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会儿,宝嫃就又问宝嫃如:“你最近是去县衙了吗?怎么这回有空?”
宝嫃如得意地摇头晃脑,道:“姐,告诉你,今儿买糕点的钱还是我拿的呢,县衙的活儿不打紧,我都买好菜了,晌午回去做饭就行了。”
宝嫃道:“那县太爷还好伺候吗?”
宝嫃如听了就噗嗤笑:“好伺候好伺候,就是人呆酸了点……”忽然又问道,“对了姐姐,你认得他吗?怎么他说……”说到这里,就又闭了嘴,眨巴着眼看凤玄,心里不知该说不该说。
凤玄见她们三个女人碰了头,宝嫃如更是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宝嫃也是喜上眉梢的,可当着他的面儿,她们似乎不能畅快说话,他便出了门,在外头亭子间坐着。
以他的耳力,隔着一扇窗户而已,照样也听得很清楚。
却听得宝嫃如放低了声音说:“姐姐,你真认识县太爷吗?”
宝嫃问道:“你怎么知道了?”
宝嫃如说:“还不是他说的……姐姐,你可不知道,县太爷好像很惦记你呢,你没瞧他提起你时候的那个傻样。”
宝嫃还没接口说话,李大娘训斥道:“阿如,你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特意压低了声音说,“让你姐夫听到,成什么话!”
宝嫃如又小声说:“娘,我小声点,姐夫听不到,不过我可没胡说……是真的嘛,县太爷提到姐姐的时候,两眼放光地,当时吓了我一跳,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后来才知道只是因为姐给他指过路,那人真是的……也不亏我说他傻傻地。”
宝嫃也小声说:“阿如,你不要这么说县太爷,他毕竟是当官的。”
李大娘道:“你看你姐姐,就跟你不同,你什么时候才能脱了这身孩子气,别总是大大咧咧地……这回若不是你姐姐说情,我跟你爹也不会答应你出去,你可要多留神些,别闹出什么事来!”
宝嫃如道:“知道了娘,我不知多小心,我在县太爷面前表现的可好呢,他一直夸我呢,还很喜欢我做的菜。”
宝嫃便道:“阿如,爹娘也都是为你好,怕你年纪小,在外头会吃亏。”
宝嫃如说道:“姐,娘,你们都放心吧,我不知多小心呢,我是去伺候人,又不是去当小姐……对了姐姐,县太爷说他还救了你,是怎么回事?”
宝嫃想了想,就说:“他说的大概是那天的事……”就把跟大妞姜娘子去县城,遇到杜小姐的事说了一遍。
宝嫃如听了,气道:“那个什么破烂小姐,什么东西,她才贱呢!要是我在场,非要撕烂她的嘴!”
宝嫃就笑,李大娘不免又呵斥宝嫃如。
宝嫃如却不服,道:“娘,你就是胆小,怕什么?不瞒你跟姐说,我听忠哥……就是县太爷身边的人说,县太爷正在整治杜家,而且是跟着杜家杠上了……哼,我看着杜家啊,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宝嫃却不知道这个,就惊奇地问道:“真的吗?”
宝嫃如说道:“当然是真的,别看县太爷傻啦吧唧的,可是这官儿当得还真不错,先前那些县官干不成的事儿他都敢干,瞅着这个份上,我也得给他做好吃的。”
宝嫃就哈哈地笑。
宝嫃本来想留李大娘跟宝嫃如吃饭,不过宝嫃如因为要去县衙,李大娘也不想麻烦宝嫃,就坚持要走。
留不下她们宝嫃也没有办法,只好约定改天也回娘家去看,依依不舍地把两人送到村口才回来。
如此一直过了四天,赵瑜在县衙里把有关杜家的罪证都收集妥当,照凤玄所说,派人送到府衙去。
府衙的批示在次日就派了下来,竟是对赵瑜的所做大为赞赏。
赵瑜心中半信半疑,但知府的公函既然这么说,他便也暂时放了一半心。
而后知府衙门公函又极快地来到,廖知府在公函中说:原来府衙的公差已经擒到杜虞,杜虞见了那许多的罪状,从强占田产到害人性命,皆供认不讳。
知府大人已经亲自往上递了奏章,只等刑部批示后便秋后处斩。
知府大人且又很是把赵瑜夸赞了一番,并且说会向吏部推举赵瑜不畏强权敢于为民出头的杰出政绩。
这决断来的雷霆万钧,让人猝不及防,赵瑜反复将那公函看了数遍才反应过来,一时太过惊诧了,足足过了半天才生出一份高兴的感觉来。
赵瑜高兴之余,又因吃了饱饭,喝了一盏茶,连夜就把那没完成的《乡野绮情录》修修改改地写了个大概,当天晚上,因为自己那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缠绵悱恻的感情纠葛而感动不已,相比较而言,被知府嘉许就有些不算什么了。
且说杜虞被捉拿,杜家慌作一团,百姓们则拍手称快,奔走相告,有人凑了一面匾给赵瑜,题了四个字:为民请命。
赵瑜一时有些欣欣然地,私下里又多谢凤玄,相谢之余,便道:“连捕头,杜家的事总算已经告一段落,王捕头也不能再作乱,剩下的只是东山贼人,幸好他们暂时不曾出来……我知道过几日,就是此地的五月大庙会,到时候会极热闹,不如连捕头也带家眷出来走走看看?”
凤玄听他这样说,便想到宝嫃如在他家里跟宝嫃说过的话,面上便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得跟我娘子商议,先谢过大人美意。”
赵瑜见他未一口回绝,便觉得有几分希望,他也颇为好奇,能把凤玄这样的人物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儿,便又撺掇说道:“本县请了个戏班,会上演一出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新戏,肯定极为好看,连捕头若是带家眷来,我给你们留两个前排的位子。”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晚了点,捂脸。。
貌似老虎弟吃肉吃的很爽快,为了避免太油腻,于是……=3=
65于飞:方宅十余亩
乐阳县大庙会这天,从县城到城郊娘娘庙的路上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宝嫃起了个早,把家里收拾妥当,就跟凤玄出了门。
这庙会是乐阳县很隆重的节日,正当农忙完了,就算是最穷苦的人家也会出来走一趟凑个热闹,怎么也要去娘娘庙拜一拜,祈求一下全家平安,福泰安康。
两人出了村儿,路上碰见的多半都是熟人,宝嫃就一一打招呼,又因路上人多,也不好骑马飞奔,就只徐徐地走。
有些人家,赶车栽了满车的亲戚朋友,有的人家,则是媳妇骑着驴汉子在前头牵着,你一句我一言,笑哈哈地,也十分快活。
凤玄见状,就叫宝嫃上马坐着,自己牵着马,宝嫃哪里肯,这马儿又不似驴,比驴高大许多,她这一上去,路上的人必然是要都看她了,是以宝嫃不肯去,宁肯跟凤玄一块儿走。
走了会儿,凤玄见时候不早了,也出了村口范围,大路宽阔,他便翻身上马,引宝嫃也上去,将她搂在怀里,赶马往前去。
那些路上的人顿时纷纷地看他们,宝嫃把脸埋在他怀里,只当什么也看不到的。
未几便到了县城,城门口也喧嚷不休地,守城的小兵见了凤玄,赶紧招呼行礼,又好奇地打量宝嫃,见他两个如此亲热,料定被他抱住的就是“娘子”了,可惜太害羞,看不清生得什么模样。
凤玄一路入了城,又沿着大道行了会儿,宝嫃从他怀中抬头往外看,却见满眼都是人,像是过年一样,热闹非凡。
宝嫃看了会儿,便又不敢看,因为她坐的委实太高了些,大街上骑马的也没几个,就显得格外瞩目。
凤玄见状便才翻身下马,又将宝嫃接下来,沿着大街慢慢而行,此刻还差一个半多时辰便是正午了,耳畔只听有人道:“都往南门广场去啊,那里起了戏台子,听说要演一出好戏!”
人潮便往那里涌去,连带着凤玄同宝嫃也往那处去,宝嫃害怕,就紧紧地搂着凤玄,生怕走散了,殊不料凤玄早一手把她的腰给抱得稳稳地,见她紧张,就低头说:“娘子,我们也去看戏吧?”
宝嫃答应,于是便随着人群往那边而去,走了一刻钟,就听到锣鼓声声响起,宝嫃喜道:“夫君,真的要演戏呢!”
她生得娇小,在人群中一挤,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当下在原地踮脚探头往前看。
凤玄在这里往前一望,他生得高,看的也比寻常之人远一些,当下便看清在戏台前方的位子上,有两人正在说话。
凤玄一看,心里就不喜欢,便道:“娘子,我扶你到马上看可好?”
宝嫃哪里肯,脸红红地摇头,只是抓着凤玄的袖子不放手。
凤玄无法,凑近了她的耳畔轻声道:“那我抱着娘子好吗?”
宝嫃愕然,凤玄却说做就做,手将宝嫃一抱,便将她举了起来。
宝嫃慌得叫道:“夫君,别别……”幸好周围的人也都各自热闹着,却极少留心到他们两人。
凤玄哈哈一笑,总算把宝嫃放下来,却将她搂入怀里:“怎么了?看到什么了不曾?”
宝嫃慌里慌张地,脸更红了:“夫君就爱胡闹,给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儿。”
凤玄道:“管他们做什么?”
两人说了会儿,凤玄就想找个让宝嫃舒服看戏的地方,正在打量中,却听前方有人道:“挤什么挤!小姑娘家的……”
而后却有另外一个粗噶的声音喝道:“闭嘴!你忠大爷也不认得,还敢出来横?三班衙役都得听我的!”这声音却是“霸气十足”的,先前那人就没了声响。
然后就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赵哥,你好生厉害,一句话就把人吓退了。”
那粗噶声音道:“这种人我见多了,也就是看阿如你是小姑娘家家地才发横,但凡是个爷们,他屁也不敢出一声。”
两人正说到这里,就听见宝嫃叫道:“宝嫃如?”
原来那说着话儿过来的,竟是宝嫃如跟赵忠两个,三人相见,宝嫃如正笑嘻嘻地,见了宝嫃更加欢喜:“姐,可让我找到你了,我一大早地就过来,到处溜达着找你呢。”
宝嫃笑道:“你找我做什么?”
宝嫃如道:“找你看戏啊,我给你留了个好位子呢!”
宝嫃很是意外:“啊?不过我不去,我得跟你姐夫在一块儿。”
宝嫃如就笑:“姐,你傻了不是?难道我不知道你是跟姐夫一起来的,我自然也给姐夫留了。”
宝嫃惊奇道:“你从哪里找的位子?我看前头好些人都坐满了。”
她姐妹两个见了面儿,叽叽呱呱地,说不完的话。
这边上赵忠先看见宝嫃,而后却一眼看到了宝嫃身边的凤玄,那时候宝嫃还没看到他跟宝嫃如过来,而凤玄的手还紧紧地搂在宝嫃腰间,宝嫃也正甜甜地靠在他胸口呢。
赵忠一看这个,就有点呆,脑子一时回不过弯来,心想:“难道这么快这小娘子就开始偷人了?不不不不对……”
赵忠细细地把以前看到宝嫃那“丈夫”的场景过了一遍,他不像是赵瑜,那时候他是看见过凤玄特意往那卖东西的招牌后躲了躲的,只不过他并没怎么留心,只隐约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想来……
宝嫃同宝嫃如在一块亲热说话的当儿,这边赵忠就同凤玄面对面。
赵忠张了张嘴:“捕头大人……这、这就是您的娘子吗?”
凤玄似笑非笑道:“是啊。”
赵忠震惊之余,哑口无言,却又忍不住说道:“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凤玄问道。
赵忠咳嗽了声:“没、没什么……”
怪不得这位捕头大人表现的像是个“妻管严”一样,家里头有这样的小娘子,如果换了他,他也势必要“夜不外宿”!
只可惜……他那位“痴心”的公子,真是白白地惦记了一大场。
赵忠想到赵瑜,心中升起一丝丝地同情,但那同情就好像朝露一样淡薄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地幸灾乐祸。
一想到赵瑜面对真相时候的模样,赵忠重新眉开眼笑。
这时侯宝嫃如已经跟宝嫃说的差不多了,见他们两个面面相觑的样子,便道:“赵哥你认得我姐夫啊?”
赵忠嗯嗯啊啊含糊其辞道:“是啊是啊,老相识。”
“是吗?”宝嫃如挠挠头。
赵忠本来想隆重介绍一番本县英伟不凡的捕头大人,可是却又不知道凤玄乐意不乐意给人介绍,赵忠知道此人是个不好惹的,于是格外小心,就把那番夸夸其谈给免了。
这功夫来的人更加多了,戏台边上传来的鼓点也一阵紧似一阵地,宝嫃如精神一阵:“姐夫,我刚跟姐姐说,我给你们找了个看戏的好位子,我们一起去吧?”
凤玄便道:“哪里的位子?”
宝嫃如张口:“前头的!”
凤玄眼神就有些奇怪,这功夫赵忠默默地给了赵瑜一刀,他小声地说道:“是我们老爷特意让留的。”
这么多天来这位精明强干的捕头大人一直在县衙里外出入,赵瑜对于他娘子的那点儿小心思,没来由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赵忠决定从现在开始跟赵瑜撇清关系:他绝对没有帮他们的县太爷打捕头大人娘子的主意。
“哦……”凤玄一点头,微微地笑,“那就去吧。”
一行人并一匹马越过人群,往前而去,中途遇到个县衙里的差人,赶紧过来给凤玄见礼,把那匹马替他拉了下去。
凤玄一心一意握着宝嫃的手,一行人来到台前,正好儿大幕也拉了起来,锣鼓喧天地,好戏即将开场。
赵瑜正在前头的贵宾座儿上东张西望,心里想怎么宝嫃如还没有把她姐姐叫来呢,正在把脖子伸的如填鸭似的,就看到赵忠跟宝嫃如两个打头,后面是宝嫃跟……
赵瑜的视线在宝嫃身上就停住了,甚至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宝嫃身边的凤玄。
然后在看到凤玄的时候,赵瑜心中只是奇怪了一下,怎么连捕头跟那小娘子一块儿来了,他到底没带他的家眷来吗?
然后赵瑜就迎了上去:“宝嫃……”
赵忠以光速闪到一边,开始目不转睛地打量赵瑜的神情。
却见他喜气洋洋地往宝嫃身边走去,目光左右一扫,没有看到她那个“猢狲精”一样的丈夫,微微地有些失落,然而那人不在跟前,又让他觉得起码不用让自己的眼睛受蹂躏了,只可惜那个“宝嫃”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凤玄在旁道:“大人,我带内人来给大人捧场。”
赵瑜的目光从宝嫃面上移开,看向凤玄:“啊……连捕头你也终于来了,哈哈终于肯带嫂夫人出来一见了吗?”
赵瑜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看了一番:“对了,嫂夫人呢?”
赵忠在旁边以一种悲哀跟喜悦交织的目光看着赵瑜,宝嫃如在他身旁皱着眉嘀咕道:“县太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没看见我姐?明明就在他跟前啊。”
赵忠淡定说道:“看是看见了,不过有些不太相信而已。”
宝嫃如道:“不太相信什么?”
赵忠道:“别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赵瑜的目光四处逡巡了一遍,没看见凤玄身畔三尺之内有什么雌性生物,唯一一个表现的有些“太过亲近”的,竟是宝嫃。
赵瑜的心“叭”地就漏跳了一拍,然后他的目光看向凤玄紧握着宝嫃的手:“嫂……”
“你们……”赵瑜头晕脑胀,只觉得呼吸困难,话也难说出一句来。
宝嫃看看他,又看看凤玄,似有些疑惑地:“夫君……”
凤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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