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
‘我要!’
‘我的!’
‘是我的!’
吵杂诡异得声音令他不寒而栗,他随着声音靠近蓝冰入睡的卧室,小心的掏出枪轻轻扭开门。
在他眼前,竟然什么都没有,只有像死了般沉睡的蓝冰!
可是恐怖的声音吵杂不停,好像就在耳边响起。而且声音似乎不是一个声源发出,好像无数透明人在空中、地下争吵。
‘这具躯体是我的!’
‘我要!’
‘是我的!’
‘我的!’
‘是我的!’
忽然,一个黑色短发少年从空中逐渐显露身形,蓝项择被这异象吓得张大嘴。
“我还以为一定早被恶灵占据,忘记了还有‘他’的护符保护这具容器。”妖异的声音笑道。
“咦?”
蓝冰被声音吵醒,张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一个悬浮的人,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空中的人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
“本体不在,居然又从空壳里生出新的魂魄?好顽强的生命力。”夜说着突然朝蓝冰身上一扑!
蓝项择想阻拦,却无法移动脚步,因为更诡异的事情发生!黑发少年在扑到蓝冰身上一瞬间消失,紧接着蓝冰眨下眼,原先纯真的目光变得妖异莫名难以形容。
蓝冰从怀里掏出一束被灰尘裹住的头发,原是她怀中藏有金达头发的香囊。可惜香囊无法承受过大的能量入侵,化作灰烬。
她转过头,冲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蓝项择轻轻一笑。
“抱歉,借用下这具容器。”
说着蓝冰像一开始黑发少年出现的时候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蓝项择的嘴仍然没合住。
“我在做梦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只能用噩梦来形容。
被带走的金达被浸泡在溶解液里,美军试图将他的精神体——灵魂从躯体上强制抽离。与他一心相连的夜对此的震怒无以比拟,再加上他借用了世上最嗜血的躯体,因他的愤怒引发的惨剧可想而知。
事实上蓝冰并不残忍,她只是将杀人当作一种艺术宣泄,将死亡当作唯美来崇拜。她带给人的战栗,每每由外至内渗入皮肉。好像用鲜血在人皮肤的花布上作画,给人心灵的震撼,甚至让人忍不住被这种震荡夺取心魂开始追随她的脚步。
与蓝冰不同,夜带来的恐惧是发自骨髓,这是任何一种求得生存的生命都能从灵魂深处感觉到的危机!
夜没有杀人。
事实上,美军基地里对敢于尝试用金达作试验的科学家们都活着;但是他们现在全都像是中了致命的毒素,表情痛苦浑身痉挛得躺在地上抽搐。
“既然你们想知道灵魂被抽离的感觉,自己试试就好了。”夜如是说。他竟然将科学家们的灵魂直接从肉体剥离,在他们的灵魂上尽可能施加最大的痛苦折磨他们!
至于一开始绑架金达的下属士兵,夜只是用异能将他们身周用泡状薄膜包起,抽调里面的大部分空气。常温下的真空状态犹如高压锅,还未窒息之前士兵们既已皮开肉绽浑身半熟。
可惜的是罪魁祸首昱与协助他捕获金达的两个属下因其他事务并不在此,否则一场世纪大战在所难免。
最后还是虚弱的金达制止夜继续暴行,要求夜带他赶紧离开。夜对于即便他使用蓝冰的躯体金达仍能认出他非常满意,于是勉强同意金达的要求。当然,等什么时候瞒着金达回来继续惩罚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则是另一回事。
金达看着满地翻滚痛苦不堪的人们,其中几个浑身烫伤,还有一个由于高压原理内脏压力过大眼球凸出肚子从内部爆开,血肉横飞十分可怖。最令人难受得是即使这样人仍然还活着,金达感到一阵不适几乎要吐出来。
“这番景象令我通体舒畅,看来还是我比较适合做指引毁灭的那一个。”夜笑道。
金达却笑不出。
他知道无法阻止夜的愤怒与报复,他能做的仅仅是尽量让夜赶快离开。
幸好,夜一般只能借用他的身体出现,幸好夜无法脱离他的体内。否则以夜的性格如果他拥有活生生的身体……想想实在太可怕!咦?不对!现在的夜明明正抱着他离开美军的医学研究所!夜现在的身体从哪里来的?
金达瞪大眼睛瞅夜,仿佛看到一个怪物。
“终于发现了?我借用我们老朋友的躯体。十分合适,我都舍不得离开了。”
为什么夜的笑容有点熟悉的渗人感?莫非是——
“是恩人的身体?”金达惊道,面孔遗忘症的他居然能猜出这具躯体属于蓝冰实在不简单。
“嗯。她不在,反正这具容器空着也是空着。”夜的语气似乎不怎么在意。
“不行!你必须把身体还给恩人!”金达挣扎的挺起身用手揪住夜(蓝冰)的衣领叫道。
夜突然笑得比刚才还渗人百倍。
“别乱动。使用这具身体——接近你的时候没来由的异常兴奋,随便乱动可能会出意外。”
“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最后一句为什么有浓重的鼻音?金达寒……他忽然发觉使用蓝冰身体的夜要比蓝冰本人更危险。恩人只是说说或者揩揩油而已,从来不太过界;可是夜犹如漆黑漆夜般深沉的眼中有太多东西,深沉得渗人。金达突然发觉就算他被人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也没有面对现在的夜这么恐怖。
呜呜呜~~恩人,救命啊!!!
~~
蓝冰——‘刚才有一阵非常舒服的感觉,又忽然变得兴奋,最后又有些无力感。怎么回事?这两天怎么老有奇怪的感觉?’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背弃自己先一步享受到怀抱美人的‘福利’,她一定会后悔在死之途的幻境中呆太久。
可惜她并不知道。
所以,她仍沦陷在幻境中。
渡边惠十分不安。
她正怒火冲天同时又非常担忧的乘飞机冲往某个地方。
回到三小时前,她像往常一样用金达特制的联络器与金达联络,可是金达的联络器居然无法接通!当然,在紧接着的一小时过后来了一通电话,同她解释金达现在没有危险,要制作新联络器大概要一两天时间,要她不用担心。
可是……可是!为什么打电话通知她的人是蓝冰?!就算她死都忘不了那个变态的声音!天!不会趁着金达单独旅行,那变态把他生吞活剥了吧!
曾记得,变态一挥手金达的一束头发飘然而落。
论暴力金达肯定无法斗过变态。
曾记得,变态带着十分恶心,令人鸡皮耸立的笑吻了吻手中金达的落发。
变态肯定在图谋不轨。
还曾记得,她曾看到变态将金达压在床上的镜头,自己当时还差点被变态的卡片毁尸灭迹!
……!!
太多了!劣迹多到令她不想回忆!混蛋!本来以为变态结婚后会老实点,不就是她还没和金达死会,这家伙想趁虚而入——不,就算死会变态仍不怎么可能放弃目标;金达就好像那小鹿班比,任何一条(色)狼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定不能让变态得逞!’抱着如此决心的小惠从经纪人处弄清金达所在(利用从前植入金达体内的GPS),推迟所有的演出安排尽可能以最快速度赶往金达所在的柬埔寨。
在接近密林般的深处,她徒步扛行李又走好久才到达附近的村落。听说有一对过路男女借住在村人家,她立即一路打听找上门去。这时候距离她接到蓝冰电话已经整整一天过去,现在已经是次日清晨。
希望能赶得及……小惠自我安慰着。
“你是说那对夫妇啊?他们就借助在我家。你是他们的朋友?”房主对惠说。他是当地村干部,算是一位家中略有小产业的热情中年男子。
一定赶得及……这样想的她有点绝望,笑容犹如石像般僵硬:“我是他们的朋友,我现在想见他们。”
“这个时间不大好,每天早晨这个时候他们的房间里常传出那种声音。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既然是朋友,最好别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们。”房主笑得十分暧昧。
小惠的发根部直竖,周围散发出股可怕的气!她的眼神更是可怕到吓人,好像希腊神话中能用眼神把人石化的女妖美杜沙。房主打个冷颤,似乎察觉出其中的微妙连忙自告奋勇带小惠去见他们。
‘三角关系?最近的年轻人——实在太有趣啦!’房主十分兴奋的暗猜,决定弄清缘由后将这当作本村最新八卦散播出去。
房主带小惠来到金达他们借住的木屋,只听屋内传来很大的响动。
“住手!啊!太疼了!”金达凄惨的哀求着。
“别乱动,否则更疼。”蓝冰冷冷的回答。
“唔!疼!”可怜的金达惨叫。
“忍一下就好。次次都喊疼,最后你还不是觉得每天都这么做才舒服。”蓝冰劝说。
“不要!你好用力!我自己来!”金达上诉。
“再不老实我比刚才更用力。”蓝冰驳回。
偷听中的屋主已经开始流鼻血,小惠气得嘴都歪了,一脚把木质房门踹开,力道之大差点弄伤自己的脚。
只见屋内的木床上,蓝冰正以跨坐姿势压制住爬在床上拼命挣扎的金达。
“给我住手!死变态!!!”小惠当即暴走。
只见‘蓝冰’不解的扭过头,手持一把木质梳子,金达的青灰长发还有一大束挂在梳子上。
~第十九章 走出幻海~
头发被扯到疼得呲牙咧嘴的金达也是满脸不解,他不晓得‘蓝冰’与小惠通过话,所以他不知道小惠会来。
十分钟中场休息,小惠总算弄清楚前因后果。
“总之,现在的蓝冰不是蓝冰,而是夜。”小惠总结。
“嗯。夜,你赶快把身体还给恩人。跟你讲阿惠,夜一有身体每天欺负我!!”金达绘声绘色假哭控诉。
夜不懈的斜金达一眼:“那你说说看是谁每天不梳,头发都打成结?非要我逼你,你还好意思说!”
金达哭:“可是!可是好疼啊!人家自己梳都梳得很轻,哪有这么疼!你偏要梳那么用力。”
夜:“所以你每次自己梳头头发根本就没梳通顺!过去我在你体内时,每次得到身体主控权的第一件事就是替你好好梳头。现在可好,你一个人使用身体根本不知道保养。”
“别吵了。”小惠赶忙介入他们之中摆出阻止的POSE,“金达的头发以后由我来给他梳,夜,你赶快把变……蓝冰的身体还回去。”
金达可怜兮兮的眨眨眼:“可不可以剪短发?”
小惠鄙视:“你忘记你的头发剪短后每次都突然长特别长?”
金达:“可是最近都没有变长,就连换成夜使用我的身体时也一样。”
夜突然道:“那是因为我们的器承受的极限临近。撒旦的躯体——最合适我们的器被我们的母体取走,再不尽快找到其他合适的容器我们很快将回归本源。其实我们早该回归,在这个不需要指引者的时代继续存在逆反了自然流程,我们应该抛弃实体束缚。”
金达少有的忧郁:“我知道。可是,我——不能。”
他下意识看一眼小惠,小惠一阵感动。
“无论如何,夜你先把恩人的身体还给人家。”金达建议道。
夜轻笑:“不行。其一,蓝冰的灵魂迷失在生死交界处,在她的灵魂回来前这具容器是空的。许多恶灵都在窥测这具容器,如若不是之前有她祖父给她的护身符她的身体早被占据。可是护身符在我进入她身体的时候由于我的入侵能量过大已经毁坏,现在我要是离开,这具容器一定被恶灵强占。”
小惠和金达一起出冷汗,蓝冰那么强悍可怕变态的身体要是再进入个恶灵……不可想象!世界会变成地狱!
夜接着说:“其二,由于她的生命力强,根据她的大脑记忆从她身体中生出新的灵魂。或者说残留在她体内的‘人格’由于主人格不在而苏醒更为确切。还记得我们的容器为什么容易崩溃么?因为我们两个的灵魂在同一具容器内,容器无法承受过强的‘气’而导致急速衰败。所以我们的寿命只有寻常人的一半,甚至更短。”
听到这里小惠心惊,不由伸手拉过坐在她身旁的金达的手紧握住。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她身上。如果任由蓝冰的躯体由她残留的人格驱使,人格会随着外界环境逐渐成长成熟,拥有完整灵魂。这时候如果蓝冰的灵魂从生死交界回来,就再也无法回到她原先的躯体上。或者和我们一样,同一躯体拥有两个完整灵魂,最终导致躯体崩裂。更何况她来自‘外世界’,她的气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人都强烈,这个世界的身体她从小一直使用了很久,所以勉强能承受她的气。可是一旦有两个灵魂,恐怕她强烈的气会导致她的身体炸成四分五裂。”
虽然小惠和金达不明白夜讲解中的外世界是什么,但是光听最后‘四分五裂’就够让他们难以承受。更何况金达之前见过夜用异能使敌人的身体爆炸,金达光想象‘四分五裂’是如何血肉横飞的情景就胃里翻动。
从前,在他被金恩的催眠唤醒毁灭者的觉悟,假装记忆停留在孩童阶段时他也曾杀伤过人。当时他想逼自己扛下属于自己的命运,到现在他都为那时所作的事后悔。但是那时他都尽量一击毙命,或者不伤要害保全茉莉性命;然而夜用残忍手段折磨人却是他不能容忍的。因此,他宁可忍受身体的病痛,承受命不久矣的事实压力,让夜永远和他公用同一个身体从而阻止夜的暴行。可是让别人和他承受同样的身体崩裂的痛苦,哪怕是十分之一都是他不能容忍的,更何况要眼看恩人四分五裂。
“你说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做能帮恩人?”金达冷静一下,严肃问道。
夜摇头;“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静静的等待。”
“等待?”小惠反问。
“对。只有蓝冰自己走出生死交界处的幻境,我们才能帮得上忙。她是个坚强的人,我信任她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她可是他千百万年才挑选出的守护者,他的可爱死神。“而且我想,有人能在此时帮她,我们只要静待她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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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端上早茶,正瞧见他的主人将披在肩上的青色风衣穿上。
“您要出去?”
“不。一会儿有点冷。”
是要变天么?侍从没反应过来。
青衣人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这时候侍从手中盛满咖啡的杯子开始颤动,与托碟相撞发出激烈的碰撞声,杯中咖啡泼洒出来,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弥漫。原来那不算是一杯咖啡,称之为酒更合适,那是一杯纯正的蓝山咖啡。
一种奇异的气氛弥漫,侍从不敢做声紧张的盯着自己的主人,顾不上滚烫的咖啡是否泼洒在自己的手指和皮鞋上。
一阵强风冲开门窗扑面而来,丝丝凉意拍打在侍从脸上。侍从这才明白青衣人为何要穿风衣。
“你所看到的全是虚伪。”青衣人突然开口默念。
“全是虚伪……”
“全是虚伪……”
奇怪的是明明在房间中,似乎又如置身层层山谷中无限回音响起,逐渐传播到遥远的地方。
当青衣人再度张眼时,风停了,奇异的气氛也消失无踪。
侍从满脸好奇,等着主人解释。
“刚才响起的是时空之风的一种,打开一个下层世界的通道我还是可以做到。”青衣人轻松笑道。
侍从崇拜极了:“您去能打开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