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皇兄一定给你讨个说法!”
“不必了,是我一心求去的。”
“为什么?”
“因为我还忘不了永隽!”庄静说得半真半假,皇上竟也信以为真了。
“胡涂啊!”这天下纵然有万千男子,却都比不上一个永隽?自己可以用权势让所有男人妥协,偏偏只一个永隽不肯买账,而庄静的心却始终留在他的身上,真是造物弄人啊。
“皇兄,庄静还有一事相求。”庄静说着突然给皇上跪下来。
“有什么你就说吧,咱们兄妹之间还有必要如此吗?”
“是我要求离开王府的,皇兄不要再追究孝亲王府和永涟的罪。”庄静说完望向皇上,待见到皇上首肯,才有继续说下去,“另外,我还想请皇兄赐永涟一块免死金牌。”
皇上挑眉望向庄静,“怎么?担心朕出尔反尔。”
庄静皱了皱眉心,默认了。
“朕身为一国之君,言而有信的自觉还是有的。”皇上不悦道。
“庄静只有这一个心愿,求您成全。”庄静这次没有跪下,望着皇上的双眼却盈满泪水。
“好,都依你,还不成吗?”皇上以手为她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心疼不已地拍拍她的肩膀。
对谁都能做到铁面无私,可面对这个嫡嫡亲的妹子,却冷硬不起心肠。
庄静自己都不明白,到了这一刻自己为什么还要为他着想,要一个免死金牌不是为了怕皇上追究他休妻之事,却是怕他那见不得光的身份招来杀身之祸啊!
“多谢皇兄。”积蓄许久的哀伤终于冲出牢笼,庄静放任自己扑进皇兄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皇上环抱中怀中瘦小的人儿,心中发下重誓:这一生绝不会让她再受任何委屈!
又是一个艳阳天,皇上正在后花园独自赏花,说是赏花倒不如说皇上想要清静清静。
每日都愁眉苦脸的庄静,皇上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开心,叫来京城最著名的戏班子连唱三天,庄静就在台下发了三天的呆。叫人弄来许多西洋的新鲜玩意儿,她也是兴趣缺缺地坐在一边。叫敏德来陪她说说话儿,最后把敏德给气走了,因为一整天都是敏德在那里自说自话的。
宁静的后花园突然响起一阵张狂的笑声,是瑾妃生的三个格格在亭子里聊天。
“咱们的小十四怎么回宫住了?”
“呵呵呵,听说是被婆家给赶出来了,皇兄也真是的,怎么给她找那样的夫君啊!”
“我听说她夫君喜欢男子,我们的小十四就被赶了出来,哈哈哈……”
“不会吧!怎么我听说的跟你不一样啊?是小十四忘不了自己的大伯,成天往人家屋里钻,最后被赶出来的。”
“不是不是,我听说的是……”
这些搬弄是非的话,“碰巧”一字不落地传进了皇上耳朵。听着他们说着侮辱庄静的话,皇上恨不得将她们各打三十大板,刚想要现身,却被一只小手拦住了。
皇上回头一看,拦住自己的竟然是茹妃!自桑鲁斯逃婚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她那里,想不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她。
“皇上现在现身,一定能让她们乖乖闭嘴,可是能一辈子堵住她们的嘴吗?”
“那朕就任由他们诋毁庄静吗?”皇上用力甩开茹妃的小手,冷笑道。
“臣妾以为皇上应该为公主再觅良婿!”说完这个便独自离开了。
这个草原小女子总是在挑战他的极限,可是他却还是心系于她,她的聪颖,她的勇敢,她的异国风情,都成为致命的吸引力,牢牢地将她刻在自己心上。
她说得对,如果一直将她留在宫中,对她绝对不是件好事,除了要承受别人的非议,还要说她辱没了皇室。
看来他得叫严非将朝中三品以上大臣的家谱拿来,他要好好研究研究,看谁能配得上他的小公主。
☆、第二十二章 混乱的相亲大会
深夜,御书房还是灯火通明,皇上正秉烛夜游。
嗖!
一本折子就从桌案上飞下,却被站在一旁的男子稳稳地接住了。
“咱们先不说这个郑泰源是个汉人,就说他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还成亲了,你叫庄静给他做小啊!”皇上生气地指着身旁的男子,翻了个白眼。
男子没有出声,还是毕恭毕敬地将折子放回案上,又拿起一本折子打开放在皇上面前。
“这个伊格尔倒是个满人,也有两个儿子,一个是跛子,另一个是花花大少,你觉得哪个更适合庄静些?”
男子趁着皇上还未来得及将折子扔出去,赶紧又拿起一个打开呈上。
“图尔萨跟个土财主似的,他两个儿子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不过也不错,连休书都不会写嘛!”皇上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语气也越发不耐烦了。
“这个,启禀皇上,严非将所有三品以上大员的家谱都给您呈上了。”严非面露难色。
“难道要庄静去嫁给卖菜的?”
“臣以为官宦之子,养尊处优居多,不如皇上放宽到四品以上大员,同时新登科的文武状元也列入考虑……”
皇上一听也认为有些道理,便点点头,“好,那就交给你去办,明日上朝之前朕要看到名单。”
严非拖着沉重的身体,认命地走出了御书房,天哪!他的命还真苦啊!
第二天一早皇上拿着严非连夜收集到的名单,开始认真地筛选妹婿,最后文武状元、以及大学士之子入选。
在决定好人选后,皇上便来到庄静的住所宣布此事。
“皇兄,庄静不想再嫁人了!”
“如果你一直留在朕的身边,别人会耻笑你不说,你还会成为辱没皇室的罪人啊。”
“皇兄一直怜惜我,疼爱我,这次能不能再让我任性一次。”一想到自己将要嫁予别的人为妻,与他人同床共枕,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朕让他们后天来宫里,到时候你好好打扮一下。”皇上本来就要妥协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妇人之仁可能会害她一生受苦受难,还是硬起心肠拒绝了,“朕是按照永隽的样子选的,相信你会满意的。”
那能不能找个跟永涟一模一样的人呢?恐怕再也找不到了吧?庄静苦笑。
——
昏迷了半个月之久的紫鸢终于苏醒了,但却不再开口说话。而且只认得永涟一个人而已,其他人靠近她,就会哭个不停。
永涟不忍再伤害她,只好日日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毕竟是自己害她成这个样子的,他有责任照顾好她。
每日,永涟都不假他人之手。为她擦完脸,洗漱完,便带她去院子里晒太阳,给她讲些他们儿时发生的事情。
记得这只飞镖吗?永涟从袖口里拿出一只梅花镖,放到紫鸢的手中。
紫鸢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飞镖,却摇摇头表示不解。
“咱们小时候总在一起玩儿,有一天我跟三师姐下山去买药材,你一觉醒来发现找不到我,就光着小脚漫山遍野地寻我。我跟师傅回来,听大师兄说你跑出去了,我也去后山找你,最后在我们常放风筝的草地看到你,你当时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一叫你,你索性冲过来抱着我,把你那些鼻涕眼泪全抹我身上了。”说到这里永涟像是想起什么,轻声地笑了起来,紫鸢见永涟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后来你说怕我们走丢了,就要我做了很多梅花镖,我们身上各带一些,分开的时候不论走到哪里,就随手扔一枚下去,对方就能找到。”
永涟颇有感触地摇摇头,“想不想去风筝谷看看?”
紫鸢点点头。
“走,我们现在出发了!”
永涟拉起紫鸢的手,好像儿时那般想后山跑去。
到了风筝谷,永涟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只风筝,一只是红色的沙燕,一只是紫色的蝴蝶。
“来,你选一只。”
紫鸢将两只风筝来来回回地看了半天,最后才怯生生地拿起蝴蝶图案的那只。
“你还记得这里为什么叫蝴蝶谷吗?”
永涟将风筝线缠绕在胳膊上,躺在草地上仰视湛蓝的天空。
紫鸢则坐在永涟的旁边,一只小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线轴,生怕一个不小心风筝会断了线。听到永涟的话,紫鸢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你取的啊!”永涟揶揄道。
永涟努力地想要循着他们过去的回忆,令紫鸢开心起来,却可悲地发现回不去的人竟是自己……
——
皇上公主端坐于台下,一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子先登上台。
“哇塞,肉都快出来了。”严丰看着一身劲装,却露出半个身子的武状元,顿时无语,“他不会冷吗?”
“看来身体好啊。”庄静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武状元一听有人夸自己身体好,赶紧脱下本就遮不住什么的上衣,以手用力拍打了好几下,然后才冲着台下就磕了三个响头。
梆!梆!梆!
震得整个台子直颤,才罢休。
严丰低声跟皇上说,“臣没有说是皇上招婿,只是说皇上召见他们。”
皇上点了点头。
见皇上没有说什么,便开始向武状元提问。“桑梓何处?”
武状元听完一愣,笑呵呵地抓了抓头,才毕恭毕敬地回答,“我们练武之人很少用到嗓子,嗓子除了说话也没什么别的用处吧?”
台下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庄静更是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对对对,嗓子无用,哈哈哈!”
严非都没敢望向皇上,只得小声提醒,“家乡在哪里?”
“臣出生广州。”
严非点点头,又继续问道,“严慈尚在?”
果然武状元又不明所以地抓了抓头,才回答,“严词上是谁啊?”
“够了!”皇上真的听不下去了,就说是个武状元,也不能什么都不懂吧?问他家乡在哪里也听不懂,问他父母是否健在也听不懂,真是个草包。“你下去吧!”
皇上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一眼严非,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之后上来的男子,一身素白色长衫,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好像个道士啊!”庄静看着就够了,男子苍白的脸色,瘦弱的身躯,还微微有些驼背。
“别瞎说,这是崔大学士的儿子。”皇上在一边提醒庄静,不可以没有规矩。
崔大学士德高望重,很多人都敬佩他的人品操行,所以严非请皇上亲自给崔大公子出题。
“朕素闻崔公子学术高明,见地非凡。请问崔公子对女子再嫁有何想法?”皇上知道崔公子比那一介武夫学识渊博,也就直奔主题了。
“回禀圣上,臣以为这是万万不可的,自古女子就要从一而终,既然被休一定是犯了七出的某一条,这样的女子又岂能再嫁人?想要守住贞洁就必须耐得住寂寞……”大学士之子口若悬河地说着。
“成了。”皇上听得头都大了,这就是崔大学士的儿子?真是迂腐!“下一个吧!”
第三个上台就是今年新登科的文状元,此人锦缎加身,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臣有份奏折还请皇上亲阅。”文状元恭敬地上手呈上,皇上只好接过。
打开一看,原来是针对边疆战事献计,不过一看便是空谈空想,不符合实际情况,纯属纸上谈兵。
皇上将奏折往边上的桌子一扔,便气冲冲地走掉了,留下了莫名其妙的庄静以及诚惶诚恐的严非。
御书房内
“朕让你挑妹婿,你找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刚一踏进御书房,意料之中的咆哮声便呼啸而来,严非只好就站在门口等待皇上息怒。
“你看现在怎么办?”皇上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严非,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臣记得库伦亲王还有一个儿子!”
严非想皇上本来看上的是永隽,最后还不是临时换人了,既然是这样索性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还是孝亲王府的儿媳,只不过换了个丈夫而已嘛。
“放屁!永荣还不到十岁呢!”皇上气得不行,连原本在手上把玩的玉玺都扔向严非,还觉得不够解气。
严非一看皇上连玉玺都不要了,赶紧伸手接住,天哪,要是玉玺再有个好歹,他全家一定死光光啊!
“怎么就再也找不到个像永隽那样的人中之龙啊?”
严非看着皇上,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无论如何回答皇上都一定会生气。
“而且庄静也是一付意兴阑珊的样子。”
皇上似乎已经厌倦了这场独角戏,希望严非能够回答自己只言词组,而严非却依旧惜字如金。
“你说句话成不成?”
皇上索性从桌案前走出,站在严非面前,强迫他面对着自己。
“臣不知该如何回答皇上……”严非一看皇上一定要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马上就吓得跪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朕不会怪罪于你的。”
“臣斗胆料想大家都不愿娶个嫁过人的女子吧?”严非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触及皇上的心事。
“娶朕的皇妹是他的福气,平步青云,多少人想也想不来的。”皇上有些生气。
“所以他们会虚与伪蛇地迎娶公主,却不会真心疼爱公主。”
“女子的贞洁就那么重要?”皇上动气地别过头去,“好女子却注定不能被善待?”
“臣以为当今朝野但凡权贵都很在乎,而村野莽夫又辱没了公主……”严非说得极为分寸,希望皇上可以理解自己的苦心。
“在朕的天下却没有一处能容得下自己的亲妹子?”皇上大笑起来,笑声有些悲凉。
“番邦异族的男子生性豪迈,拥有像草原般广阔的心胸,也许更能让公主快乐。”
“朕就这么一个亲人了……”皇上不想屈了妹子,毕竟他是那么宠爱她。
“或许皇上应该跟公主好好谈谈!”
严非看到皇上渐渐陷入了沉思,便慢慢退出了御书房。
☆、第二十三章 逢左右难圆
“这就是你的答案?”
离开御书房的皇上直接来到了庄静的寝宫,严非说得对,他应该问问庄静的想法,毕竟这是她一辈子的幸福。
可是庄静却委婉地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说自己不想再嫁人,说想一辈子留在宫里,想陪着皇兄一辈子……
“你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宫里,这里的蜚短流长会伤到你!”
“可勉强嫁人,一辈子都会很痛苦。”庄静本来平静的小脸上居然滑下两行清泪,“皇兄,这次可不可以不要再替我做主了?”
皇上看到庄静悲痛欲绝的神情,身子一震往后倒退了一大步,这是说她在怨恨自己吗?她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吗?
“好!”
除了这个字,皇上再也说不出其他字眼。
这个像天一样的男子,用哽咽的声音吞吐出这个字眼,要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多少的不舍,多少的愧疚,多少的无奈……
他为了自己一时的面子牺牲了妹妹的一生,今后她将无法再像别家的女子般拥有幸福的家,疼爱自己的丈夫,乖巧的儿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面子?
人人都钦羡出生于帝王之家的他们,但是世人又曾想到生于帝王之家的他们亦会有这般的无可奈何?
——
两个月了!
已经有两个月了!
永涟有两个月没有见到庄静了,分别那晚记忆分外清晰,她伤心欲绝的表情,她满脸泪痕的小脸,明明已经痛苦得不行却还拼命迎合自己的身体,明明已经疲惫不堪却还要一直睁着眼睛望着他……
他多么想要飞奔到她的身边,紧紧地将她揉在自己身体里,疯狂地吻着她生气的小嘴,可是还不行,他答应自己要照顾紫鸢,直到她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