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有意思,让一个女人把脸给挠得像个猴子腚。”那五笑弯了腰。
哈哈,一定是青面兽的老搭档老憨这个女人干的!这早在我的预料当中,当时我就是这么安排的。我让老憨来这里,就是给阎坤预备的“耗子药”呢。青面兽跟老憨在这里卖袜子,在生意上难免会跟阎坤磕磕碰碰的,阎坤仗着自己有点儿势力,肯定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老憨是干什么的?比他妈青面兽还下作,不把阎八爷攥出尿来她是不会轻易松手的。这下子可好,阎坤来不来的先让她给攥上了。坐在沙发上,我问笑得浑身哆嗦的那五,他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那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阎坤今天刚想来开门营业,就发现门锁被人用火柴棍给堵上了。用火烧,用铁丝捅都不管用,把他气得够戗,甩着满头大汗站在门口铺天盖地的骂,骂完了就让他的伙计挨个打听是谁干的。当时他怀疑是兔子他们,人家兔子直接找他了,兔子说,我要是干了,我全家今天就全死,我要是没干,你再乱骂,我还跟你拼命。阎坤就不怀疑他了,又开始怀疑青面兽,青面兽没来上班,他就让人去掀青面兽的摊子。那个叫老憨的女人很猛,没等他们动手,先一口把阎坤咬倒了,接着就骑在他的身上下了爪子,挠得阎八爷嗷嗷叫,脸上的皮掉了一地。老憨挠的时候,阎坤的人也没闲着,砖头瓦块一齐上,人家老憨还就是抗砸,硬是不下来,像是粘在了阎坤的身上。最后老憨的头发都快要被阎坤的人揪光了,这才就地一滚,一下子脱了裤子,拍着裤裆吆喝,说阎坤他们耍流氓,要轮奸它……阎坤的人全懵了,他们哪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个躲的躲,藏的藏,一眨眼全跑没了,只剩下阎坤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地乱叫唤,这不,俩人刚被派出所带走了。
“哎哟,操他个妈妈的,真刺激哎。”那五仿佛还沉浸在激烈的战斗里,目光炯炯。
“老那,这次饱眼福了吧?”我嘿嘿一笑,“看见女人那玩意儿了吧?裤裆支了吧?”
“操,没看清,老憨鬼着呐,夹着腿……”那五的口气遗憾得不得了。
“趁乱的时候上啊,”我接着调侃他,“把腿给她这么一掰,齐活儿啦。”
“说的也是,”那五知道我在跟他开玩笑,趁机展开了联想,“我就这么一掰,哗,她劈开了,这时候咱不能着急呀,咱得这样,大姐,有套子吗?没套子我可不上,将来有了孩子没法称呼,喊你奶奶,喊我爹,这怎么能行?老憨说,别废话,是荤就比素强,赶紧来吧,完事儿我好跟阎八爷再‘滚战’……我操,这叫什么事儿嘛,她老得都快跟上我姥姥了,不上。”
“哈哈,”我让他逗乐了,站起来挥挥手,“滚蛋吧,让我清净一会儿。”
“对了,”那五不走,“昨天我去看了金高他妈,老太太不行了,肝癌晚期。”
“啊?”我的脑子一下子就大了,事儿全赶一块去了,“金高呢?他怎么不来找我?”
“金高没空,这几天一直在他妈床前守着。”
我从保险柜里拿了五千块钱,一把扔给那五:“赶紧送医院去,在那里帮着照应点儿。”
那五掂着钱嘟囔道:“这么多啊,顶我一年挣的。”
我抓起一盒烟向他摔去:“滚你妈的,快去,我办完事儿也去。”
那五刚走,电话就响了,小杰在电话里说:“房子租好了,你到海湾立交桥下面等我。”
开车上路的时候,我的心空落落的,手上没有一点儿力气,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车开上大路,天突然就阴了下来,似乎要下雨了,下吧,下完了天就更明亮了。
~第二十六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1
这处房子的位置很好,在一个村子的最南头,前面就是一条淌着污水的小河,很僻静。简单看了一下房子,我跟小杰就回了市区。找个地方停下车,我让小杰给春明打了一个电话,春明让小杰在外面等他,他要去找小杰。我让小杰去了,叮嘱他,别告诉春明我也想参与此事,就在车上等他。小杰很快就回来了,美滋滋地告诉我,李本水跟那个小妞还在那里住着。
我直接发动了车:“走,先去看看位置。”
小杰说:“春明说了,他住的那家旅店叫春来旅社,平常没几个人住。”
我依稀记得那里有这么个旅社,私人开的,很不起眼。
绕过银行,我把车停在一个胡同里,让小杰别动,随即下了车。
装做等人的样子,我沿着旅社到我设计的停车的地方来回走了几趟,心里有数了,如果从旅社里把他们顺利弄到车上的话,用不了三分钟,从上车到进了我们租的房子,最多半个小时,到了的话,基本也就完成任务了,现在的关键是,用什么办法能够不费力气地把他们弄到车上。我回来,冲小杰点了点头:“跟咱们分析的差不多,走,回去再研究研究。”
经过一个商场门口的时候,我看见几个警察正扭着一个类似小偷的人往警车上走,刚刚舒展一些的眉头又锁紧了。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继续这样下去,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像这个人一样,被呼啸的警车拉向某个我应该呆的地方去。就此收手?我不甘心。我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我要抓紧时间,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呼风唤雨式的人物,那时候我再罢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样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会重返监狱的,可是我实在把握不住自己,阻挡不住金钱对我的诱惑。现在想想,后悔得上吊的心都有。如果我不去干这些不应该干的事情,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生意,我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不过,也不全是那样,那时候我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想平静地过一番日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周围的环境不允许我安分的生活,一直盯着我的那帮人也不会让我安稳下去的,后面你就知道了。
顺路买了一卷封口胶,又买了两顶鸭舌帽,我就跟小杰去了市场外面的那家饭店,找个单间坐下了。老板哭哭叽叽地对我说,阎坤在这里签了大半年的单了,跟他要钱,他老是说过几天,问得急了,他就瞪眼,要把饭店给他砸了,让我去劝劝阎坤,把帐给结了,要不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这样的事情又不好报案,就是报案了,警察也不会管的……小杰说,你每个月给我们五百块钱,一切问题由我们来给你处理。我把小杰推到一边,笑着对老板说,别听他的,那成什么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难道我连兔子的觉悟都没有?说完,给阎坤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给人家结帐。阎坤不敢怠慢,立马拿着钱来了。阎坤一走,老板捏着厚厚的一沓钞票,直嚷嚷要给我下跪。小杰说,你也不用下跪了,以后我们哥们儿来吃饭,免单就可以了。老板说,没问题,只要不点鲍鱼就成。我开玩笑说,我是个苦孩子出身,好东西咽不下去。老板听了,直吐舌头。
我让老板出去,关好门,对小杰说:“基本没问题了,就看咱们什么时候动手了。”
小杰咔咔地扳着手指,激动得像是要吃人:“在这里喝上二两一壮胆,马上动身。”
“呵呵,这也太快点儿了吧?”我摇摇头,“大白天的抢人?”
“急早不急晚啊,”小杰瞪着血红的眼睛说,“晚了你就不怕被别人抢了先?”
“那也不能太草率了,万一出点儿差错,咱哥儿俩又回监狱喝‘老虎熊’去了。”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小杰的脸都黄了,“你的意思是晚上动手?”
我想了想,拍拍他的肩膀说:“晚上,宁可跑了‘买卖’也不能大意,我不想回监狱了。”
小杰跳起来,像个猴子似的蹲上了椅子:“不说了,喝酒。”
因为昨天喝多了的缘故,我一闻到酒味就想吐,我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看都不敢看。
小杰喝着酒,我就谈了我的想法,我说,一到旅社,直接就进李本水的房间,不等他们反应上来,就用封口胶把他们的嘴巴粘上,然后绑了手押他们下来,前提是,动作必须迅速,不能被任何人看见。小杰嘿嘿地笑:“没问题,对付个‘半膘子’我有数,枪一顶,眼一瞪,他不尿了才怪呢,至于别人,谁去管这些闲事儿?没准别人还以为咱哥俩是去请他们吃饭的呢。”
“不行,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我正色道,“出一点儿差错就完蛋了。”
“这可不一定,到时候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小杰还在笑,“总不能直接杀了他吧?”
“那……想办法把他引出来?”我皱着眉头使劲地想。
“哈哈,他是你儿子?你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不管那么多,黑吃黑,‘炸’了也没事儿。”
“先这样吧,随机应变,到时候仔细一点儿就行了。”
“那是,不仔细就去监狱喝‘老虎熊’的干活,别瞎琢磨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杰很有数,喝了两瓶啤酒便不喝了,两手托腮,翻着眼皮想心事。外面很热闹,不时有划拳声传进来。我听见一个人喝多了,高声嚷嚷这个世道变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在他们那一带是第一名,所有鱼贩子全听他的,不从他那里上货,他就砸断他的腿。我以为他是在说我,把门敞开一条缝仔细听。他继续嚷嚷,西区海鲜市场他说了算,前一阵子海天路的黄胡子想去那边捞点儿食吃,让他三棍子砸跑了,现在见了他还叫爷爷。我推了推还在“上神”的小杰,冲外面呶了呶嘴。
小杰听了一阵,嘿嘿笑了:“一个吹牛逼的,他叫老七,我认识。”
不管他是不是在吹牛,我觉得我应该往西区发展发展了,我说:“把他叫进来。”
小杰直接拉开了门:“老七,进来说话。”
老七正在吹着,冷不丁回了一句:“你他妈是谁?胆敢这么招呼你大爷?”
小杰忽地站了起来,一脚踹开了门:“滚进来!”
“咦?没发现,海天路这一带还有这么猛的人?”老七晃着过来了,“哪位好汉这是?”
“叫爷爷,”小杰一把将他拉了进来,随手关了门,“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你爷爷?”
“呦,杰哥,怎么是你呀……”老七的红脸一下子变黄了,“啥时候出来的?”
“先叫爷爷我就告诉你。”小杰一把将他新郎官一样的发型扑拉散了。
老七看看小杰又看看我,那神情像个见了猫的老鼠:“杰哥,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小杰把脸拉得比一根黄瓜还长:“刚才你在外面说什么了?西区你是第一名?”
老七想坐又没敢坐,直楞楞地杵在那里:“杰哥你不知道,兄弟在那边多少有点儿名声。”
“你有他的名声大吗?”小杰冲我偏了一下脑袋,“叫远哥。”
“远哥?”老七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像电焊,“你是蝴蝶大哥?”
“不像吗?”我觉得他很有意思,冲他淡然一笑。
“远哥,”老七突然一抱拳,“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相见,三生有幸……”
“我操,你他妈水浒看多了吧?”小杰忍不住笑了,“别瞎鸡巴‘舔’了,坐下说话。”
门猛地被推开了,四五个小混混手里掐着酒瓶子站在门口:“七哥,怎么回事儿?”
老七的脸蓦然黄成了一个屎橛子:“全给我滚蛋!”
2
给老七添了一杯酒,小杰问他,现在西区批发市场谁在那里说话“硬戗”?老七说,散沙一盘,没一个能支起“棍儿”来的,整天为了进货卖货“打叽叽”(吵架),年前黄胡子想去那里控制一下,不管用,被几个贩子联合起来没几下砸跑了,贩子们谁也不买谁的帐,一言不和满市场追着骂,敢动手的没有几个,都吹着牛逼呢——再“慌慌”我找蝴蝶来收拾你们。
“哈哈,我还那么厉害?”让他捧得有点儿发晕,我不让他说了。
“真的,贩海货的那帮杂碎,谁不知道你远哥的生猛?远哥,开发西区吧……”
“去你妈的,你算什么玩意儿?给我们起安排工作来了?”小杰蹬了他一脚。
“开发个屁,你走吧,有事儿我会找你的。”说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随时听候远哥的调遣,”老七站着没动,“远哥,我跟小广在看守所一起呆了几天。”
“是吗?坐下说,”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小广在里面提到过我吗?”
老七坐下偷眼看了看小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提到过,小广就是那么种人,看上去像个很有脑子的,其实就是一个炮筒子,一点就上,不计后果……他说你派人敲诈他,让他把那个人给‘干’废了,还笑话你,办这么大的事儿派了个‘膘子’去。真想敲诈他,应该你亲自出马。我当时还劝他,我说,远哥不是那样的人,听说他从来不干那些藏着掖着的事儿呢。小广就冷笑,他说,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蝴蝶这个人黑着呢,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等我出去了,我还要找他算帐。”
“呵呵,这个冤家算是结上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有呢?”
“再没有了,反正他是惦记上你了,整天在里面磨牙,杨远,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老七,你没觉得你的话挺多吗?”小杰打断了他。
“杰哥,你不了解我,既然我想跟着远哥干,对远哥不利的事儿我有责任汇报。”
我笑了笑,对小杰说:“别管他,让他说。老七,你见没见过被小广开枪打了的那个人?”
老七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颇为精致的小梳子,一下一下地输理着油光水滑的头发,很矜持地说:“不是我老七在你们面前吹牛,知道我还有个什么外号吗?福尔摩七,就是著名侦探的意思。这个外号在我上学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我扒女厕所,嘿嘿,什么样的光景能逃过我的眼睛?你就说我们班上那个叫张芳的吧,啧啧,那屁股白的……咳,说远了说远了。小广打的那个人叫金成哲,是个朝鲜族人,小广发走了他就来了,那一枪挨得不轻,去的时候还佝偻着身子。我趁放茅的时候问他,我说你好厉害啊,给胜哥扛活?远说,拿人家的工钱就应该给人家卖命,远哥是不会不管他的,肯定能帮他把劳改‘打’得舒舒服服的。我再问他别的,他就不说了,光说你是条汉子,出来以后还要跟着你玩儿。远哥,金成哲这个人牙口挺好的……”
“我操,全他妈乱了,”小杰使劲摇了一下头,“他是谁的人呢?这么厉害。”
“他不是远哥的人?”老七好象被酒呛着了,咳嗽连连,“乱啊,乱啊。”
“老七,你把传呼号码给我,以后我再找你,可能的话你来我这里上班。”
“好啊好啊,”老七很激动,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远哥,我很有能力的,情好吧你就。”
“先这样吧,我跟小广的事儿别乱叨叨,去吧。”我挥了挥手。
老七招呼服务员进来,要了纸和笔给我留了传呼号,颠颠地走了。
小杰瞅着房门嘿嘿地笑:“这小子好玩儿,还他妈福尔摩七呢,顶多算个小特务。”
我问小杰是怎么认识老七的,小杰说:“谁不认识咱们七哥呀,港上名流啊,掏‘皮子’的出身,刚才想‘毛楞’的那几个人全是掏‘皮子’的,据说都听他的。我认识他有些年头了,当年我跟吴胖子火拼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打听着来了,说吴胖子把他表妹给上了,非要跟着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