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指一弹,“嗤!”剑尖射向岳克庄。
岳克庄挥剑,“叮”一声脆响,他长剑滞了一下,李慕禅一闪身到了他后背,轻飘飘一掌拍出。
“噗!”他飞了起来,在空中喷出一道血箭。
“砰”他重重落到十几丈外的青石板地面,人们顿时嗡嗡的议论,没想到这俊美青年如此不济,一招也挡不住,看来还真是只能欺负弱女子了。
李慕禅举步走到他跟前,俯视着他:“岳兄,好好想想吧,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一个女子随落至此?!”
他叹道:“今天且饶你一回,若有一下次,莫怪我不讲交情下狠手。”
岳克庄用力撑地,但双手酸软无力,身力所像被那口血带走了,浑身软绵绵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李慕禅的话像剑一般刺进他心口,他冷笑惋惜的表情像锤子敲到他心口,他一口气郁气涌起,“噗!”又喷一道血箭。
黑暗像潮水同涌过来,他毫无反抗之力,一下昏迷。
……
“先生,你怎么饶他性命?”桑娘终于赶过来了,她挤到李慕禅身边,不满的道:“他这般卑鄙小人,应该早早杀了,要不然,他准要偷偷的报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从此之后咱们还敢上街吗?!”
娘轻轻叹息一声,摇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如此仪表堂堂,却没想到是个卑鄙小偷,真是让人扼脆呢。”
桑娘撇撇嘴:“柔娘,你算了吧,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你今天才知道哇,是不是先前对他有好感?芳心暗寄了?”
柔娘的脸顿时红了,娇嗔道:“你胡说什么呀!”
“哇,被我说中了,要不然脸怎么红成那样!”桑娘顿时惊讶叫道。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柔娘娇嗔着扑上去,两人都施展步法,曼妙如舞蹈,周围诸人看得大开眼界,双眼放光。
李慕禅摇摇头,转身便走,明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岳克庄,紧随李慕禅身后,雪娘道:“行啦,快走吧!”
两女追打着跟上李慕禅,几人很快回了方府,到了他们小院,直接到后花园的小亭里说话。
明月沏好了茶端上来,众女围着李慕禅坐下,茶香与她们身上的幽香混在一起,沁人心脾,又不乏旖旎。
“师父,为何没取他性命?”明月捧着茶盏歪头问。
她知道师父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不杀岳克庄必有其原因。
李慕禅叹道:“他毕竟是一品供奉,不宜贸然杀了。”
“他是大公子的人,万一杀了,大公子定不会罢休。”雪娘道。
李慕禅笑着点点头:“也有这个原因,现在不宜于大公子闹得太僵,否则难见容于方府。”
桑娘撇嘴道:“先生,何必管那么多,先杀了再说!”
李慕禅笑笑:“他也是气昏了头,正常情形下,断不至于如此行事。”
“正是急昏了头才显出他的本性。”桑娘仍是不屑,哼道:“他丢了这么大的人,能不对先生你仇恨?他对付不了先生,咱们可倒霉啦!”
李慕禅没好气的横她一样:“怪不得一直急着撺掇我杀人呐,原来是担心自己啊,好个桑娘!”
桑娘咯咯笑道:“先生不这么想吗?咱们以后出去都要担惊受怕的,可没了乐趣!是不是?”
李慕禅笑道:“放心罢,他这次受伤,想好可不那么容易。”
明月双眼一亮:“师父,你下了暗手?”
李慕禅点点头,笑道:“现在他死不了,将来嘛,呵呵……”
“这才对嘛。”桑娘满意的点点头,惹来李慕禅斜睨。
……
第二天清晨,李慕禅练了一夜观天人神照经,正在院里散步,一黑衣劲装少女过来禀报,外面项雷来访。
李慕禅摆摆手:“就说我不在。”
明月四女正在练武,听到这话皆停下来,转头望过来。
李慕禅哼道:“专心!”
四女忙又接着练,却不时瞥一眼过来。
黑衣劲装少女迟疑一下又离开了,很快外面传来项雷的笑声:“李先生,为何不敢与我一见?”
李慕禅无奈的摇摇头,给四女使了个眼色,返身钻进了后花园里。
项雷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先生,项某有事相商,烦请一见。”
明月想了想,转身盈盈走出去,来到了院门前,但见项雷一身灰衣,正抚髯微笑着摇头。
他长髯飘飘,即使微笑间也气度威严,令人肃然起敬。
明月过去裣衽一礼:“项老,弟子明月有礼!”
“明月,你师父呢?”项雷温和的问。
明月道:“项老,师父不在,不知去哪里了。”
项雷皱眉道:“可钻而把人明明没看到他出去。”
明月脸不红气不粗,道:“师父是施展轻功出去的,他们不知。”
“唔,这样……”项雷抚髯慢慢点头,双眼扫了扫明月,明月坦然看着他,坦荡无畏。
“既如此,你师父回来后,就说我傍晚再来。”项雷道。
“是,我一定转告师父。”明月道。
“既如此,我去了。”项雷深深看了一眼小院,抱拳转身离开了。
明月回到小院后花园,李慕禅与雪娘三女正坐在一块儿品茶,笑眯眯的看她过来。
李慕禅摇摇头:“明月呀,你说得不对。”
“师父,我不该撒谎?”明月笑眯眯的问,低头盈盈坐下。
李慕禅摇头:“你该说,我正在闭关,不能见外人,岂不打消了他的念头,不给他可乘之机?”
明月一怔,慢慢点头:“是,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慕禅笑道:“不要紧,我接着闭关便是,不过得麻烦写一封信,断了项老的念头。”
他招招手,雪娘抿嘴笑道:“先生稍等。”
……
雪娘很快端着笔墨纸砚过来,砚里磨好了墨,李慕禅提笔修书一封,游龙走蛇,龙飞凤舞,转眼功夫写完,递给明月:“项老傍晚来了,就把这拿给他。”
明月双手接过了,低头扫一眼,道:“师父就不怕得罪了项老?”
“放心罢,项老没那么小家子气,……岳克庄是少年得志,没受过什么挫折,变得气量狭窄。”李慕禅笑道。
他打量一眼四女:“不过这话确实不假,我便要闭关了。”
四女一怔,明月道:“师父你真要闭关?”
李慕禅点点头:“这一阵子武功停滞不前,不专心闭关怕是一步也进不了,闭关试试看罢。”
桑娘忙道:“先生,你闭关了,咱们该怎么办?”
李慕禅笑了笑:“你想怎么办?”
“要不,咱们跟你一块儿闭关?”桑娘嘻嘻笑道。
李慕禅没好气的道:“跟我一块儿闭关,还算什么闭关?”
“不一样的。”桑娘笑道。
明月道:“师父,我也要闭关练功。”
李慕禅看了看雪娘与柔娘,她们也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也抱着同样想法,要凑热闹。
李慕禅稍一沉吟,点点头:“也好,你们随我一块儿闭关吧,你们也该好好练一练了。”
众女大喜过望,没想到李慕禅会答应。
明月道:“那师父,这信——?”
李慕禅道:“交与外面的护卫吧。”
明月忙答应一声,转身盈盈去了,生怕李慕禅后悔一般。
待明月回来,李慕禅道:“所谓闭关,有内关外关之分,外关是把自己禁闭于一处,不能出入,隔绝外界,内关是囚心,咱们要内外相结合,这几天之内,你们除了武功,什么也不准心,不许分心,才能达到效果。”
“是,师父。”明月兴奋的应道。
雪娘三女也点点头,却有些迟疑,桑娘道:“先生,我倒是想,就怕做不到呢,心思浮躁得很。”
李慕禅道:“不要紧,我自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只要有这个心便好。”
三女露出笑容。
李慕禅道:“去换了衣裳,都到我的屋内。”
四女应一声,袅袅去了,李慕禅则回了自己小屋,又从旁边屋子搬了一张床榻过来,与原本的并到一起。
她们很快回来,都换了一身宽大的练功服,就是专做静功用的,刚才那套劲装是练动功的。
李慕禅盘膝坐在中央,指了指:“你们围着我坐下。”
四女按四象方位坐下,把他围在当中,李慕禅道:“我会助你们静心,待练不下去了便睁开眼,我自会助你们。”
说罢,他伸掌分别按上明月与雪娘头顶,约有十次呼吸功夫拿开手,两女阖上明眸,一动不动,他身形后转,面对桑娘与柔娘,分别按上头顶,很快又松开,两女也闭眼不动。
四女很快进入定境,开始催动内力心法,融合李慕禅所传的内力。
李慕禅这一下,乃是灌顶之法,既把心境传了进去,又把内力传进去,四女融入心境中,顿时达到天人合一之状态,练功的最佳状态。
他所传入的内力,对他而言九牛一毛,对四女则是滔滔大海,关键是内力精纯无比,她们隔着催动心法融合,自身的内力也会变得精纯。
约有两个时辰,桑娘睁开了眼,从天人合一的境界中脱离,李慕禅二话不说,接着伸掌安上她头顶,于是她接着阖眼。
过了一会儿,其余三女也接连睁开眼,李慕禅一一灌顶,再次把她们送入天人合一之境中。
他没急着自己修炼,当务之急是把她们的修为提上去,免得成为自己的弱点,雪妃的手段不能不防。
……
项雷傍晚时分到了小院前,一个黑衣劲装少女不待他说话,直接上前,双手奉上一封书信:“项老,这是李先生要我转交的。”
项雷一袭灰衫,长髯飘飘,神色庄严肃穆,讶然接过信,直接打开了,扫了几眼摇头苦笑。
他抬头看了看小院,抚髯沉吟片刻,苦笑着长叹一声,扭身离开了。
他径直过了练武场,到了北边的大厅,厅里坐着三人,是方怀仁方怀义还有方怀智三兄弟。
方怀义与方怀智满脸无奈,方怀仁却一脸的气愤,双眼熊熊怒火燃烧,随时会跳起来发作。
两人不时对视一眼,又看看方怀仁。
听到脚步声,方怀仁腾一下从太师椅中跃起,三两步到了厅口,急道:“项老,还没请回来?”
项雷抚髯进屋,摇头叹道:“大爷,惭愧,老夫是被挡回来了,喏,这是李先生写给我的。”
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过去。
方怀仁接过了信,匆匆看过后,脸色铁青,勃然大怒:“好个李风,还反了他啦!”
项雷摇摇头:“大爷,算啦,李先生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他没杀小岳已经是给大爷你面子了。”
在这封信里,李慕禅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没添油加醋,却透出强烈的不满与不甘,所以闭关,是怕自己熬不过心里的杀机。
“大哥,李先生说什么了?”方怀智上前一把夺过信,扫了几眼后,嘿的冷笑了一声,把信往方怀义身前桌子一拍,坐到太师椅上不说话了。
方怀义拿起信仔细看了看,抬头道:“大哥,若事情是真的,小岳做得确实过火了,自取其辱。”
“姓李的这厮太护短,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小岳也说了,自己并无恶意,只是想跟那丫头好好说说。”方怀仁哼道。
方怀义皱眉道:“人家不想理他,他非要谈什么,最后还翻脸动了手,这般行径我看着都替他脸红!”
方怀智哼道:“大哥,你呀,也是个护短的,我看李先生够客气了,换了我,一刀劈了姓岳的!”
项雷摇摇头,苦笑着坐到下首。
方怀仁没好气的瞪眼:“你休听姓李的胡说!”
方怀智道:“大哥,你也明白,李先生绝不会说谎,这件事我看就算了罢,人家没不依不饶,已经够宽宏大量了!”
方怀义道:“老三这话不错,大哥,小岳合当如此,也算长个教训,这一次若碰上的不是李先生,说不定丢了小命!”
“行了行了,合着你们两个是拉偏架的,帮定李风了!”方怀仁不耐烦的摆摆手,没好气的道。
说着,他大步流星的出了大厅,不见了影子。
……
方怀智“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方怀义忙一板脸:“老三!”
“什么玩意儿!”方怀智不屑的撇撇嘴,道:“一个大男人竟去欺负女人,还是他的晚辈呢!”
“行啦,老三你也没少干这样的缺德事!”方怀义哼道。
方怀智忙道:“那可不一样,我是闹着玩的,她们说着不愿不愿,心里还指不定多愿意呢!”
“你跟小岳没啥两样,老大别笑老二!”方怀义没好气的道。
方怀智摆摆手:“好好,反正我说不过你,……二哥,这回李先生闭关了,我也能松一口气了,但愿大姐那里会消停消停。”
“嗯,我也是松一口气啊。”方怀义长长吁一口气,摇头道:“说到底还是大哥捣的鬼?……大哥若对付李先生,我还能暗中帮一帮,大姐出手则不然,上次我去求情,大姐把我骂得狗血喷头。”
方怀智得意的笑道:“我就没去求情,我就知道大姐要碰一鼻子灰,现在怎么样,嘿嘿!”
方怀仁摇摇头:“大姐的狠辣你也不是不知,现在得意得太早,来了个秋水神尼,再加上侯老,李先生再厉害也不妙,我看他闭关,正是因为这个。”
“李先生也有趣,换了是我,早就跑了,避过这一阵再回来就是。”方怀智摇头道。
方怀仁笑笑:“奇人奇行,李先生的想法岂能跟咱们一样?”
夕阳西下,红霞映得大厅红彤彤,在两兄弟的说笑中,暮色涌了上来,他们仍谈笑正浓,仍说个不停,大厅里燃起了牛烛。
外面的练武场上,人们散去了,开始吃晚饭,或者回去歇一歇。
两兄弟让人摆上酒席,把项雷几个一品供奉请了来,李慕禅与岳克庄缺席,其余八老都在。
自从雪妃娘娘回府,他们是头一次聚到一起,这几天过去,方府重新恢复平静,不如先前一般紧张了。
众人谈论起了岳克庄的伤势。
项雷坐在上首,放下酒杯,抚髯叹了口气,厅内亮如白昼,他额头的皱纹清晰可见。
“不妙,不妙啊……”他摇头道。
黄宗饶道:“项老,小岳的伤真的很重?”
“两三个月是下不了床啦。”项雷道。
“这么重?!”黄宗饶诧异,摇头道:“真是李先生下的手?”
项雷慢慢点头,看一眼方怀义,方怀义把信拿出来,给众人传阅了一遍,他们脸色都有些沉重。
黄宗饶叹了口气:“看来小岳还是年轻,情迷心窍,做些糊涂事也难免的。”
众人纷纷点头,却不再多说。
他们心下明白这只是借口,再年轻也不能这么做,这是骨子里的问题,绝非年轻缘故。
他们身为武林中人,对岳克庄此举委实不耻,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项雷霍的站起来,身形化为一道轻烟到了厅口,凝视东边方向,正是雪妃所在。
“怎么了,项老?”方怀义反应极快,忙问道。
“有刺客!”项雷脸色沉肃,皱眉道:“二爷,咱们怎么办?”
方怀义脸色微变,站起来踱步,脚步越来越快,眉头却锁成一团。
“还愣着干啥,二哥,咱们赶紧去救人呀!”方怀智叫道。
方怀义停步摇头:“大姐的护卫是神宗卫,咱们也不能靠近的,这时过去反而添乱!”
“奶奶的,这帮家伙忒瞧不起人,我看要好好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让他们知道咱们方家不是吃素的!”方怀智咬牙切齿的跺脚。
方怀义烦躁的皱眉:“少废话,说这个有什么用!”
方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