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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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饶恕-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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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完。”我把小广误会我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最后问:“辛哥认识小广?”
  “认识,不熟悉,他下队的时候还差几个月就走了,想熟悉也来不及,人挺傲,除了跟胡四好,谁也不理。”
  “别提他了,”董启祥见我的脸阴沉着,转话说,“我听说关凯跟着孙朝阳干去了,什么人嘛。”
  我笑了:“我的兄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没头苍蝇’,他自己混不好,不跟着孙大哥跟着谁?孙朝阳给他的工钱又不少,比我给他的可多了。所以呀,这小子给孙朝阳卖起命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进来之前我在济南跟他碰过一面,你猜怎么了?这小子带人去绑架我,幸亏我跑得快,不然就被孙朝阳给折腾死了,哈哈。后来我让人去折腾了他一把,把他一个朋友绑架了。这小子急眼了,好一顿求我,我就是不放人,把人给他运到济南去了,哈哈,我让他没法做人。我对他够仗义的了,自始至终没提他曾经带人绑架过我,让这小子自己寻思去……对了,辛哥应该认识他吧?听说他在这里劳改过,跟胡四也认识,不过胡四瞧不起他,林武还帮我弄过他一次呢,他见了林武吓得尿裤子了都。”
  老辛皱着眉头想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操,那个大马脸啊,对,是叫关凯,那整个是一个‘迷汉’,整天不说话,跟个‘木逼’没什么两样。对,跟小广不错,有一阵小广打饭,他跟着小广沾了不少光,好象他们俩住得挺近,要不小广也不可能理他。这个人口碑不好,隔自己太近便了,跟这种人交朋友没有好处,损人利己的主儿。鬼心眼子还挺多……跟着孙朝阳啊,完了,孙朝阳算是摊上了,这样的人也拉拢到自己的身边呀。蝴蝶,你跟孙朝阳怎么了?”
  我胡乱摆了摆手:“没什么,我看他不顺眼,折腾过他几次,这事儿都过去了。”
  老辛感慨地说:“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不能再赖在‘道儿’上了,应该激流勇退,不然等着挨砸去吧。”
  大鸭子不懂装懂,也跟个玩过江湖似的说:“这话我不赞成,越是上了年纪越是应该挺起来,钱是首要的。”
  老辛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你说得很对,兄弟我佩服你……蝴蝶,孙朝阳是什么时候开始沉的?”
  董启祥岔话道:“你又不是想出去混,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劳你的改吧,等我混好了,我来把你捞出去给我当个跟班的,就你现在这个德行,也就是个跟班的材料啦。”老辛神色黯然地垂下了头:“说的是啊,十三年啦,哥哥我十三年没在社会上了,社会现在是个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了……跟班那还是高看了我,就我现在这种状态,恐怕出去连怎么养活自己都不知道了……可怜我的老母亲啊,她白养我了。”大鸭子说:“我不是上个月还给你三百块钱么?你没给老母亲寄回去?”老辛摸了摸大鸭子的手:“寄回去了,可是那管什么用?现在的钱不如以前好使了,三百跟三十差不多……老母亲的心也不在这里,她是想让我守在她的身边啊。”老辛的一番话,勾起了我的心事,脑子一下子飞回了我家的院子,我仿佛看见我爹站在院子里望天,嘴里喃喃自语,大远,你什么时候来家呀……
  我睡着了,睡梦中我听见老辛在哭,好象是在念叨他妈。董启祥在唱歌,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家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的爹娘……我恍惚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老辛跪在他妈的脚下,一声一声地喊,妈,妈,我回来了。
  “哈哈哈,蝴蝶,快起来,”董启祥在掀我的被子,“别鸡巴睡啦,开席!”
  “我真服他了,这么喊他都不动弹?”老辛揪着我的前胸把我拽了起来,“做什么梦了,睡得这么香?”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桌子已经挪到了屋子中间,上面摆着两瓶白酒和不少酒肴。
  见我醒了,董启祥丢给我一条湿毛巾:“擦把脸清醒清醒,大伙儿开始‘造’。”
  我抬头看了看上铺,老万正抱着一根胳膊粗的火腿肠有滋有味地啃着,哈喇子流到了脖颈里。
  一个正在忙碌着开罐头的伙计看了我一眼,嘿嘿地笑着:“这位就是蝴蝶大哥吧?兄弟跟你沾光了。”看来这位就是他们说的狗逼了,我冲他笑了笑:“别客气,有福大家享嘛。”狗逼开完了罐头,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对老辛说:“辛哥,我先整点儿还是先出去?”老辛挥了挥手:“先出去看着人,有你喝的。”狗逼冲我们抱了抱拳:“那我先出去了,大哥们好好喝。”董启祥不耐烦地起身将他推了出去,随手插上了插销:“老辛你说你怎么‘轧伙’了这么个‘情儿’?要他妈长相没他妈长相,要他妈条子没他妈条子,你到底图个什么嘛。”老辛讪讪地笑道:“你没尝过他的滋味你知道个什么?紧啊,要不叫他狗逼?夹得你喊都喊不出来。”我操,原来如此!我差点儿吐出来,捂着胸口下了床。老辛可能是看出来我瞧不起他了,尴尬地笑了笑:“你不知道,我在这里都憋出毛病来了,以前有个‘郭大姐’帮我解决困难,郭大姐走了我就来不及了,临时抓了个‘小工’……别笑话我了,难啊,真他妈难。”
  董启祥皱着眉头嘟囔道:“我可告诉你,咱们喝酒期间别让他进来,我恶心。”
  老万在上铺嘿嘿了两声:“就是就是,容易联想的屎。”
  老辛瞄了上铺一眼,刚要发作,大鸭子笑道:“老辛你比我想得开,办实事儿,不像我,整天‘撸管儿。”
  酒喝得很快,上中班的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清扫了“战场”。我很佩服董启祥和老辛的酒量,两瓶酒几乎都让他们俩喝了,我顶多喝了一两。喝了酒,老辛的话就更多了,一个劲地回忆往事,这些往事全是劳改队里面的,我都怀疑他是否曾经在外面生活过,一会儿是跟胡四在这里时的纠葛,一会儿是他对林武在赞赏,一会儿感叹现在的劳改犯都不像劳改犯了,一点儿江湖义气不讲,全是杂碎。说到最后他竟然抹开了眼泪,说他自己以前没睁开眼,管用的兄弟没交往出几个来,全交往了些杂碎,在这里受他的照顾,出去没有一个想着他的……摸着董启祥的肩膀泪雨滂沱:“大祥你行,我不是在表扬你多么江湖,我是说你会交往人,你看你,胡四、林武、蝴蝶,哪一个出去还忘了你?我他妈就完蛋了,除了吴胖子还隔三岔五的来看看我,谁他妈还记得监狱里有个辛明春?我操他妈的,真后悔呀。”
  “原来辛哥还认识吴胖子,”我装做肃然起敬的样子,冲他挑了挑大拇指,“将来出去不愁没有逼操了。”
  “你也认识吴胖子?”老辛瞪着模糊的泪眼问我。
  “认识……”脑子里蓦地闪出芳子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芳子来接见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三天以后我竟然见到了芳子。那天上午我刚拉完了一趟铁屑,于队笑眯眯地来喊我:“杨远,接见。”我一愣,这才刚接见了没多长时间呀,谁又来了?我边跟着于队走边问:“谁来了?”于队还在笑:“一个漂亮姑娘,说是你对象。”刘梅?她漂亮什么呀,我怀疑于队是在开我的玩笑:“政府也撒谎啊,漂亮个屁,长得跟个饼子似的。”于队回头横了我一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就你这模样还想找什么样的?”我不说话了,我长得很难看吗?我长得难看连芳子那样的美女都看上我了呢。走到半路上,于队说,那个姑娘好象哭过,眼泡儿都是肿的,我可提醒你啊,万一人家提出来跟你拉倒,你可不许有什么思想包袱,你才判了两年,出去很快,好姑娘有的是。
  这倒是真的,刘梅即便是真的提出跟我拉倒我也不怕,这有什么?我还年轻,我会找一个比你更好的。
  想到刘梅对我爹和我弟弟的感情,我的心又是一阵难受,万一她提出分手,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这段路走得很快,几乎没容我多想,接见室就到了。
  于队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把我往前一推:“进去吧。”
  芳子?那一刻我几乎窒息了,脑子一片空白,她怎么来了?我想冲他笑一笑,可是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就那么木头一般的站在门口。芳子站起来了,她好象要过来拉我,我竟然退了回去,一脚踩在于队的鞋上。于队笑着把我往前推了推:“紧张什么?我不进去,你们谈。”芳子定定地瞅着我,哇地一声捂住脸,哭了,哭得肩膀直哆嗦。我不知所措地往前靠了靠,想要安慰安慰她,可是我说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话:“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芳子不理我,依旧哭,眼泪从她的指缝里淌出来,沿着手背流进了她的袖口。我突然觉得刚才这句话说得很没水平,想跟她解释解释,后面的话更让我无地自容:“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你应该高兴才对。”芳子好象站不住了,歪着身子坐下了,手掌从她的脸上滑落到头顶,指缝里全是头发,这些头发被泪水粘成了一绺一绺的黑布条,随着她的啜泣一抖一抖地飘。我感觉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耳朵什么也听不到,只有一些“吱吱”的声响,像夏天的知了在鸣叫。她为什么要来看我?难道她的心里一直在装着我吗?既然如此,她躲我那么长时间干什么?
  “芳子,你别哭了,我很难受……”看见她的肩膀不抖了,我伸过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杨远……”芳子猛地抬起了头,“你怎么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嘴唇一撇又想哭。
  “别这样,”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的?”
  “别打听了,”芳子使劲甩了一下头,“我想来就能来,谁也阻止不了我。”
  她的目光很坚定,让我一下子联想到电视里母狮子的目光。我的心情稳定了许多,咽口唾沫说:“芳子,可能你不知道我是为什么进来的,我来告诉你,我弟弟被人绑架了,我去救他,伤了人,因为这个我投案了。后来法院判了我个敲诈勒索和私藏枪支,两年,再有一年多一点儿我就出去了。芳子,我经常想起你来,尤其是进来以后……我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给你道过歉,可是你不理我,我有好几次想去你经常去的那个地方找你,可是我知道那没用,你不会再去了……芳子,你来看我是不是可怜我?是不是觉得我和你曾经有那么一段感情,你觉得……”
  “不是,杨远,真的不是,你想多了,”芳子的目光在变化着,从坚定逐渐变化到了软软的柔情,像一汪纯净的湖水,“杨远,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你找了对象,我也知道你们快要订婚了,可是我想了无数次,我不能把你让给她,你是我的,你是我张芳的,谁也别想从我的手里把你夺走!杨远,答应我,别抛弃我好吗?”
  我的心一下子乱了,我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为什么要这样?以前相处的那么好,你突然就不辞而别了,而现在我是一个罪犯,你竟然又来表白你对我的感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女人真的跟男人不一样吗?脑子里突然就想起胡四跟他老婆吵嘴以后对我说过的话:男人是人,女人只不过是女人,是区别于男人的另一种动物。难道这是真的吗?我的神情开始恍惚起来……你不会是在拿我开心吧?不是我抛弃了你,而是你抛弃了我呀……我点了一根烟,直直地盯着她看,当时的眼神一定很尖锐,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疼。她迎着我的目光毫不退缩,嘴唇也紧紧地抿着,像是要跟我决斗的样子。脑海里蓦然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芳子叼着烟坐在一桌子形形色色的男人中间,冲这个呶呶猩红的嘴唇,冲那个抛一个火花四溅的飞眼,从这个男人的腿上跳到那个男人的腿上,口中浪笑连连……我甚至还看见了她嘬起嘴唇冲梁超喷了一根烟柱。这样的女人我能要吗?我有刘梅啊,刘梅很纯洁。
  “芳子,我跟刘梅的关系已经不是像咱俩的关系那样了,”我说,“我必须对她负责。”
  “你的意思是跟她睡过觉了?无所谓!”芳子依然紧紧地盯着我,“我只想听你一句话,你还要不要我了?”
  “芳子,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不能始乱……那什么弃,终弃?反正就那意思。”
  “杨远,你把手拿给我。”芳子用命令的口气向我伸出了手。
  我下意识地把手伸给了她,她一把攥住我的手,猛地从领口戳进了她的胸脯里:“这样够了吗?你还需要什么?在这里我就给你?”我的手心满是一把带有强烈弹性的柔软,心狂跳起来,我是第一次接触她的肉体,这种感觉我会记一辈子的,她跟刘梅完全不一样……我记得我在摸刘梅的胸时心是平静的,摸到手的是棉花一样的一团球体,好象没有传说中的弹性,也没有心悸的感觉,可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我几乎晕厥了。我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她的手非常有力,死死地压住我的手:“够不够?需要我把裤子脱了吗?”我的手腕子别在她的毛衣上,很不得劲,让我不得不站了起来:“别这样,这里是监狱……”芳子撒了手,幽幽地看着我:“她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你,答应我。”
  我颓然坐了回来:“芳子,你听我说……我很矛盾,我不理解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
  芳子一下一下地系着扣子,原来她早已经解开扣子了:“我错了……我把你拱手让给了别人。”
  她真的错了吗?那一刻我竟然后悔得想死,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太忙了啊,我让你伤心了。
  “芳子,我问你,你去了吴胖子的饭店都干了些什么?”我决定接受她了,但我必须知道这些事情。
  “我不想说,我只想知道你还爱不爱我?”芳子仰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我想知道,因为我不想跟一个我不了解的人谈恋爱。”
  “难道你不知道我早已经不是处女了吗?难道你还是以前的杨远吗?”
  “可是以后呢?我想知道你在认识我以后所发生的故事。”
  “以后的故事?”芳子轻蔑地扫了我一眼,“你在这以后呢?你一直守身如玉?”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不是原来那个杨远了。”
  “那么我也告诉你,我还是以前那个芳子,我没有跟任何人上床!”
  这句话声音很高,也很尖利,把我耳朵里的知了声都震没了。我慌乱了,到处找我的烟,芳子拉开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盒烟丢给我:“怎么不说话了?”眼圈忽然又红了,“杨远,别折磨我了,我已经受够了……我去见过你爸爸了,我不管你爸爸怎么看待我,我告诉他,我爱你,就是你永远也出不去了,我也是你们杨家的人。我还去找了刘老师,我骂了她,我让她滚蛋,我不许她碰你……杨远,别摇头,我控制不了自己,你已经长在我的身体里了。”
  她完全能够干出这些事情来,我没有话说了,脑子里满是刘梅的身影……刘梅会怎么办?她还能像以前那样对待我,对待我爹,对待我弟弟吗?刘梅一旦离我而去,我爹会怎么想?他会很伤心的。我弟弟呢?我弟弟会哭,他舍不得让刘梅离开他,刘梅已经成了他的亲人。我不敢往下想了……随便吧,我蓦然发现,我一直以来爱的就是芳子,我从来就没有对刘梅产生过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要跟芳子好好相处,等我出去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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