是,就差给那五下跪了。既然这样,他欠我钱的时候肯定也是心惊胆战的,可是为了自己潇洒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甚至以为我不会为这几个小钱儿跟他纠缠不休。这么一分析,我仿佛一下子从嗓子眼里看到了老钱的屁眼儿,嘿嘿,你这个老混蛋,快要死了还跟我玩儿脑子呢。
“胡四你这个老狐狸啊……哈哈!”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一拍桌子,“行!就照你说的办。”
“今天先别办,那样残忍了点儿,”胡四沉声说,“他儿子不是威胁你吗?派人先盯他几天。”
“也好,”我笑了,“四哥,我准备高薪聘请你当我的军师,不知意下如何?”
“你雇得起我吗?哈哈哈哈,一天一个美女,三顿酒席,酒菜还不带重样儿的。”
“好了,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一会儿我派人把钱给你送过去。”
“过户的事儿我已经办好了,不用你出面了,宽裕的话就把钱送来,不宽裕过几天再说。”
“宽裕,能不宽裕?”我冲正进门的李俊海点了一下头,“一会儿我让那五给你送过去,挂了。”
李俊海一进门就操了一声:“大米干饭养出贼来了,关凯这个混蛋想卷铺盖走人。”
我招呼他坐下,轻描淡写地说:“他想走?那好啊,本来我也没打谱留他太久了,走了好啊。”
李俊海把手里的烟捻成了灯绳:“我去他妈的!他舍得干干净净的走?跟我谈条件呢。”
这我倒是没想到:“他谈什么条件?”
“他想把他以前的那几个摊位转让给咱们,一个摊位五千,房子是他当年盖的,也转让……不,是转租,让咱们租他的,一年也是五千。操他妈的我能答应吗?你滚蛋可以,但是跟我李老爷不许谈条件!这不,他非要拉我来见你。昨天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你也没回来,这小子接了孙朝阳一个电话就走了,临走连个屁都不想放。我就追上他问他,我说凯子你是不是想去孙朝阳那里?他说是,你跟蝴蝶说,孙朝阳让我去帮他干活,发工资的,一个月三千,如果蝴蝶也能一个月给我三千我还留在这里,不然我就走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再想跟他说,他不理我了,让我赶紧找你商量,究竟是放人还是留人。你说这不他妈的扯淡吗?要我说,这人就不应该给他个好脸,彻底砸挺算完!”
我垂下头想了一阵,抬手拨了关凯的BB机,不大一会儿关凯就来了电话:“远哥找我?”
我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问:“我听俊海说你要走?”
关凯连个磕巴都不打:“是,我想跟着孙朝阳干,他给的钱多。”
我笑了:“凯子,钱不是问题,你回来吧,咱们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我已经答应了朝阳哥,”关凯的声音很沉稳,“要不你跟朝阳哥谈?他就在旁边呢。”
“你决定了?”我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声叛徒,稍微一顿接着说,“让朝阳哥接个电话。”
“好嘛,叫的那个亲热……”李俊海哼了一声,“蝴蝶你真可以啊,牌都摊了,你跟他客气什么?”
“朝阳哥吗?”我没理李俊海,换了一种欢快的语气说,“你行啊,这就开始挖我的墙角了?”
孙朝阳阴阳怪气地嘿嘿了两声,用类似女人叫床似的声音喊道:“这才到哪儿?你给我听着,我孙朝阳发过的誓没有半途而废的!你、小杰全他妈跑不了,我姓孙的从来就没看高过你们一眼!实话告诉你,我所有的人马已经动员起来了,他们像一张大网撒在全国各地,你就等着给你的兄弟收尸吧!哈哈,记得小杰给我送过的纸条吗?‘下一个就轮到你了’,这句话我也送给你,下一个就轮到你杨远啦!哈哈,我要一步一步地把你吃掉,哪怕倾家荡产!”
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感觉头顶上有一个人在拼命拽着我的头皮往上提,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用一种宽厚的声音对他说:“朝阳哥,别那么激动,事情是干出来的,不是喊出来的,我等着你好了。把电话给关凯吧。”
孙朝阳还真没有大哥的脑子,也许是被我气糊涂了,他竟然听从了我的命令,把电话递给了关凯,听着关凯喂喂的喊声,我在心里彻底鄙视了他一把,你可真是个傻逼啊,给我当小弟了?我微微一笑:“凯子,既然你定下了,我就不拦你了。你的要求我也听说了,这样,摊位我退给你,我不想买你的摊位,房子呢,我先用着,你抽空过来一下,我跟你签一下租赁合同,房租我一次性给你,如果你觉得可以,就来我这里,我让人把你的工钱先结了再说。”
关凯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远哥,请你理解我,我对你没什么,我不喜欢李俊海。”
这个我理解,我这个把兄弟的脾气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我理解,有时间经常回来玩儿。”
关凯不说话了,那边传来孙朝阳的声音,他好象在训斥什么人:“都他妈瞎了?把凤三给我押来,我问他!”
我笑了,看看,你的敌人不止我一个,还有凤三呢,凤三那脑子也够你喝一壶的,何况还有胡四。
“远哥,你有常青的消息吗?”关凯停了一阵,忽然问我。
“大半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上次他走的时候不是在你那里的吗?”我说的是实话。
“我听别人说,他从我这里走了以后去找过你。”
“对呀,跟我打了声招呼,说是要去南方闯荡闯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想套他的话。
“他也是跟我这么说的,”关凯叹了一口气,“唉,没娘的孩子……远哥,不罗嗦了,有时间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春明一步闯了进来,一看李俊海在场,欲言又止。
我瞥了李俊海一眼,想背着他说话,一想不妥,他又好乱琢磨了,眼前晃动着在医院李俊海忙碌的身影。
我冲春明点了点头:“春明,你什么也别干,马上回医院给我盯着老钱他小儿子,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春明按了按腰上的枪,转身就走。
~第一百零五章 初生牛犊孔龙~
春明刚走,金高就打来了电话,金高在电话里说,老爷子和你弟弟正在家里等着刘梅来呢,我问他要去哪里?老爷子说一会儿你就安排车接他们来了,说是要去爬山玩儿。你这么紧张让我来干什么?看样子挺好的嘛。我稍加考虑,对他说,你在我家等着,我让花子开车去接你们,你陪老爷子他们去爬山。金高疑惑道:“不对啊,发生了什么?”
李俊海也满腹狐疑地望着我,我索性把春明说的话告诉了金高,金高吃了一惊:“他疯了?”
我用大哥大边拨花子的传呼边笑道:“不管他疯没疯,防备点儿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带着家伙吗?”
金高说:“我带了,估计即便是碰上他,也不用动真家伙,我直接就办挺了他。”
花子回电话了,我直接告诉他,让他开车拉我爹他们去爬山,让他顺便也休息休息,花子去了。
“蝴蝶,要不就别让老爷子他们出门了,”金高说,“万一要是真的遇上事情,老人和傻二能受得了吗?”
“一定要去,”我又拨了孔龙的传呼,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不会让个‘臭迷汉’给吓着的,我是杨远。”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咳,”金高想不出要说什么来,哈哈笑了,“得,我这任务重大啦。”
“要不我能让你去?”我笑道,“你必须跟着我爹他们,一刻不能放松,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直接动手,还得动得巧妙,尽量别惊动了我爹他们,呵呵,我估计这事儿你能行,实在不行再说。我再抽不出人帮你了,只有孔龙他们这几个小孩了,不过他们这阵子锻炼得也行,一会儿他们去了,你先给他们点点灯,让他们把眼都给我支棱起来。我爹要是问,怎么今天这么多人跟着?你就说,大爷,你儿子是大家的好领导,给大家放假了,顺便陪陪老人家……”
“这个我会说……好了,花子开着车来了,就这样吧,有什么动向我随时跟你联系。”金高挂了电话。
“蝴蝶,这事儿我得去,”李俊海忽地站了起来,“我不放心金高他们,我亲自去陪老爷子。”
“坐着别动,”我正色道,“俊海,你不能去,你这一去,老爷子就觉察出有什么问题来了。”
“那……”李俊海犹豫着,“金高是个粗鲁人,万一人家找的是杀手……”
“不可能,”我不屑地笑了,“老钱那个傻逼儿子还没进化到那种程度,也就是一气之下耍点儿性子罢了。”
李俊海绕着房间来回的踱步:“怪我呀怪我,我这几天没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唉,蝴蝶,不是我说你的,你真拿我这个当哥哥的没当自己人待啊。你说就老钱那种畜生你还用找外人去折腾他吗?你跟我说,我他妈拧下他的脑袋来当球踢还不出一点儿麻烦。这可倒好,钱没要回来,还让家里的人跟着你胆惊受怕……你呀,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吗?我不想跟他争论:“俊海,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李俊海倒退着走到门口,郁闷地瞄了我几眼,慢慢踱了过来:“我知道你心里烦,我说两句就走。”
我坐到办公桌后面,点上一根烟,猛抽了两口:“你说。”
李俊海做了一个深呼吸,刚要开始长篇大论,我的大哥大就响了,是孔龙的:“远哥,我在去市场的路上。”
“你别来了市场了,直接去我家,今天放你的假,陪你大爷和二子去爬山,到了金哥有话对你说。”
“就我自己?”孔龙这小子很聪明,直接想到了有什么问题。
“你带黄鳝他们一起去,拿着‘设备’,别的就别打听了,金哥会告诉你的,去吧。”
孔龙这小子这一阵锻炼得不错,竟然得到了济南涛哥的赏识,涛哥亲自来找过我,说让孔龙去济南,帮他维持他的夜总会,我没答应。大概是六月份,我派孔龙押车去济南给涛哥送海货,晚上,涛哥请孔龙他们吃饭。吃完了饭,涛哥带他们去自己开的夜总会玩儿。正热闹着,外面冲进了一帮拿着猎枪的小子,直接把涛哥顶了起来。涛哥当时抓了瞎,因为身边没有一个自己的兄弟,就跟对方解释,好象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那帮人不听,其中一个直接用枪托把涛哥抡倒了。孔龙躲在暗处,那帮人没注意他,孔龙直接掏出家伙把那个领头的放倒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拉着涛哥就冲了出去,随手反锁了门。涛哥一脱离控制,大喊了一声,他的人全都冲了上来,里面枪声大作,随后那帮人被血呼啦地抬了出来。涛哥当场就给我打了电话,一口一个救命恩人,我问他发什么神经?涛哥说,蝴蝶兄弟,你的兄弟把我给救了,没有他,今天我死定了。惊魂未定地说完了这事儿,连我都吃了一惊,我没想到平时连说话都脸红的孔龙竟然还有如此魄力,就打哈哈说,涛哥,这是你兄弟我教徒有方啊。后来涛哥亲自来了,死活让孔龙跟着他。我怎么会答应?这样的好兄弟,我自己都没有几个呢。好说歹说才让涛哥打消了这个念头,从此我对孔龙刮目相看。
挂了电话,我冲李俊海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李俊海反而不说了,问我:“刚才这个电话是不是孔龙的?”
我说:“是啊,你认识他?”
李俊海矜了矜鼻子:“听说过……蝴蝶,当大哥的得拿起大哥的派头来,这样的事情也让小孩知道?”
我很反感他老是以老大的口气跟我说话,反问道:“谁是大哥,你?还是我?”
李俊海一怔,忽然笑了:“哈哈,我说错话了……在这里你是大哥,在家里我是大哥。”
我很佩服他,这家伙的修养比劳教以前好多了:“呵呵,你说的对。”
“好了,咱们还是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他说不扯了,还是离不开这个话题,“这个叫孔龙的很没有礼貌,前几天我请我的那帮兄弟吃饭,他半道儿去了。我不认识他,就问我一个叫‘松井’的兄弟,这是谁?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先让他出去。孔龙直接摔门走了,走到门口竟然骂了一句杂碎。你知道的,好象我有个外号叫李杂碎,呵……操,这他妈谁给我起的呀,我他妈哪里杂碎了?我想把他拖回来问问他,松井说,海哥你快别惹他了,他现在是蝴蝶的红人,你打了他,蝴蝶会不高兴的,最好别跟把兄弟闹矛盾,我就没去拽他,掉那个底子啊……蝴蝶,在这个问题上我做得可以了吧?维持咱兄弟俩的面子啊。后来我听说,他经常去找松井他们玩儿,甚至说我‘嘎’(吝啬),从来不给弟兄们发奖金,说你大手,跟着你干名利双收……我操,我哪里‘嘎’了?上个月我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包呢……”
这全都是废话,我打断他道:“谁人背后不说人?小孩子背后瞎鸡巴叨叨,别往心里去。”
李俊海似乎也觉得他说这些话有点儿失了身份,讪笑道:“不过,我觉得适当给弟兄们发点儿奖金还是应该的。”
这倒提醒了我,为人太“嘎”是不行的,大家跟着你混,你总得时不时的表示一下。
我想了想,问李俊海:“你那边有几个最出力,心也跟咱们‘死铁’的兄弟?”
李俊海扳着指头数了数:“十几个吧,我这面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处理,我接受了关凯的教训,确实应该……”
“别提他,”我一皱眉头,“你的钱先别动,跟着你的也就是跟着我的,我应该先跟他们意思意思。这样,一会儿你回去列一个名单,然后把他们召集起来,晚上我请客,咱们包了胡四饭店,正好我也把欠胡四的钱给他带去,然后我再把花子和金高那边的实在兄弟,连同直接跟着我干的兄弟集合起来,大家发奖金,国庆了,咱们也得庆祝庆祝。”
李俊海刚才还搭拉着的脸一下子放松了:“就应该这样啊,某些时候钱能通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