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别说这个了,倒是让各位奶奶听了觉得如梦是仗势欺人了。”如梦且转自己乖乖,喃喃怨道。
杨白笋可是正想解解气呢,一歪头瞧着如梦道:“如梦这怕什么,那小丫头我也是看着不顺眼,有什么样的主儿就有什么要的丫头,你且去为我教训教训她,还有画绢你也跟着去帮几把手。”那画绢真是上次抱在杨氏那里扔琴的小丫头,个头身板虽小,可是眉眼之间,一副嬷嬷相,听了杨白笋的吩咐,就像得了圣旨,快步走上到丹橘前,一抬眉毛……
第二十八章 丹橘受欺
丹橘瞧着那画绢的架势指定是要对自己动手了,便灵机一动,瞧着那边过来几个丫头们,“呜……”哇啦哇啦一声大哭之声,便大声跪地道:“各位奶奶饶命呀,饶命呀,葳蕤奶奶虽然重病了,可我好歹也得照顾呀,怎么也得送上一程呀,怎么可以放任她自生自灭呢?都说孙家的奶奶重情义,还请各位奶奶行个方便呀!”
这个哽咽,悲情的声音自是惊动了这西院子里的丫头家丁们,纷纷聚在石头后面偷偷看了起来,不时的怯怯私语。
画绢此时的手已经扬了起来。
“行了,这小丫头,挺会胡搅蛮缠呀,这次暂且饶了你,我们后头再慢慢来。”杨白笋冷目说毕,众人会意,画绢罢了手,回了杨白笋身边,如梦倒是不那么好对付,慢慢低下身子,丹橘只觉得肩后一阵酸疼,疼的她几乎要挖地三尺……
“丹橘妹妹以后走路可是要小心些才是,尤其是在孙府里,不然磕到,碰伤的也是不会少的。”坏笑的说毕,装着样子给丹橘整理了一下衣领,起了身。
众人偷笑,话不多少,就去前面的“盎然宅”。
丹橘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大冬天的额头,鼻尖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使劲儿挪动了一下腿脚,这才扶着旁边的树枝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旁边过来的几个丫头,见她如此,便以为她病了,快些扶着送回了“凤凰舞”
一到门口孙轼也过来了。
“丹橘,你这是怎么回事?”瞧着被人搀过来的丹橘,脸色甚是不好,定是有事,便体恤问道。
“大少爷,没事儿,我就是有点头晕,可能早儿没吃饭,这午饭,我也……”
“你们快去给端些中饭送过来”孙轼吩咐那两个搀着丹橘来的丫头道。
“是……”那两个丫头快些退下了。
屋里的苏君子听见丹橘的声儿还以为她拿了中饭回来了,便掀了帘子出来,一露头却看见孙轼搀扶着丹橘,丹橘一脸抱恙的模样,也快些上前搭了把手,扶了进屋里。
天儿地儿一见丹橘这样,地儿便急忙上前问道:“丹橘姐姐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脸都白了?是不是饿的发晕了?”
“对……对,就是饿了,我平日吃的多,今天偏巧就没多吃些。”
天儿听丹橘的语气,总觉得不对劲儿,再看她坐在凳子上,身子都不敢动一下,便对孙轼道:“大少爷,您且去瞧瞧葳蕤奶奶吧,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孙轼便急色跟赵全去了榻前。
天儿又转头对苏君子道:“暖炉的木炭该换换了”
苏君子便听话拿了几个出屋了。
天儿这才拉着丹橘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饿了。”丹橘嘴硬道。
“胡说,你何曾这样过?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天儿在这孙家呆的久,当然可以想象出,那些奶奶们此时心中有气,对付不了主子,就对付她们身边的丫头,离得越近的,受的越多。
丹橘依旧摇头,不肯说,也自觉身上那块儿好了些,便想着此时不添乱才是对的。
正这么想着,焦羽雪掀了帘子过来了,后面跟着提着两个大食盒的有些羞怯的茶花。
天儿地儿忙上前行礼道:“焦奶奶。”
丹橘也颤巍巍的站起来,轻声道:“焦……奶奶好。”
“丹橘丫头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没填饱肚子,有点头晕。”
“那可是正好,刚才茶花听去膳房的两个丫头说,大少爷让送中饭到“凤凰舞”便都给带来了,你饿了,你快些吃,天儿地儿也饿了吧,都快些吃吧!”好生说着,亲自结果食盒端出了饭菜,放于桌上。
“奶奶,我们来便好。”天儿自知焦羽雪惦记的不会是她们,便赶紧自己抢过食盒道。
焦羽雪也正不时的瞅着那塌边的孙轼,无心道:“行,好好吃。”话毕,就走去了那塌边。
在焦羽雪的印象当中,孙轼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要说温柔,他并不温柔,更可以说,他甚是不解风情,不会花言巧语,只是字字如金,沉默稳重,而焦羽雪一直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孙轼,可是让她惊讶的是,她现在此刻看到的孙轼,完全是一个百般体贴,心思细密,仿若陷入爱河中的男子,他静静坐在塌边,时不时整理着葳蕤的被子,一会儿把暖炉放在地上,一会儿又把暖炉裹起来放到她的枕边,完全没有在意身边是否有人,更没有感觉她过来了,只是满目慢慢的浓情蜜意,只看着葳蕤。
赵全眼瞪眼看着焦羽雪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想这可坏了,便对着外头,装作鼻子痒痒,大声打了两个喷嚏了。
“啊欠……啊欠,亲娘,哎呀……”赵全故意又夸张的捂着着鼻子说道。
孙轼有感,回头一看,也无起身之意,只道:“你来了。”
“额……葳蕤妹妹如何了?”焦羽雪自是好生问道。
“现在就等着大夫的汤药呢!”孙轼只回说。
“中饭我一并带来了,吃些吧!”焦氏又道。
“没胃口,你吃些吧,今儿出了这么些事情,你也操心不少。”孙轼都未再瞧她一样,只顺口说。
焦羽雪听的出他语气中的冷淡,虽还是说着关心的话,可是有口无心,倒还不如平时的那般亲近,焦羽雪不再多言,只“恩”了一声,便只站在一旁候着。
丹橘在那里,右边肩膀疼的厉害,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吃饭。
天儿瞧着极其不对劲儿,便干脆收拾了碗筷,跟地儿扶着丹橘去了她们屋里。
关上门,天儿就急说道:“我看看……”
丹橘也不好再隐瞒,只蹙蹙眉头,咧嘴道:“右边,背上,疼。”
天儿给她解了外衣,还未掀起白色绢子贴身衣裳,就看见了上面沾了不少血迹,掀起来一瞧,马上惊吓道:“谁……谁这么狠毒?”
地儿猛凑过去一看,好大一片的淤血,那肩头下好多血点,一块儿一块儿,很明显是被人硬掐出来的。
“这是谁干的?是不是盈盈奶奶?还是白笋奶奶?”地儿气了,问道。
“是如梦。”
“她?她怎么那么狠?下这般狠手,这硬生生的给掐出了血,那不得活活疼死人呀,你也是,怎么好脾气忍着她欺负了?”地儿又急又气又怨。
“还不是狗仗人势。”丹橘只觉得那伤口见了冷风,越发的疼了,皱眉道。
天儿从衣柜里拿出红色药盒子,取出了消肿抚痛的药膏,无奈说:“忍着点,别出声。”
丹橘点点头,可鼻子不知怎么就酸了。
地儿帮着掀着衣裳,天儿手脚也麻利,马上就擦好了,又取了剪刀,见了几块纱布,盖在了伤口上,这才又道:“你在这屋里歇会儿,我们过去,不然焦奶奶该觉得不对劲儿了。”
“对了,焦奶奶,今日好似有些不一样,对葳蕤奶奶……也不如往常了。”地儿想起今儿发生的事情,便奇怪道。
“那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我原本以为焦奶奶与那些奶奶不同,是不爱争风吃醋之人,可是我们都淡忘了,大少爷可是焦奶奶的相公,她的人,而且万盈盈把事情说得活灵活现的,什么人证都有,焦奶奶当然信了。”丹橘语气低沉,眼神失意道。
“那以后……我们可是得防备些焦奶奶了。”天儿又轻声道。
“恩,以后言语都谨慎些,不能再出什么麻烦了,有事……也要忍住……”丹橘坚定道,说着只觉得药膏已经进入了血肉之间,一阵阵钻心的疼。
说话间,外头传来苏君子的声音,道:“你们在里面吗?丹橘?天儿?地儿?你们……”
话未说完,就听到了老苏的声音传过来,吆喝着:“兔崽子,你趴在什么丫头房门看什么?给我过来,煎药去。”
三人禁不住偷笑,天儿地儿开门,看苏君子已经走了。
丹橘缓缓站起身,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裳,轻气道:“我也跟着过去吧。”
“你不疼吗?”天儿诧异道。
“我过去坐着也好。”只唇色苍白道。
天儿明白丹橘生怕葳蕤有什么事儿自己不在身边会着急,便也应了。
回了屋里,三人轻声进去,只听见焦羽雪对孙轼道:“再不吃便是要冷了。”
“我不吃,你若饿了,你回去吃些吧,这里人多,你来看过便是了。”
“大少爷……”
“行了,我现在没有闲情逸致跟你斗嘴。”
赵全在旁边觉得不妥,便自己悄悄的走到门前,拉着三人又出了屋。
小声道:“先别进去了,夫妻吵架,咱们还是别参合的好。”
“奥……”
“赵叔,我看大少爷也挺不容易的,铺子里的事情指望他不说,家里的又出这么事儿,真是不让他闲着。”地儿感叹道。
赵全两手放在衣袖里边暖和着,便趣道:“这就是我不娶媳妇的缘故,事儿多,一个媳妇就是一条线,大少爷就是那根线针,线太多,各个不消停,争着要缠在线针上,你说,这缠在缠去,倒霉的不还是大少爷吗?被死死累着,都喘不动气儿了。”
地儿一歪嘴巴道:“赵叔,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文趣儿的,这都把夫妻比作鸳鸯,您可是厉害比作线和针。”
“这不也是说个趣话儿让你们解解烦嘛。”
正逗着,赵全一抬头就看见那边晃悠着身子疾步过来的老苏,急忙蹲下躲在三人背后,一边声音颤抖的嘱咐她们不要出声。
“怎么守在外头?有事儿?”老苏过来,见她们神情有些不自然,便问道。
“额……没事儿,里面大少爷和焦奶奶在里头。”地儿脸皮厚些,自然她说道。
“奥,对,你们赵叔在里头吗?”老苏挪了一步又问道。
“赵叔……额,在里面,对,在。”地儿指指里头,愣了下,又猛点头道。
老苏没多想,就掀了帘子进去了。
第二十九章 鸳鸯绣帕
见老苏进去,赵全这才偷偷摸摸的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一边瞅着那门口,一边什么都不说,撒腿就跑了。
“赵叔这是怎么了?”地儿纳闷道。
“估计是惹了老苏了,丹橘,你稍好些了吗?”转头见丹橘脸色倒是红润了些。
丹橘只是有气无力的倚在门前的红色木柱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屋檐上不时滴答下的雨点,让她想起了,那日随着小姐来孙家的路上,那个清晨的小雨点,也是如此这般,悠闲中透着一丝的凄冷,缓慢中藏着半丝的匆忙,这才几日,物是人非,老爷走了,小姐病了,自己以为是个厉害的性子,主子也欺负不得,可现在才看明白,自己终究是个丫头,为人鱼肉,任人宰割的小丫头,想着这些不由得长吁短叹。
天儿见丹橘越发呆滞,便绕到前面,轻唤道:“丹橘,丹橘……”
“额……”丹橘这才听见,眼珠一转,抹去那刚才的混沌之气,道。
“看你脸色是好了些的呀,怎么,是不是还是疼?”
“方才确实疼的厉害,擦了药,这会儿怕是中用了,不总动它,只是有点酸了。”
“这便好了。”
她们正聊着,老苏一把掀了帘子出来,环看四周又道:“赵全没过来?”
“赵叔刚才走了。”地儿憋不住话了,嘻嘻笑道。
老苏这也明白了,无奈的点点头,道:“你这小丫头,我就知道,那个王八羔子又让他跑了,我今天还不信逮不着他。”
“呵呵,那您老快去。”地儿笑道。
三人目送老苏,天儿地儿又转头小声嘀咕着……
丹橘边听着,边看向院前,苏君子端着汤药跟焦奶奶屋里的茶花从长道儿那头过来了,那茶花一件碧色花袄,下身粉色衣裙,像是雨后荷花一般娇艳清新。
老苏撞见了苏君子自然嘱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便拐出了“凤凰屋”的院门。
苏君子端着药走到跟前,见她们杵在这里,便道:“这么冷的天,你们候在外头作何?这药可煎好了,你们不伺候主子喝了?”
丹橘下意识的就忙上前,想端过那药,一时忘记身上的伤,一抬胳膊,“啊……”顿时觉得背后针刺的一般。
“怎么了?”苏君子见被丹橘那一皱眉又痛苦的喊声,吓了一跳,又道:“我方才见你就不对劲儿,你饭也吃了,总不会还是饿的吧?你们……有事瞒着我吧?”苏君子倒是一直没把自己当外人,急问道。
一边的茶花与她们不相熟,只愣愣的看着。
“地儿,茶花,咱们进去伺候奶奶喝药。”天儿知趣的端过药,拉着地儿进去了,茶花也冲丹橘礼貌的笑笑,又羞涩的看了苏君子一眼,随着进去了。
苏君子见她们离开,便快些问道:“你怎么了?快说呀!”
“为什么要说?”丹橘发倔道。
“不为什么,因为……因为我怕你身子不好伺候不好主子,伺候不好,那出了事儿,我也……我也受牵连。”苏君子脸上阵发红,又着急,想了片刻才支支吾吾找了个可以将就说通的藉口。
丹橘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是如此想的,对,我身子不爽,也怕是快要死了。”
“真的?哪里不舒服?我瞧瞧。”苏君子傻道。
“谁用你瞧,我进去伺候奶奶,懒得跟你说。”刚才说话还有些吃力,没想冲着苏君子嚷嚷了两句,嗓子倒是敞亮了许多,便慢慢挪动着步子,想回屋,苏君子看她好似右手不方便,便快些帮她掀了帘子,丹橘斜眼白了他一眼,轻声青椒进去了。
苏君子无奈也慢步跟了进去。
进了屋,就见地儿,焦奶奶,茶花都在一边站着,葳蕤奶奶依旧昏睡的模样,躺在天儿胸前,大少爷亲手端着药,拿着勺子,将那汤药一点点的吹冷了,方才慢慢放在葳蕤奶奶的嘴巴里,苏君子不禁心中微微叹息。
“哎,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边看着,便走到丹橘身边,紧跟着小声问道。
丹橘正为大少爷那么细心的照顾小姐,而感动呢,听苏君子这么一问,真是有点窝火,回头瞪着他,咬牙道:“这个时候你可不可以闭嘴?”
苏君子一脸茫然,愣了半天,又露出他的小虎牙乐道:“听姑娘的,一会儿再说。”
孙轼大约喂了四五口汤药后,再喂下去,葳蕤就吐出来,试了几次都不行,只好作罢,天儿地儿伺候葳蕤躺下,焦羽雪结果孙轼手中的汤药道:“别担心了,葳蕤妹妹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
“希望如此”说着,孙轼便站了起来,可头就突然一晕,险些摔倒。
焦羽雪急忙上前扶住,急道:“我便说让你吃些东西,休息一会儿,快,苏君子,来扶着大少爷回“玉环阁”,茶花你快些再去膳房做几样菜肴送去“玉环阁””
那茶花却跑上前扶住大少爷,对焦奶奶道:“奶奶您今儿身子也不好,还是我来扶吧,你且慢些走就是,丹橘姐姐,要是不麻烦的话,您代我去趟膳房可好?”又转头好生对丹橘道。
丹橘一愣,只张口半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