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盐入盐税是北宋财政的命根都不为过。
但与之相对的便是品质更好的西夏盐,西夏的“青白盐”不但色香味要比北宋国产的盐要好,更是便宜到才十五六文一斤。有时候七八文便能买到。
老百姓都不傻,自然都想用最少的价格买到最好的东西。
于是北宋便借着战争的借口停止从西夏进口食盐了。
这样做一方面是防止西夏因盐获利,遏制西夏的发展。
另一方面也是要保证自己的巨额暴利。
为此,宋朝甚至规定了走私食盐要与杀人同罪的规定!
此刻因为李忠的几个咸鸭蛋,郑飞猛地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如果可以去西夏走私来食盐,再以远低于宋盐的价格出售,岂不是可以瞬间挣上几倍的差价?
郑飞以前学过,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
一旦有适应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家就敢铤而走险。
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家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家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郑飞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种资本家的冲动。
王法?
你北宋的王法与我何干?
为唐王朝掘墓的黄巢就以贩私盐而起家的!杨贵妃的干儿子安禄山更是因盐才积得反叛大唐的资本。
郑飞感觉突然就像在茫茫黑夜中捡到了一个小小的灯笼。
虽然它的光亮是那么的微弱,但最起码照亮了自己的脚下。
鲁达史进二人正在取笑李忠。
郑飞却噌的一下猛地站起身来,直把鲁达等人吓了一跳。
郑飞双手一把抓住鲁达的两条胳膊,瞪着一双眼兴奋的说道。
“哥哥,你可有法子送我去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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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鲁达在这渭州城倒真有几分能耐。
自郑飞提了要去西夏的要求。
鲁达先是一愣,接着便连连摇头,直言私自通关可是叛国之罪。
但禁不住郑飞一阵哀求,哥们义气的乱调再乱炮一轰。
鲁达只得无奈应了下来。
第二日鲁达便带着郑飞来到一个大酒楼前,门口的小二立刻点头哈腰的迎上来道,“提辖大人来了,今天是吃酒还是……?”
鲁达轻嗯了一声直接道,“黄老二在不在?”
小二面色微微一变,“我们二掌柜……在。”
鲁达举步就往里走,“叫他出来见我。”
小二偷偷看了一眼郑飞,应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内屋。
此刻还没到饭点,酒楼内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几个伙计在各忙各的。
鲁达和郑飞选了一个僻静角落里的酒桌坐下,鲁达低声道,“这黄老二你可知道?”
郑飞努力回忆了一下郑屠的记忆,微微点点头道,“跟他不熟,和他大哥黄掌柜倒是打过交道,他们经常派人去我肉铺买肉。”
鲁达道,“你可知道这黄老二是做什么的?”
郑飞道,“听说是个通关的商户,从宋夏之间倒卖一些茶叶兽皮之类的。”
鲁达神秘一笑,“如今兵荒马乱的,光靠这些东西值当的出去冒险吗?”
郑飞心中一动,“哥哥的意思是……?”
鲁达微微一哼道,“西夏最不愿意和最愿意卖给咱们大宋的东西,他都做。”
郑飞心中一惊。
西夏最不愿意卖给大宋的是什么?是战马!
西夏最愿意卖给大宋的是什么?是盐!
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夏宋两方都严加控制的东西!
郑飞面色一变,“哥哥既然知道,官府为何……?”
鲁达眯眼道,“有些事情,官家做不得,也只能找些人替官家做了。”
郑飞心中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你西夏不愿意卖我战马,我就走私来好了。至于这走私盐,怕是事成之后也少不了边境守卫军的好处。
如此一来,边境守卫军既能得到优良的西夏战马,也能捞到走私盐贩的好处,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郑飞心中顿时大喜,真是无巧不成书,自己想去西夏的目的还没告诉鲁达,鲁达却巧合的带自己直接找上了私盐贩子黄家兄弟,如此一来,只要自己跟着黄家兄弟去一趟,那贩卖私盐一事的条条道道不就马上变得一清二楚了?
只听一声大笑打断了郑飞的思路,郑飞抬头一看,便见有两个四十多岁的人一起从内屋走出来。
郑飞通过郑屠的记忆想了起来,这二人一个叫黄文权,一个叫黄武权,就是这家酒楼的大小掌柜,而这黄武权就是鲁达嘴中所说的黄老二了。
黄文权一副经典的掌柜模样,比黄文权瘦弱一些,但眼神之中分明流露出十分的精明,一看就是个买卖人。而这黄武权则要精壮一些,倒是一副干练的劲头,这一文一武两兄弟都是渭州城的有名人物。
二人一起朝鲁达施礼道,“好久不见提辖大人,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接着又一看郑飞,二人都是微微一愣,似乎奇怪郑屠怎么跟鲁达在一起。
这二人可都是渭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郑飞刚要起身施礼,却被鲁达一把按住,鲁达也不招呼黄家兄弟落座,只是撇撇嘴,心不在焉的说道,“黄老二,这个月的红利怎么还没送到?小钟经略相公前两天可是问起了。”
郑飞心中一惊,这些明显“违法乱纪”的话怎么鲁达如此大大咧咧的就说了出来?
只见此时大堂内除了伙计再无旁人,而那几个伙计依旧在各忙各的,似乎对这等敏感的问话毫无反应,郑飞心中一动,接着便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些伙计们早已见怪不怪,鲁达这样的事看来是没少干呢。
再看黄家两兄弟闻言面色都是微微一动,黄武权赶紧道,“这个……提辖您知道的,上次回来遇到马帮,货物都被马贼劫走,十几条汉子一起去,折损了八个,连小的都差点把命留在大漠,这红利……”
“哼!”鲁达面色一变,“嘴巴长在你脸上,洒家哪里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次红利就是万贯家财,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黑了去?就算洒家信你的鬼话,小种经略相公信吗?”
黄武权面色大变,刚要回话,却被黄文权伸手轻轻一拉衣襟,接着就见黄文权满脸堆笑道,“提辖大人您瞧您这话说的,就算小种经略相公不知道俺家弟兄的为人,您还不了解吗?”
说罢,黄文权就像变戏法似得伸手往酒桌上一伸再一收,一只红布荷包便出现在酒桌上,黄文权再冲鲁达微微施礼道,“还请提辖大人替俺们在小种经略相公面前美言几句。”
鲁达的面色这才一缓,拿起荷包微微一掂,点点头道,“那洒家便替你通融几句罢。”
黄文权连连拱手道,“多谢提辖,多谢提辖。”
鲁达将荷包揣入怀中,冷不丁又问道,“你们何时再出发?”
黄武权接道,“提辖大人问的真巧,明日一早便去,提辖如果明日此时再来便见不着小人了。”
鲁达点点头,“洒家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们。”
黄文权笑道,“提辖大人言重了,能为提辖大人效力是俺们兄弟的福气,请提辖大人尽管吩咐。”
鲁达一指郑飞,“明天去的时候带着俺这兄弟一起去。”
黄文权和黄武权俱是一愣,黄文权道,“这位郑……郑兄弟也要去西夏?”
郑飞这才起身抱拳道,“正是,我有点事要去一趟西夏。”
黄武权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郑兄弟去西夏是要……?”
郑飞看了一眼鲁达,鲁达立刻心领神会的冷哼一声,“我家兄弟自然是有要事,怎么?还怕洒家害你们不成?”
黄文权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提辖误会了,现在不比以往,边境更加紧张,一路之上马贼也愈加猖狂,我们是担心这一路不太平耽误了提辖大人的事。另外……,商队里突然多个生面孔只怕西夏那边……”
黄文权看着鲁达和郑飞歉意的一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鲁达刚要变脸,郑飞立刻抢先道,“一路之上,我绝对言听计从,绝不生事!”
黄文权脸色一缓,笑道,“如此便好,郑兄弟明日一早来此便可。”
006,西夏夕阳无限美,观瞧却遇追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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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头,郑飞拿起羊皮水袋咕咚咕咚狂喝了几大口水,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想不到这黄家的商队规模当真不小,十几条精壮汉子一人一匹高头大马,另外还有十几条汉子驾着马车,车上净是酒、茶、丝绸等宋朝特产。
黄武权骑马行在商队的最前列,而郑飞则被安排在了商队中间位置,明着是这里处于整个商队的最安全位置,暗着这里也是最不容易生事的地方。
郑飞自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让我跟着能搞懂你们是怎么贩卖私盐的就行,别的我才没兴趣。
这已经是离开渭州的第七日了,听黄武权说,还要十日才能到达此行的目的地—西城榷场,到了那里,这些酒、茶、丝绸等物不出几日便能脱销,到时候才是此行最大的目的…青白盐!
自从三日前离开大宋的边境,商队已经碰见了数次西夏的巡逻兵,这些西夏兵一个个明显比宋军要凶悍一些,草原彪悍之风一目了然。
刚开始遇到西夏兵时郑飞还不由自主的小紧张了一把,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倒令郑飞大吃一惊。
只见那些巡逻兵见到黄武权居然都是面色一喜,像老熟人般的说说笑笑,若不是最后黄武权都要送上一包不知分量几许的银子,郑飞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重新见面。
渐渐的郑飞终于懂了,黄家能做这走私的买卖,大宋那边要打点交“红利”,西夏这边自然也要一样。
原来大家都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取所需罢了。
郑飞不禁心中感叹,原来从古至今,“海关”都是最吃香的。
只可惜……,郑飞心中一阵小小的期待,这趟不知有没有机会能一睹“铁鹞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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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抬头望去,只见前面是一座乱世岗子山,商队已经在黄武权的指挥下开始安营扎寨烧火做饭准备过夜了。
郑飞是“客人”,不需要做任何活,此刻闲的无聊,准备上山登高去欣赏下大漠落日风景。
黄武权见郑飞一路之上极为听话,知道他是个有分寸之人,此地不远便是一个西夏边境军大营,向来没有马贼出没,便同意了郑飞的要求,只是叮嘱早些回来吃饭,有事立刻往回跑。
郑飞骑着马,晃晃悠悠的爬到小山头,此刻眼前是一眼望不到便的戈壁,天边的夕阳一片红彤彤,燃烧着壮观的火烧云。
但郑飞的心情,却没来由一片黯淡。
爸爸妈妈,一千年后的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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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终于快要落下了,天色渐黑,郑飞掉转马头,顺着原路返回。
路上要经过一个山匝口,就快要到山匝口时。
突然!
“杀……”
耳边突然听到一丝微弱的声音。
郑飞一愣。
什么动静?!
郑飞拉住缰绳仔细倾听。
除了微微的风声,一片寂静。
“莫不是听错了?”郑飞暗道。
想罢,郑飞正要重新策马前行。
“让你跑……”
这次郑飞彻底听清了!
周围不知何处果真有人在喊!
郑飞屏住呼吸努力倾听。
这次听的更加清楚了,不只是有人喊叫的声音,还有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郑飞心中一惊,立刻想起了黄武权最严重的警告之一:马贼!
大宋境内有清风山,梁山泊,二龙山一类的山贼好汉。
西夏境内一片大漠戈壁,也自然有马贼。
这些马贼成群出没,专门劫杀来往的商队。
好一点的只要交点保护费或留下一定数额的货物便可无事放行。
但很多马贼却是毫无道义,遇到商队就会赶尽杀绝抢尽财物!
上一次黄武权便是碰到这种马贼后搞得人财两空,所幸捡回一条命。
此地不是有兵营驻扎吗?怎么还有马贼敢来?
郑飞心中郁闷,暗道,不是吧,老子这么倒霉?早知道不来看什么狗屁风景了。
谁料到,还未等郑飞郁闷完。
自前面拐角处突然窜出一辆马车,正被两匹马拉着狂奔而来。
马车上似乎坐了一个彪型大汉,郑飞仔细一看顿时又是一惊!那大汉竟是满脸的鲜血!
紧接着。
紧随马车之后,又有三匹快马出现在拐角,每匹马上还都有一名黑衣持刀的大汉。
郑飞一看便明白了…三个黑衣人在追前面赶着马车的汉子。
郑飞想跑,但一想到自己刚刚才学会没几天的骑术,自己的坐骑也已累的够呛,跑恐怕是不行了。
或许他们不是马贼呢,郑飞暗道。
郑飞赶紧拉着马头闪到路边,心中默念,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三个黑衣中一人突然将手中的刀往前掷去。
那大刀居然唰的一声便插入马车一侧的车轮内。
车轮被钢刀一别,木质轮毂竟瞬间解体。
马车骤然失去了这一侧轮毂的支撑接着就是一翻,凌空翻了两圈落入路边的乱石之中。
那彪形大汉也自马车上滚落,重重的砸在满是乱石的路边。
在郑飞的目瞪口呆中,大汉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在郑飞身前停住。
郑飞的马匹受到惊吓,两只前蹄高高抬起,郑飞猝不及防,一下子便被晃落马下,重重的坐在地上。
而马儿居然一转头,发疯似得跑走了。
郑飞欲哭无泪……,祸不单行啊,这下想跑都跑不了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几个黑衣人冤有头债有主有事没事也别往老子身上来了。
与此同时。
那三个黑衣人也拉住坐骑,齐齐下马,拿着钢刀便朝郑飞与大汉走来。
大汉痛苦呻吟一声,抬起满是鲜血的头朝着侧翻的马车方向痛苦哀嚎一声,“娘!”
那三个黑衣人来到大汉身前,其中那掷刀之人冷冷一哼,“让你再跑!”
那大汉转过头来,撕心怒道,“姓孔的!你我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往日并不曾有所得罪,为何要对我王某人赶尽杀绝!”
那黑衣人冷冷道,“太尉之命,孔某不敢不从,孔某眼中只有太尉,你得罪了太尉,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你自行了断吧,至于你娘,待你了断了自己我自会过去看看,死了就死了,没死我自会给她老人家一个痛快。”
黑衣人说罢,抬头看了看已经看傻了的郑飞,皱了皱眉头道,“哪里来的小子,一起杀了!”
郑飞心中大惊!这都是些什么人,明明不是马贼,行事却比马贼更恶毒。
而且这三人明显都是高手,凭郑飞刚刚学的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对手,此地距离黄武权等人还很远,想他们来救也不可能了。
郑飞的心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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