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跟在她身后,心想着,这样也算是把那谢子翛忘在脑后,完成卫将军交托的事儿了吧?遂也不阻止,只殷勤照顾着。
片刻后,陈蛮儿便行到了沈衍等人之处,却被几个侍卫拦了下来,按照往常的性子,陈蛮儿必定会闹起来,但一想到沈衍,便忍了下来。她今日不便表露身份,便取下随身的一块玉佩,让侍卫交与沈衍。
那几个侍卫个个十分老练,一眼就瞧出她的女儿身,便直觉她也是慕自己公子之名而来的,但见她通身气派,贵气不同寻常,却也不敢怠慢,便取了那玉佩,让她稍待片刻,入内禀报去了。
等沈衍伸手拿了那玉佩瞧了两眼,略微一扬唇,这是先皇所赐盘龙羊脂暖玉,只瑞嘉公主一人所有。
他垂眸思索,陈国不过经历两朝,先皇乃一方霸主,建立陈国,而当今圣上自即位以来,便励精图治,开科举,用寒士贤良,牵制三大世家,其中又以权势最盛的沈家首当其冲。但陈帝碍于陈国建国不久,根基未稳,不宜大动干戈,是以这些年来均用牵制之道,以图长久。
而瑞嘉公主陈蛮儿,乃先皇爱女,圣上亲妹,倒真的是隆宠非凡,造就了骄纵跋扈的性子,毫无公主该有仪容举止,自己与她也不过一面之缘罢了,而那次相遇,也不过是看不过她残掠花朵之行,出言相阻而已。
她此番前来,会为何事呢?
就在他思索这片刻,便见一白衣公子翩然而来,沈衍定睛一看,哑然失笑。
他身为家族嫡子,自幼身负众望,平日所学除却学识、为人、治下之道外,家中长者怕他因女人误事,在他十四岁时,便携了他经历了众多烟花青楼之地,以求看破声色犬马,不为所诱。
是以,他一瞧见陈蛮儿那看向他时,发亮的双眼及晕红的脸颊,便瞧懂了这少女之心。
在他身侧的温小玉当然也注意到了此番动静,她心思玲珑剔透,见了女扮男装的陈蛮儿,转瞬便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只是未能堪破陈蛮儿的公主身份。不过能让沈衍出言相请,想必也不会何无身份之人,是以她看着陈蛮儿,不由娇痴一笑。
席上众位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出,只见沈衍起身前行,微笑迎道:“不知公主殿下驾到,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陈蛮儿心中兴奋,要按照她本来的性子,怕是要直接坦白自己的心思,问沈衍欢喜她否,但话到嘴边好几次,却如何也说出不来,只得暂时缓下,与沈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刚想要落座下来,却不想被沈衍一带,便没能坐的下去。
周围的人听见沈衍称眼前的翩翩少年为公主殿下,一语指明了陈蛮儿的身份,不由得也起身行礼,场上气氛顿时一滞,不复之前的热闹欢快。
陈蛮儿瞧着沈衍,勉强保持礼仪,头也不动的道了句“免礼”,便再分不出心神在其他人身上了。
只听沈衍道:“殿下千金贵体,不知今日屈尊前来,所为何事?”
陈蛮儿闻言却是哑然,心道我当然是为你而来,但这话如何能在众人面前说的出口,平日的伶牙俐齿一概不见,正自纠结,不想又问沈衍接着轻声道:“此喧闹之地,公主千金之体,怕是不宜久留,让衍陪殿下回府如何?”
沈衍顾虑的是,以陈蛮儿刁蛮之名,怕她做出什么冲动之事,她既是为了自己而来,那此次宴会的雅兴也不能因自己而毁,故还是让她远离此地为好。
且若是让陈帝知晓今日之事……
还是速速送她离去为上。
而陈蛮儿哪知他心里所想,只知道沈衍竟然愿意亲自送她回府!这段路程,她可与心上人仅仅二人独处!光是想想,她都自觉兴奋不已,咧嘴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福宝看了眼他主人傻里傻气的笑容,忧伤的叹了口气,少女情怀总是诗啊,想不到连从小男儿一般长大的公主也能有这样的一天。
陈蛮儿才不知道福宝心中所想呢,她只知道眼前这玉一样的少年,早就听多人提起过,说他小小年纪便如君子,相貌、才华、人品、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放眼大陈,无人能与之比肩。
等他堪堪长到十六岁,到了能提亲的年纪,家中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断,不少世家小姐都芳心暗许,放言非他不嫁。
奈何无论是沈父或是沈母都未透漏出看中哪家闺秀的消息,沈衍自己也是对此但笑不语,并不表态。
弄的民间传言纷纷。
这样好的少年,今日竟要与她同车……
如此以来,陈蛮儿更是不管不顾众人,连招呼也未打一声,便随着沈衍去了,还好在场之人都知晓陈蛮儿蛮横自我的性子,见她带走今日的主人翁,一句交代也无,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恢复了觥筹交错。
只一列于尾座的白发老者,摸了摸自己的美须,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作者有话要说: 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没有冲米田共的厕所……
朋友错把小内放进了我洗脸的盆子……
嗷……
福利章节放送~~!
☆、非传统型的坠马?
……只是沈衍又如何会这样唐突的和她独处,说送她回府,不过是她坐于马车内,沈衍骑了马在护送在一旁罢了。
陈蛮儿气闷,如坐针毡的一会,毅然决然的不干了!
让人牵了匹马,与沈衍并排而骑。
这般行了一些路程。
跟在他俩身后的福宝,看了看额角滴了一滴冷汗的沈衍,不由得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他家公主殿下,殿下,您的眼神要不要如此火热啊,火热也算了,还算是止乎礼了,但是咱好歹……好歹,还是该矜持一些吧,至少把几乎贴住别人肩膀的脸挪开点吧?
陈蛮儿觉得自己几乎已经不是平时的陈蛮儿了,她亮晶晶的双眼时不时的看向身旁的少年,带着火一样的热度,又间或期期艾艾的想,若是自己现下便向他说出自己想要嫁他,他会答应吗?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呢?若是这般说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含蓄了呀?是不是应该等他先说才是?刚才席上坐在他身侧的那个美人是谁啊,难道是哪个看上他的、想将他从自己手中抢走的女子?!
如何是好?!自己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把亲事定下了?!
勉力挺直身子的沈衍正懊悔不迭,自己不该让陈蛮儿出来骑马才是!
二人这般亲密的靠着路过大街,无论是否被有心人瞧见,都绝对会闹的整个京城沸沸扬扬,而且,他在往侧偏了偏身子,她也贴的太近了些吧!这都成了靠在他身上了!这样半个身子都在马身外的骑术……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样高难度的动作的!
眼见着陈蛮儿还有愈靠愈近之势,已经恨不得能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后,沈衍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道:“公主殿下。”
陈蛮儿亮晶晶的双眼看向他:“都这么熟了,这样称呼多见外,叫我蛮儿就好!”
沈衍:“……”
沈衍重整旗鼓,咳嗽一声,正准备再言,不妨陈蛮儿出口打断他道:“既然你我都这么熟了,我也不好见外,便叫你衍哥哥好不好?!”
沈衍:“……”
这可真是自来熟,沈衍心道,我与你不过见过两次罢了。
索性不答话,沈衍稍夹马肚,加快速度,想要与陈蛮儿拉开些距离,却不料无论他如何驭马,陈蛮儿始终能保持与他寸步不离、衣物相贴之状。
沈衍哪里知道,陈蛮儿的夫子有文有务,她又专爱骑乘射箭之术,兼幼时在卫府中长大,授业自卫老将军,深得其真传,在骑术上连卫缭小将军都不能与之相较,更何况沈衍乎?
不过这番加快马速,公主府倒是能快些到达了。
沈衍正暗自思筹着,不妨耳边如惊雷一般炸来一句:“衍哥哥,你做我夫婿可好?”
深呼吸着强自镇定,沈衍命令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我修行了十五年的涵养功力岂会拜倒在一个小女娃娃之下!
却又瞥见陈蛮儿炙热的仿佛要将他吃下去的眼神,心中再次一惊,竟然乍地萌生了快逃跑的念头……这实在是……哪里会是个正常的女娃娃能有的眼神……
陈蛮儿是个急性子,见沈衍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不由得又说:“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哦,让你吃好的穿好的,把你打扮地美美的,我还会武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沈衍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怎么像是她娶自己,自己当她媳妇儿的意思?
摇了摇头,沈衍命令自己将突然而至的古怪想法甩去,握拳掩唇轻咳了一下,道:“公主殿下,年纪还尚小。”
陈蛮儿不服道:“我马上就十六了!已经是可以议亲的年纪了!而且你只大我两岁,咱俩年纪相仿,又一起在京城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衍失笑,郎才女貌?
他勒紧缰绳,不愿多说的拱手道:“前面便是公主府,在下便送至此,殿下请。”
陈蛮儿尚沉浸在想象二人将来成亲的美好场景中,不堤防沈衍突然要走,心顿时一落,不舍道:“衍哥哥到我府中坐一坐,喝口茶吧,就当熟悉熟悉将来的环境,我纳了你当驸马后,你都是要住在我的府里的。”
她也是一番好心,准备让沈衍提前熟悉熟悉环境,未免将来手忙脚乱,熟料她这话一出口,沈衍竟是微微沉了嘴角,随意拱手行礼后,一句话不说,便转身告辞走了。
陈蛮儿这下不高兴了!
她纵马追上沈衍,手执马鞭直指沈衍,道:“我给你说话呢!你倒是听到了没有!”
沈衍瞧她一眼,并不言语,气定神闲的继续朝前走去,竟是一点也不搭理陈蛮儿。
她陈蛮儿是谁?大陈最尊贵的长公主,还从来没有谁敢这样无视她!
她从小到大,要什么不是手到擒来。至不过撒娇打浑一番,最后她的皇兄皇嫂还不是都会依了她。
如今她这般放低身份来迁就这沈衍,他却丝毫不领情,还对自己如此无礼!
简直是,士可忍,孰不不可忍!
陈蛮儿大叫:“沈衍!本宫命你站住!”
却见沈衍跟没听见似的还在朝前中,陈蛮儿眼见着就恼羞成怒了,“啪”的一声将马鞭甩开,便向沈衍的坐骑抽去!
力道十足!
马儿吃痛的长嘶一声,撒开蹄子乱奔而去。
沈衍先是一惊,回过神后立即想要控住缰绳,岂料这时陈蛮儿也驭马跟在了他身后,开始一鞭接一鞭的抽向沈衍的马。
沈衍纵然再好的脾气,现在也不由得生了一丝怒气。
陈蛮儿此举竟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只如戏耍玩物一般。
陈蛮儿心情大好,唯恐天下不乱的大笑道:“沈衍,若是你松口答应嫁入本宫府中,本宫就勉强救你一把!”
然而此刻最要紧的还是让马匹停下狂奔为上,是以沈衍抿唇沉心,不多言语。
这一举动,诚然无形中再次激怒了陈蛮儿,她冷哼一声,一边心想着倒是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一边再狠狠的抽沈衍的马儿一鞭。
二人所乘,均是百里挑一的好马,狂奔起来那是一般马匹绝对追不上的,福宝与众侍卫追了一段被远远甩拖之后,看着那绝尘而去的两人,相顾无言。
福宝转了几转心神,一咬牙,掉马转头去寻人求救去了。
***
二人几刻间便奔出了城门,到了那荒郊之地。
这一路,陈蛮儿就没有放弃过鞭打沈衍的马,她马术又精湛,沈衍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一路为了勒住马儿,他双手均已受伤红肿,甚至有丝丝血丝渗出。
他这双手,从来习惯的,都不是这马背上的天下。
陈蛮儿也恼这沈衍固执,二人的坐骑奔到这般速度,已是快要超出她的控制了,若是再不慢下来,怕是凭她的马术,也难以收场。
咬了咬唇,陈蛮儿大声道:“沈衍!若是你现下给本宫认错道歉,本宫这次便饶过你!”
理所当让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沈衍只觉得双手双腿均已酸痛不已,迎面而来的从来温柔的风,竟利的如刀子一般,束发玉簪早已不知去向,身上衣袍也被刮的“哗哗”作响,哪里还有平时如玉贵公子的模样?
他当然听到了陈蛮儿的喊话,却不知为何此时他竟被激起了许多的情绪,丝毫不愿遂了她的愿,宁愿继续用肿痛的手勒紧缰绳,用酸痛的双腿夹住马肚,辛辛苦苦的徒劳挣扎。
陈蛮儿被他气的差点想再甩出一鞭,好歹控制住了!
一咬牙,提气纵身,陈蛮儿弃了自己的马,落坐在了沈衍身后。
骂了一声“呆子”,便不顾沈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鞭子,努力控起马来。
许多年后,沈衍想起这个场景也不由得温暖微笑,十三岁年纪小小的她,从背后将他圈抱住,好像她是他的守护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有了被人保护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便是,他是沈氏的希望,整个沈氏都需要他的保护,他不能软弱,他不能害怕,他只能用自己的肩膀抗起一切。但似乎从未有人想过他,他也才多大?他也需要被保护吧?
但……
世界只是残酷的,在战乱的时代,只有强者,才能站立。
让人软弱的温情,会成为他近乎致命的弱点。
已经发狂的马匹,又哪里是容易能驯服得了的,何况马背上还坐了两个人,陈蛮儿还得顾忌着他是否会受伤,拳脚根本施展不开。
如此相持不下,两人已经离开城门几百里了,陈蛮儿当机立断,对沈衍耳语道:“把脚松开!”
沈衍尚未反应过来。
陈蛮儿又吼道:“从马蹬里拿出来!”
沈衍这才照做,只见陈蛮儿果断的松开自己的腰带,利落将沈衍与自己捆在一处,扶助他的腰,提气猛的跃起,离了马背。
但二人却不由自主的被马儿的冲力重重的往前带去,陈蛮儿本想继续提气向前,缓了那力道,但她也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带着一比她重比她高的十五岁少年,就算事先预料之中的将二人捆绑在一起,动作又哪里轻快得了?
一个踉跄,眼见着就要狼狈滚地,陈蛮儿脑海中闪过沈衍的美貌——这么好看的脸,要是摔伤了,可就枉费她的一番功夫了!
她一狠心,松开绑住二人的腰带,用尽力气将沈衍抛至路旁的干草堆上。
如此一来,沈衍倒是得救了,可怜她自己在铺满了碎石子的路上滚出去好长一段,停下来之后,只觉得全身都快没有知觉了。
沈衍不会武功,不明发生了何事,只感觉自己被抛了出去,还以为陈蛮儿自救不暇,要弃马保帅了,谁曾想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