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一丝杂质的白。
柯朵一双黑眸转了半圈,咧着大大的嘴角,“好,那就先不这么叫了,不过也是早晚的事儿!”
袈蓝也不言语,将白玉小心收好。
“小姐,梳什么发式好呢?”央紫一下一下梳着袈蓝的发。
“随意束一下就好。”
当袈蓝再次出现在叶苍面前的时候,没了昨日的日月争辉,只是略施粉黛,一身水蓝色的烟笼菱纱霓裳,黑发于肩下的位置随意束扎,两绺儿黑发拂过两侧面颊顺肩而垂,无钗无饰。可就是这简单的装扮却淡淡的散发着月光之气,星辰之灵。
“少爷,有好多人把院子包围了。”柯盏推门进入,朗声道。
“吵什么吵,一大清早就吵。我们小姐最讨厌叽叽喳喳的‘麻雀’了!”央紫娇眉一横。
“你!哼!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你这黄毛丫头计较!”
两个小孩子怒气冲冲的样子逗笑了叶苍、袈蓝和红杉。“好了,吃早饭了。蓝儿,快来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一边说一边给袈蓝布菜。
“嗯,很不错。”袈蓝一小口一小口咬着。
红杉看着叶苍无所谓的样子,又看看袈蓝云淡风轻的吃了早饭。不禁在心里轻叹,这两人还真是像啊!都被包围了还这副天不会塌、地不会陷的模样。
“红杉,你可得多吃点,饿着肚子怎么打架啊?咱们一会儿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说着,叶苍便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红杉的碗里。红杉在心里嘀咕:“您老人家还知道有一场硬仗要打啊?那您老人家还拿出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想着便没好气地戏言:“那还麻烦少庄主多吃点,一会儿多出点力。您老人家可是这里唯一的男丁,打架这种事该不会让我们这种弱小妇孺抛头露面吧?”言毕,笑盈盈的又把那块红烧肉夹还给了叶苍。
叶苍摸摸鼻子,这红杉的小嘴还真是越来越利了。
红杉的话惹笑了袈蓝,心里想这红杉还真是有趣。
红杉正色,问袈蓝:“你也不担心?”
袈蓝莞尔,“顺其自然就好。”
红杉挑眉,这个口气怎么和某个喜欢穿白衣服的人有点像?
叶苍嘴角的笑容又了几许,漆黑的眸深如浩海。
看到自家少爷的笑容,柯盏、柯朵对视一眼,吼吼,又有好玩的了耶……
“出发。”懒洋洋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戏谑与欢愉。
袈蓝实在是无奈,凭着几人的身手想要躲开包围的人安全离去自不是什么难事。可她实在是没想到这叶苍居然……居然……
八匹纯白骏马拉着一辆十分奢华的香车。层层叠叠的幔帐半遮半挂,四角悬着十数香囊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车内地面被撒上厚厚的花瓣,竟是蓝色的兰与纯白的百合。将这两种高洁之花踩于脚下,是在告诉所有人这兰与百合都比不上车内的人吗?袈蓝望着这几经没过脚面的花瓣十分无语。似乎怕有人不知道这辆香车似的,又于香车四周挂着数百银铃,轻吟浅唱。清风拂过,芳香四溢,几朵或蓝或白的花瓣于风中飘曳。
香车外,红杉、柯盏、柯朵及央紫骑于四匹领头的白马之上。香车内,一身蓝衣的袈蓝依偎在一身白衣的叶苍怀中。男子妖魅,女子清冷。的确,高洁的兰与清纯的百合也只配匍匐于二人脚下。
神秘的白衣男子为博红颜一笑,燃放一整夜蓝色烟火的事早已传遍一整个西晋皇都。人们还没有从昨夜的炫美中缓过神来,又被这奢华绝美的香车震了三魂,晃了七魄。
再望向香车内似妖若仙、似灵若魅的二人,不禁唏嘘。这二人分明是画中之眷侣,九霄之传奇。所谓的天造地设便是指此二人吧!
感受到车外众人或羡慕或祝福的目光,饮尽杯中仙酿,望向那近在咫尺的倾城之容,叶苍醉了。
“我的蓝儿可真美,不知蓝儿可愿与叶苍乘着这香车一直走下去?一生一世一双人,演绎一段不朽传奇?”
淡淡的馥香,铃儿泠泠作响。
远了,一切都远去了,没有什么香车,没有什么馥香,铃儿也无了声息,四周喧闹的人群也渐渐远去。没有声音,没有画面,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袈蓝自己一个人。
望着袈蓝几经转变的眸,叶苍如墨的眸子又深了几分,握着袈蓝的手始终不放。对上深不见底的眸时,袈蓝眼中复杂的情愫缓缓褪去,重获清冷。朱唇轻启,刚欲言却被叶苍打断。
“好了,我不逼你。相识不过短短一朝而已,我的小蓝儿还不知道我的心呢!不急!不急!”叶苍换上戏谑的语气,再饮一杯仙酿,却满嘴苦涩。
“一朝足矣。一人独酌未免单调,蓝儿抚琴助兴如何?”袈蓝偏了头,如锦似缎的黑发撒了下来。
荧荧光兮,灼灼目兮。
“蓝儿懂琴?”
“略懂。”抿嘴一笑。
“好!叶苍一定用心去听。”
纤纤玉手抚上古琴。第一个音奏响时,仿若一滴水珠坠入清潭。空灵之音悠长婉转,时而莺语叮咛,若蝶之私语;时而高山流水,似空谷之跌宕;时而哀婉凄凄,譬孤猿之独啸。樱唇榴齿,清浅低语:
清寒锁梦,佳酿弥香。
忆往昔,
宜嗔宜喜花间兮,若飞若扬池上兮;
春恨秋悲皆自惹,更是无可奈何天。
陨心玉,香车行,
蓝烟一夜倾城醉,自是月无韶光星无辉。
一朝一幕,一生一世,一双人。
天高海阔,云卷云舒,
自是风景如画人如空。
青冢一枚,黄土一抔。
何不御风归去?
入画,入景,入天涯。
空灵之音,泠泠之弦。迷了心魄,醉了一整条街。
白袖一挥,清风一掠。
顿时,香车之所有幔帐缓缓落下,将整个香车蔽遮严实。袈蓝收回纤纤玉手,缓缓回眸,望见那双漆黑的眸中满是火热。下一刻已被叶苍拉入怀里。袈蓝感觉得到叶苍这次的怀抱与以往不同,不是简单的拉进怀里,而是被紧紧的拥着。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疼。
“天高海阔,云卷云舒。自是风景如画人如空。世间繁华皆不过青冢一枚,黄土一抔。好!那我们便一起入画入景入天涯,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离了这尘世俗事,做一对笑望桑田的不二人。”
“你……当真愿意做不二人?”袈蓝咬紧了唇,心下一阵紧张,她原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有这样的波动,当她知道凡哥哥是自己的亲哥哥,而自己多年未见的亲生父亲为了自己儿子的锦绣前程大挥衣袖就决定把自己嫁了,娘亲转身离去……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只做袈蓝的不二人。”
厚重的幔帐隔绝尘世,一双璧人紧紧相拥。一曲琴一首词,让两颗本来相似的心找到归依。男子潇洒,女子清冷。却在相知的那一刻狠狠烙下彼此。许多年后,袈蓝才明白有的人一朝一幕的相伴足以胜却他人一生相处。
路旁三层高的酒楼上五道身影始终望着香车,幔帐落下时顿时收了心神。
雪饮红尘,云卷云舒天地间
“苗祯王论起武力,我们几个小辈自是不如,一会儿还有劳苗兄多多出力了。”段萧说道。这苗祯王自是愿以永世归顺东赫国为聘礼迎娶袈蓝的苗占。这苗占曾夺得过两届聚贤会的第一名,这一次因为过了年纪而未能参加。
“好说,只是杀了那小子之后该怎么办?本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除了东赫国太子,咱们可都是想要娶离尘公主的。”
古皋急忙道:“等杀了那小子,咱们再一起陪离尘公主入东赫,听东赫国国主的意思就是了。东赫国太子正在此,也正好做个见证。太子意下如何?太子?”
凤离凡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那首曲子那首词把袈蓝的心写得那么清楚。她是不喜欢皇室的,他早就知道的。这段时间以来她的人被锁在皇宫,可是她的心早就飞回袈谷了吧?宜嗔宜喜花间兮,若飞若扬池上兮……凤离凡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小小的人儿酣睡于花间,轻舞于清潭之上的模样。你是在怀念以前生活在袈谷中的日子吗?你的春恨秋悲都是我给你的吧……而你真的要和这个人一生一世了吗?真的不是赌气?
“离凡太子?”段萧又唤。
凤离凡缓缓从思绪中退出,重重叹了一声,对其余四人说:“抱歉,皇妹既然找到了她的意中人,我这做皇兄的自当祝福。”说完不理会众人的诧异,飞掠而下。修辰的眉不禁皱了皱。
“蓝儿,凡哥哥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红杉勒住马,回首望向香车。说实话她还真是不喜欢这幔帐落下遮住车内景象的感觉。
一只玉手缓缓掀起前面的幔帐,叶苍立即接手,将幔帐挂起。
“凡哥哥,请问。”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清冷的眸看不出悲喜。可一双手却在身侧紧紧攥着。忽一暖,一只大手便覆了上去,温暖逐渐渗入身体。
叶苍……
“现在,你眼里的我,是凡哥哥还是皇兄?”凤离凡几经犹豫终是问出了口。
“凡哥哥就是皇兄,皇兄就是凡哥哥。”
“你……当真要做他的妻?”
“是。”没有犹豫。
“好!”苦涩是什么滋味?凤离凡心里的苦涩已经持续了太久,他以为自己早已不能更苦更痛了,可是在这一刻浓郁的苦涩袭天蔓地。“如果离开你会快乐的话……凡哥哥祝福你……如果不开心了就回家,凡哥哥会一直在家等你。”而后又转眸望向叶苍,“叶苍,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存了什么心。但既然蓝儿选了你,我就不允许你伤她,你若伤她我凤离凡上天下地定不饶你!”
“呵,我叶苍自会疼自己的媳妇儿,不劳大舅子费心。”
“离尘公主,叶兄,修辰在此真心祝福二位笑傲天地间,做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修辰缓步行至车前。
“修辰太子的神态似乎并不好,可是中了毒?”袈蓝目光转向修辰。这修辰似乎和其他皇子不太一样,明明是洒脱的人可偏偏是皇室之人。袈蓝心里这样想,殊不知她这一问让身边的叶苍和修辰同时一愣。叶苍眯起眼睛,自己还真是捡到宝了。
“有劳公主费心了,这毒是自母胎便有了的,修辰早就习惯了。”修辰也是很诧异这公主居然一眼就看破了自己是中了毒。
“果然,看皇子面色想来应是极寒的毒,这是几副霜露丸,虽不能解了这毒,但可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发病时的痛楚。如果皇子信得过袈蓝,便试试这药,倘若有效便让皇子身边的大夫依了这药再炼几副。央紫。”
“是,小姐。”
金莲点地,身轻如燕。娇小的央紫已从袈蓝手中取了装有霜露丸的白玉瓶交于修辰手中,又眨眼间飞回马上。
“多谢公主。”罢了,这样的女子是自己留不住的,倒不如做个朋友。
“看来,我叶苍还真是捡到宝了,蓝儿你还懂医?”
“略懂。”
又是略懂?叶苍挑了挑眉,这样都算略懂?那什么算精通?
“这是什么意思?”三人从楼上掠下,苗占为首,咬牙切齿的问道。这凤离凡居然临时变卦,还有这修辰居然也撒手不管了。姑且不说这修辰,可凤离凡是代表了东赫国的意思,那今日这事还真是难办了。
“我东赫国公主已选了驸马,几位有其他意见?”冰冷的语气让袈蓝轻叹,这个样子的他真的越来越像一国之君,但是也越来越让她陌生。
听了凤离凡这话,苗占、段萧和古皋三人自是明白这是东赫国的意思了,不禁犹豫起来。段萧脸色几经变幻最后说道:“既是如此,段萧便在此祝贺东赫国了。”言毕,却未走开,明显一副看戏的模样。
古皋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唉”重重叹了声,也不言语退到段萧身边。论国力,北溱国比不上东赫国,就算东赫国不插手。论武力,自己也比不过叶苍。那不如也看戏算了,反正会有出头鸟……
苗占心里十分不爽,望望凤离凡和修辰二人,此二人满脸警告之意。再望望段萧和古皋二人,这二人又故意偏了头,似乎没他们什么事儿似的。事到如今,能怎么办?让他逆东赫国的意?这根本不可能,或者说在现阶段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再望向香车内的那一抹醉人的蓝色,苗占握紧了拳头。不可能!决不能让这样的女子成为别人的禁脔!
“哼,不是我苗祯国有其他意思,只是东赫国国主十分疼爱离尘公主,一国驸马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叶庄,你说自己是叶庄的人就是了?有什么证据?不如就让本王试试这个小子够不够资格!”言罢,上前几步,拦在车前。
“蓝儿,你说如果走在路上突然有条狗拦路该怎么办呀?”不理会苗占,叶苍转而问袈蓝的意见。无论是冷嘲还是热讽,叶苍的语气总是那样轻。
袈蓝皱了皱眉,似乎真是认真考虑了下,然后说:“如果是我的话,那就绕路呗!”
“啊?”叶苍眼中有惊有意外也有几分欢喜。“我也正有此意!红杉,咱们绕路。”
“好。”也不废话,红杉拽了马缰,硬生生是换了方向。管你什么皇子、太子、国主的,少庄主说了绕路,那就绕路回庄呗!
一团火在苗占的心里烧,从小就是最宠爱的皇子,十六岁领兵上战场,二十二岁登基为皇,如今二十六。无论是赞扬还是拍马屁他听得多了,可是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放肆的侮辱他!居然敢……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当着几国皇子的面前骂自己是狗!如此奇耻大辱他怎能忍受!
“臭小子!拿命来!”
望着转了方向的马车,脚下用力竟是飞身追向香车。香车内,叶苍发现车后苗占意欲时,携了袈蓝飞出车外。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只见华美的香车刹那之间被毁,苗占立于废墟之上且满脸怒气,而叶苍已携了袈蓝稳稳立于远处。
那些花瓣入了尘,随了土,零零落落,破破碎碎。
“可惜了。”袈蓝不禁皱眉。
叶苍自是把袈蓝的神色收在眼里,“蓝儿,看来我们遇上的是只疯狗,咱们都绕路了,它还穷追不舍。你说这可怎么办好?”
“自是撵了。”
“可是,好似撵不走。”
“那就乱棒打死好了。”娇眉微皱。
“好!我家蓝儿说了要乱棒打死你呢。”是笑呵呵的口气可是在旁人听来却那么不好笑。“蓝儿,在这等我。我去打狗!”
“好狂妄的小子!今日本王就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长剑出鞘。
“呵……”叶苍冷笑一声,缓步上前,仿若闲庭信步一般。苗占早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也不等待长剑直指叶苍,叶苍脚步一错偏偏躲开,苗占再次持剑砍来,叶苍又一转身,剑再次落空,劈、刺、撩、扫、斩、点……苗占每一招都透着杀意直指叶苍要害,而叶苍却好似并不在意一般每次都只是一侧身、一后仰、一换步便轻易躲开看似十分凶险的招式。这一交手,苗占心里也是十分震撼,对方的反应速度实在太快,心下越惊招式却不放松,深知此时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哼!臭小子你就只会躲吗?”
叶苍跃起躲过苗占的一招扫剑,落地处刚好是香车被毁之处。“那就不躲了。”依旧是带笑的模样,弯腰,捡起落于地上的香车的幔帐。那香车的幔帐是纯白之色,且是上好的绸缎,每一条又是极长极厚的。
“可惜了……”一袭白衣,手中又扯着纯白的绸缎蜿蜒于地,一阵轻风掠起几瓣花瓣,面如皓月,一双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嘴角偏扬,好一副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